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6)
一番功夫的,盡管略有些不待見,到底還是尊財神,左右還是需要供着,這府裏頭的夥食跟着也好了不少。
“小姐,中午出去的時候,我在那集市上聽到了有人在說,南陽侯府的世子爺想要娶婳坊的清倌人回去做世子妃呢。”抱琴替她拉下了一面的羅帳,好奇地問道,“上回您不是去游湖了,那柳絮兒長的是不是很美”
瑩繡順着頭發的手頓了頓,“她确實是很美,外面諸多流言,不可信的。”将長發撩撥到耳後,瑩繡拉起那被角蓋在了身上。
“我看他們說的倒是挺真的,因為就在早上婳坊那就有侯府的馬車停着,還有人拿着一箱箱的東西進婳坊呢,都有人看到世子下車進去的。”抱琴給瑩繡掖好了被子,放下了羅帳關上門出去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瑩繡伸出手抱在胸前,想着抱琴剛才說的話,她怎麽不記得齊颢晟有如此興師動衆地去婳坊過,侯爺怎麽會同意一個妓子進入侯府,還是做世子妃的位置。
不止是瑩繡想不透,連着沈在婳坊的柳絮兒也想不通透,看着滿屋子齊颢晟送過來的金銀珠寶,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外面的丫鬟端着切好的水果走了進來,看到她托腮地靠在窗邊,将果盤子放到她面前,“小姐,世子爺送來了這麽多東西,您怎麽一點都不開心呢。”
“他這又是何必呢~”柳絮兒嘆了一口氣,這是要将他們兩個都推至風口浪尖不成,站的高摔的重,在這婳坊裏也一樣,和她一般出色的姑娘不在少數,雖說她是個清倌,但是出生本來就是注定了,怎麽可能進的去侯府。
“世子爺對小姐您情深意重,這是再向小姐您表決心呢,如今許多人都知道了,世子爺很快就可以接小姐去侯府了呢。”柳絮兒看着自己的丫鬟說的輕巧,笑了笑,“哪有這麽簡單的事情,侯門又豈非我等身份可以站得住腳的。”
“那有世子爺保護小姐不就好了。”丫鬟想的單純,有一個人不嫌棄你的出生還是對你這般好,還要給你贖身,送你金銀財寶,給你所想所要的,那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為什麽小姐還是一臉的悶悶不樂呢。
她也很想要在感動之餘跟随着心裏的想法,但是婳坊的所有,媽媽教過的話在耳旁不斷的響起:
你可以賣笑賣唱賣身,絕對不能賣心。
婳坊女子生了就是命薄,你入了這條道就莫要怪老天對你不公平,不能給你你想要的。
你若真想和世子在一起,你想想彩蝶,想想仙姬。
柳絮兒看着窗外那平靜的錠湖,心有不甘啊...
沒出幾日,京城裏就風言風語傳開了南陽侯府的世子爺看上了婳坊的柳絮兒,就連侯爺下朝之後,有意和侯府聯姻的慶王爺都一臉揶揄地調侃齊忠陽,“忠陽兄,你兒卻有你當年的風采啊。”
齊忠陽笑的尴尬,雖說自己年輕時候也幹過那麽兩件混賬事,但是哪裏像自己兒子這般鬧的人盡皆知,“慶王爺說笑了,颢晟他年輕氣盛,京城裏閑言閑語的做不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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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只要不是像傳言中說的要娶為世子妃,這年輕氣盛的,應當如此。”慶王爺笑着拍拍齊忠陽的肩膀,齊忠陽連忙點頭稱是,“自然不會,這玉欣該有十四了吧?”
