第5章 : (5)

瑩繡去了一趟沈夫人那裏請安,沒有意外地看到了瑩惠那趾高氣昂地神情,好像是抓到了她什麽把柄似的,回到了芸書院之後看到院子裏多了許多盆的花。

嚴媽媽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也奇怪的很,"這些都是二小姐送過來的,說是見小姐十分的喜歡花就特地找了一些過來。"

瑩繡看了青碧一眼笑着道,"放這多奇怪,都搬着放走廊上幾盆,其餘的放那角落去罷,莫要辜負了二小姐的心意。"在院子裏的兩個丫鬟應聲将花盆全都搬了開去,青碧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子解釋道,"小姐不能多聞着花,聞的多了就容易身子起疹子難受,不知道二小姐打哪來這麽多花。"

瑩慧就是個驕橫的小孩子心性,說來好聽地直率單純,青碧不過讓人傳了一些大小姐不能多聞花香,前些日子那個叫雲巧的丫頭不懂事,害的大小姐不舒服了好幾日,瑩慧就立刻賞了雲巧,還不知道從哪找了這麽多的花盆來,愣是香了一整個院子。

"到底還是個孩子。"稍微細想一下就能清楚這真假性,為了讓她不舒服一些還真是無所不盡啓用,可虧得那周媽媽耐心足,哄着她。

"小姐,府外有人找,說是您訂做的東西這會給您送過來。"抱琴走了進來,手中還拿着一封信自言自語道,"我不記得小姐有訂做什麽了,那物件看起來不小呢。"

瑩繡接過那燙封好的信拆開來一看,放下信封便讓抱琴差人将東西擡進來,香菱好奇那信上的內容,若是瑩繡要采買什麽東西,都是抱琴和她負責的,"我也不記得小姐有買過什麽,是不是別人送的。"

瑩繡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将那信一折再折放入了袖口中,"去喬家的時候路經訂做的,想不到這麽快就好了。"

香菱一愣,眼底閃過一抹委屈沒再問什麽,抱琴很快就帶着人将那盒子擡到了芸書院中,那是用深灰色的檀木打造的盒子,長長的很像是放置琴器之類,盒子周邊都刻有精致的花紋,正中間一條長痕中扣着兩把細巧的扣鎖,抱琴将鎖口擡起雙手一拉,盒身向上一擡從中打開,露出一把深褐雕漆的古琴,七根細長的弦勾勒在兩端,琴身上刻畫着一副美麗的桃花圖,蔓延在琴身周側。

看着的幾個丫鬟皆發出了感嘆聲,瑩繡伸手将那琴抱了出來,紫煙趕緊拿過一個矮桌子放到她面前,贊嘆道,“小姐,這琴好美。”

纖指滑過那琴弦,卻遲遲沒有撥弄下去,瑩繡擡頭看向那櫃子,示意抱琴将架在上面的一個箱子擡下來,上面還積了一層薄灰,對于她來說,已經時隔太久,久到那恐懼逐漸産生不了什麽影響,那也是從中間打開的蓋子,瑩繡輕輕地擦着箱子上的灰塵打開那箱子,裏面安靜地放置着一把古琴。

多年不用,這古琴卻越發有些幾分韻味,好像是陳年積累的香醇酒釀一般從那低沉地琴音裏透出來,嚴媽媽走了進來看到兩把古琴放在桌子上,臉色一變,“是誰把這琴拿出來的,還不快放回去!”

“奶娘,是我讓她們拿出來的,您別責怪她們。”瑩繡忙出聲阻止,嚴媽媽看着那相差無幾的兩把古琴,擔憂之色盡現于臉上,“小姐啊,你拿這琴出來做什麽!”

