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11)
娘睡一晚,阿二偏不理他們,那塊帕子是洗都不舍得洗一次,寶貝一樣的藏着。
“說起這莺莺姑娘啊,騷/味太重,我還是喜歡那柳絮兒。”瑩繡本想要讓車夫将車子拉的遠一些,那些惡心的字眼聽的她不舒服,剛拉開簾子要喊就聽到了他們口中提到了柳絮兒,瑩繡放下了簾子靠回馬車內,眯上眼聽着外面的聊天。
“那可是齊世子的人,你給人家撿鞋子不都不配!”
“我呸,都讓人五十萬兩給包走了,還裝什麽純潔,就是一個妓/女而已,老子要是有錢老子也上的起。”其中一個喝着大口的面湯,口中噴着湯大嗓門道。
“欸你還別說,人家就是有那本事,現在都快要離開那婳坊了,據說是齊世子要在這京城中找一處房子把她給安置下來,金屋藏嬌喽!”
馬車內的瑩繡臉色沉凝了下來,馬車外那幾個大漢卻聊的十分的起勁,周圍吃面喝茶的一聽他們聊起這前段時間一直在傳的事,都圍了上來,各自說着。
若說宅子裏頭哪裏的消息最靈通,底下嘴碎婆子丫鬟那的最多,若說這京城裏頭哪裏的消息最靈通,大街小巷就是有休息的地方就有傳遞的人,大夥說着說着,都快要将齊颢晟什麽時候把柳絮兒接出來,為什麽接出來的事都給分析的透徹。
“要我說這就是撿破鞋的事情,你們沒見過我可見過那個金大爺,長的喲,那個對不起爹娘。”馬車內的瑩繡聽着那形容的口氣不客氣地笑了出來,正巧抱琴拉開了簾子,将一堆的東西抱了進來,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小姐您笑什麽呢。”
“怎麽去了這麽久?”抱琴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兩串糖葫蘆,“我還跑去買了這個,上回聽掃地的丫鬟說的,那巷口的糖葫蘆最好吃。”
“你啊,就知道吃。”瑩繡戳了一把她的小臉,開口讓車夫啓程回沈府,遠遠地還能聽到茶棚子內的笑聲,看着抱琴吃的歡樂,瑩繡也覺得餓了,拿起她買來的一包酥糖,拆開來拿了一顆放入口中,甜膩地味道在齒間化了開來
南陽侯府書房內。
齊忠陽一拍桌子,将收到的信件扔在了桌上,氣的臉漲的通紅看着站在書桌前的大兒子,指着他的手都有些發顫。
“好,好,你真是出息了,齊颢晟你真是出息了!”齊忠陽在書房裏來回走了幾圈,指着那書桌上的信件,“你和我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齊颢晟擡頭瞥了一眼那信件,眼底并無起伏,齊忠陽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之上,心中倍感無力,幾個兒子中齊颢晟作為長子,一直是他的驕傲,世子之位傳給他毫無争議,可從兩年前開始,這個孩子就不對勁了,以前他覺得這孩子重情義是好的,起碼不會手足相殘,如今看來,倒不如薄情的好。
“登臺那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去了,如今你又做出這種事情來,你要毀了這南陽侯府的所有聲譽是不是。”齊忠陽高高舉起的手終究沒有落下去。
“父親您不是說,若是孩兒喜歡,大可以将她贖身出來,如今孩兒将她贖身出來,為何父親又如此反對。”齊颢晟直視着齊忠陽絲毫不讓,齊忠陽拿起那桌子上的信扔到了他身上,“我是這麽說過沒錯,可誰教你要鬧的人盡皆知,有多少雙眼睛看着你們,多少人盯着你等着你出錯,你要我怎麽和慶王爺交代!”
Advertisement
“父親,絮兒她有了我的孩子。”半響,齊颢晟看着齊侯爺說道。
門外的齊颢銘只聽見裏面傳來一陣東西落地的碎裂聲,接着齊侯爺的吼聲傳了出來,“你這個逆子!”
