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10)

定了繡兒與人有私相授受之事,那繡兒死也要死的明白,還請母親請了那婆子過來。”瑩繡眼中滿是堅持,不是她沈瑩繡當面要給她難堪,若是此處求饒認了錯,這一輩子她都得背着這樣一個名聲,任其擺布。

“好一個死也要死的明白。”沈夫人氣地胸口起伏的厲害,什麽時候這丫頭的脾氣變的如此的倔強,硬是不肯低頭認錯。

“母親保重身子,繡兒只是就事論事,既然那婆子有此言論必定有什麽誤會,還請母親叫了那幾個婆子前來問話,若真有此事,繡兒無話可說!”門外守着的青碧早就聽到裏面的動靜,心急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瑩繡跪在地上半點沒有要妥協的意思,和沈夫人僵持在那裏。

李氏看着這氣氛越來越難以收拾,出言勸道,“繡兒啊,你就認個錯,咱們都知道是你表哥送過來的。”

瑩繡看着李氏說道,“大伯母,繡兒若是認錯就是承認了繡兒與人私相授受之事,繡兒擔不起。”

“這。”李氏看的兩頭急,好好的說着瑩韻嫁衣的事,沈夫人忽然來了這麽一出,連她都覺得晦氣的很。

“夠了,來人,帶大小姐回芸書院去好好思過反省。”沈夫人忽然一拍桌子,門口走進來兩個媽媽,将瑩繡扶了起來,瑩繡輕輕推開了她們的手站了起來,“還請母親查明清楚,還繡兒一個清白,繡兒告退。”

瑩繡撐着腳麻走出了屋子,青碧急忙扶住了她,“小姐,您沒事吧。”

她們身後跟着的是奉命送她回去的兩個媽媽,瑩繡蒼白着臉搖了搖頭,“沒事,回去再說。”

屋內的李氏一看瑩繡走了,攬起那些冊子就向沈夫人說道,“弟妹啊,我明天再過來找你商量,這會韻兒也該起來了,我就先過去了。”

沈夫人點了點頭,李氏匆匆地出了這屋子,頭也不回地往女兒房間走去,廳堂裏只剩下了沈夫人一個人,放置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沈夫人橫手一掃,那桌子上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摔成了一地碎瓷。

看門的婆子不需要瑩繡提出她早已經叫來問過了,都說不知道送禮之人是誰,她真的是小瞧她了,蔣家的事沒成,給沈鶴業都帶來了不少的麻煩,既然她不急着這婚事,那她這做主母的,何必替她着這個急,最好是拖個再幾年,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看喬家還有什麽理由再插手!

寂靜的廳堂裏,沈夫人那姣好的容顏逐漸猙獰了起來

瑩繡在青碧的攙扶下回了芸書院,瑩繡看着身後跟着的兩個媽媽,柔聲道,“兩位媽媽是否需要留在這裏看着繡兒思過呢。”

兩位媽媽對視一眼,齊齊告了別回去了,院子裏的紫煙看到了,放下手中的東西趕緊過來和青碧一塊将她扶進了屋子裏,坐上那卧榻,瑩繡倒抽了一口氣,屈膝都覺得疼。

青碧小心地将她的褲腿卷了上去,膝蓋上是觸目的淤青,周邊紅腫,還磕破了皮泛着血絲,初夏衣服本就穿的少,瑩繡這麽一跪,沒有傷到筋骨已屬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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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忍着些,我去找藥,紫煙你快去燒些熱水過來。”青碧看着那膝蓋的傷口,心疼地只掉眼淚,瑩繡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別哭,也不是那麽疼的。”

“還說呢,小姐你怎麽就這麽狠跪下去了。”青碧輕輕呼了兩下,起身去找藥,瑩繡的眼神瞬間黯然了下來,她若不這麽狠,怎麽演這出戲。

紫煙端着熱水走了進來,拿着幹淨地紗布在水裏蘸了蘸,擰幹了之後手指纏着一部分掖着她青腫的部分,“小姐您忍着些,等會上了藥就好了。”

