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文清辭的臉紅得将要滴血。

他屏住呼吸, 生怕驚擾到謝不逢。

寂靜之下,感官變得格外敏感。

他的身體似被細弱的電流穿過般,頓時便失了力氣。

文清辭下意識将目光, 朝黑暗中無目的地落去。

與動都不太敢動一下的文清辭正相反的是,謝不逢的動作忽然放肆了起來。

文清辭的外衫不知何時從肩上滑下。

謝不逢在啄吻他額頭的同時, 輕輕解開系帶,任由它落了下去。

泛着淡淡冷光的月白色的織錦緞,于頃刻之間自肩上墜落。

如月光融化在地。

此時的文清辭, 外衫墜地、長發披散,眼神裏難得現出了緊張。

他耳邊每一點細弱的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

文清辭看到, 側殿的大門輕掩。

有一道小縫将院內的光透了進來, 随時都可能有人推開門,來到此處……

文清辭的大腦霎時間一片空白, 他在這一刻攥緊了謝不逢胸口的衣料, 試圖将對方推開。

然而他的推拒,對謝不逢來說輕的可以忽略不計。

就在文清辭以為,他不會理會自己的抗拒時, 謝不逢竟違背本能, 一邊艱難地調整呼吸,一邊慢慢地松開了桎梏。

頓了幾秒, 他忽然将臉,埋在了文清辭披散的長發之中, 貪婪地深嗅起了那陣苦香。

“出去吧……”謝不逢悶着聲, 強壓着欲望在文清辭的耳邊說。

文清辭乍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接着, 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輕笑, 謝不逢低沉, 又帶着幾分壓抑與無奈的聲音,緩緩地傳到了文清辭的耳邊:“愛卿再不走,便是對朕過分信任了。”

文清辭:“……!”

臉上的紅,在這一刻泛濫至全身。

作為一個成年人,文清辭自然明白謝不逢話語中的意思。

他立刻起身,提起一邊的藥箱,便要往出走。

但下一刻,行醫二十年養成的本能,又讓他停下腳步,下意識想叮囑有毒未解的病患一點什麽:“那陛下……”

話沒說完,文清辭終于從恍惚中驚醒,大腦開始正常運。

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怎麽在這個時候随便開口!

活了這麽多年,文清辭第一次想用“愚蠢”來形容自己。

“沒,沒什麽,臣先走了。”

文清辭幾乎是落荒而逃。

在他将要走出側殿的時候,謝不逢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

“朕自己解決。”

“愛卿不必擔憂。”

殿內的回音,模糊了謝不逢的語氣。

他的話落在文清辭的耳中,竟有幾分……可憐。

殿門緩緩地阖了起來,側殿裏的一切,都與龍涎香一起,暫時從文清辭的世界中消失。

走時匆忙,文清辭沒來得及撿起外衫。

此時他身上只剩一件夏日的薄衫,微風吹來,頓生寒意。

文清辭咬了咬唇,立刻提着藥箱向小院而去。

可直到回屋,他都心神不寧。

文清辭不受控制地順着謝不逢最後的話,去想他究竟要怎樣“自己解決”。

……

宋君然已經大概猜出,文清辭被謝不逢發現這件事,八成和兆公公脫不了幹系。

但自母親身上,明白宮內人有多身不由己的他,并沒有為難兆公公,而是幹脆利落地将這一筆賬繼續記在謝不逢的頭上。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兆公公對宋君然而言,相當于母舅。

在郊外祭拜完後,兆公公便将對方邀回自己的府邸暫住。

宋君然也沒有拒絕。

“公子嘗嘗這個,松修府附近,應當是沒有栽種的。”

兆公公笑着将果盤從小厮的手中接了過來,輕輕放在了桌上。

宋君然順着他的視線向下看去。

白瓷盤上放着一串粒裝水果,洗過之後晶瑩剔透,如同紫水晶一般泛着光亮。

兆公公說得不錯,他的确沒有見過這東西。

宋君然有些好奇地摘了一顆下來放在手中:“這是何物?”