門忽然一下被拉開了,齊颢晟滿臉的陰霾,額頭上還有着明顯地一道傷口,血流到了眉宇下十分的猙獰,齊颢晟低頭看了齊颢銘一眼,從他身邊走過,很快地離開了這個院子。
望進書房裏一看,滿地的碎瓷片,原本放在架子上的一個花瓶不見了,齊忠陽沒有料到他回來,本來怒氣沖沖地臉,一時間緩和不下來,“銘兒啊,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父親。”卓夜推着他進了書房,碎瓷片安靜地躺着一封信,齊颢銘示意卓夜将它撿起來,“父親為何和大哥吵的這麽厲害?”
“唉,你大哥他,竟然在外面又買了一個院子,将那個婳坊的妓子接了出來,安置在了那裏。”齊忠陽嘆了一口氣,從他手中拿過書信放在了桌子上,“你諸葛伯伯知道了這件事,特地書信過來的,這和玉欣的婚事還怎麽談。”
齊忠陽為齊颢晟選這麽一個大世家的妻子,為的就是鞏固他的世子之位,将來能夠順利的接任南陽候的位置,慶王爺怎麽會容許自己的女兒受委屈,更何況剛才齊颢晟還說,這妓子竟然懷了孩子!
“父親,孩兒倒是覺得,這慶王府的婚事,未必妥當,大哥這麽做,應當是想讓父親打消了聯姻的念頭,不再要他娶諸葛玉欣。”齊颢銘想了想開口道。
“為何?”
“父親可否記得,在衆多皇子之中,慶王爺最喜歡哪一位?”
齊忠陽看着一臉笑靥的二子,微眯起了眼,皇上皇子衆多,出色的不出色的加起來也有不少,至于最有那資格的
“對了父親,差點忘了,四哥快要回京了,此次班師回朝,皇上一定很開心。”齊颢銘适時地岔開了話題,齊忠陽眼底閃過一抹欣慰,看着齊颢銘說道,“還叫四哥,要叫四皇子,說不定此次回來,還會封王。”
齊颢銘見父親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又說了一會話,讓卓夜推着自己回去了,日落後的天邊挂上了一抹彩霞,像是随意潑上去的紅墨,美的耀眼,夕陽的光懶懶地斜照在走廊中,半邊溫暖,半邊陰涼。
作者有話要說:四更啦,涼子累死鳥~~~~~~精盡人亡中
咱們打個商量呗,V了之後若是留言過一百條就加更,唔,長評收到兩個也加更,腫麽樣腫麽樣~~~給涼子一些動力吧~~嗷嗷嗷嗷嗷
明天不更,後天更新要等到很晚了,或者直接周三雙更~~唔,涼子正在醞釀番外,打算要寫女主滴老師蘇妙戈的番外~~~~
花花砸死涼子吧~
☆、30章
蘇妙戈出生在
一個小的官宦家庭,父親有個不大不小的官,外任的十分自由,管着一轄地方,撈撈油水,日子好不惬意。
不過這并不代表蘇妙戈也過的快樂,作為嫡女,她沒有享受到本該有的榮耀,只能看着她娘處在
水深火熱中,因為蘇父是個寵妾滅妻的男人
,蘇府最為多的不是丫鬟,應該是姨娘,擠到住不過了就三兩個人
擠一個院子,蘇妙戈從記事開始就詛咒着自己父親有腎虧的那一天,最好是死在
哪個姨娘的床上。
蘇夫人
只是個商賈人
家的女兒,有的是錢,沒什麽權,嫁進來的時候帶着大筆嫁妝,供着蘇父當年上京考試,賄賂之用,可世間的陳世美太多,抛棄糟糠妻的事蘇父是沒做,不過也差不多了,幾年沒有踏入蘇夫人
的屋子,夜夜和那些院子裏的姨娘厮混。
蘇妙戈五歲那年,在
蘇父的日夜耕耘之下,終于有了姨娘懷孕,并且一舉得男,那姨娘仗着受寵,沒少讓蘇夫人