白皙的腿上膝蓋處那一片紅腫極為的明顯,瑩繡跪的大力,那的皮已經蹭破了好些,紫煙擦的再小心瑩繡還是覺得疼,感覺到自家小姐微縮的動作,紫煙的眼眶也跟着紅了起來,轉身将紗布洗了一下擰幹,嘟囔道,“小姐您疼的話別忍着,這兒只有咱們,不怕。”

簡單的話卻讓瑩繡覺得十分窩心,是了,這裏是芸書院,是她的院子,她不用再怕什麽,“也不是很疼,沒事。”

“騙人,都傷成這樣了。”紫煙将兩邊的膝蓋都擦了幹淨,青碧拿着傷藥走了進來。

“嘶”瑩繡猛的揪緊了身下的墊子,那藥的灼燙感透過傷口狠狠地滲入了進去,好疼。

“喬媽媽說了,這開始敷的時候是疼,過一會就沒事了。”青碧拿着紗布在她膝蓋上纏繞了起來,将褲子整理好,瑩繡硬是這樣憋出了一頭的冷汗,“你告訴喬媽媽我受傷了?”

“我和喬媽媽說有丫鬟磕傷了膝蓋。”青碧拿起帕子給她擦了擦汗,“小姐,您為何要向夫人下跪?”

☆、27懲罰【第二更】

“你去叫抱琴過來,我有話要問她。”瑩繡擡腳上了卧榻,膝蓋處還傳來火辣辣地刺痛感,青碧帶着紫煙走了出去,沒過多久,抱琴就沖了進來,看到瑩繡靠在卧榻上,再看看她凸起的膝蓋,“小姐,您怎麽磕傷膝蓋的?”

青碧跟進來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話沒聽完就跑了,有你這樣做事的?”

“我這不是擔心小姐麽,再說了,你不是跟着小姐一塊去夫人那的,怎麽會磕傷的!”抱琴想要伸手去碰那膝蓋,被青碧拉了回來,“別去碰,小姐有話問你呢。”

“抱琴,那古琴是你去拿回來的,去拿的時候看門的婆子是誰,她知不知道這盒子裏放的是什麽。”

“當然不知道了,那麽大一個盒子,要不是打開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訂做的東西,當時那個送過來的小厮是這麽說的。”抱琴想了想說道,瑩繡看向青碧,“那熏香和镯子是你去拿的,婆子可知道是什麽?”

青碧搖搖頭,“小姐,莫非夫人知道這些不是表少爺送的不成?”

“她當然是不清楚了,不過我倒是好奇,她是怎麽通過婆子就能知道那裏面是古琴和熏香。”抱琴一愣,随即搖頭道,“不可能啊,看門的婆子怎麽會知道那裏頭的東西,再說來人也沒說是替誰送的。”

青碧卻即刻想到了什麽,下意識地看向了簾子的門口,壓低了聲音,“小姐,我們這院子裏。”瑩繡伸手示意她別再說了,“你心裏有數就好,我乏了,休息一會,有人來找就說不見。”

抱琴還想問什麽,被青碧拖着走了出去,到了門口紫煙和香菱走了過來,香菱看抱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打趣道,“抱琴你這是怎麽了,憋的臉都紅了。”

“小姐訓斥了她幾句。”青碧伸手一扯她的後衣襟,替她答了話。

“我聽紫煙說小姐受傷了,小姐剛剛不是在夫人那麽,怎麽回來就受傷了?”香菱看了一眼屋子內,笑着問青碧。

“還說着,都是青碧姐姐的錯,自己沒照顧好小姐回來的時候磕傷了,結果挨罵的還是我,哼!”抱琴十分入戲地一跺腳,氣呼呼地跑了開去,青碧無奈地沖着她們一笑,“小姐在裏頭睡覺呢,說了誰也不準進去打攪,你們忙去吧,我去看看那丫頭。”

抱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青碧随後就跟了進來,抱琴跑過去關上了門笑嘻嘻地對她說道,“怎麽樣青碧姐姐,我學的好不好?”