瑩繡笑了笑柔聲安撫她,“奶娘,我沒事,我就是想看看老師當年送我的琴和這新買的哪個更好。”

“诶呀我的小姐,那人送的琴有什麽好看的,當時我就說了要把這琴給扔了你偏不讓,說是藏起來不看見就好了,怎麽又給拿出來了。”嚴媽媽對那古琴背後的人是深惡痛絕,這已經可以概論為童年的創傷陰影,在嚴媽媽的記憶裏,那個可惡的樂坊女人害了自己家小姐好些。

瑩繡看着嚴媽媽激動的樣子,記憶還是恍惚的很,算算那些年歲,已經過去有十一年之久,活着的時候大半的時間都過去了,早就對那一日的事情淡然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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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一世已經過去。

蘇妙戈是瑩繡兒時記憶裏一個鮮明的存在,不似柳絮兒那般美的沉靜,美的脫俗;蘇妙戈的美就像那火紅盛開的玫瑰一般張揚難以掌控,在她衆多的回憶裏,蘇妙戈經常是以一襲火紅地長裙教導自己彈曲,每當自己的吸引力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總會嬌笑着戳着自己的腮幫子要求好好彈奏。

就是那樣一個不羁拘束的人,才會反抗于別人的囚禁,離開賴以生存地樂坊,盡管最後落幕地回憶那麽驚悚,瑩繡還是感謝着那四年來這個奇妙女子的出現,給予她不一樣的精神世界。

瑩繡的琴藝只學了蘇妙戈的幾成,每每效仿她那慵懶中帶點自得妩媚的樣子,蘇妙戈總是笑地很清脆,高興的時候才會抱着她稱贊道,“繡兒不必學我,繡兒就做你自己,你心裏想是什麽樣子的就是什麽樣子的。”

記憶裏她總愛在開春的時候折着自己院子裏的桃花,一面似真似假地告誡着她,“繡兒,莫要太信了男人的話,男人的眼神,那會讓你着魔失了自我。”

最開始她并不懂,後來她不願去懂,可真正懂得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碼到淩晨睡了之後一早被樓上的裝修隊給吵醒了,出門暈車,回家繼續暈車,嗚嗚嗚,涼子好悲劇在這裏涼子解釋一下,文中的樂坊不是妓院,裏面都是身懷技藝的清倌,樂坊也是培養宮廷貴族家庭禦用樂師的地方

☆、骛遠

瑩繡撫摸着琴弦,如今想起來的盡是懷舊,看着嚴媽媽依舊擔心的樣子,瑩繡讓抱琴将兩把古琴都放了起來,嚴媽媽這才松了一口氣,即使小姐現在面色平靜她還是難以放心,那女人瘋子一般執着的表情當時讓嚴媽媽都覺得慎然。

最後等丫鬟們都出去了,嚴媽媽又規勸了她幾句,直到瑩繡點頭答應不再将那琴拿出來才肯罷休。

午憩過後瑩繡去了沈夫人那裏請過了安,在小花園裏散了會步就回了芸書院,沈府的祖宅遠在郴州,京城這的沈家人丁不旺,衛姨娘又極少帶着三小姐出來,瑩繡偶爾路過她們的院子倒是能聽到沈瑩夢學琴的聲音。

瑩繡記得小時候祖父還在世的時候去過一趟郴州,哪裏地處偏北,冬天的時候還會燒炕,京城的冬天也會下雪卻遠沒有那裏來的冷,拿起茶壺倒了第三度的茶水之後,瑩繡端起杯子聞了聞茶香,“過些天大伯母要帶堂哥堂姐回來,府裏應當是會熱鬧不少。”

香菱在爐子裏添進一塊熏料拿着小木棍撥弄了一下煙灰尋思道,“不知此次李夫人帶的是那兩位堂少爺小姐呢。”

大堂哥沈祺睿今年也有十八了,此次進京如沒意外是要向沈鶴業求幫忙在京城裏謀個差事做,大伯沈鶴承只是個經商的沒什麽門道,不過這些年供給沈府的錢銀卻不少,若說大伯母在這點上沒意見瑩繡是怎麽都不信的,又帶上待嫁年紀的堂姐,其意再明顯不過。