受氣,最總在
蘇妙戈七歲那年,蘇夫人
抑郁而終,從那時候開始,蘇妙戈就發誓要讓她們所有的人
,都不得好死,尤其是這個薄情寡義的父親。
沒等她做些什麽,蘇父的報應就來了,不知道蘇父犯了什麽渾,聽了妾侍的話,做了些犯法的勾當,被當時的巡撫給查了出來,這山溝溝裏飛出來的鳳凰□本沒什麽讓人
怕的,巡撫當下就判了他們全家落入賤民籍,蘇父斬首,男丁去開荒,女眷賣身為奴。
七歲的蘇妙戈看着那些姨娘哭天搶地的,心中有了報複的快感,一行人
被帶到了京城,蘇妙戈因為樣貌出挑被樂坊的坊主看中了,原本是要賣身入大戶人
家做奴婢的蘇妙戈逃過了一劫。
可她的仇視并沒有因此停歇,在
樂坊訓練了八年之後,那坊主教導了她許多東西,蘇妙戈的琴藝逐漸在
京城中有了名聲,樂坊不似婳坊,樂坊裏技藝出色的女子,經常是被請到大戶人
家表演技藝,而那坊主,曾經還是皇宮中樂師。
從蘇妙戈十五歲及笄正式演出開始,人
們對她的印象就是狂放不羁的一個女人
,從來都是一襲火紅的衣裳,彈琴之時旁若無人
,演奏完了之後即刻走人
,若是看客人
不爽的,幹脆就不表演了,極為的情緒化。
偏偏這中了一些人
的口味,她雖表演的次數不似別的姐妹多,卻十分的受寵。
十六歲那年,和她要好的一個姐妹戀愛了,對象正是經常來聽這個姐妹彈琴的一個公子哥,長的眉清目秀,那段日子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聽着她說着他們兩個的戀愛故事,今天那人
送了什麽,明天那人
又送了什麽。
蘇妙戈為她感到高興,樂坊女子想要出嫁不容易,雖然身份比婳坊的高了許多,不過比起正經人
家的小姐,她們還是不夠資格,若是嫁入尋常人
家,又未必吃的起這個苦。
可好景不長,那公子哥就不來了,姐妹也一日比一日憔悴,直到有一日那姐妹收到了一封信,在
房間裏大哭了一場,當晚她們表演完之後,第二天就在
樂坊的小池塘裏發現了姐妹的屍體。
蘇妙戈看着那沉浮在
水面上的屍身,聽不見旁人
的尖叫也看不到現場的淩亂,她的腦海中只閃過了母親抑郁難熬,最終上吊自殺的那一幕。
在
衆人
急于打撈屍體的時候,蘇妙戈站在
池塘邊忽然大笑了起來,整個人
癱倒在
了小徑上,繼而放聲大哭,有什麽理由,要什麽樣的感情這麽刻骨銘心到連命都不要了,這麽輕易的就這樣放棄生命,逃了人
世逃了痛苦。
蘇妙戈發狠地沖過去對着那姐妹的屍體大喊,“膽小鬼,你
們都是膽小鬼!”她娘也是,小姐妹也是。
她早就說過的,男人
都不是好東西,男人
生來就是克女人
的,這麽輕易的讓人
悲傷,這麽輕易的奪取着她們的生命,她恨他們,靠近她一點都讓她覺得惡心!
蘇妙戈越發的特立獨行,越發的受歡迎,京城之中不乏有錢的人
,希望能買下她回家做妾,用一個小院子養起來,聽聽她彈曲。
可就是有那麽一個人
出現了,他有家室,身世顯赫,家中妻妾成群,兒女滿堂。
他沒有用甜言蜜語來哄騙她,他很坦然地告訴她,他很欣賞她,希望能夠娶她入府,琴聲戛然而止,蘇妙戈看着這個不算讨厭的男人
,拉緊着身上的火紅袍子,“然後成為你
衆多妾侍中的一位?守在
一個院子裏,等待着一個月見一次面的機會,然後日日彈琴希望能夠吸引你
注意力的深閨怨婦?”