“那丫頭啊,頑皮的緊,一天沒有她母親盯着就一天沒消停。”慶王爺見他提起自己的小女兒,眼底盡是笑意,齊忠陽見此跟着笑了笑,和他一起坐車出了宮門。
侯府之中齊颢晟卻沒有人傳說中的抱得美人歸,柳絮兒自從那日收了他的禮之後就再也沒有要見他,每回去婳坊都被以身子不适拒絕見面,倒也沒見地齊颢晟有多難過,被齊忠陽罰跪過了祠堂之後,依舊是堅持去往婳坊,有人說他是傻了不想要世子之位了,也有人說這是世子爺專情,不問出身求知己。
就連還呆在齊府的鐘從文都忍不住問齊颢銘,“表哥,我看這世子也沒什麽傻,怎麽會直截了當地去婳坊求世子妃,這豈不是要得罪了慶王府?”
齊颢銘将新倒好的茶放到他面前,從一旁的爐子上拿起茶壺,過了一度的茶葉,一股清香在小閣裏飄散了開來,鐘從文見他不說話,自我分析了起來,“慶王爺想要把小女兒嫁給世子,若是世子不願意,此等方式不是也等于打了兩家人的臉麽?”
“若只是單單想要求柳姑娘,大可以私底下了之,侯爺也不會不同意,于情于理這都說不過去啊,表哥。”鐘從文分析了老半天見自己表哥還在那反複斟茶,有些着急。
齊颢銘放下了茶盞道,“慶王爺何時說過要把小女兒嫁給大哥了。”
“那不是別人在說,諸葛玉欣已是待嫁年紀,慶王爺意屬世子,有這個想法。”
“那也是京城傳言慶王爺意屬大哥,諸葛家可沒有此等消息出來,大哥更沒有親口與誰說過要娶柳姑娘為世子妃,這麽多人送東西給柳姑娘,為何偏偏大哥送的就是有意圖,別人的不是呢。”
“表哥你是說?”鐘從文恍然大悟,看着齊颢銘那眼神,猛地點了點頭,“我懂了!”半響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道,“可這世子之位已然定下,立長立嫡,就算是這點風言風語并不能說明什麽。”更何況齊颢晟并非任人擺布的角色,又豈是這些話能夠中傷的。
齊颢銘喝了一口茶緩慢道,“誰說不能。”
流言确實不能對齊颢晟産生多大的影響,也不能對他的世子之位有所動搖,可如此就能動搖慶王爺的想法,更能夠影響到諸葛玉欣,“如今大哥尚未成親,更沒有嫡子,一切尚且還有變數。”
鐘從文想了想仍舊覺得不太可能,齊颢銘目光深遠地看着小閣外藤架上的那抹翹綠,避禍避禍,身在此中,又怎麽能夠真的避禍過去。
齊颢銘難和他解釋,關于聯姻再往上一個層次的牽扯,見他有些無聊的樣子便出口趕人,“你住了很多日子了,可以回鐘家去了。”
“表哥,你每天都這麽說一句,你不煩我聽的都煩了。”鐘從文從榻上跳下,在小閣裏逛了一圈走出了門口,外面的庭院裏陽光正好,回頭正巧看到卓夜推着輪椅走了出來,到了屋檐下恰好曬到了那日光,目光落在齊颢銘的下半身,那腿看不出好壞,自己在齊府帶了半個多月,期間也見過一次大夫前來看診,說的是和齊颢銘當初自己說的一致,可這般回去鐘家和老祖宗交差,免不了就是一頓的批。
于是更加努力地打量齊颢銘,不死心道,“表哥,若是你這腿腳一直不方便,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娶了?”
齊颢銘這些天也不是第一次聽到此類的話了,“那也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麽意思?”
“不一定就是說若是老祖宗讓我娶,我就不娶了,若是換做了別人,也許還能考慮。”齊颢銘把話直接給他撩了清楚,省的他那麽辛苦的套話,鐘從文愣了愣,忽然晃過神來,“表哥你的意思是你有中意的人了?”
半響,齊颢銘淡淡地掃了一眼他興奮的表情,“沒有。”
鐘從文才不信,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的腰間,眼睛一下亮了,“表哥,你平時不愛帶這些在身上,這玉笛莫不是就是那姑娘所贈?”