瑩繡擡眼看了一下添完了熏料的香菱,從小跟在她身邊的四個丫鬟之一,如今已是出落婷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異心的呢,瑩繡微眯着眼想着過往的種種,原來這個丫頭的野心一直不小。

“此次大伯母應該會帶祺睿堂哥過來,也有好些年沒有看到他了呢。”瑩繡看着她眼底一喜,心越發的往下沉,屋子裏飄散開來一股沁人的熏香味,瑩繡撇開心底的異樣不去想,尋思着應該置備什麽東西當做謝禮讓瑾澤表哥送去侯府。

時隔幾日,沈家大伯母就帶着一雙兒女上門來了,一同到訪的還有瑩繡的表哥喬瑾澤,沈夫人就讓她先接待了兄長過會可以再去前院,芸書院中,瑩繡将一個兩個錦盒交給了喬瑾澤,“雖然表哥有送東西過去,可畢竟世子救了我一命,若我毫無表示也顯得沒有知恩心,禮本就俗,還望表哥再跑一趟侯府幫我把這個送了。”

喬瑾澤打開盒子一看,裏面是一對上好的羊脂玉佩,他點點頭指着還有一個盒子,笑道,“那這是給我的?”

“這是給喬家二少爺的,表哥你一并幫我送了。”另一個錦盒裏放的是一支雕刻好的玉笛,十分的小巧,可用來做挂墜之飾,接尾處還挂了一串漂亮的絡子。

瑩繡見他神情裏有了幾分揶揄,指着櫃子上架着的古琴道,“你看這是不是有些眼熟?”喬瑾澤看着那古琴,半響才晃過神來,“這不就齊二少珍藏多時的古琴麽,怎麽會在你這?”

瑩繡笑的幾分無奈,若不是她記性不錯還認得這只見過幾眼的琴,她也猜不到匿名送來的會是齊家的二少爺,但是東西已經收下了,若再退回去也不成,瑩繡只能去挑了個禮物讓瑾澤帶過去,“也許是齊二少爺覺得我沒能彈奏一曲可惜了,将琴轉贈給我也說不定。”

瑾澤的表情上當即否定了她的說法,可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若是讓別人知道了去,未婚嫁男女私相授受,對瑩繡的名聲影響很大,瑾澤不得不謹慎處之,“你收了便是收了,別人問起來就說是在外訂做的就好。”

瑩繡點點頭,“這是自然。”瑾澤将兩個錦盒一收準備離開,“那我就先回去了,詩雅一天到晚喊着要來找你,奶奶非要她學了規矩才來,她這正郁悶着,你有空的時候就過去看看她罷。”

“我送你出去吧。”瑩繡陪着瑾澤出了芸書院繞過小徑朝着正門口走去,迎面而來的是沈夫人帶着大伯母李氏正往這邊走,李氏眼睛亮,一下就看到了正欲拐彎的瑩繡她們,朗聲喊道,“這不是繡兒麽。”

瑩繡心裏暗道不好,笑着回了頭和她打了招呼,“母親,大伯母。”李氏的目光沒有遮掩地落在了瑩繡身旁的瑾澤身上,嘴角笑盈盈卻讓人讨厭不起來,“繡兒啊,這位就是你表哥了吧。”

瑩繡望着李氏身後跟着的一男一女,盡管印象不太深刻還是能猜得出身份,“是啊大伯母,我正要送他出去呢。”

“這麽快就要走了,不如多留會,祺睿啊,這是繡兒外祖家的表哥,你們年紀相仿應當可以聊聊。”李氏轉身對着身後那面容端正的男子說道,霎有幾分她才是沈府主母的氣勢,一旁的沈夫人眼角微抽卻沒有出言阻止,這大伯家的胃口果真不是一般的大。

“還是不勞煩了,瑾澤還有急事,改日再登門拜訪,沈夫人,替我向姨父問安。”喬瑾澤對于這隐隐約約透露的殷勤熟視無睹,和瑩繡點了點頭就自己離開了,瑩繡示意抱琴送他出去,自己則笑盈盈地走向了李氏,挽起了她的手臂若似親昵地喊道,“大伯母,我沒有立刻去迎接你們,您可別怪繡兒。”

李氏朝着那角落不死心地看了幾眼,回神笑道,“這丫頭,還是和小時候那麽會說話。”接着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兒繼續問道,“瑩繡啊,你那表哥今年多大了?”

