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選擇
裴珩是陸應學一手看大的孩子,如今近而立之年卻未成家,到底是他一樁心事,本就想着趁着這次他回來,提上一提,再催催,如今看來,是難解了。
他嘆口氣,還想說什麽,卻見沈先生咳了幾聲,道,“蕭辭那邊來人催了,寶蔻今晚便要啓程回京。”
陸應學頗覺意外,這不過待了兩日,“有些趕了。”
“時候也差不多,不然該是叫聖上懷疑了。”裴珩提醒二人,“她此行在路上歇了幾日,離京至此,耗時一月半,聖上等不了這麽久,再拖兩日,蕭掌印許是要親自過來接人了。”
說到蕭辭,已經五年未見,陸應學略沉吟,道,“他在宮中,一切可好?”
裴珩應道,“陸叔放心,一切都好,他曾想此次與我一道過來,不過,如今他是大權在握,總少不了叫人盯着,這時候,實在不該出岔子的。”
陸應學點點頭,“是該如此。”說完回神取了一封信遞給裴珩,“你回了京城,代我交給他吧。”
今日暖陽依舊,三月尾巴上的風,拂過來,面上似是叫那柔紗輕撫一般。
銀杏園裏,穿過一片片銀杏林,便是臨湖的水榭。
謝幼蘿在水榭中的石墩上坐下,侍女們往桌上放了許多點心,沈寶蔻撿了一塊綠色糕點,她吃東西的時候雖細嚼慢咽,但瞧着極香,叫人忍不住跟着嘗一口,“嘗嘗吧,這些都是宮——”沈寶蔻頓了頓,道,“都是手藝極佳的師傅做的,好幾年了,就是不膩”
謝幼蘿笑了笑,應她的話跟着嘗了一口,甜而不膩,軟軟糯糯的,還有些冰涼的口感。
兩人心照不宣地吃喝一番。
沈寶蔻忽然發了呆一般,目光望着愈益西沉的太陽,良久道,“阿蘿,等它徹底落下去,我就要走了。”
謝幼蘿略驚訝,不是昨日才來的麽?她問,“怎這般突然?”
“是呀。”沈寶蔻忽然笑了,轉而眼底暗了下去,“那裏有人在等我。”
謝幼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細想了想,昨日她說有一個人一直跟在她身邊,莫不是這人在等着她?想來是她歡喜的人吧,可是為何她的眼底的色彩是黯淡的呢?這些總歸是私事,除非她主動提及,謝幼蘿是都不會多問一句的,只道,“有人在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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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寶蔻轉眼看她,忽的笑了笑,“你說的沒錯,人在便好。”
謝幼蘿點點頭。
“對了,我聽說裴督主此行回宮後,聖上準備賜婚,哪家姑娘便不曉得了,”她沖謝幼蘿眨眨眼,“所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阿蘿,”她握了握謝幼蘿的手,“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聽到她說賜婚,謝幼蘿其實怔愣了會,她低下頭去,自己一腔歡喜,未免能叫他瞧得上,身份總是差着的,她無奈笑道,“你知道花和泥土的區別嗎?三爺不是我能要的。”
沈寶蔻卻無謂道,“什麽花兒泥的,他其實——”有些事也不能說出來,沈寶蔻捂了捂唇,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總之他不是你表面看着那般,也絕對不是什麽拘于這些規矩的人,既然人生已經這般了,還有什麽豁不出的呢,試一試總有些希望,不試那便一點希望也沒了。”
沈寶蔻最後那句話,倒是叫她陷入了思慮之中。
這話不是不無道理,她的人生已經夠亂了,夠糟糕了,沒有她拿得出的,也沒有拿不出的,又有什麽得失可計較的呢?兩袖清風,便應當是更坦蕩無憂些罷了。
謝幼蘿擡頭,雙頰微微泛紅,“你的話,我是懂的。”
這時,杏林深處,匆匆過來幾人,身着朱紅色衣裳,腰間佩刀,瞧着來勢洶洶的,不料這幾人跪在裏面沈寶蔻身前,為首那人擡了擡頭,卻不敢看沈寶蔻,只道,“轎辇已在山下候着了,”
謝幼蘿正奇怪這幾人是誰,只聽為首那人十分恭敬道,“貴妃娘娘,起駕吧。”
謝幼蘿瞬間愣住了,她曾猜測過沈寶蔻的身份,也以為她是宮中的娘娘,後來又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沒想到她當真是宮妃,還是貴妃娘娘。
明明她瞧着年紀也不大的,仔細看,是能看出她的臉頰還有些許肉,像那新生的嬰兒一把,白白嫩嫩,五官雖精致卻顯然沒有完全長開,唯有那雙眼睛,靜如沉水一般,似乎藏着許多情緒與故事。
兩人相識不過兩日,卻是相談甚歡,如同老友一般,對于她,謝幼蘿不得不承認,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比如她明明是沈先生女兒卻為何進宮做了妃子?再比如她和裴珩的關系,怎會相識了那麽多年,又怎會那麽了解他?還有,還有那個在京城等着她的人是聖上麽?