齊颢銘垂眉看了一眼,揮手讓卓夜推自己回屋子,扔給鐘從文幾個字,“不是姑娘,是男子所贈。”
鐘從文瞬間愣在了那,哭喪着臉,這玩笑也不是這麽開的啊表哥...
瑩繡坐在窗前揉了揉脖子,終于繡完了這送給喬老夫人生辰用的禮物,一塊偌大錦布上繡着一百個的壽字,紅字金絲纏邊,十分的漂亮,青碧放下手中的活過來替她捏了捏肩膀,“小姐,老夫人的生辰還有些許日子,您不必繡的這麽急。”
“總覺得時間不夠,早些繡完了的好。”瑩繡滿意地看着那百壽圖,拿起剪子将多餘的線頭都給清剪了幹淨,“到時候及早送去喬府,也好過急急忙忙的。”
“老夫人看到小姐這麽用心準備,肯定很高興。”那百壽圖整整花了瑩繡一個多月的時間來繡,青碧每日侍奉着她自然十分的清楚,瑩繡将那錦布卷了起來放在盒子裏,“不求她多開心,但求她健健康康的。”
簾子一開,香菱拿着食盒子走了進來, “今日從廚房領了早膳回來,我聽竈火丫鬟說,堂小姐似乎又在為那日的事情生氣。”瑩繡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竈火丫鬟都知道這件事?”
香菱癟了癟嘴,将食盒裏的早飯都拿了出來布好了桌子,“可不是,就差守後門的啞婆婆不知道了。”青碧走過去掐了一把她的臉,幫着一塊收拾開了桌子端到瑩繡面前,“香菱說的才誇張,不過府裏上下不少人知道這事。”
連竈火丫鬟都知道了麽,瑩繡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過了早飯,走出芸書院的時候,正巧在小花園裏看到了瑩韻,獨自一人坐在亭落裏,頗有幾分孤芳自賞的感覺。
就在前幾日,沈鶴業來了幾位同僚,其中有一位大人帶着一個年輕人一塊過來,不知怎麽那少年誤闖了後院這邊,見到了正在花園裏散步的瑩韻。
瑩韻一見有陌生的人先是驚慌了一陣,接着看到他那衣着不菲的裝扮,從驚慌轉由到了羞澀,那少年偏不吃這一套,問了路之後就要離開花園,瑩韻見他不被自己所吸引,情急之下問了那少年的身份。
不料那少年當時笑着看着她,眼中帶着幾分不屑道,“姑娘你毫不相熟的情況下問人姓名,似乎有些不妥,告辭。”
這話被瑩韻身旁的兩個丫鬟聽去了,這沒出兩天,整個沈府就知道了,底下婆子丫鬟說起來是如何都掌不完嘴的,瑩韻為這事接連發了好幾日的脾氣了。
幸好這只是在沈府之中,若是在郊游野外,或許又是京城的又一茶餘話題。
作者有話要說:涼子明天要出發去北京作六天五夜的旅行,會将手提電腦帶去便于碼字,希望能夠繼續風雨無阻的日更~~~~~~~~麽麽噠一直以來支持的親們
☆、出游(上)
李氏得知此事也是氣的很,見着女兒日漸憔悴着,心裏越發的疼,問過沈夫人才知道,那少年竟然是汝陽王府家的,心中頓時起了幾分意。
瑩繡過去沈夫人那請安的時候李氏正問着那少年的來歷,沈夫人對于李氏這不看自身條件,先挑他人的行為略感頭疼,見瑩繡走進來,幹脆撇開了話題,“繡兒啊,上回你去萬安寺過了,要不這回帶瑩韻也出去散散心,順便祈福,我看她這些天臉色也不甚很好。”
“若是堂姐願意前往,繡兒可以陪同。”瑩繡做到她們右手邊一側,身後的丫鬟送上了茶水,請安是每日的必修功課,雖說只是在沈夫人院子裏坐一會,瑩惠來的比瑩繡要晚上一些時候,進門口恰好聽到了沈夫人說去踏青的事,也來了精神,“娘,要不咱們一塊去吧,開春咱們家就沒出去走走過。”
沈夫人點點頭看向李氏,“大嫂,你看如何?”
