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恹不會聞聲細語的哄孩子,不收斂,出口成髒也不是沒有過,偶爾嬉皮笑臉,始終都是淡淡的,因此在喬瓷面前說話特有威懾力。

喬瓷喜歡纏着她撒嬌,大部分時間還是怕她的。

年紀小卻聰明早慧,眼力見強,知道什麽時候能纏着陳恹玩,也知道她工作的時候忙不能去打擾。

早上要過去簽紙質般的合同,和殷潔定時間是明天下午的三點,地點梅隴大廈,清河廣場那邊。

她發過去時間,殷潔不知道在忙什麽,一直沒信。

今兒個早上給她發了一堆消息,按理說陳恹主動聯系了,沒秒回也不可能耽擱這麽久。

等了幾分鐘殷潔沒回信,反倒是林惟聲入夜又開始給她敲號了。

lin:今晚加班,你在家等我。

加班是糊弄老婆的,約.炮才是真章。話裏話外的意思跟前面一樣,讓她過去。

林惟聲當她收了錢就斂了脾氣,沒再詢問為什麽沒回微信的事情。

習慣了邊琢磨事情邊抽煙,瘾犯了,下意識摸包找煙抽,剛摸到腰.胯的位置碰到一個空。

盯着屏幕走神迷離的思緒被面前正在吃雞油飯的頭腦晃動的小蘿蔔丁拉了回來,她的包跟鑰匙都丢玄關了。

去拿也不是不可以,但陳恹不會在喬瓷面前抽煙。

頓了一頓,只能單手捏喉嚨嗓幹咳一聲壓下。

小蘿蔔丁專心致志吃飯,但有只耳朵是豎起來留意的,聽到陳恹咳嗽,轉身問。

“姐姐,是不是口渴了?瓷瓷給你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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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恹用腳尖踢踢她的小屁股,“不用。”

“哦。”

說完又轉回去吃飯了,看樣子陳恹沒讓她忙活,她還不高興。

陳恹沒管,她還在琢磨。

她跟林惟聲的時間不長,心裏的地位不算低,說她有本事,卻不能誇上天,這裏頭的功勞,算林惟聲的老婆頭一份。

林惟聲三十九,快四十歲,男人沉澱的歲數,上市公司老總,出手大方,也沒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陳恹和他結緣不是巧合。

林惟聲不混圈,現在的年輕人不怎麽專注這塊,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林惟聲那圈的人裏面不管如何,外面都特別重臉面好名聲。

他兩三分鐘的事情也只有他老婆知道,本來這麽拗着過也行的,但林惟聲的老婆有外遇了,跟林惟聲過不下去,受不了林惟聲衣冠楚楚下一兩分鐘,她想離。

女人偏執的時候,容易劍走偏鋒。

瞄準了陳恹做棋子,給了陳恹一筆錢,兩人談了一筆交易。

除了一開始陳恹對他軟磨硬泡廢的功夫之外,最大的功勞說起來,還多虧了林惟聲的老婆。

如果不是她給陳恹放了很多林惟聲的喜好,陳恹不可能這麽快就把林惟聲拿下。

和飛娛的合約到了,林惟聲那頭的時間也剛好。

陳恹這會要跟他斷,微信收了錢,客套的話一句沒給。

林惟聲那頭等了一天,以為他半夜抽身走,陳恹心裏的氣沒消,本來想着女人不該慣,怕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昨天哄老婆,今天晚上不該加班的,找陳恹,大概率是試探她的态度。

陳恹喜歡快刀占亂麻,幹淨利落拉黑林惟聲的微信,壓着的煙瘾才呼出去一半,剛好閉上眼睛,殷潔的電話打進來了。

她坐直身子剛準備要說話,小蘿蔔丁飯吃了一半,扭頭睜着一雙懵懂的大眼睛看她。

陳恹又咳一聲,捂着聽筒,走到窗邊才喂一聲。

殷潔那邊貌似有事,聽到她出聲以後,犀利來了第一句。

“什麽事情不能在微信上說,非要約到清河廣場那頭的梅隴?跑那麽遠?”

殷潔說完第一句,陳恹就笑。

她真是忍不住心裏暗嘆殷潔的警惕和小心,她爆火,頭功記殷潔。

“能有什麽事兒,那邊新開了一家咖啡館,刷到探店的視頻說味道不錯,環境又好,想約你過去打卡喝點,順便拍幾組照片。”

殷潔愛喝咖啡,本來答應就成,她的确惦記這口,陳恹知道。

但續約的事情陳恹一直拖着沒解決,殷潔頂頭有飛娛的上司,不可能跟着她一起裝聾作啞。

不管什麽咖啡的味道不味道,先問了一句,“你接咖啡探店的生意了?”