“您是說瑾澤表哥啊,今年應當有十六七了。”瑩繡心中越發滴着汗,不料李氏轉頭就和沈夫人說道,“十六七倒是和韻兒年紀般配呢。”

沈夫人擡頭看了一眼走在後頭的沈瑩韻,笑道,“年紀上倒是相仿。”可家世上不配啊大嫂。

李氏聽着也極為的滿意,此次來京城首要兩件事就是替兒子把差事給謀了,再給女兒尋一門好親事,沈家在郴州也是個中上的人家,李氏看遍了全城都覺得沒人配的上自己的女兒,于是将目光放到了京城這,天子腳下多才俊啊。

做爹娘的總是覺得自己兒女是最出色的,豈有配不上的道理,于是李氏結束了這逛花園之行,回了沈夫人的院子急着問瑩繡關于喬瑾澤的事情。

瑩繡被問的尴尬,只能頻頻地看向沈夫人,過了一會繡字完了的瑩惠也來了這裏,問了好之後坐到了沈夫人的旁邊翹着小腿聽起了她們說話。

李氏是越想越滿意,官商結合什麽的就是最給力了,齊家有權,她家有錢,再說她這閨女可完全是按照大家閨秀的路子來培養的,琴棋書畫樣樣沒有落下,李氏敢擔保,放眼整個京城,她的女兒也是個中翹首。

“大嫂,這喬家的幾個孩子都十分的出色,瑩繡的表姐喬詩雅下半年就要嫁入将軍府了呢,這喬家二少爺的婚事也是衆多翹盼的。”沈夫人委婉地說着,人家嫁娶都是同一個層次的,就算自己丈夫也是當朝為官的,自己都不曾想過和喬家搭親,這大嫂一來眼光倒是一瞧一個準。

不料李氏這正拍手叫好,“那正好啊,那祺睿的路不就更好走了。”

瑩繡此刻只能萬分佩服這大伯母的理解能力,沈夫人的言下之意明顯不過,可大伯母愣是能把它轉個彎來理解,一旁的瑩韻更是一臉的清高傲然。

“可是大伯母,大伯父不是做官的也不在京城裏頭。”瑩惠脆脆地聲音打斷了李氏的遐想,她一翹一翹小腿望着她們道,“那就不是門當戶對了!”

“怎麽不是門當戶對了,你爹是做官的,你祖父在的時候可也是做官的。”

“爹爹是做官的,那也是我和姐姐門當戶對,大伯是做生意的,那就是和做生意的門當戶對,大伯母,您說惠兒說的對不對?”瑩繡微低着頭嘴角揚起一抹笑,就連沈夫人眉宇也舒展了一些,略帶指責地批評道,“你大伯母說話插什麽嘴,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瑩惠偷偷吐了吐舌頭不敢造次,李氏的臉色就已經很難看了,沈夫人趕緊圓了場,“大嫂,你也莫急,現在這住下,韻兒的婚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定下的,京城之中才俊多的是,等鶴業回來我再問問。”

“那是,我們韻兒可還得挑揀挑揀。”沈瑩韻從頭到尾都沒說幾句話,一旁的祺睿話也不多,李氏覺得沈夫人一點都不給力,自己相公每年往沈家這送的錢銀都夠他們打通多少關系了,就這麽一樁自己滿意的婚事都辦不成,太讓她覺得不值的了。