兆公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您先嘗嘗味道如何。”

身為江湖人士,宋君然沒有假意推脫的毛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這句話後,本就對手上東西感到好奇的他,便将果子放入了口中,繼而緩緩用力,将它咬碎。

酸甜的果香在頃刻間溢滿了口腔。

嘗到這酸甜的滋味,宋君然不由眼前一亮,他問旁邊的人:“這也是雍都特産?”

“并非,并非,”兆公公搖頭說,“這是禦賜之物,整個雍都,現在恐怕也只有宮裏才能吃到,難以稱得上是‘特産’。”

……原來這東西是謝不逢送的。

宋君然瞬間覺得嘴裏的果子不再香甜了。

到底在宮中活了大半輩子,兆公公一眼就看到了宋君然眼底的嫌棄。

他終于嘆了一口氣,進入了今日的正題。

兆公公輕聲對對方說:“咱家知道公子在介意什麽。”

“所以兆公公今日,就是來當說客的?”宋君然并不給他面子,話語格外的不留情面,“恐怕祭拜一事,您也早有算計吧。”

自己的師弟雖然擅長行醫,但是人情世故……尤其是情愛方面,幾乎一竅不通。

他哪裏是謝不逢的對手?

“不不不,”聽對方這麽說,兆公公趕忙擺手替謝不逢解釋,“殿下并未派咱家來,剛才那番話,只是咱家自己想說而已。”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與您賣關子,”宋君然喝了一口冷茶說,“兆公公或許和我師弟不熟,但與他一起長大的我卻清楚他有多固執、認死理。”

兆公公随即點頭。

“謝不逢是皇帝,他若膩了,随時都可以抽身,但是清辭不可能。況且……這皇宮裏有多惡心,你定當比我更加清楚。”

說到這裏,宋君然不禁咬牙切齒:“更何況,他幹的那些事,完全不像常人所為!”

殷川大運河前的一幕,已經深深地刻入了宋君然的腦海中,成了他人生的一道陰影。

兆公公緩緩搖頭:“……陛下他,想法的确與常人不同。但這也正常,陛下在皇陵長大,兒時并未受到禮法規束。凡事都是随心而行。”

宋君然沒有說話。

說到這裏,兆公公也摘了一顆葡萄下來仔細咀嚼。

他緩緩閉上眼,輕聲說:“依咱家看,在文先生面前,陛下從未将自己當做皇帝。”

宋君然終于擡頭,向兆公公看去:“此話怎講?那謝不逢将他自己看作什麽。”

“……在陛下眼中,自己恐怕一直都是那個被文先生收留在太醫署的少年。”

在文清辭的面前,他似乎永遠也想不起自己擁有滔天的權勢。

更無法像“皇帝”般無情,能随時抽身。

“他們二人朝夕相處那麽久,且一開始便是死敵的身份,”兆公公那雙渾濁的深棕色眼瞳緩緩向宋君然看去,他以略顯沙啞的聲音問,“公子覺得,文先生會不知道陛下是何人,不知道他有多麽危險嗎?”

沉默片刻,宋君然忽然笑着垂下眼眸,又摘了一顆葡萄丢到了嘴裏。

謝不逢雖然不讓他見文清辭,唯恐他像當年一樣,把文清辭“偷出”太殊宮。

但是并沒有将信息一并封住。

因此,宋君然自然也打聽到了太醫署中發生的事。

酸甜的果汁,溢滿了口腔。

宋君然将它咽了下去,沉默了許久,終于說道:

“人生苦短。”

“……我自己這一生都未活明白,又怎麽能替別人做決定。”

宋君然又丢了一顆葡萄在嘴裏,他一邊緩緩咀嚼,一邊将視線向屋外落去。

“師弟想做的事沒人能攔。假如他要留下,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法改變他的選擇,”宋君然停頓幾秒,話風一變,“他若不願留在這裏,我也定能将他帶回家,任誰也再難找到。”