陳恹心不在焉說沒有。

“那你平白無故給人打什麽招牌?現在你的流量爆炸,就這麽過去給人送生意?到底是你自個想去,還是有什麽內情?”

“續約的事情你考慮好沒有?考慮這麽久了也該給個準話,是分成不滿意還是合同的內容你想改改……”

“你現在的流量大爆,雖然不像明星的地位那麽高,但也能壓翻一票四五線的了。”

“這時候談條件拉提成事情大概率能成,你要說說自己的意見,我才好為你下功夫争取……”

陳恹聽着殷潔絮絮叨叨,她沒接話。

越煩的時候煙瘾越壓不住,站累了,偏身往茶幾的方向看了一眼。

走去玄關處,進門沒換鞋,這時候才脫,順便從包裏拿一根黑冰爆珠的萬寶路,還有打火機捏在手裏。

又繞回落地窗出去,拉好窗簾關上窗,點燃煙吸了一口,看着遠處的植被眯着眼睛緩慢地吞雲吐霧。

“我跟你說話,你怎麽沒個反應?”

陳恹吸完煙洗頭,側邊沒紮好的頭發傾瀉下來一縷蓋住她的半張臉。

“……我沒想好。”

殷潔真要服了她,“祖宗,你琢磨這麽久了,就給我這麽四個字?”

“你到底在猶豫什麽,還是顧慮什麽,我真想不明白你。”

“飛娛不厚道我知道,但你也不能否認飛娛背後的資本,它和視頻pc老總挂鈎的,脫了飛娛,你眼下的流量大爆時長也握不了多久。”

“你究竟怎麽想?和我都不能說?”

陳恹:“……”

殷潔說了一通,陳恹就像個悶葫蘆砸了半天連個屁都不放。

唱獨角戲敲打也累,電話兩頭聲音都默了。

兩人搭夥這麽久,除了該有的默契都有以外,她也了解陳恹的性子。

陳恹做事情一般不拖,這點她最喜歡也最欣賞,事情到了她手上拖了,要麽她真拿不準主意,要麽就是心裏有別的主意了。

飛娛續約的事情的确大,她要拖不是問題,但拖得夠久,就有問題了。

兩人僵持不下,殷潔好說歹說勸了又勸,陳恹穩得很,通話時間僵持到45分鐘,終究是殷潔妥協。

“梅隴大廈,訂三點是吧,我最近忙得很,你不要遲到。”

殷潔沒等回複,直接撂了電話,這态度是逼她給個準話了。

陳恹捏着手機,接着一口一口抽煙。

小蘿蔔丁聽見陳恹咳嗽,給她倒了水,知道陳恹在打電話,沒過去,吃完以後兩只胖乎乎的手把外賣盒子收進垃圾桶。

書包裏壓着皺巴巴的試卷沒拉出來,她的數學一點不好,京市附小的火箭班,跟不上,卷面分數不及格,怕被發現。

把試卷藏好,飛溜上樓。

水和陳恹沒吃的雪花酥都放在茶幾上。

周景延感冒請的假。

按理說感冒發燒不是小事,吃點藥多喝熱水撐撐就過了。高三是緊要關頭,萬不得已老師不會輕易批假條。

但京市的防疫很嚴格,感冒發燒上報,好在做了核酸檢測,但周景延還是被居家隔離了。

他成績一直穩,人又省心不會輕易剃頭,完全沒有18歲男孩子該有的年輕浮躁。

不出意外,按照這個成績曲線一直保持,高考的時候能成為京市一中的活招牌,名校是沒跑了,老師對他很重視。

假條批走,小病小痛不管,人也是三天兩頭打電話問候。

他沒什麽親人,只有一個堂哥在川餘旗袍店,居家隔離沒去處只能待在那邊窩着。

距離銷假的日期還沒到。本來還要多待幾天,但是這陣子川餘生意好,堂哥忙,顧客上門的人多,他在那裏也待不住了。

有部分私心作祟,他是躲避。

主要…

大部分原因還是怕陳恹又折回來,那女人招數厲害,惹不起的情況下,躲是最好的辦法。

周景延招人,死纏爛打追他的人還挺多的,藝術班的女生看見他,放話要追,天天往2班門口堵。

沒什麽事都卷出來很多不好聽的傳言。

死纏爛打招數層出不窮,好歹也沒有陳恹這麽得心應手,信手拈來。

他覺得棘手,所以躲了。

感冒差不多好了,只是嗓子還有點疼,沙沙的一陣陣發癢。

他沒去教室,先去醫務室一趟抱着書回寝室蒙頭睡了一下午。

一直到晚飯那會,寝室的人回來了搖他才醒。

999感冒靈的威力不小,一包下去,人能昏沉睡一天不止,真不是蓋的。

“牛逼啊周,你他媽一個理科生,折騰高中文科給人補課不算,初中的課程都拓展了。”