青碧寵溺地一拍她的額頭,“虧你還是小姐身邊的人,這麽莽莽撞撞的,将來怎麽照顧好小姐,記住小姐說的話,別一高興起來什麽都說!”

抱琴捂着嘴巴猛點頭,青碧這才滿意地讓她出去了。

瑩繡躺在床上沒有入睡,适才屋外的聲音她也都聽到了,果真是沒有冤枉錯了人,這看門的婆子又不是有了透視眼,連着送入府的東西是什麽都看得出來,只有她這院子裏的人才知道送來的是什麽東西,原本以為這丫頭只是有二心而已,現在想來,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的人,這心,從來都沒有向着自己過呢。

京城這麽大,幾個小厮從何找起,沈夫人不可能叫來表哥當面對質,因為她也沒有把握,至于齊颢銘,既然他敢這麽做,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瑩繡雖不敢全信,但是她卻得去賭,不賭!不贏!

當晚平兒從廚房将食盒帶過來的時候,抱琴就要衣袖卷卷去找廚娘的麻煩,這都是些什麽東西,湯不成湯,菜不成菜,就連平日裏的擺盤都懶的弄了,一看就像是挑剩下的東西,“平兒你怎麽就拿這些過來,小姐怎麽吃!”

“這是廚房裏婆子分好了給我的,我也不知道裏面竟然會是這樣,一定是拿錯了,小姐我這就拿回去換。”瑩繡阻止平兒将那盤子收回去,“你沒拿錯,就是這些。”

她被沈夫人訓斥,要回來好好反省,這府裏頭可傳的比風吹都要快,大廚房裏體現的最為明顯的就是這夥食,瑩繡拿起筷子夾了一些放入口中,吃了小半碗的飯就沒有再吃了,“撤下去吧。”

平兒趕緊将盤子都放回了食盒撤了下去,抱琴還在那置氣,“小姐這廚房裏太欺負人了,應該去告訴夫人她們這麽對待小姐您。”

“若是沒有夫人的默許,這廚房哪來這麽大的膽子。”青碧将桌子收拾了一番,“小姐若是餓了,可以讓平兒去小廚房做一些吃的。”

“行了,你們也趕緊去吃飯。”瑩繡揮揮手,不甚在意,這樣的舉措根本持續不了幾日,若是她真吃出個什麽問題,到了沈鶴業耳裏,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了,如今孔姨娘懷着身子,哪個做妻子的不是要好好守着丈夫的心,傻到一天到晚置氣呢。

送完了小姐少爺的吃食,領來了院子裏丫鬟們的夥食,同樣比平日裏差了許多,主子有錯,底下的丫鬟們也逃不過,果然不出三日,芸書院的夥食就恢複了正常,就像是沈夫人出的一口氣,瑩繡倒不會在這點小事上非要争論個一二三出來。

天越見地熱了起來,到了午後一開窗子熱氣就會竄進了屋,沈老爺差人去買了些冰回來放在窖子裏,各院每日都能領到一些冰塊用來鎮熱。

抱琴拿着扇子扇着盆子裏的冰塊,一面往那盆子靠近圖涼快,正午時分只要邁出了那個門,那席卷而至的熱氣就好像要燒傷了人。

京城的天氣不似南邊,夏天熱的還有些幹燥,空氣中仿佛都是燒幹了所有的水分,到了三伏天,這烈日底下呆着不需半個時辰就該暈過去了。

瑩繡坐在鋪了席子的卧榻上,手執針線正繡着一朵牡丹,一旁是徐徐傳來的涼風,擡頭便能看到抱琴那帶着傻氣的可愛樣子,嘴角不由的揚起一抹笑意。

簾子從中拉了開來,紫煙抱着一疊曬幹了的衣服走了進來,“小姐,适才管家來通報,說小姐午睡完了就去一趟書房,老爺找您。”