李氏對京城不熟悉,萬安寺的名號也是聽說過的,“去看看也好,我去和韻兒說說。”說完她就先行離開去找女兒了,瑩繡聽着沈夫人和瑩惠聊着天,偶爾笑着回一句,直到未時才回了自己院子,青碧似乎在門口等候了不少時間,瞧見她來了,急忙迎了上來,“小姐,适才孔姨娘派人來說,身子有些不适,問小姐能不能替她請個大夫看看。”
“沒通報夫人嗎,多久了?”瑩繡心中咯噔了一下,“你讓紫煙帶着那個來通報的丫鬟去和夫人請示一下,你跟我過去瞧瞧先。”
瑩繡不能越過了沈夫人出去先請大夫,趕到了香荷院,壓下心中的疑惑,走進屋子裏瑩繡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孔姨娘躺在床上面色蒼白。
“你帶小紅出去問問。”瑩繡吩咐青碧帶着屋子裏的丫鬟出去,自己則走到床沿坐了下來,孔姨娘這會正醒着,“大小姐,又要麻煩您過來了。”
“別多說話,我讓紫煙帶人去通報母親了,請大夫還是要讓母親那派人去,你且安心。”瑩繡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慌,青碧很快就進來了,瑩繡讓孔姨娘好好休息,跟着出了屋子,“早上的時候孔姨娘人還好好的,到了下午吃了一些點心人就有些不舒服了,後來她想要躺着休息一會,後來腹痛發作就見了紅。”
“點心?什麽點心?”瑩繡擡起頭再度走進屋子裏,那碟子還放在卧榻的小桌子上,碟子中已經只剩下一些糕點渣子,“小紅,孔姨娘把這些都吃完了?”
小紅替孔姨娘拉下了羅帳走過來,“不是,姨娘這幾天胃口不适,就吃了半塊而已,其餘的姨娘說讓我們分着吃了。”瑩繡見小紅面無異色,若是真是這糕點有什麽問題,那吃過的幾個丫鬟豈不是都會不舒服。
“青碧,拿塊幹淨地帕子來。”瑩繡接過青碧遞過來的帕子,攤開來将碟子中的糕點渣子都倒了下去包裹了起來塞進袖口中,“除了這糕點,姨娘中午還吃了什麽?”
“中午是我去廚房領的飯盒,姨娘也吃的不多,小半碗的飯就着一些骨頭湯。”小紅回想着将知道的都說了出來,瑩繡聽到外面有動靜,将袖口收了收走了出去。
沈夫人帶着請來的大夫走進了香荷院裏,見到瑩繡也在,沒多問什麽帶着大夫走了進去,妾侍有孕沈夫人心裏也不痛快,但是她身子不舒服,作為主母的依舊得請人前來照看。
“我開幾貼安胎的藥先行服用,最好能在床上靜養一段日子,如今月份尚且不穩,在吃食上還需多注意一些。”大夫把過脈之後将藥方寫了出來交給沈夫人,沈夫人付了診金之後差人送了大夫出去,看着床上狀态不甚好的孔姨娘,心中也煩亂的很。
“你好好休息,等老爺晚上回來了我會和他說的。”象征性的安慰了幾句,沈夫人沒有問起為何會見血,權當是她身子弱沒有休息好。
瑩繡見大夫來了沈夫人也過來瞧了,就先行回了芸書院,沒過多久青碧就從香荷院裏回來了,“小姐,适才路上碰到了衛姨娘,似乎是往香荷院的。”
“問出了些什麽沒?”瑩繡将那帕子中的糕點沫子倒入一個盒子裝了起來,“這糕點是不是也是廚房那做的?”