宋君然的話,立刻讓兆公公想起文清辭報仇的事。

“好好好,”兆公公愣了一下,緩緩點頭說,“公子說得對,現下只用給他些時間,便夠了。依咱家所見,陛下對文先生——”

他話音一頓,忽然有些不确定地瞄了宋君然一眼。

“好了,”宋君然直接抓了一把葡萄在手中,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兆公公,“您想替謝不逢說好話,也不必拐彎抹角了。”

“他能讓您心甘情願說他好話,倒也是有本事……”

宮中太監雖然整天與王宮貴族打交道,但月俸也只能勉強維持他們在雍都的生活。

兆公公的府宅位于京郊面積雖然不大,卻修葺一新。

這并不是憑他自己的財力,便能完成的事。

不只是兆公公的府宅。

宋君然也是這幾日,心血來潮、故地重游時才知道。

自己撤了位于雍都的醫館後,那裏又被謝不逢重新盤了下來。

謝不逢并未動醫館裏的一草一木。

而是小心維護,讓它保留着從前的模樣。

宋君然更知道……謝不逢在利用皇權,宣傳文清辭在漣和的所作所為,并潛移默化地令世人接受這一切。

在這雙世上最有力的手的推動下。

現在已有不少人開始好奇師弟的那一套理論。

這的确是師弟最渴望之事。

與文清辭有關的事,向來都被謝不逢放在心上。

身為皇帝的他,在盡一切可能,挽留着文清辭。

但同時又不敢與他說,唯恐驚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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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說話,藥怎麽樣?”

“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見文清辭一直對着煮好的湯藥發呆,半晌什麽也不說,送藥過來的年輕太醫,不禁有些忐忑。

話音落下之後,他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文清辭的肩膀。

“……嗯?”

文清辭終于回過了神。

礙于帷帽遮擋,太醫看不清文清辭的眼神。

他只好再問:“你一直盯着湯藥不說話,可是今日的藥沒煎好?”

“不是,只是走神……想到了別的事情而已。”說話間,文清辭将藥從食盒中取出,放到一邊的托盤上。

衣袖随着他的動作緩緩滑落。

下一秒,文清辭與那個年輕太醫一道看見:他的指尖,泛着淺紅。

“咳咳。”文清辭輕咳兩聲,将手指藏入袖中。

“好,藥沒事我就放心了,”停頓片刻,年輕太醫一邊整理空掉的食盒,一邊意味深長地對他說:“你最近這段時間,似乎總是容易走神。”

“難道是因為陛下?”末了他突然靠近過來,有些八卦地問。

他昨日送藥的時候,正巧遇到了謝不逢。

聖上并沒有像以往一樣着寬袍,而是穿了一件玄色的窄袖圓領袍。

米白、潔淨的羊毛手繩,被玄衣襯得無比顯眼。

叫人想要忽略都難。

……從前那根污損的手繩,對謝不逢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

而現在,他竟然将手繩換了下來。

這是不是說明,陛下已不再簡單将自己這位松修府來的同僚當做“替身”,而是對他動了幾分真情?

耳房裏一片寂靜。

文清辭的心,忽然因為身邊人的一句話輕輕一震。

他端起托盤,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下頭。

下一刻,文清辭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

等一下!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但和文清辭不同,他身旁的年輕太醫好像并不意外。

“我就知道!”對方略顯興奮地說。

這名太醫雖然與“太醫文清辭”共事了許久,但與他只能算是點頭之交。

彼時整個太醫署,或許也只有禹冠林和文清辭勉強稱得上熟悉。

但是他與眼前這位同僚,可是共生死過的!

他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偏向熟人。

發現這一點後,太醫不自覺地替對方高興了起來。

但同時,他又仍舊不免擔心。

他醞釀一番小聲說道:“我知陛下對你不錯,你喜歡上陛下也情有可原。但是……作為太殊宮裏的老人,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啊。”

文清辭轉過身,略帶疑惑地向對方看去。

提醒自己?