“吓到你了是麽?”沈寶蔻已經起身了。
謝幼蘿的思緒叫她一句話給拉了回來,于是忙要跪下行禮,沈寶蔻卻扶住她,“不用這樣。”
謝幼蘿張了張嘴,從驚訝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還好,只是有些沒想到罷了。”
這時候落日到底西沉了,餘晖鋪在湖泊上,甚是耀眼。
那幾人見狀又催了一道。
沈寶蔻從懷裏拿出一枚銅牌來,“這個是出入皇宮的宮牌,你拿着。”說罷便随他們離開。
謝幼蘿握着牌子,在後頭彎身道,“阿蘿恭送貴妃娘娘。”
卻見沈寶蔻回頭,那張臉掩在杏林中,“往後叫我寶蔻吧,我不喜歡別人喚我娘娘。”
她這次是真要走了。
她說那話時,眼睛彎了彎,謝幼蘿出了水榭,忽然生出不舍來,點點頭道,“寶蔻,我記住了。”
那頭人影漸漸遠去,最後只剩一片杏林遮滿了謝幼蘿的視線。
“她比你年紀還小,如今不過十四。”
這聲音——謝幼蘿轉身,卻見裴珩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背手站在她身後,半張臉掩在晚霞中,叫他那鋒利的輪廓柔軟許多。
“那,”謝幼蘿很是驚訝,“那她這麽小,怎會進宮——”
裴珩聲音很平靜,“這世上很多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不過,看你自個怎麽選擇。”
“既是身不由己,還能選擇嗎?”
“選擇——”裴珩目光轉向那潋滟波光的湖面,“有時候不僅僅是你自己主動去選擇,還有別人給你的選擇,懂嗎?”
謝幼蘿撓撓腦袋,卻點頭道,“懂。”她輕哎一聲,認真道,“那寶蔻姑娘挺可憐的。”
這人自個日子都過的糊塗,竟還有心思憐惜感嘆別人的人生,裴珩輕呵,“她再可憐,那也是身份尊貴的貴妃娘娘,集聖上恩寵于一身,想要什麽便有什麽,與其操心她,不如操心操心自個的日子。”
謝幼蘿偷偷去看他的臉,很快收回目光,想了想,故意道,“我自己已經遭成這般了,還有什麽好操心好擔心的呢?不外乎是三爺之前說的,要給阿蘿尋一門親事罷了。”
“哦?”裴珩似是來了興致,“打從要來這涼州,此話你便在本督跟前提過不止一次,想來莫不是,你着急了?”
謝幼蘿努嘴,“沒——阿蘿只是記着三爺的恩情罷了,時不時說一下,也是為了提醒自個,三爺于阿蘿有着大恩,應當好好報答才是。”
許是酒意這會上了頭,他的聲音聽着有些沉醉低啞,“本督倒是想知道,你要如何報答?”