咋咋唬唬出聲的人是靠他床邊關系比較接近的室友,名字叫範中淩。

看到周景延床位上有人,攘他起來不算,還翻看他桌上抱回來的初中政治書,翻得呼啦作響,瞧着上面的筆記啧啧贊嘆。

周景延剛睡醒發懵,被吵得睜眼,眼睛跟着看過去範中淩手上的書。

他自己買的補課教材,最上面那本,道德與法治,陳恹踩過。

他看一眼,渙散的思緒回籠一點,垂下眼皮子斂住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人開門進來,竄了冷風,耳朵莫名浮熱了,他伸手撓了撓。

還好。

不怎麽燙,大概……是錯覺了……

京市一中的課程跑得快,高三上學期基本是複習階段,該教的知識都教完了,下學期沖刺,知識點查缺補漏。

“我沒記錯的話,開學沒多久老乒不是把優先給你處理助學金撥下來了,獎學金貌似也撥了。 ”

“ 你錢不是才到賬,之前找你補課的課時上完了?怎麽這麽快又拓寬了初中家教?生病都不歇,隔離這段時間又給人登門補課?”

“賺了多少?”

周景延沒說,財不外露的道理他懂。

揉揉發昏的頭,從床上坐起來。另一個室友進門給周景延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

周景延接了說謝謝。

喝一口摸手機看時間,18.07,微信有新消息提示,周景延點進去。

置頂的班級群有很多條未看的紅點點。

他剛要點開看,目光和指尖停滞在一個沒打稱呼的陌生微信上。

boredom,她的微信名。

名詞,詞譯過來就是厭倦,無聊,厭煩,有很多個拓展固定搭配,這是周景延下意識腦子裏浮現出來的。

陳恹。

耳東陳,豎心厭……

他很少看微信,周景延一般不加好友,範中淩賣他微信號不是一回兩回,通訊錄倒是經常冒紅點。

沒什麽備注要緊事,他都不通過。

回來一直沒看微信,到寝室倒頭就睡了,周景延打定主意要删。

她加了微信,一條信息也沒有給他發。

周景延垂眸目光定住屏幕滞留沒兩瞬,想到他沒留情面的髒話,最終沒删掉。

只是左滑隐藏了對話框。

範中淩踩着板凳好奇,“賺了多少錢?好兄弟別藏私啊,咱也不坑你的,就一頓你得請啊!”

“ 好哥們啊,我說你今天周日跑回來幹什麽,原來是到賬了,惦記哥幾個,給開小竈來了。 ”

說到請客,其餘的兩個室友眼睛都暗示一笑,紛紛起哄嗆周景延,說他不能轉移話題,又打了好幾把相逢就是緣分的感情牌,喊他請客吃飯。

周景延在喝水,還沒講答應不答應。

範中淩敲不到這頓是不松口了,他這個月過得慘,女朋友惹生氣了買了不少禮物哄。

他家境還好,貧困夠不上邊,沒補助拿,學習不前不後,獎學金更沒緣分了。

給周景延倒水的室友罵範中淩沒出息。

“媽的為了哄女人,褲衩子都要撘進去。”

“去去去,你個單身狗懂什麽?哥們這叫變相投資,現在不瞄準了下手,以後何止褲衩子。”

“再說了,褲衩子撘進去怕什麽,哥們在,我的沒了,拿你們的穿。”

話才落,其餘的兩個室友紛紛不屑嫌棄,罵範中淩惡心,周景延握着水杯也跟着笑。

“哎哎哎,不要羨慕啊,哥哥作為我們宿舍唯一有對象的人,都學着點,別都寡到頭了,現在不賠褲衩子,以後要賣器官,女朋友這種生物,越上了歲數,越難搞,別他媽不信。”

作為宿舍唯一能撒狗糧的,範中淩提起來這茬特別趾高氣揚。

“周的條件擺那,當然不必說是吧。”

倚靠在床杆處貼着,掰着手指頭數對另外兩個室友細數周景延的優點。

“人外形好,成績優加,打球牛,玩游戲六,從來不說髒話算一條,乒老頭的得意門生更是。“話鋒一轉,手指點着桌上那倆頭。

“就你倆不抓緊點,非跟爸爸貧,爸爸為你兩操碎心了都。”