“知道了,對了紫煙,小廚房裏平兒還炖着一些綠豆湯,你等會盛出來放涼了先給喬媽媽和奶娘送過去,其餘的丫鬟婆子們都喝上一些。”瑩繡放下手中的繡架,紫煙過來替她穿好了鞋子,“那我給小姐您再留上一些。”

“先去給我準備一些,我拿去給父親。”

申時剛至太陽還烈的很,瑩繡走在走廊的陰影處,院子裏的一些花草都顯得精神萎靡,到了沈鶴業的書房門前,門口的管家替她開了門,瑩繡接過抱琴手中的食盒走了進去。

“父親,這有剛煮的湯,您喝一些降降暑氣。”瑩繡打開食盒将綠豆湯端了出來,沈老爺恰好看完了一卷書,端起碗舀了兩口喝着,“坐。”

“這些日子公務忙,沒去看你。”沈鶴業從一個架子上拿下一個錦盒放到瑩繡坐的面前,“你的生辰也快到了,那掌櫃的倒是說小姐們都喜歡這個,我就買了一對回來給你。”

瑩繡打開那錦盒,裏面是一對金镯子,镂空地設計,玉镯一般粗細的內部還置着會滾動的小珠子,細看之下閃着瑩瑩的光亮十分的漂亮。

“謝謝父親,繡兒很喜歡。”

“你啊,性子和你娘是越來越像了。”沈鶴業看着這長大了的女兒,忽然感慨了一句,“小時候受了委屈還會往我懷裏沖,如今是什麽都不肯說。”

“父親說笑了,小時候受了娘的罰繡兒才會從您這撒嬌。”這樣的日子早就一去不返,更何況多少年忽略,如今她怎麽還能毫無芥蒂地在沈鶴業身邊撒嬌。

“是爹的錯,就連這生辰,你表哥都記的比我牢。”沈鶴業看了瑩繡一眼,嘆了一口氣。

喬瑾澤不知不覺就被戴了一頂高帽子,瑩繡搖搖頭,“繡兒的生辰還有些日子呢,是表哥送的早了。”

沈鶴業只覺得這個女兒越長大身上就越有前妻的影子,而他則越不敢去面對,他是個怯懦的男人,前妻會冒險懷胎是迫于當初郴州沈家的壓力,可他卻無力抗争,晴然她要強,終于懷上了第二胎,情況卻一直不樂觀,好不容易保胎下來了,最後還是一屍兩命。

沈鶴業有太多的愧疚,以至于他這些年來不想去面對那個失去了親娘的女兒,甚至想要狠心将她嫁的遠遠的,這樣一輩子他就不用看到她,承受這一份負擔。任何一種選擇他都辦不到,他在晴然臨死前答應過她,絕對會好好養大這個孩子,将來看着她尋得好夫家。

再娶,和唐婉的兩個孩子出世,他已經錯過的太多太多,答應晴然的事情,他似乎一件都不曾辦到。

瑩繡看着沈鶴業臉上忽變的神情,看了一圈這書房,她小時候這書房中還留有娘的畫像,如今是一副不剩,柔聲喊道,“爹爹,您可還記得娘的樣子?”

沈鶴業站着的身子一震,從他娶唐婉進門開始,瑩繡就沒有喊過他一聲爹,都以那疏遠地父親二字相稱,這一聲爹爹,像是當年她才蹒跚學步的時候,張大手臂朝着自己沖過來,‘爹爹,爹爹’地喊個不停。

“你問這個做什麽?”沈鶴業只覺得喉嚨中像是堵了石塊一般,說不出話來。

“繡兒不記得娘的樣子了,所以想問問爹爹,您還記得娘的樣子麽?”瑩繡将那金镯子套在了手上,輕輕一動,便有悅耳輕靈地聲音響起,“爹爹和娘過去這麽相愛,爹爹一定不會忘記娘的樣子,對不對。”