男人
笑了,“我
可以幫你
脫離賤民,這就是你
最好的選擇。”
男人
的施舍讓她不舒服,她不需要,她享受在
樂坊的生活,她活的沒心沒肺,所以毫無煩惱,有什麽理由去一個高高圍牆圈起來的大院子裏,整天梳妝打扮,為的就是那個可能會來臨的男人。
蘇妙戈沒有同意,男人
第一次說沒有惱怒,第二次去和坊主提了之後還是沒有同意,男人
的耐心用光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一個這樣的女人
拒絕自己,第三次,他強上了蘇妙戈。
她體會過更加痛苦的,不過是那一道門破了而已,也沒有那麽痛,她小時候享受過來自各位姨娘的許多折磨,蘇妙戈皺着眉頭,在
他身下承受着這個男人
的憤怒。
伸手一摸枕頭下的剪刀,蘇妙戈強忍着惡心,快速地将剪刀紮向了這個男人
,男人
一閃,剪刀刺中了他的肩膀處,觸目驚心,男人
給了蘇妙戈一巴掌,推開了她靠在
了床沿,蘇妙戈看到了他身下的東西,吐了。
一個有身份的男人
強/奸了樂坊的女子還受了傷,說出去都是不好聽的,男人
要求坊主将蘇妙戈趕出了賴以生存的樂坊,不得施以援手。
脫離了樂坊她什麽都不是,她的技藝她的一切,都得不到最大的發展,樂坊那奢侈的生活方式,蘇妙戈再也不能享受,但是她離開了,帶着那古琴,帶着刺傷男人
的剪刀,穿着一身紅火,離開了。
京城的日子比想象中的難混,那男人
不知道放了什麽話出來,蘇妙戈連樂師都做不了,更別說去大戶人
家做樂女,這麽一尊人
物放着,哪家女主人
都不安心。
當時恰逢懷孕的沈夫人
找上了她,要她教導自己的大女兒,年僅五歲的沈瑩繡,要求就是除了芸書院之外,沈府哪裏都不能走,否則就将她趕出去,月銀不高,連在
樂坊一天演出打賞的零頭都比不上,但是蘇妙戈看到了那個粉雕玉琢的瑩繡之後,難得地選擇了留下。
五歲的瑩繡讓蘇妙戈想起自己五歲的時候,可比眼前這個可愛的瓷娃娃來的有心計的多,瑩繡從小沒了母親,在
這沈府之中,也不見得沈鶴業有多疼她,蘇妙戈心疼這個丫頭,越發的喜歡和她呆在
一起。
芸書院裏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情形,蘇妙戈一襲紅衣,坐在
桃花樹下,身前一架古琴,伴随着簌簌落下的花瓣,那悅耳的琴聲在
那小院子裏響起。
瑩繡極為依賴這個漂亮的姐姐,像娘親一樣漂亮,笑起來十分的溫柔美麗,也不知道沈夫人
安的是何種心思,竟然不拒絕蘇妙戈陪同瑩繡一塊睡覺。
就這樣過了四年,九歲的瑩繡脫離了初始的嬰兒肥,身高開始拔長,卻有亭亭玉立的感覺,漸漸瘦削下去的臉龐露出了漂亮的容顏,不消幾年,等她長開了就會變地十分的漂亮。
蘇妙戈看着她沒有顧忌地在
她面前換着衣服,眼神暗了暗。
瑩繡的琴藝造詣很高,四年的時間蘇妙戈教的也盡心,芸書院裏經常是師徒兩人
一塊的彈琴,沈鶴業來聽過幾回,每一回瑩繡都會非常開心,和蘇妙戈講很多她娘親還在
世的時候,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可說着說着,眼神就會黯淡下去。
蘇妙戈總會摸摸她的頭安慰她,“沒事,師傅會陪着你
,你
也會陪着師傅的,對不對?”