“小紅說那糕點也是她去廚房領過來的,不過她們吃了都沒事,小姐,這桂花糕有什麽問題?”
“普通人吃了也許沒事,你還認得那大夫不,帶過去讓他瞧瞧,他給姨娘把過脈,興許知道一些。”瑩繡将盒子交給青碧,讓她出府去找大夫。
等青碧回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瑩繡接過她手中的信打開來一看,裏面是大夫的診斷,那桂花糕中,似乎含有一些奇怪的成分。
“青碧,你明天去廚房裏打聽一下,誰在用藏紅花做菜。”瑩繡将信紙燒了扔在了陶盆子裏,母親見到孔姨娘身子不适連查都不查,難道她知道不适的原因是什麽?
瑩繡随即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假象,若是孔姨娘在吃食上出了問題沒了孩子,所有的矛盾都會指向母親,整個沈府裏,最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的人就是沈夫人,她怎麽會用這麽冒險的手法呢,難道真的只是放錯了?
廚房裏也經常會煮安神的茶水,藏紅花有此功效偶爾也會用到,若真是有心豈不是太過于明顯,又或者就是要這麽順利的,一不小心害的孔姨娘沒了孩子...
也許是前世的陰霾太過于慎人,瑩繡對這事執着的厲害,直到青碧去廚房那打聽了消息,這幾天由于瑩韻身子不适,心情不佳,李氏就拿出了一些上好的藏紅花讓廚房的煮茶或者放在菜裏給瑩韻安神定定心,各院的吃食都是大廚房統一安排的,若是期間混亂之時錯把藏紅花放到了桂花糕裏做好了拿去給孔姨娘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這沈府如今就一位懷有身孕的,按照母親的性子不可能會置之不理,吃食上應當會分開來做,也幸虧孔姨娘胃口不佳并沒有吃多少。
瑩繡越想越不對勁,越過于合理的解釋就越有問題,就算是意外疏忽落到了那糕點中,為什麽偏偏是糕點,不是午飯,也不是送到她們這邊的吃食…
因了孔姨娘見紅的關系,去萬安寺的時間推遲了好幾天,正巧遇上了祺志的休沐之日,沈夫人就幹脆帶着她們一塊去了萬安寺。
瑩繡将青碧留在了府裏,帶上了香菱和抱琴一塊去了萬安寺,半天有餘的車程後,一行人到了萬安寺地山腳下,盤亘上去的是通往主寺的山路,一條是石階上去,一條是用于馬車行駛的,四周岔開着不少小路通往各個分寺,萬安寺山腳下開了幾家客棧,白天的時候山路旁擺攤的人也不少,多的賣一些香燭經書的。
休沐之日前來萬安寺的人不少,山腳下的路旁停了不少馬車,李氏嫌堵,不願下車步行而上,沈夫人就吩咐馬車直接上了山。
主殿廣場上一座一人高的大鼎爐上冒着冉冉的香火,天祭的時候就會有萬安寺的住持站在最高處參拜天地,為京城乃至整個國家祈福求平安,瑩繡在十歲那年随着沈夫人來過一趟,那時人山人海,開光祈福之時圍着的人們都拿出身上的挂件希望能吸取一些佛光保佑自己。
在寺廟裏領了牌子去了客房處,吃過了齋飯沈夫人讓瑩繡帶着瑩韻到處走走散散心,如今已是桃花散盡的時候,沿着主寺小徑往上走去,兩側的桃樹都已經長出了小果子,青青地挂在枝頭上,瑩繡帶着她們到了上回她來過的小亭落,此處是萬安寺四個高點之一,從這望下去恰好能看到盤亘而上的山路沿至主寺。
“從這小徑過去就可以到達緣堂,要不我們在這先休息一下?”瑩繡指着桃林深處的小徑,對着她們說道,瑩惠朝着那山腳下看了一眼,覺得無趣,“那我們就去那緣堂吧,這裏有什麽好看的。”
時隔兩個多月又到了緣堂,瑩繡還記得當日的求簽,踏進緣堂的大殿,依舊是那慈目的觀音像立在哪裏,瑩惠走到蒲團前跪下擺了擺,瞧見別人有在求簽了,跟着到了大師旁邊也要了簽筒求簽,安靜的大殿裏只傳來許願的竊語聲和求簽的聲音。
瑩繡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眯着眼祈禱了一會,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緣堂裏面,綽約地身姿如天仙一般。
四周傳來漂亮之類的詞語,瑩繡睜開了眼,又拜了三拜,一旁的抱琴将她扶了起來,“小姐你看。”
瑩繡擡頭看着那站在解簽大師面前的白色身影,略微覺得眼熟,“怎麽了?”