他站在晚霞中,颀長的身子輕輕倚着欄杆,整個人瞧着慵懶而随意,不似往日的清冷。
謝幼蘿在他身側,她慢慢往後退了退,雙手捂着臉,目光從指縫裏漏出來,望着他的側臉,一時間忘了答他的話。
腦海裏卻浮起沈寶蔻的話。
總而言之,人活一世,總是要争取的。
她咬咬唇,在男人回頭那一刻,放下手,又往他身側走,在兩人隔着一指的距離的時候,她微微彎身,裙角貼上地面,随後一腳踩了上去,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她低喊出聲。
就像她預料的那樣,腰間迅速貼過來一只手臂,撈住謝幼蘿險些落在地上的身子。
謝幼蘿反應很快,雙手緊緊地抱着男人的腰,臉埋進他胸膛裏,“三爺,這地上太滑了。”
以前不小心撞在他懷裏時,總是緊張的,身子本能的變得僵硬,這次卻不同,謝幼蘿心尖依舊砰砰直跳着,但整個人卻是放松的,她貼着他的衣襟,那上面還有淡淡的酒味,隔着布料,她能聽到裴珩的心跳,緩慢而沉穩,一下一下地,猶如那梆子,敲打在她心上。
她身子很軟,從前也不是沒這麽近距離接觸過,裴珩發現,今日格外的軟。
所謂溫香軟玉,如今倒真是有所體會了。
他下手素來重,從前還将這人從自己身上推開過,這會聽着她那吓得發顫的聲音,落在她肩上的手不禁緩了緩,嘴上依舊道,“做人沒心眼,走個路也不長個心眼嗎?”
謝幼蘿被他輕輕從懷裏推出來,心跳慢慢平複直至恢複正常,她心滿意足,揚起小臉沖他笑,“阿蘿以後一定看路。”
裴珩這才嗯了一聲。
暮色将至,他腳下旋了個方向,準備離開,又停下,對遠處候着的碧雲囑咐道,“明日一早啓程,回去收拾收拾。”
裴珩一走,碧雲便捂着嘴跑了過來,“姑娘,您方才那一腳踩的真是穩準狠,這一踩便踩到三爺的懷裏了。”
謝幼蘿咳了咳,道,“真真是不小心,幸而三爺在,不然我就慘了。”
碧雲笑着,不拆穿她,“奴婢說了,只要三爺在,姑娘什麽都不用擔心。”
謝幼蘿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沒一會,主仆二人也離開了這銀杏園,回去收拾行李,不料在半路上卻碰上一人。
“謝姑娘留步。”
謝幼蘿回頭,卻見一白面男子站在身後不遠處,身上穿的是書院內學生們專門穿的衣裳。
這人她應該是沒見過,臉上微微疑惑。
對方顯然是瞧出了她這是沒認出自己來,于是道,“那晚,姑娘找大夫,小生正想叫書童給姑娘引路來着,姑娘可記得?”