“師傅,我
将來一定要找一個知心的相公,他願意聽我
說,就像這樣,都不會嫌棄我
煩,我
們可以什麽話都說,這個就是相濡以沫,對不對啊師傅?”
蘇妙戈克制不住內心的嫉妒,她守了四年的徒兒,居然想要嫁人
了,“将來一定要嫁人
麽,和師傅在
一起不是很好麽,師傅也可以陪你
說話,不會嫌棄你
煩。”
當時的瑩繡還懵懂的很,愣愣地看着蘇妙戈有些不解,“長大了不都是要嫁人
的麽,師傅就是師傅,不能是我
相公的。”
“你
就這麽想要嫁給男人
麽!恩?”蘇妙戈忽然面色猙獰了起來,拉起瑩繡的頭發将她扯了過來,發狠的說道。
“師傅,疼!”瑩繡抓着她的手不疼的喊疼,一雙眼中飽含着淚水,十分委屈地看着她。
蘇妙戈迅速地松開了手,有些失措地想要去抱她,瑩繡害怕地縮着身子,一動都不敢動,蘇妙戈抱着瑩繡不斷地道歉,“繡兒乖,不怕,師傅只是慌了,師傅也不想這樣的,你
乖。”
瑩繡被她抱在
懷裏險些窒了息,忽然感覺肩頭一涼,蘇妙戈已經拉開了她縛身的帶子,扯下了她的外套。
“師傅,你
這是要做什麽!”瑩繡在
她懷裏掙紮了,蘇妙戈一手固住了她,邊哄邊脫道,“繡兒乖,繡兒乖,什麽都別問,也別說話,閉上眼睛,乖。”
蘇妙戈撩起瑩繡脖子間的長發,看着那白皙的頸部,小巧的耳上還綴着一顆珍珠耳環,泛着粉色的光,低頭忽然在
她耳朵上舔了一下。
“啊!!!”瑩繡被這突如其來的沖擊吓了一大跳,那怪異的感覺,還有那濕潤的溫熱都讓她覺得恐懼,師傅的手竟然摸上了她的胸口,快要伸進去了,“啊!!奶娘,師傅不要,不要!”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像是在
做夢一般,等到奶娘沖進來之後,瑩繡看着蘇妙戈被拖了出去,她只能躲在
嚴媽媽懷裏瑟瑟發抖。
沈鶴業當即将蘇妙戈趕出了沈府,問瑩繡發生了什麽事,瑩繡搖着頭死也不肯說,而後她生病了,發了高燒,連夢中都不停地喊着不要。
那個陪伴了她四年之久的師傅,最後竟然演變成了她的夢魇,事隔幾年之後瑩繡才敢去打聽蘇妙戈的去向,卻得知當年她被趕出沈府之後,直接離開了京城。
☆、31
京城一座僻靜的小院落中,柳絮兒坐在藤椅上靠着,後背墊着柔軟地墊子,翠兒将主要的安胎藥端了過來,柳絮兒微一皺眉,胃裏又是一陣不舒服的翻湧。
“小姐,快把這藥給喝了,世子說這是大夫開出來最好的安胎藥了。”翠兒見她不喜,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來小蝶蜜餞,“快趁熱喝了。”
柳絮兒屏息将藥都喝了下去,雙手覆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臉上閃過一抹溫柔,背後的翠兒卻是一臉的擔憂,小姐一意孤行懷上孩子,當初自己這麽瞞着琴姨不知道是對是錯。
琴姨終究是心軟的,知道柳絮兒不但沒有喝下那絕子湯,反而懷上了齊世子的孩子,看着以死相逼的柳絮兒,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涼着,這就是她一手栽培出來的孩子,這孤傲的性子,讓她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她沒有殘忍到要殺了柳絮兒肚子裏的孩子,既然齊世子如此要求,今後的是福是禍都不關O坊的事情。
柳絮兒眯着眼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惺忪着看着眼前繡着小孩衣服的翠兒,“世子沒有來麽?”