沈鶴業如鲠在喉,看着這眉宇間有着幾分相似的女兒,腦海中浮現了喬晴然的樣子,當她還是姑娘的時候,他們不過是在一次元宵燈會中偶遇的,那個愛笑活潑的姑娘,就像是燃燒起他寂靜生命的一把火,來的迅猛又消失的很快,他艱難地開了口,“你娘她很美,她總愛穿桃粉色的衣服,喜歡喝桂花釀,喜歡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雕刻”

沈鶴業說不下去,他的腦海中,他的記憶裏永遠只有喬晴然年輕時候的模樣,姑娘家的那幾年,婚後的那四年,他想不出她變老的樣子。

瑩繡太清楚那一點,死去的人永遠會在當事人心中留下印記,不會老去,是活着的人一輩子都戰勝不了的情敵。

☆、28送禮【第三更】

可是這情敵無影無蹤,活在他的心裏,作為他身邊最親近的那個人,無能為力,說出來是無理取鬧,那都是死去的人了,不說出來,憋在那裏亦是痛苦。

前世的齊颢晟,就是那樣刻骨銘心地記着柳絮兒。

瑩繡見沈鶴業回憶地有些傷感,沒有再提問下去,只是輕輕的帶過,臉上始終帶着溫婉地笑意,“不知爹爹這還有娘的畫像沒有,可否給繡兒帶回去。”

沈鶴業走到後排的書架,從那隐僻的位置拿出一副包紮好的卷軸,解開那封好的布,張開來是一副裝裱完成的人物畫,靜止坐在假山上的喬晴然,目光看向側方,不知道在往什麽,眼神恬然。

“謝謝爹爹。”瑩繡将畫小心地卷了起來,放入布套中,沈鶴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去吧。”

八月初八這日便是瑩繡的生辰,在這之前八月剛邁過,沈家這送禮的人比往年就多了幾個,喬家的二伯也回來了,喬家大表哥也回來了,加上剛認識的平陽王府的陳寶琳,就連那邵書瑤竟也不落後的給她送了禮過來,看的瑩惠是快要嫉妒瘋了。

“連她們都送過來了,那可怎麽是好。”瑩繡雖高興大家都還記得,可這回禮就頭疼了,特地将禮物帶過來的是喬詩雅和喬瑾澤,詩雅輕拍了下她的額頭笑罵道,“看你笑的嘴都要歪掉了,都說是生辰送的,要什麽回禮,等到她們生辰的時候送回去不就結了。”

“這是爺爺的,這是奶奶的,這呢是大伯的,這是大伯母的,這是二伯的,還有這些一堆是哥哥姐姐們送的,我就不一一說了,單子都在這呢,爹還生怕我吞了不成!”喬家二子喬邵同夫妻倆回來為的就是詩雅的婚事,正好遇到了瑩繡的生辰,多年未見出手都十分的大方。

“二舅舅若是不讓你列這個單子,将來我可得怎麽還呢。”瑩繡看着那都快要裝成大箱子的禮,哭笑不得,喬家那麽多的人,最大到最小都送了,尤其是喬老夫人和喬老爺子的東西,拿出來都是一套計數,十分的貴重。

“怕什麽,當作嫁妝都拉過去,慢慢算。”瑩繡接過那單子仔細看了下來,“怎麽連二表姐夫都送了!”

詩雅嘴裏啃着果子說的理所當然,“恩,我讓他準備的。”

“表姐,我若是還不起了,可得拿你抵債了不可!”瑩繡掐了一下她的胳膊,繼續往下看,在那單子的末尾,看到了齊颢銘三個字,擡起頭疑惑地看着喬瑾澤,喬瑾澤點了點頭,“這單子是詩雅寫的,最後是我讓她添上去的。”

“他把東西送去喬府了?”瑩繡看瑾澤從一堆東西中挑出了一件,不小的一個錦盒,打開來一看,竟是一套做工精致的茶具,四只玉雕的茶杯剔透玲珑地鑲嵌在了錦盒裏,中間是一個茶壺和一罐封好的茶葉。