而沈夫人卻對這溝通有問題,理解有距離的大嫂也十分的頭疼,晚上等沈鶴業回來之後就将此事提了一提,果不其然沈鶴業笑了,“大嫂還真是會看人,喬家的子孫确實出色。”

“你還好意思笑,大嫂正琢磨着要我去喬夫人那打聽一下,你要我如何開的了這個口。”沈夫人自己都覺得難以啓齒,“大嫂還讓你給祺睿謀個差事。”

“這我知道,大哥信上說了,空缺倒是有,不過怕是祺睿他不肯去。”沈鶴業确實和同僚打聽了有無空缺,可沈祺睿從武不成,從文又差那麽一點點,李氏有一點沒說錯,京城青年才俊多,這青年才俊一多,差事的事也不好謀了。

“這又不是能挑挑揀揀的,當真以為你是朝廷重臣了。”沈夫人替他脫下了外套挂在了架子上,若是讓她用重口氣和李氏說話,她還真是不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沈鶴業在京城的衆多打點還需要沈家大伯,可越是如此這事才越難辦。

“明天你去和大嫂說,今年的空缺就剩這幾個了,下半年或有調動,到時候我再打聽打聽,至于瑩韻的婚事,喬家那你就去一趟問問,也好讓她死了心。”

沈夫人聽着他說地輕松,百般的不情願,前些日子剛算計了人家外孫女,你現在要上門去尋親事,這等厚臉皮的事情沈夫人還不是替自己做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去什麽喬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還真想在喬家面前丢臉不成。”

沈鶴業對于後院之事精通度為零,這種繞彎彎地事他想不透,見沈夫人沉着臉這樣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拿着毛巾擦了一把臉哄道,“那夫人您就多費點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去看了那個 北京遇上西圖雅,很不錯吶,親們,你們可以去看看諾,尊的好看咔咔咔感謝掬水月妹子的地雷感謝綠茶飄香妹子在小康的地雷~~完結了還能收到,感動ing

☆、14街游

第二天沈夫人把沈鶴業的話一說,果真引起了李氏的不滿,“國子監學正是個幾品的職位?”

“應當有正八品。”沈夫人見李氏神情裏透着的不屑,笑的有些勉強,“大嫂,這差事也是一級一級坐上去的,祺睿尚且年輕,無需太急。”

“正八品的官也太小了,這郴州城裏面那也有個六品七品的,到了京城怎麽就只能謀個這麽小的差事!”李氏擡高了音量道,末了懷疑地瞥了沈夫人一眼,“該不是二叔不願盡心幫我們祺睿某個差事罷,也對,白眼狼也都是這麽養出來的。”

沈夫人是神情一頓,有些下不來臺面,語氣跟着有些不耐,“大嫂,若說憑借大哥的關系能夠在郴州給祺睿謀個這麽好的差事,那定是好的,沈家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不過是小小一家,您是不了解現今形勢,若是給他謀求的官職過大過于顯眼,樹大招風總會有人盯着咱們,到時候一抖出來,別說相公烏紗不保,就連祺睿都得跟着受難,他年紀輕輕大好年華的,豈不是受此無妄之災?”

“那這八品什麽也太上不來臺面了。”李氏被她這麽一吓唬,跟着膽也小了,京城是什麽個形勢她自然是不清楚,若是自己兒子太優秀出色招人妒忌而受害,她可不願意。

“大嫂,這國子監學也不是包能進的,今年和祺睿一般年紀的世家官員子弟都等着安排空缺。”沈夫人語氣緩和了幾分,李氏一拍大腿有些急躁,“這自個家條件都這麽好了還跟我兒子搶職位,不行,我這回帶了不少銀票過來,你都拿去,疏通疏通。”

李氏說着進裏屋子翻箱找銀票,沈夫人看她拿出的一個木匣子,打開來是一疊的錢莊銀票,卻也不敢收,“大嫂,如今授官買賣查的嚴厲,這錢啊還是別拿出去的好。”

李氏就是個小城裏來的暴發戶,對沈夫人說的話确信不疑,抱着那木匣子又藏了回來,沈夫人離開之後,沈瑩韻就到了李氏的屋子裏,眉宇間透着不爽,“娘,這二叔家怎麽東西用的這麽差,連那筷子都不是銀制的,那床睡的我可不舒服!”