說髒話……

不要臉要算,狗也算。

他今天剛說了,想到這些周景延掌心癢,握着水杯的小拇指不自覺扣緊了水杯。

乒老頭是高三2班班主任的外號,他姓乒,年紀近八十不退休,特別拼。

積極上下課管學生,學校要給他按個清閑活,他不幹,因為年輕的時候建樹多,說話有分量,學校器重,他說要當高三班主任,學校拗不過給了。

本來以為他上了歲數,可能心有餘力不足扛不住就自己下來,誰知道他标杆似的,起得比高三學生都早,就逮那些遲到不及時的,不僅把學生折磨得苦不堪言,年輕新來的教師積極性都抓起來了。

另一個室友撂了物理書,摘耳機,虎撲過來掐範中淩脖子,另一個也上來。

範中淩被撲倒,伸手喊周景延救命。

三個人鬧成一團。

說這麽多,都拐着彎讨好周景延。

高中生再有錢,能有多少錢,吃了将近大半個月個月泡面,這會逮到周景延了,就眼巴巴盼頓好的。

周景延套了件短袖下來,他的書被得東倒西歪,沒管,先去了找衣服換,拖了衣服猶豫,蒙頭睡覺出汗。

他得洗個澡。

其餘三個人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塊塊分明的,結實有力的腹肌上。

周景延穿衣服清瘦看不出來,範中淩眼饞。

“高還有腹肌,媽的!這優越條件怎麽不長我身上。”

另外兩個室友嗤範中淩,唾沫星子噴他臉上,“你有女朋友饞個雞毛。”

範中淩得意賤笑,手肘子分別偷襲捶人。

“就你倆逼.話多。”

周景延站着,擡眼睛看他們演,就想看看到什麽程度能閉上他那張嘴。

另外兩室友沒範中淩貧嘴,鬧鬧就夠了。

周六補課,晚上雖然休息,各科的試卷多的一批,絲毫不敢放松。

範中淩敲不到飯不走,他跳下板凳不擦,一屁股坐下,倚靠在周景延的位置上吊兒郎當翹着腿晃悠。

目光依次浏覽過周景延書櫃,還有整潔有序挑不出一絲紊亂的桌面。

扒開桌搞亂,跟死狗一樣趴着,就差沒伸舌頭。

回宿舍之前周景延去了一趟校醫院量體溫開藥,藥袋子裏除了藥和單子,還有開藥需要用到的身份證。

範中淩拿着評價。

“瞧瞧這身份證拍的,眼是眼,鼻是鼻,沒天理,不給人活路了,走之前,給孩子喂頓好的吧。”

周景延拿肥皂進衛生間洗澡,他這個澡洗了将近三十分鐘才出來,範中淩還在他座位上嚎。

“……”

真神了。

周景延扯毛巾擦頭發,過他旁邊,丢下一句話。

“ 二十分鐘把我桌子理幹淨,明天十點準時出門。”

現在是晚上了,高三住宿管門禁不讓随便出。

範中淩震臂歡呼,書都被他乍起的動作嚯帶下來幾本,掉地上堆着。

原地亂嚎。

“延哥牛逼,延哥威武!”

周景延不在意擦着頭發上的水珠,随口問了一句,“地點想挑哪?”

範中淩剛要回,手機響了,他指手機,示意接個電話,其餘三人都安靜不吭聲。

周景延把班群裏發的電子版理綜試卷下載好,準備出去打印。

上一個初中生的家教課時到了,轉了錢過來,順便問周景延什麽時候有時間,還想延長課時,說價錢可以升。

周景延攢錢,但是沒答應,高考不是兒戲,再怎麽穩都不能驕傲。

初中的課程是基礎,雖然不怎麽難,但知識點多,都是基礎性,講解費時間。

時間騰不出來,只能禮貌回絕,收了錢後,把他整理的初中知識文檔發過去。

外婆身體不好,以後治療費錢。

周景延打算找小學的家教,他剛上中介app找客源浏覽,範中淩從陽臺外面探出來一個頭,大聲嚷嚷問意見。

“景延,明天去梅隴大廈那邊成不成,我家寶寶說那邊的商鋪裝好了,開了很多新店,搞活動呢。”

周景延聽完沒什麽起伏,頭沒擡。

“你們決定吧,我都可以。”

家教app上大多數都是對接好的,小學生的頁面少,大多數都是高中和初中,也不難怪,小學家長警惕,一般直接找補課機構更加放心,很少有人上app。

有兩個需要補課的時間和周景延的空閑對上了,就是地點太遠。

中間隔了三十多個地鐵站,還要換乘四號線,要補的話,需要犧牲午睡時間了。

繞太遠,周景延躊躇不定很猶豫,拿不準。

範中淩問另外兩個室友意見,那兩都是蹭吃的,紛紛表态可以。

範中淩看一眼周景延的背影。

關上陽臺的落地窗,走遠了和電話裏的女朋友接着喂。

“你有沒有和他說明天是倩倩的生日啊?”