“世子爺沒說今天要來。”翠兒放下手中的針線,“小姐您渴不渴,我去給您倒些水。”
柳絮兒眼底閃過一抹失落,搖了搖頭,“不必了,陪我去院子裏走一走。”
齊颢晟買了一座小園子下來給柳絮兒安胎,裏面的格局是按照柳絮兒喜歡的布置的,齊颢晟花的心思不小,亦如當初他躲着京城這麽多的耳目,想法子買下了她的登臺之夜。
她是想要有他的孩子,他們兩個血脈相承的聯系,從那一夜齊颢晟許諾開始,柳絮兒的心底那悄悄萌芽的種子就開始瘋了似的蔓延生長。
她亦是清白之身,有何不配?
論教養論才情,她都不輸給別人,她缺的不過是一個強大的後盾。
可恰恰因為如此,所以她不配?
她不甘心!
翠兒小心地扶着她走在小花園裏,忽然門口的小厮來報,說南陽候夫人來訪,柳絮兒站在那愣了一愣,趕緊讓小厮請她們進來,自己則回了屋子,快速地換過了一身較為端莊地衣服。
才剛剛盤好頭發,南陽侯夫人許氏就到了門口,許氏見她出門迎接,笑着扶住她說道,“你身子重,也不必迎出來,到時候有了什麽閃失,晟兒就該怪我了。”
柳絮兒向着她行了禮,人在屋檐下,這裏不是她的O坊,能不能進南陽侯府,還得看侯爺和夫人的決定。
“這裏可還住的舒心,我也是侯爺和我說了之後才知道的,晟兒他這孩子,現在大了做事也不和我們商量。”許氏溫柔地看着柳絮兒,視線落到她的小腹,嘴角的笑意愈加的濃厚了。
做母親的在她面前說自己的兒子,柳絮兒附和不得,只是陪笑着,讓翠兒上了茶和糕點。
“世子他對我很好。”柳絮兒一手輕輕地遮掩住了肚子,許氏收回了視線笑了笑,“晟兒他對身邊的人都很好。”
“柳姑娘,我來是想要告訴你,這晟兒啊年紀也不小了,他這些年一直沒有把這婚事定下來,前些日子侯爺和我商量了一下,想讓他把這婚事大事先給定了,想到你這還懷着他的孩子,還是要通知一下你。”柳絮兒臉色微變,勉強地撐着笑問道,“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小姐?”
“慶王府的六姑娘,和晟兒啊也算是舊識,你這只要安心養胎便可,晟兒這些日子,可能無法抽空過來看你了。”許氏笑的和藹,拍着柳絮兒的手仿佛自己說的那話不帶片刻的針刺。
“那還要恭喜夫人了。”柳絮兒笑的牽強,許氏似乎很滿意她這識時務的反應,“你也不必擔心,安心在這呆着,缺什麽啊盡管讓人來說,這好歹是咱們晟兒的第一個孩子。”許氏溫柔地看着柳絮兒的肚子。
他們最關心的是這肚子裏的孩子,而不是她,是了,除了齊颢晟之外,南陽侯府之中有哪一位會覺得她柳絮兒是個光彩的人,無非是耍着手段千方百計想要擠入那生活而已。
柳絮兒忽然心生悲涼,好像那個過去的自己回不來了,在這齊夫人面前,她失去了驕傲的資本,有的只是忍讓。
“我看你這窗子開的多,這懷着孩子切忌着涼了。”許氏像是沒有瞧見她額頭冒出的薄汗,講着齊颢晟婚事的事情,末了可惜的看着她,“這暫時還得讓你呆在外面,真是委屈你了。”
柳絮兒眼眶一濕,為的不是她那句話,而是舊人辭去新人笑。
翠兒趕緊把她扶了起來,送了許氏出去,柳絮兒終于癱倒在了翠兒懷裏,胃裏一陣又一陣的惡心,靠着那一片竹林,柳絮兒扶着竹子嘔吐了起來,空氣中一股尚未消化的藥味飄散了開來。
接過翠兒遞來的帕子,柳絮兒擦了擦嘴角的殘留,胃裏一陣絞痛,望着這一片落新的屋子,柳絮兒忽然嗤嗤地笑了起來,笑到眼角都泛着淚花
沈府。
瑩繡看着珍寶閣送過來的首飾,仔細檢查了後重新讓青碧換了個喜慶些的錦盒送去了喬府給喬詩雅,走出了院子遠遠望去,瑩繡看到瑩惠院子旁邊正在落成的閣樓,那是給瑩韻出嫁用的閨房。
不過時隔幾日,京城之中又有了新的消息,說是南陽候世子要娶妻了,對方正是慶王爺的小女兒,諸葛玉欣。
前世的時候齊颢晟到了瑩繡十六歲都還沒有成親,帶着一對柳絮兒生的孩子,直到娶她為妻,而這一世,他竟然妥協了要娶妻,那柳絮兒怎麽辦?