“韻兒你就忍忍,你二叔家不像咱們家,我這還帶着兩雙筷子,你拿去用着先,等把你大哥的事和你的事都定下來了,娘啊就放心了。”李氏另外開了個箱子拿出兩副打造好的銀筷子,用錦盒裝着看似華貴,沈瑩韻拿起來在手中一試,“我看這京城也沒什麽好的,做官的都個個是窮人,二叔的官也不算小了,那更小的官家裏可怎麽過啊。”

“這京城裏頭就是這樣,不似咱們家的有錢,你爹賺的銀子多,你哥哥謀那麽小的一個差事,到時候那俸祿怎麽夠養活喲!”李氏也覺得十分的奇怪,不是說官大于商,怎麽官就這麽窮麽,昨個那晚飯她都還沒說呢,她們這老遠來一趟這菜色,不見有多好挖,再瞧瞧這用度啊這屋子裏的擺設,和那郴州的家那是沒的一比了。

“若不是二叔家有爹爹那的分紅,二叔可怎麽養活這一大家子呢。”沈瑩韻對于這相對普通的生活條件頗為不适應,在郴州城裏,沈家的生意那是做大的很,不論是這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

若是沈夫人聽到她們這番對話,估計是得氣暈過去了,沈府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公侯世家,但是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京城之中鮮有人家會炫富,當今皇上就是個忌諱鋪張浪費的人,在朝為官的難道還要和頂頭上司唱反調麽。

李氏帶着子女幾年才會來一趟這京城,沈夫人盡量安排最好的給她們,這還讓瑩惠起了些不爽,那堂姐看起來一點都不喜人,成天拿着帕子坐在亭下面喝茶賞花,倒是瑩繡過的沒什麽變化,瑩惠的注意力轉移了,她反倒更加自在一些。

沈鶴業安排的差事十分的快,祺睿就跟着沈鶴業到處拜訪先混個臉熟,李氏則帶着女兒在府中商量這京城之中的青年才俊哪個最好。

轉眼四月至低天氣漸漸有些熱了,沈府新制的衣服也都分了下來,這日午憩後,瑩繡照例去了沈夫人院子裏請安,李氏和沈瑩韻也在,進去的時候,沈夫人正在給她介紹京城中有名的繡坊。

“來的時候也沒備什麽衣服,轉眼天熱了,得給韻兒做些衣服才行。”沈夫人不去提她們來的時候那好多箱的行李,指着冊子上那排前頭的兩家道,“這芸繡坊倒是不錯,還有這錦繡閣,是專門定制衣服的,京城裏頭許多的婚嫁新衣都會從這定制。”

“錦繡閣?倒是沒聽說過。”李氏接着翻了翻,目光落在沈夫人說過的那兩家,沈夫人見她起了意又補充了一句,“這錦繡閣裏的師傅是不上門來量制的,若是要在這裏定制,可以先将量好的送過去,也可以親自過去一趟。”

李氏看了一眼女兒點頭,“那就去這錦繡閣,送過去的不如自己去瞧瞧,這麽大個京城我還沒怎麽走過呢,咱們就一塊出去瞧瞧。”

讓她們兩個出去沈夫人也不放心,幹脆就帶了瑩繡瑩惠她們一塊,第二天就出府去往錦繡閣,瑩繡安靜地坐在馬車裏,靠着那軟墊心思走遠,前一世她的嫁衣也是在那錦繡閣的,不過當時她沒有親自去,而是南陽侯府直接送過來的,而她親手繡的當初準備和蔣三公子成親用的嫁衣,則被鎖在了箱底再也沒拿出來過。