“她們都在說是婳坊的女子,小姐咱們離她們可遠一些。”抱琴拉着瑩繡往後靠了一些,那是好幾個身穿紗裙,遮着面的女子,為首的正是那個穿白色衣服的,瑩繡越看越覺得眼熟,待到那人回頭的時候才确定,那不就是柳絮兒。
面紗下的容顏恬靜淡然,她虔誠地看着那觀音像,沒有在意旁人的私語,跪倒在蒲團之上,雙手抱着簽筒輕輕的搖晃着,瑩惠和瑩韻也朝着瑩繡這走了過來,瑩韻的臉色頗有幾分鄙夷之色,“此等穿着,傷風敗俗。”
瑩繡搖了搖頭,“婳坊女子亦有求簽的權利,此處人多,我們先出去吧。”在緣堂外的人也都走了進來想要瞧瞧這京城之中前段日子傳的沸沸揚揚的事件主角之一,瑩繡帶着她們出了緣堂。
作者有話要說:此乃有愛之存稿箱嗷嗷嗷~~~~親們莫要忘記撒花給涼子澆水嘎嘎
☆、出游(下)
"我知道她是誰了,那個南陽侯府世子想娶的人對不對?"瑩惠看着那緣堂裏的聲音,恍然大悟,十分可觀地評價道,"若我是男人,我也會被她吸引,長的真是好看。"
"一個妓子有什麽好看的,光天化日穿成這樣前來求簽。"女孩的心思中有十分奇妙的一點,遇到比自己長的漂亮吸引人的女子,總會先行挑剔一下能夠挑剔的地方,攻襲之後以達到心理的平衡。
瑩惠年紀小,還感覺不到那無形的威脅感,反倒是覺得柳絮兒她們美的動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難道南陽候世子真的想要娶她?"
"一個妓子怎麽能配的上世子,未免太過于異想天開了。"瑩韻心中想着平衡了不少,又覺得可笑的很,身份懸殊如此之大也是她們敢想的。
“堂姐說的有道理,那大伯母想把堂姐說親給京城的好人家,是不是也得看看是不是般配的上,否則不也成了異想天開了?”瑩惠一轉頭就這麽說道,瑩韻表情一頓,臉頰瞬間就通紅了,“你!”
瑩繡看她們兩個都快要吵起來了,趕緊拉着瑩惠往階梯下走,輕聲叮囑道,“不可說汝陽王府的事情,堂姐正為這堵心呢。”
瑩惠撅了撅嘴也沒甩開瑩繡的手,家裏來了一個比瑩繡更讓她讨厭的人,眼前的這個姐姐倒顯得順眼多了,“我也沒說什麽,明明就是她也異想天開了,還說別人呢。”
一行人回到客房的時候,氣氛明顯有了區別,瑩韻更是氣地凜着一張臉回了屋子,李氏見女兒如此就跟随着過去問了,沈夫人一把拉過瑩惠呵斥道,“你又胡說什麽了!”