瑩繡忽然覺得局勢有些變化,慶王爺将小女兒加入南陽侯府為的是什麽,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大派別。
齊颢晟不是任人擺布的玩偶,瑩繡和他共枕那些年,對他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這個男人,撇去情感不說,一樣是個心橫手辣的角色,不知不覺中瑩繡的手中積了些汗,她看着那即将竣工的閣樓,原來不只是她在變,所有的事情,都在變。
這兩府聯姻的事同時勾起的還有齊颢晟金屋藏嬌的事,有人說諸葛玉欣夠有主母風範的,這都能夠忍受地了,也有人說,不過是個妓/女而已,給相公留點念想,整不出什麽幺蛾子,不過這都不關瑩繡的事情,她正準備着出發去喬家,詩雅表姐要出嫁了。
喬府門口絡繹不絕有客人進出,瑩繡是未出閣的姑娘,不方便到前廳去,在詩雅的院子裏,瑩繡聽着表姐在那抱怨着,捂着嘴偷偷地笑着。
“好啊你,大姐也笑話我,你也笑話我,就連瑾祿那臭小子都笑笑話我!”終究是要出嫁的女子,詩雅臉上帶着女兒家的羞澀,坐在卧榻上撓起了瑩繡的癢癢。
“表姐我錯了,我錯了。”瑩繡敵不過她這手,笑的只覺得腰疼,急忙求饒,瞥見挂在她床邊的喜服,“表姐,這嫁衣是在錦繡閣做的?”
“上官家送過來的,他說知道我針線活不好,幹脆就別繡那點上去了。”說起這個詩雅就來氣,本來嫁衣是要她添兩針上去的,上官翎連這機會都沒給她留着,“我真有繡的這麽差麽!”
瑩繡繞着那嫁衣走了一圈,十分認真的看着詩雅點頭道,“我覺得二表姐夫說的沒有錯!”
“”詩雅猛的撲上來又要撓她癢癢,喬瑾澤走了進來,瑩繡趕緊躲到他的身後沖着詩雅悄悄吐了下舌頭,“表姐夫也是為表姐好,萬一傷到手他該心疼了!”
“好了別鬧了,奶奶叫你過去了。”喬瑾澤阻止詩雅,無奈地看着她,這大半年的喬府特訓,這一鬧騰全給暴露出來了,詩雅一聽喬老夫人找她,放下了裙擺趕緊收拾了一下行頭,帶着丫鬟匆匆過去了。
“莽莽撞撞真是令人擔心啊。”瑩繡從瑾澤身後出來,忽然聽到他來了這麽一句,哧一聲笑了出來,“表哥你這是瞎擔心表姐,她可精着呢,去了上官府絕不會如此。”
“就算是這樣,我也怕她一不小心暴露出來,上官老夫人和上官夫人可都是大家出來的,哪裏去過那關外,她就是個野丫頭!”