瑩繡跟着沈夫人進了錦繡閣,比起外面的熱鬧,這三層樓的閣內卻安靜的很,走進一樓是一些挂起來的布匹和繡品,二樓才是為客人量身之處,跟着進了二樓一個隔間,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進來給她們倒了茶,“各位小姐夫人請稍等,姑姑很快就會過來。”

沒過多久,一個身着粉雪羅裙的婦人推門走了進來,“原來是沈夫人,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瑩繡看那婦人八面玲珑地誇過了她們一圈,瑩惠就動心了纏着沈夫人也要做一套,沈夫人被磨地沒轍,幹脆三個姑娘都帶去了量身。

瑩韻對這裏的衣服樣式也十分的喜歡,一口氣連着訂做了數套,錦繡閣裏的定制本就不便宜,沈家大都是在別的坊間制衣,李氏下定金的痛快,連着瑩繡和瑩惠的也一同付了。

從錦繡閣出來已經是快中午了,沈夫人則帶着她們去了翠屏樓,到了二樓的包廂,瑩繡拿出一錠銀子給抱琴,“出來一趟你也別空手回去,出去買些東西回去帶給她們,早去早回。”

瑩惠見此也塞了一錠銀子給身後的丫鬟,沈夫人只吩咐別誤了時間回來,也沒再多言。

翠屏樓的菜上的很快,李氏今天心情極好,從窗臺上看下去,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經過的馬車也許多,其中不乏身着華貴的男子身後跟着随從經過,感慨道,“這京城的人确實比郴州的多啊。”

瑩繡安靜地坐在那裏,倒是瑩惠時不時地和沈夫人說上些悄悄話,看着沒什麽規矩,可沈夫人眼底都是掩蓋不去的寵溺。

瑩繡收回了視線,手捧着飯後的茶小口地抿着,沒過多久,抱琴就和瑩惠的丫鬟一塊回來了,瑩韻也吃的差不多了,沈夫人就讓身後服侍的丫鬟去付了錢帶着她們回了沈府。

翠屏樓中二樓一間雅座,半開的窗內坐着一個人,視線落在從翠屏樓出來的瑩繡身上,看着她上了馬車才收回了視線。

“表哥,怎麽人家說話你都不聽啊。”木婷蘭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一跺腳嘟着嘴有些不滿,想要上前拉扯他卻被他身旁的黑衣男子給吓到了,眼淚汪汪地看向身後的鐘從文,“表哥~”

“适才沒聽清楚,你說什麽?”齊颢銘回了神看着她,木婷蘭不高興地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只有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滿地瞪了他們一眼,“表哥你都不認真聽我說話,我說我要跟着從文表哥去你那裏住上一段日子。”

“不行!”齊颢銘當即拒絕,一雙美眸中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再說連從文都別去我那裏了,我行動不便,也招呼不好你。”

“表哥,是祖母讓我過來陪陪你的,你怎麽趕我呢。”木婷蘭被他這一兇更加委屈了,一雙受了驚的眼睛中含着淚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男女授受不親,婷蘭到了待嫁年紀,不适合留在我那,容易讓人說閑話。”齊颢銘略感頭疼,看了一眼鐘從文,“你們還是都回去了。”

“表哥你!”木婷蘭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紅着臉又不知道說什麽,鐘家老祖母的意思就是讓從文帶着婷蘭過來和齊颢銘培養培養感情,到底是到了說親的年紀,鐘家還是希望是親近的人陪着這個外孫的好。

木婷蘭委屈就委屈在自己都沒嫌棄表哥站不起來,表哥卻一直對她不理不睬,說話語氣又重,鐘從文見她要哭了,急忙拉住了她對齊颢銘說,“表哥,我一個人去陪着你就可以了,婷蘭她這就回去了,只是出來看看你,吃個飯。”