似乎是有這麽回事,那晚自己還同裴珩賭了氣,這一想起,免不了這人的身影又在腦海中浮現,他身上不似尋常男人那般,總有一股味,清清爽爽的,湊過去,鼻子嗅上去,可是舒服了——
“姑娘,姑娘——”那人喊了她幾聲。
謝幼蘿愣愣地回了神,嗯了一聲。
“小生蘇韞清,是這裏的學生。”他打着手裏的折扇,望着謝幼蘿白如春雪的臉頰,“那晚與姑娘匆匆一面,竟叫小生從此夜不能寐。”
碧雲一旁皺着眉,“你這人說的什麽話,不曉得還以為我們姑娘對你做了什麽似的。”
“小生依舊記得,雖是夜色寥寥,燈火昏暗,但那一面卻叫小生念念不忘。”蘇韞清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這是小生家傳之玉,小生父親乃涼州知府,只玉佩是小生母親留給小生的,說是給将來媳婦的,小生打聽過了,姑娘如今正值十五,卻是婚配的好年紀,若是姑娘點頭,小生這就向先生告假,下山去,去姑娘家提親。”
他蘿蔔框似的說了這麽一通,謝幼蘿卻覺得尴尬,她搖搖頭,不想說什麽。拉着碧雲便是要走,那蘇韞清卻追了上來,只當她是害羞,畢竟自己家世外貌皆是不差,便是才學,在涼山書院也算的先生的得意門生,這般想着,又要将玉佩塞過去,謝幼蘿往一邊躲着,忽的躲進了一面肉牆裏。
她回頭,是裴珩。
她見到救星般抓着男人的衣袖,往他身後躲,嘴裏小聲道,“三爺。”
他沒有看自己,那雙眼冷刷刷地晲着蘇韞清,吓得蘇韞清手抖了抖,這人身份,書童說是查不出什麽東西來,想來不過是普通人,恰巧與先生有幾分交情罷了,可這會,眼神懾得他不敢再往前一步。
裴珩嘴裏吐出的字,涼涼的,像極了那深秋的風,“涼州知府?”
蘇韞清挺直身子,“怎麽,這會怕了?”
裴珩嘴唇微動,方才那些話他多少也聽了些,那字字句句的竟叫他心底着實不爽,這等子人還入不得他的眼,收拾的事交給旁人就是了。
于是轉身拉着謝幼蘿直接離開。
待到無人之處時,這才松了手,語氣很是不悅,“怎麽,男人的花言巧語,叫你心動了?”
謝幼蘿原本是要搖頭,轉念一想,他這是不高興了,他不高興什麽呢,莫不是——她暗嘆,怎麽可能,于是試探道,“三爺怎憑空的來了一通氣?”
裴珩被她問住了,額角跳了跳,好久才道,“本督一介武夫,做事素來幹淨利落,見不得大男人這般油腔滑調,扭扭捏捏,着實叫本督心底不爽快。”
謝幼蘿哦了一聲,意料之中的答案,倒是沒什麽失落的,方才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這麽快就脫身。
“三爺,”她聲音軟下來,眼睛眨着,長長的睫毛掃出一個弧度,“阿蘿回了,路上也不知會遇到誰,您與阿蘿一起嗎?“最後那句話,尾音微微上挑,像她那上揚的眼尾一般,分明是問句,卻叫人聽出一絲乞求的意思來,甚至還有點撒嬌。
她素來是如此,獨有的聲線與腔調,總能把一句簡單的話說的百轉千回。
不過,裴珩還是覺得如今的謝幼蘿總是有些不同的。
可這張臉,還是那張臉,每一處是老天爺費盡心思去雕刻的,精致的不像話,說話還是那個腔調,吳侬軟語嬌滴滴又軟糯糯。
饒是他這雙眼睛洞穿多少人心,此刻也看不出哪裏不同。
他不再去想,甩袖提步至她身前,“走吧。”
身後謝幼蘿臉上一喜,哎了一聲便緊緊跟上去。
此刻夜色微茫,書院的燈寥寥亮起幾盞。
裴珩的身影投在地上,漸漸被拉長,光線暗下去又消失,到了有光的地方又浮現。
謝幼蘿跟在身後,望地上他的影子,忽的蹲了下來,叫住那人,“三爺。”
裴珩聞聲微微回頭,光線勾勒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謝幼蘿望着地上的影子,漸漸成形的鼻影,和他的唇角,地上不知何時掉了一塊手絹謝幼蘿伸手去撿,指尖微微顫着撫過他的鼻子和唇角,最後拾起手絹,她起身,像吃了糖的孩子般跑到他身側,“手絹掉了,叫三爺等一等。”
“三爺,明日便要回去了麽?”謝幼蘿尋着話與他說。
裴珩點頭,此番回京,依舊走水路,中途少不得在晉州略作停留,想到這,裴珩停下步子,“此次會在晉州逗留幾日。”
晉州——謝幼蘿忽然牽起他的衣袖,“那日在晉州說的話,三爺還記得嗎?還作不作數了?”