“陛下對那個文太醫情根深種,人人皆知。陛下現在遇到你,還沒幾天便對你如此厚愛,乍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動了真情,是個好事。但是仔細想想,還是應該冷靜一點。”那名年輕太醫顯然是完全将文清辭當做自己人了,他這話說得掏心掏肺。

文清辭下意識問:“你怎麽知道陛下對我,動了真情?”

他越說聲音越小。

太醫問:“你是不是也送了陛下一個手繩?”

“對。”

對方的語調立刻揚起,同時還拍了下手:“那便對了!我昨日看到,陛下破天荒地換上了窄袖袍。且将手繩戴在了袖上,這不是故意炫耀,還能是什麽?”

原來謝不逢換衣服,是為了這個?

文清辭發現自己的人情世故方面的确有些遲鈍。

而這位年輕同僚的話,非但沒有讓文清辭冷靜下來,甚至讓他的臉頰變得愈發燙。

說到這裏,有些激動的同僚,忘記了控制音量。

下一秒,他的聲音便在小院裏回蕩起來,同時忽得生出了一手的冷汗。

“……你說,我剛才的聲音是不是有些大?”

“的确不小。”

低沉的聲音,自院外傳了過來。

這一次,回答他問題的并不是文清辭,而是……身着玄色窄袖袍的謝不逢。

太醫瞬間面如死灰。

陛下剛才聽到了多少?

只聽到了最後一句,還是将自己說的話全都聽到了耳朵裏?

完了,陛下移情別戀的速度雖然快了一點。

但是他對文太醫,還有自己這位同僚,絕對都是真心的。

無論聽到多少,自己剛才的話,都足夠将聖上得罪。

謝不逢面無表情,語氣平靜,将那名年輕太醫吓了個半死。

但是文清辭卻看到……謝不逢的眼底,有一點笑意。

耳房不大,謝不逢進來之後,空間顯得愈發逼仄。

那名年輕太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攥着食盒的把手,恨不得将臉埋入土中。

不知過了多久,謝不逢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站在這裏是想領賞嗎?”

他的語氣冷冰冰的,一聽便不是在和文清辭說話。

“……啊!”年輕太醫愣了一下,忍不住偷偷用餘光向謝不逢看去。

在與對方相對的那一剎那,他終于意識到,陛下好像并不打算罰自己。

“是是,臣告退——”

雖然還不明白自己走了什麽狗屎運,但是下一刻,年輕太醫便腳底抹油,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謝不逢的眼前。

房裏只剩下了兩人。

文清辭正準備将藥從托盤上取下直接遞給謝不逢,卻被對方的動作打斷。

謝不逢緩緩伸手,将帷帽取了下來。

他看着文清辭的眼睛,壓低了聲音說:“朕的确是在炫耀。”

身為一國之君的謝不逢,聲音裏帶着幾分只會在文清辭面前顯露的任性:“若是愛卿能再送點禮物,讓朕多多炫耀就好了。”

說着,又擡手将文清辭的長發撩到了耳後。

謝不逢的語氣非常認真,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哪怕富有四海,他仍想從文清辭的手中,再讨到點什麽。

謝不逢并非缺什麽。

他只是想再多一點與文清辭的關聯罷了。

……

文清辭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謝不逢究竟将自己和那名太醫的對話聽到了多少。

更不确定他有沒有聽到,一開始時有關“走神”的讨論。

文清辭忍不住将當時的對話,反複于腦海之中回憶了好幾遍。

他始終沒能找到答案。

唯一因回憶而變得清晰的,只有一件事——彼時自己的确因為謝不逢,而分了神。

太醫署前院雖然算不上人來人往,但是平日裏還是以後不少人于此出入。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打松修府來的郎中”與皇帝的緋聞 ,便傳遍了太殊宮,甚至于整個雍都。