“可是...”老祖宗不是這麽吩咐的啊。

“我累了要回去了,你先送婷蘭回去,等會自己過來。”無需齊颢銘再多強調,鐘從文就拉着不情不願地木婷蘭下去了,到了門口木婷蘭一甩他的手氣呼呼地道,“為什麽不讓我去陪着表哥。”

“送小姐回去。”鐘從文也不回答她,把她往馬車裏一塞,吩咐下人送她回了鐘府,再到樓上雅座的時候,齊颢銘已經準備要離開了。

“表哥,人我已經送回去了,那我跟你一塊回去吧。”作為鐘家的嫡親子孫,鐘從文卻只能小心翼翼地看齊颢銘的眼神,原因無它,因為鐘家老祖宗吩咐了,要他好好去南陽侯府陪着表哥,直到他有娶親的念頭為止。

由于齊颢銘腿腳問題,鐘家也為他求過不少醫,可都沒什麽效果,如今他年紀一到,除了侯爺之外,作為外祖家的鐘家也十分關心他的婚事,再從中挑賢惠能夠照顧好他的妻子,不如從鐘家裏面選一個,知根知底也能最好的關心他照顧好他。

齊颢銘就是太清楚老祖宗的想法,所以斷不能讓婷蘭住進侯府裏面,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煩。

鐘從文是做賊心虛,一路上心裏都琢磨着怎麽和他開這個口,直到回了侯府,齊颢銘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後,他還在那裏糾結為什麽老祖宗把這個任務交給他來做,難道整個鐘家就他看起來是最清閑不過的麽。

“在我這無趣的很,你不用刻意過來陪我。”卓夜将齊颢銘抱到了卧榻上和鐘從文對坐着,上面的小桌子上擺開了棋盤,齊颢銘手執黑子見他一臉的糾結笑着說道。

“怎麽會呢。”鐘從文嘿嘿一笑,目光落在他的腿上,“表哥,這是一點都沒有好轉麽,不能自己站起來這裏做。”

齊颢銘搖搖頭,将黑子放入棋盤裏,“這只會越來越嚴重,近來感覺腿好似有些萎縮,老毛病,也不值得說。”

“那表哥你打算,何時成親?”鐘從文咬咬牙還是問了出來,齊颢銘輕而易舉的落下一子,将他中間包圍的白子都拿了出來,慢悠悠的說道,“我這般娶了親豈不是害了姑娘。”

“那也會有好的一天啊,表哥你四叔那不是有好消息麽。”

齊颢銘眼神一凜,随即消散,“四叔若是有好消息怎麽會不告訴我,外面傳的多了什麽話都有,不可信。”

鐘從文咕囔了一陣才猛然發現,這棋盤上的白子快要被齊颢銘給吃光了,哀嚎一聲幹脆刷無賴地趴在了桌子上,“表哥你每回都這麽不客氣,就不能讓我輸的稍微好看一些。”

齊颢銘見此笑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了,你有見過兩軍打仗,敗的那方會要求勝利的讓自己敗的好看一些?”

鐘從文幹脆眯眼不說話,老祖宗,你是不是覺得全家就我最沒用,剛好閑着無事過來讓表哥損一損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回來的晚了,嗷嗷嗷,趕緊更新上了~··久等了喵感謝雲中深海妹子的地雷,感謝開心芝蘭在小康的地雷~~~麽麽噠

☆、流言

沈夫人帶着她們回了沈家,各自回了院子之後,瑩繡看着抱琴變戲法似地從身上掏出了好些東西放在了桌子上,“怎麽不拿在手中,這麽藏着不難受。”

“小姐待我們好,夫人看了未必好說,見我買的太多說不定扣我們的月銀了。”抱琴嘟着嘴将東西一份一份的分好了,嚴媽媽走進來首先得了一份,聽了她又說了一次,捏着她的鼻子笑道,“你這鬼靈精。”

抱琴抱着這些買來的胭脂水粉出去分了後再回來,瑩繡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午憩,抱琴将從廚房裏拿過來的果子放在桌子上,沈夫人招待李氏還是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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