“娘啊,您怎麽不問原委就說是我的錯。”瑩惠不樂意地一跺腳,一旁的祺志擡頭看了她一眼,涼涼地甩了一句,“不是你還有誰?”
“你!”瑩惠瞪了他一眼,回頭朝着沈夫人撒嬌,“适才我們在緣堂裏看到了那婳坊的小姐,堂姐說她們好高骛遠想要嫁入侯府,然後我就說,堂姐想要嫁去汝陽王府不也是好高骛遠麽。”更何況那少年說了那樣的話大伯母竟然還有這個意思,不是更丢臉。
“那是你堂姐,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婳坊妓子的事情能和你表姐的一塊說麽。”沈夫人氣地哭笑不得,這女兒生的只有三分像自己,其餘的都不知道像誰去了,什麽話能說的不能說的全一古腦講了,這将來得罪了人可怎麽好。
也難怪本就清高的沈瑩韻會生氣,自己的身份怎麽可以和那婳坊的女子擺在一塊來說事,如何都是不能比較的,沈夫人一想到等會大嫂前來興師問罪就開始頭疼,看着瑩惠都覺得有些眼煩,“行了行了,你也別裝一副可憐樣子,你堂姐都被你給氣的,自己回屋子好好反省反省,給你堂姐去賠不是去。”
“我不要,我又沒錯!”瑩惠見沈夫人不護着她反倒要她道歉,小臉一橫就沖出了屋子去了,身後的丫鬟急忙也跟了出去。
沈夫人嘆了一口氣,這女兒,稍微有些讓她不順心了,她就直接小惡魔給你看,小時候寵上了天,如今更是不好改,再看看瑩繡,沈夫人心裏就越加的不舒坦,“你們去緣堂怎麽就會遇上婳坊的人,還讓惠兒看的那麽清楚,這成何體統。”
坐在下座地瑩繡一愣,有些不明白沈夫人突如其來的發難,“母親,瑩繡不知婳坊的人會去那裏。”
“母親,這萬安寺又不是我們家的後花園,自然是誰想來就能來的,和姐姐有什麽關系。”沈祺志在一旁忽然說了一句,沈夫人剛要出口的責罵硬生生給堵了回去。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沈夫人心中忽然叢生了一把火,卻又無處發洩,瑩繡告了辭帶着抱琴就離開了沈夫人的這間客房,沈祺志也跟着出來了,在她身後小跑地追了幾步,瑩繡放慢了速度等他上前,沈祺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着她,“大姐,你別擔心,母親那裏回頭我去哄哄就沒事了。”
沈夫人最忌諱的就是兩個孩子和瑩繡親近,尤其是自己的兒子,當着她的面沈祺志維護了瑩繡這一句,就足夠沈夫人起警惕之意了,瑩繡不想在此刻把關系弄僵,見沈祺志這麽說,瑩繡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我不擔心,你是大人了,一定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這話聽在沈祺志耳中十分受用,就是這摸頭的動作讓他不喜,說完之後他就自己回屋子去了,瑩繡回了客房之後讓香菱将帶來的百壽圖送去主寺開光,自己則帶着抱琴去了給喬晴然點長明燈的地方。
瑩繡猶記得沈鶴業娶新婦那年,她才不過三歲,當初沈家老太爺的話就是,家不可一日無主母,瑩繡尚且年幼,需要人照顧,可她一點都不想要爹再娶一個娘回來,她有奶娘有喬媽媽照顧着,一轉眼過去十年,算上那八年,瑩繡好像是又重新走過了那麽一遭。
瑩繡怪過喬晴然,為什麽要那樣拼命地去生下小弟弟,丢下她一個人不管,留下當時還那麽小的她無依無靠,如果她還在世當初她就不會那樣,可當前世的瑩繡有了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那些責怪和埋怨都消失不見了,她只想要肚子裏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即使到她病下的那一刻,她都不希望肚子裏的孩子出事。