皺倩,範中淩女票施薇薇的閨蜜,跟着施薇薇來過高三2班給範中淩送東西,見到旁邊的周景延,死活迷上了。

好姐妹想泡男生,施薇薇肯定要幫。

今兒個這飯局,不止是為了周景延那頓飯,更是為了他這個人。

“沒說呢,說了他指定不去。”

範中淩了解周景延,他就不愛這些場合,人三好學生一個,煙不抽酒不喝,KTV基本不下場,真要說了,這場飯局指定要吹。

施薇薇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埋怨說。

“你不講的話,他到時候吃了飯能去嗎?我可是答應倩倩要把人帶到了,你當我男朋友不能讓我當着閨蜜的面栽臉啊,到時候人多,周景延不去,倩倩怎麽收場?”

範中淩也頭疼,周景延平時髒話不說,說話溫馴有禮貌,但人有原則心裏有主意,不是那種随風兩頭搖擺不定的人。

範中淩抓抓頭苦惱,“我想想辦法。”

這話說得沒準,施薇薇徹底鬧了。

“範中淩你能不能辦成件事啊,前天還擱我面前說呢,不給我氣受,不讓我吃委屈,全是畫大餅糊弄我玩了,什麽意思啊……”

“姑奶奶別嚎了,哭得我心肝疼。”

範中淩真舍不得這個女朋友,好不容易追到手,處處哄着,這下子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了,一口痰吐到垃圾桶裏。

“成成成,您把聲音收了,我指定給你把事辦好行不行,可他媽哭得鬧呢,聽得老子難受。”

逼出準話,施薇薇那頭才算有個笑。

“要是他不去怎麽辦?”

範中淩揚起一只手,“不去?!”在空中比劃兩下,“肯定去,死活不去的話,我給他敲暈了,人肯定給你帶到!”

“我給你辦事啊寶寶,你也不能委屈我弟弟是不是……”

“事辦好了,你瞧瞧是不是可憐可憐我。”

施薇薇在電話裏呸不要臉,兩人又膩膩歪歪。

周景延第二天六點過幾分醒了。

他昨天刷題到一點半關臺燈上床,本來想好好休息,誰知道昨天下午睡多了,一下子沒睡意,從前的事造就他睡眠淺。

睜着眼睛看了兩三分鐘天花板。

另外三個得空睡死了。

起床簡單洗漱,去學生會堂西門口的打印店複印班級群裏整理的文件。

早餐拐去食堂吃個包子,喝一口豆漿。

他半點不挑剔。

買包子豆漿的時候,刷校園卡的機器沒開,要等幾分鐘,就等的間隙,周景延刷手機知乎的作文素材看。

感覺後面叽叽喳喳一陣吵,手臂被人戳了一下,有女生過來和他要微信。

面紅耳赤,不敢看他,低着頭遞手機。

“同……同學……能……能……加個微信嗎……”

“?……”

一句簡短的話,折騰老半天,等了好久不見回應,擡起頭面前的男生影子都不見了。

“……”

要微信的女生捏着手機,失落低下頭。

出了食堂,周景延把飯卡揣兜裏。

衛衣帽子罩着頭。

助學金不像獎學金,兩雖然都分批次發放,但獎學金的錢都打卡裏,不像助學金一半的錢打飯卡,另一半轉學生的銀行卡。

微信裏有錢,但飯卡只能在學校用,出學校就花不出去,主要也是怕學生亂花。

周景延才耗時間等機器,誰知道碰上有人當面問他要微信,懶得開口,直接掃微信轉賬給錢走人。

說到微信,他垂眸看着微信消息通知界面,那個boredom半點沒騷擾他。

對話框左滑就仿佛徹底删除消失了。

一條信沒有。

……也是,只不過臨時起意。

豆漿喝完了,周景延沒走近,瞄準垃圾桶,丢出一個漂亮的抛物線,準确無誤扔進去。

弄出哐的一聲響,轉身就走。

這個男孩子這趟感冒回來之前,丢垃圾從來不會省這幾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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