蕙心宮內,太後正坐在案後品着茶。

她的身邊還坐着幾位稀客

“臣妾聽聞陛下龍體欠安,特從廟裏求來佛像,今日進宮,便是為了見陛下一面……”說話的人,正是從前的慧妃。

雖然已經成了太妃,但她打扮得仍和當年一樣明豔照人,甚至身上的色彩都比從前更多,日子顯然過得不錯。

正式冊封日子還雖沒有到來,謝不逢要立謝觀止為皇太弟的消息,早就已經人盡皆知。

慧太妃向來能屈能伸,如今她的話語裏,滿是真誠的擔憂與恭敬。

太後相信,慧太妃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謝觀止還沒有冊封,慧妃恐怕是這世上最擔心謝不逢突然出意外的人了。

和她一道來太殊宮的謝觀止也點了點頭。

不過他的目的,和母妃稍有不同。

謝觀止聽人說過許多有關謝不逢和那名郎中的事。

他相信,謝不逢能搞出如此多的傳聞,身體必定沒有什麽大問題。

因此謝觀止此番進宮,更多的是想要看看,那名郎中究竟是何方神聖。

想到這裏,謝觀止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文清辭死才不過一年多,謝不逢居然就移情別戀了?

他之前的深情,全是裝給人看的嗎?

謝觀止一想到這裏,便為文清辭不值。

聽到慧太妃的話,太後手指一頓,緩緩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她的神情,有一點點古怪。

和并不知情的謝觀止母子不一樣,太後早猜出了那名郎中是誰,并直覺皇帝的“病”絕對不一般。

她也是因此,一直沒有去看望“患病”的謝不逢。

坐在太後身邊吃果脯的謝孚尹拽了拽她的袖子:“母後,我也想去看看哥哥。”

太後忽然輕輕地嘆了嘆氣。

将空棺娶回雍都的謝不逢太過瘋狂。

她既擔心謝不逢做出更加瘋狂之舉,影響到江山社稷,又怕他利用強權,生生挖出神醫谷所在。

幾經糾結之後,只好選擇将兆公公的事告訴謝不逢。

但這仍隐藏不住,她作為親人的私心。

……太後對文清辭,始終心懷愧疚。

這愧疚如蟻,一日日啃食着她的心髒,使她寝食難安。

“母後?”見太後不說話,謝孚尹又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好,”太後輕輕地牽起了謝孚尹的手,低頭笑着對她說,“我們去看看陛下。”

同時攥緊了另一只手的手心。

謝不逢雖然是太後親子,但兩人之間到底有跨不過去的十三年鴻溝。

太後也無法保證,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謝不逢。

宮裏雖未有什麽傳聞,但親眼見識過謝不逢有多麽瘋狂的她,不免有些擔心……

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對文清辭做出什麽不好的事?

假如真的這樣,那自己就算抵上這條命,也要想辦法讓謝不逢停下。

太後咬了咬唇,決定了決心。

“好!”和心事重重的太後不同,謝孚尹的眼睛不由一亮。

前幾日母妃不讓她去打擾哥哥,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太醫署的兔子了。

小孩并不大懂“生病”的意義。

得知能去謝不逢那裏後,她既開心于見到哥哥,又有些期待能親手喂那只兔子。

“明柳姐姐,”謝孚尹拉着太後的手,轉身向明柳說,“能準備些幹草給我嗎!”

謝觀止是未來儲君,一會見到謝不逢,自是有正事要說的。

最重要的是,假如謝不逢真的對文清辭做出什麽事,那畫面也不該讓謝孚尹看到……

擔心謝孚尹打擾到衆人談論正事,倒不如讓她去院子裏尋那只兔子。

太後轉身對明柳點了點頭:“備一些給殿下。”

“是。太後娘娘。”

去往太醫署的宮道,從未如此熱鬧。

日光漸落,幾十盞宮燈漸次亮起,化作一條長長的火龍,點燃了這個傍晚。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

太監尖利的嗓音,刺破太醫署的寂靜,将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包括文清辭在內的,每一個人的耳邊:“太後娘娘駕到,衡王駕到,惠太妃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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