可惜她和那幾個孩子都福緣淺,那麽多的人容不得他們出生。
如今身在沈府,一旦等看清楚了,瑩繡卻覺得越來越不容易,小心翼翼地防着,心中卻糊塗着到底應該嫁一個什麽樣的人。
“小姐,差不多該回去了。”抱琴站在殿堂外看着天色有些暗了,進來提醒她,瑩繡拿起一旁的勺子往燭臺裏添了一勺的油,“好了,回去吧。”
吃晚齋的時候沈夫人的臉色就好了很多,想必是沈祺志後來又和沈夫人說過些什麽,只有瑩韻說是身子不适沒有出來用飯,而李氏的神情也有些不太好看,瑩繡默默地吃完了飯帶着香菱就回了客房,到了晚上的時候,萬安寺裏變地更加的寂靜,身在山間都能夠聽到外面林子山野中那些蟲鳴聲。
瑩繡躺在床上聽着那些高低起伏的聲音,漸漸地生了困意,睡了過去。
第二天出游的時候,意外的遇到了平陽王府的親眷,那是平陽王的大兒媳婦肖氏帶着弟弟妹妹們出來游玩,沈夫人上前和她打了招呼,拉着李氏一塊介紹作了認識。
平陽王子女衆多,也是極其能生的,不算上意外夭折的孩子,從大兒子到最小出生的孩子,年紀差了二三十歲的都有,肖氏今日帶的都是一些姑娘們,瑩繡還見到了許久不見的陳寶琳。
依舊是肉嘟嘟地可愛,陳寶琳拉着瑩繡到旁邊,一張笑臉上心情盡寫,“瑩繡姐姐,春坊回去後我本來去喬家找你的,可是書瑤說你已經回沈家了,我和沈家又不熟,就沒去找你。”
“恩,春坊結束後我就回沈家了。”瑩繡發現陳寶琳雖為庶女,在這些姑娘中倒還是人緣不錯,也許是覺得她傻乎乎地沒什麽殺傷力,又是個放那存在感極低的,都不介意對她好一些。
“對了瑩繡姐姐,下月等桃子可以摘了,嫂嫂說要在府裏舉辦桃宴,你也一起來啊。”陳寶琳興奮地小臉紅撲撲地,小聲說道,“府裏有小片的桃林呢,我前些日子偷偷去瞧了,很快就可以吃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摘好不好?”
瑩繡見她一臉的開心,卻不敢直接答應下來,沈家和平陽王府之間沒有多少牽扯,這舉辦桃宴的事,未必會派帖子給沈家,如果貿貿然先答應了,到時候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那頭的肖氏恰好和沈夫人聊到了桃宴的事,客氣地說道,“屆時會送帖到你們府上,沈夫人可記得帶着你們家的幾位小姐來參加。”
沈夫人很快應了下來,最高興的非李氏莫屬了,這種熱鬧的宴會,定然可以認識很多的權貴,到時候瑩韻的婚事就能有着落了。
而對于沈夫人來說,多認識一些京城官員家眷,也許還能助沈鶴業一些力,肖氏又和她們聊了一會就帶着這些女眷去了下一個點,陳寶琳拉着瑩繡的手好一會才肯離開,叮囑着她若是去參加了一定要去找她。
李氏看着那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舒心地說道,“總算是有點眉目了,若是能将祺睿的婚事也給定了,那就正的是兩全其美了。”
沈夫人靜默着沒有答話,這高嫁低娶的,沈祺睿目前這等官職,大嫂的标準來說,估計又是一攤的難事。
在萬安寺呆了兩天之後,沈夫人就帶着她們回了沈家,趕了大半天的路大家都顯着疲倦,沈夫人讓各自回了院子,下午也不必過去請安,自己則去看過一趟孔姨娘之後也回去休息了。
芸書院裏,瑩繡接過青碧遞過來的信,略微覺得怪異。
依舊是沒有署名的,上回那封直到琴拿出來了瑩繡才猜想是齊家二公子,而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