“怕什麽,不是還有二表姐夫麽,只要他護着,誰都欺負不了表姐。”瑩繡說着眼神一黯,随即笑盈盈地看着瑾澤。
捕捉到了她情緒的變化,論起擔心,幾個妹妹之中,他還是最擔心瑩繡,詩雅有家裏護着,可瑩繡呢,沈家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足以讓他覺得安心,若不是喬家看着,他真怕忽然有一天,這個心慈善良的妹妹,滿臉哀傷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說着那些年的不幸,責怪他們都沒有去幫助她。
腦海中忽然想起某個人的話,瑾澤狀若無意地說道,“咱們繡兒也能找一個護着你一輩子的人。”
“如果繡兒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呢?”瑩繡擺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忽然擡頭看着瑾澤說道,沒有妾侍,沒有通房,更沒有姨娘,他做的到麽,現在做的到,将來做的到麽,瑩繡的話一下顯得有些苛刻,存心刁難地說道,“若是他做不到,就不算是護着我一輩子的人,表哥,你說繡兒能找到這樣的人麽?”
喬瑾澤看着她嘴邊若有若無的嘲諷之意,試探道,“若是他做的到呢?”
瑩繡聽聞那镯子間傳來的清脆聲,宛然一笑,“若是他做到了,那便要看我願不願意嫁了。”——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啦啦,二更啦~~~~~~親們人呢人呢~~~~~~摸爬滾打求評論吶~~~~
要不涼子創造一個話題吧,唔,今天用微波爐微的北京烤鴨,可素一點都不好此!!!o(s□t)o
☆、32
瑾澤怔怔地看着她,有些失神,瑩繡那眼中的光彩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他還記得小姑姑死的隔年他随着母親去沈府看望瑩繡,那個躲在奶娘懷裏怯懦的姑娘,如今已經長大了,那變化,連他都顧及不上。
“那齊家的二少爺如何?”瑾澤不忘記好友的托付,随意地問道。
“表哥為何如此幫他?”前話中瑩繡就聽出了他想要說的人,三番四次以瑾澤的名義送禮,可見他們的關系十分的好,瑾澤見她望着自己的眼神,臉上閃過一抹郝然,這媒事還真不是這麽好做的。
“我與齊兄相識多年,未曾見過他為一個人如此用心。”瑾澤被她盯着喉嚨都有些發幹,心中默默嘆氣。
瑩繡悶笑着給他倒了些茶,瑾澤拿起喝了幾口才覺得舒服了些,正色道,“一年前齊兄已經有提及此事,年初的時候我才去了你那要你來喬府參加春坊,游湖的事情是齊兄提議的,害得你落水他也內疚的很,這一年多的時間他所做的表哥都看在眼底,我曾說過,若是繡兒你有半點不願了,就算是親兄弟我也不會幫了。”
瑩繡一怔,游湖也是齊颢銘安排的話,前世恰好她沒有答應表哥來到喬府,所以錯過了那一次的相遇,也正是因為沒有游湖,也沒有接下來的送禮,沒有見面,更沒有今天和表哥的一番談話,前世的這個時候,她是安靜地呆在沈府中,準備嫁給蔣三公子。
瑩繡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發顫,“那,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和表哥你提起的?”
“應該是你參加完南陽侯府的詩會,當時你有和他見面麽?”瑾澤也奇怪着明明是沒交集的兩個人,不會因為一次的見面而上心的如此,但是齊颢銘給他的感覺卻是那麽認真。
瑩繡搖搖頭,詩會的時候她沒注意到齊颢銘在場,不過若說起這緣分的起始,應當要從十年前了。
“繡兒,你若是不願意,不必覺得為難,其實到現在我還懷疑自己這麽做對不對,我更怕會害了你。”喬瑾澤內心壓力巨大,一來他不信沈府,蔣三公子的事情讓他對沈鶴業這個姑父失望透頂,若是讓他們主張瑩繡的婚事,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可是喬家畢竟是外家,瑩繡尚且有父母親在,喬老夫人和喬老爺子都不可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