“喲,這齊二少心意是很足,不過二哥,咱們繡兒和他可不太熟,這樣送禮似乎容易遭人非議啊。”詩雅拿起一個茶杯看了看,輕輕一敲還有輕吟悠遠的聲音。

“他說私自送來會給繡兒添麻煩,不如送到我們府上一同送過來。”瑩繡料定了瑾澤知道些什麽,按照他的作風,平白無故為何會提齊颢銘送過來,那日才喝過茶而已,轉眼他就選了一套趁此機會送過來,讓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瑩繡不由地想笑,他這是記進去了她說的私相授受,所以變着法子讓它成為堂而皇之的東西麽。

“那不是也一樣,二哥,你該不會是和齊二少私下倆人約定了什麽吧。”詩雅眯着眼看着瑾澤,一臉的不相信,喬瑾澤笑的十分無辜,“我能和他約定什麽,我和他比較熟而已。”

“誰知道你。”詩雅一扭頭和瑩繡說起了其餘人準備的東西,期間沈夫人過來了一趟,府裏來了客人,總還是要象征的見面一下,李氏也想過來,不過一想到女兒已經訂了親,這喬家的小子就算看的再順眼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婿了,恨不得此刻能再生出一個十三四歲地女兒來。

用過了午飯後喬瑾澤就帶了喬詩雅回去了,十月她就要成親了,這幾個月喬夫人都對她是加緊訓練,出來沈府半天還是她左求右求撒嬌來的。

送走了他們,瑩繡看着這一箱子的東西,頓時沒了主意,這收禮的時候是開心了,回禮的時候卻犯難,總不能一模一樣的送回去,還得想法子別出心裁一些,才顯得有心意。

“小姐,這是大少爺早上送過來的,見您有客人在就直接将東西放下人就走了。”青碧遞給她一個長盒子,打開來是一套做工精致的繡針,禮物雖然不顯貴重可卻心意十足。

瑩繡笑着拿出一枚,“這是祺志在問我讨要繡品了,罷了,既然家夥都送過來了,那就做一個給他。”

“那這些?”青碧服侍瑩繡七八年了,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小姐收到如此多的禮,“拿去小庫房分類好鎖起來,連那些都那過去吧,放在這多了也不好看。”瑩繡指着架子上其餘的盒子,都讓青碧一并拿去了小庫房收了起來。

在沈府中沈夫人沒有短了瑩繡的衣食住行,而瑩繡收到的一些珠寶物件,除了喬家每年送的,其餘的都是喬晴然為瑩繡攢的,也許是預料到自己很可能沒法陪着女兒長大,就連出嫁用的金飾,喬晴然都準備過放在瑩繡專門的小倉庫內。

初八這日,沈鶴業提早回了沈府,一家人吃了慶生飯,從沈夫人和李氏手中接過了東西,瑩繡都一一謝過了,沈鶴業顯得特別開心,喝了不少的酒,晚上臨睡前都還有些暈乎乎的,沈夫人差人端了涼水過來給他擦了臉,見他趴在卧榻上一動不動,推了推他,“這喬家此次送禮也太過于大手筆了,不過是一年生辰,每年都會有,好像是做壽一般。”

沈鶴業撐起身子漲紅着臉看着沈夫人,“喬家是喬家的意思,既然他們願意送就送,他們是看繡兒小的時候就沒了娘,想多給她些關心罷了。”

“這麽說來是我這麽做繼母的做的不夠好,這不是拐着彎打我們的臉麽,說我們沒有照顧好她。”沈夫人見喬家一年送的比一年多,進了芸書院子就是進了瑩繡的口袋,每回瑩惠來鬧的時候她都頭疼的很,說為什麽自己生辰的時候外公家不這麽送,唐家和喬家能一樣麽,若是一樣她唐婉還會嫁給這人做繼室?