裴珩知道她心底惦記着這事,也好讓她做個準備,于是點頭道,“自然。”
話至此,兩人已經到了謝幼蘿住的地方。
碧雲上前頭開了門。
裴珩準備離開,“進去吧,收拾收拾。”
謝幼蘿有些悵然,聽話的進了門。
這晚她睡得格外的早。睡前她腦海裏徘徊的都是那個人。
母親曾告訴她,睡覺之前你想什麽想的最多,那麽想的東西就會出現在你的夢裏。
她确實做了一個有關裴珩的夢。
有些令人咋舌。
她夢見冷面的裴督主被一只巨大的老鼠精追趕着,然後她挺身而出,打走了老鼠精,轉身抱着瑟瑟發抖的裴督主,向他承諾,“三爺,以後阿蘿絕不讓一只老鼠靠近您,就算是一根老鼠毛都不行。”
——
謝幼蘿睜開眼,喊了碧雲進來。
碧雲湊過耳朵,聞言愕然道,“姑娘怎忽然想養貓了?”
“就是想了,回頭回了京城,叫陳管事幫我物色一只便好。”
“好,奴婢替姑娘記着了。”
晨曦微茫的時候,他們到了碼頭。
打從下山,書院裏的人便沒有繼續送了。
碧雲背着包袱,謝幼蘿懷裏還抱着一堆書。
臨走時謝幼蘿向陸先生提起自己父親的事,陸先生為他感嘆,又着人取了幾本自己做了注解的書來。
“姑娘,小的來拿吧。”白越追了上來,從她手中接了書過去,她沒有推拒,前頭來往都是人,謝幼蘿這才發覺,已經到了碼頭。
前來交涉的船家,竟還是從京城過來時的船家,“這水寇前幾日叫朝廷派人收拾了,都說追上了岸上,這不人又多了起來,若不是那白小哥提前過來留了話,這客艙都留不住了。”
船家曉得這幾人非富即貴,自是親自接待着,直接上二樓。
船家問道,“這層剩下四間,其中兩間相鄰,兩間分開,不知幾位客官怎麽住?”
謝幼蘿見裴珩正要提步往右邊走,于是忙道,“相鄰的。”
“為何?”裴珩側過身,眼中疑惑,“此番水上并無水寇,應當是安全的,你又怕什麽?”
謝幼蘿走過去,聲音小的只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眨着一雙碧波般澄亮的眼睛,“三爺,您覺得阿蘿生的好看嗎?”
這張臉既靈動又妩媚,是渾然天成的柔美嬌俏,怎會不好看,就怕看的多了,心思也就多了。
裴珩挪過眼,喉嚨滾了滾,聲音極致冷靜着,“想說什麽,給本督一次說完。”
謝幼蘿擡手在自己那張過分好看的面上撫了撫,舉手投足竟生出幾許嬌羞來,她哀嘆一聲,“您之前也瞧見了,在書院時,那書生若不是手手無縛雞之力,只怕是要對阿蘿做出點什麽事來,這船上人多眼雜的,阿蘿斷不敢一個人出來的,這些天阿蘿突然發現,三爺在的時候,這總是安心的,三爺有能力有氣勢,這壞人見了三爺,都吓得不敢動,為着不給三爺添麻煩,阿蘿覺得還是住在三爺隔壁好。”
她說話時,語調是極緩的,聲音嬌柔,含了棉似的,聽着竟有些許醉人,裴珩在眉心捏了捏,想了想,她這話也不是不無道理,就那瘦弱的小身板,随便一個人都能壓成扁幹子。
他點點頭,卻不忘要求她,“晚上不許開窗戶。”
謝幼蘿見他應下了,轉身便拉着碧雲進了其中一間客艙,也不曉得聽沒聽見自後頭那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寶姑娘表示只是打個醬油順便助個攻~
阿蘿:主動一點,我們就有故事!!
鋪鋪今日份的六千字請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