“你就是想的多,這孩子總歸是一個人孤單了些,喬家多一些關心也是他們願意的,就随他們去吧。”沈鶴業重重地打了個酒嗝,一陣酒氣彌漫了開來,沈夫人又絞幹了一塊毛巾拉過他的手撩起袖子擦了起來,“你自己說說實話,這麽多年了,你心裏頭是不是還忘不掉那個人。”

沈鶴業面色一頓,掙紮地甩開了她的手,粗聲道,“你胡說些什麽,跟一個死去的人較什麽勁。”

沈夫人覺得此刻心裏特別的委屈,她這也是大好的姑娘嫁進來的,先有了前妻有女兒不說,姨娘還有兩個呢,一進來就是個繼室的身份,這些年來她就算說做的沒有特別好,但是也說不過差去,這前妻的女兒都給他養的好好的,他這心裏頭還是忘不掉那人,可這還使不上勁,空吃醋的事情,沈鶴業也無奈的很。

“好了好了,你啊整天胡思亂想,我和你多少年夫妻了,快要十年了,我什麽想法你還不清楚。”沈鶴業見她委屈着癟着嘴有些不高興,拉過她哄道,“如今孩子們也都大了,瑩繡過兩年嫁人了,這府裏頭還有三個小的,算上孔姨娘那懷裏的,那就是四個了,有的你操心的了,你還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那這瑩繡的婚事你怎麽看的!”沈夫人見他這麽說,幹脆把事情扔給了他來處理,“你女兒可說了她不急,這不急不急,再拖上些日子,久了你們都合該埋怨我一個人了。”

“行行行,我明天這就自己去問,自己去問,啊,快睡吧。”沈鶴業說着要去摟沈夫人,窗外吹進一陣夏季的涼風,燭臺輕晃,帳幔中人影晃動,夜漫長

三伏天過後,天氣漸漸的有些溫和,瑩繡讓抱琴将放置冰塊的陶盆子端了出去,太寒了對身子反而不好,低頭捏着的針正是沈祺志送過來的生辰禮,瑩繡手中是一個荷包的繡面,她正在上頭繡着字,周邊還有一圈漂亮的延展花色。

“小姐,歇息會吧,您都繡了一上午了。”紫煙端了一碗圓子羹走了進來,“平兒特地在裏頭加了您愛吃的楊桃肉,您快嘗嘗。”

瑩繡将荷包面放在桌子上,洗了手之後,拿起勺子舀了一些送入口中,“恩,平兒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楊桃還是糖漬過的,平兒是從哪裏買來的?”

“這不是買的,平兒說是一早婆子拿到廚房給她的,說是小姐讓人去那果鋪裏訂的。”她怎麽不記得自己有去京城的果鋪訂過這東西的。

瑩繡舀着那料子厚實的甜湯,心中有了幾分底,“那就讓平兒多做一些,各院子都送去一些嘗嘗,這果鋪的楊桃漬可是不容易買的到。”瑩繡喝完了一整碗的湯,淨了手後低頭繼續繡那沒修完的荷包面。

待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瑩繡才修完那幾個字,揉了揉有些酸澀的脖頸,瑩繡下了卧榻走到屋外的走廊下散了一會步,第二天将另外繡好的一面兩邊縫合其中塞入了些特質的小香包,底下垂着編制好的絡子,頭頂系的那端穿上鑽孔過的幾顆珍珠,這荷包就算是完成了。

喊了紫煙進來,吩咐她将荷包帶去罄竹院,瑩繡準備出去一趟,為詩雅表姐好好選一份成親的大禮,差香菱去禀告過了沈夫人,瑩繡帶着抱琴出了沈府。

☆、29贖身【第四更】

天氣有些轉涼,市集的人就多了起來,尤其是在上午,一些熱鬧的集市中擺攤的随處可見,瑩繡讓馬車停在甄寶閣門口,自己帶着抱琴走了進去。

在甄寶閣訂做好了東西,瑩繡見着天色尚早,轉個彎就到了專門賣茶具的鋪子,走進這鋪子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茶香氣,擡頭望見鋪子靠牆邊正煮着茶葉,煮法也十分的新奇,用的竟是類似石磨顏色的石塊,中間鑿了空,底下加着熱。

“掌櫃的,您這可有玉制的茶具?”瑩繡看了一圈沒看到如意的,問着正在倒茶地掌櫃,那掌櫃順手遞了一杯給瑩繡,“快嘗嘗,這煮法還是我們家三小子發明的。”

瑩繡笑着接過那杯子,裏面的茶水不似平日裏的濃厚,反而透着一股清澈,聞了聞味道瑩繡竟也猜不出這究竟是何種茶葉煮的,陪着那掌櫃喝了一口,溫熱中帶着一股清淡香,沒有一絲苦澀,舌尖輕嘗之下,還帶着一絲微不可見的清涼味。

“這”掌櫃的見瑩繡一臉的疑惑,笑着道,“我當初這是這神情,不過那小子怎麽都不肯說這裏頭加了什麽,對了這位小姐,您剛才問我什麽來着?”

瑩繡将杯子放回那托盤中,指着櫃臺前放的一些茶具,“老板你這有沒有玉制的茶具呢?”

“玉制的茶具耗工大,價格又不便宜,只有客人前來訂做了我們才會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專門制作,一般鋪子裏是不賣的,單個的茶杯倒是有,姑娘要不要看一看?”瑩繡跟着掌櫃的走到了擺放茶杯的地方,那裏雖單個地放着不少,可做工遠沒有瑩繡收到的好。

掌櫃的見她臉上露出一抹的失望,将那櫃子門合了起來,“前兩月咱們鋪子倒是有做出一套十分精美的玉制茶具,小姐要是早一個月來,說不定還能看到那東西,如今已經送去客人府上了。”

瑩繡笑了笑,還是選了一套喜歡的讓抱琴拿着出了鋪子。

讓抱琴去買一些自己喜歡的小物件,瑩繡呆在馬車裏,靠近一個茶棚休息了一會,臨近午時集市上不少的攤位開始收了,茶棚這也漸漸熱鬧了起來,透過馬車的小窗子瑩繡看到那小二拿着個很大的茶壺,壺嘴十分的長,聽到有人喊茶不消幾步老遠就能幫他把碗倒滿。

只要是坐下來的,三文錢管喝到飽,一旁的爐子裏火燒的旺,茶棚裏還另外有煮了一些馄饨面食的賣給客人,不一會,那原本空着的五六張桌子就都坐滿了人,沒的坐的幹脆蹲在地上,叫一碗簡單的清湯面,拿着筷子開吃了起來。

“诶我說,你老是往那城東的街跑什麽,拉個車還挑地方的。”四五個人走了過來,恰好空出了一桌,那小二拿起肩膀上的抹布一擦問他們要吃什麽。

其中一個看似拉車模樣的喊了一碗馄饨面,對着對面的幾個說道,“他這不止往城東,偏往那地方那條街道裏鑽,喂,我說那裏頭是不是特別的香啊哈哈哈。”說完用手肘撞了一下一旁的人。

“你別說,讓我猜猜,那肯定是莺莺姑娘的脂粉味,對不對~”對面那個一伸手阻止,臉上帶着促笑看着那滿臉通紅的人。

“打住打住,你們別笑話他,人家可是備受莺莺姑娘的喜歡,咱們這有誰有這麽好的運氣,大白天的還能夠撿到她從樓上掉下來的手絹呢,我說阿二,那絲帕的味道,是不是有女人的香氣啊。”那桌的人都笑了開來,瑩繡收回視線,拉下的簾子只覺得他們的話□的很,再也沒有看下去的興趣。

那阿二不過是偶爾路過婳坊樓側邊的小巷,剛好那樓上的窗子就掉出了一塊帕子,阿二木楞地撿了起來,就看到那莺莺姑娘露着半邊的酥/胸探出來看了一眼,看到阿二擡頭一副楞青樣,嬌笑着合上了窗子。

從此阿二就老往那城東那邊送貨,惹的周遭的朋友老是拿這事取笑他,問他是不是卯足了勁攢錢想要進那婳坊找那莺莺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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