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猿意馬
江水在靜靜的夜色裏泛着銀白色的波光,客船往江中心駛去,轟咚一聲響撞碎一片寂靜。
船只猛的震了一下,外頭忽的鬧哄哄,說話時腳步聲。
謝幼蘿從被窩裏探出半個身子,問碧雲,“怎麽了?”
碧雲合了門跑過來,拿起一旁的披風,給她披上,“似乎是撞上了什麽,也不曉得嚴不嚴重,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謝幼蘿點點頭,兩人才走到門口,白越便敲了門,“姑娘,船撞上巨石,底下穿了個洞子,正進水呢。”
碧雲臉色慘白,“那接下來如何是好?”
謝幼蘿走出去,依着欄杆看了兩眼。
這船此刻正在水中央,一時半會找不到停靠的岸,更何況也沒那個時間了,二樓的船客們急急忙忙往下跑着,那甲板上站滿了人。
這種大型客船素來是有救急的小船的。
興許是船家在安排了,只見船客們忽然起着哄,争着往前。
“一個一個來,一船四人。”
許是底下氛圍太過激烈,叫謝幼蘿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她穩住聲音,問白越,“三爺呢?”
白越指了指她隔壁的那扇門,“爺還在裏邊。”
碧雲等不及了,“那我們此刻不下去麽?一會小船沒了該怎麽辦?”
白越道,“這個不用擔心,我方才已經與船家招呼過了,留了兩只下來,爺的意思是待這些人走了,咱們再走。”
“那我進去将東西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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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點點頭,“撿重要的拿。”
兩人說着話,全然沒有注意到謝幼蘿不見了。
碧雲回過神來,驚道,“姑娘呢?”
屋裏沒有點燈,只有外邊稀稀疏疏的光照進來,但依舊瞧的不太清晰,謝幼蘿順着記憶摸索着,指尖一點點往前探着,直到碰到一抹清涼,她皺眉又摸了兩下,不是很光滑但很結束,呃一根,不對,是五根細長的——手指!莫非這是一只手,是三爺的手,怎麽會這麽涼,而且她折騰了這麽會,竟是動也不動一下,難道出什麽事了,謝幼蘿看不清眼下是什麽情況,倉皇之中,急急喚了他一聲,“三爺。”沒回應,她挪了挪步子,又道,“三爺,您怎——”
“嗚~”謝幼蘿嘴巴忽然叫人捂住,耳邊一道微熱的呼吸卷過來,很熟悉,是裴珩,謝幼蘿放了心,聽見他低聲耳語,聲音很輕,輕的仿佛沒有氣一般,“噓。”
只聽得見客艙頂上一陣腳步聲,随後有人道,“聽說就住在咱腳下這屋裏。”
另一人道,“避免打草驚蛇,等那些船客們走了再動手,反正已經弄了迷煙,這人一時半會也跑不了。”
謝幼蘿愕然,想不到竟碰上來找裴珩尋仇的人,莫非那船撞上巨石也非巧合?還沒等她想明白,裴珩的手從她唇上落下去,謝幼蘿擡頭,卻見一道高大的陰影朝自己靠近,謝幼蘿嘴巴張了張。
他的手落在她腰間,謝幼蘿來不及反應,接着他整個人貼了過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謝幼蘿身子僵住,不敢動彈,怔愣良久,才意識到不對勁,忽而想起方才屋頂那幾人的話,莫不是叫那迷煙暈住了,想來是憑着毅力忍到了現在。
但是不行的,他不能暈過去,眼下那些人做了準備,就等着船去人空好索命。
謝幼蘿慢慢伸出手,回抱住這個第一次在她面前,虛弱至此的男人。
她小聲道,“三爺,您再撐一會。”她說這話時,腦袋轉的飛快,想着這局如何解,偏偏那白越這時候也不進來,或者是白越也曉得此事,不過是怕動靜太大,叫上面那群人發現了?她閉了閉眼,忽然有了法子,也不知管不管用,她慢慢松手,掙開裴珩,将擡頭扶在地上坐着,剛要走不料他哪來的力氣忽然抓住自己的手。
謝幼蘿湊過去,貼着他的耳朵道,“三爺,阿蘿去去就來,不會丢下三爺的。”
平日裏這人總是冷着一張臉,生人勿進的模樣,叫她不敢做什麽,這會撿了這個空,顫顫巍巍伸出手,在男人鬓間撫了撫,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阿蘿此生都不會丢下三爺不管的。”
就像,就像三爺總是在阿蘿需要的時候出現一樣。謝幼蘿起身,踮着腳尖摸索着開了一面窗戶,晚風吹進來,涼涼的,甚是提神醒腦,她走到桌邊,手摸上茶壺,探了探水溫,應該是早些時候送來的,這會已經涼了,那正正好好。
謝幼蘿拎起那茶壺,轉身放在裴珩頭上提着,實在難以下手,但她想不出別的法子來,于是眼睛一閉,便将這滿滿一壺涼水倒在了裴珩那張英俊清冷的臉上。
她放下茶壺,蹲下去拍拍他的臉,“三爺,對不住了,阿蘿也沒辦法。”
裴珩自制力素來是異于常人的,這迷煙換作一般人早就不醒人事,撐了那麽一會子,意識已将在慢慢清醒,忽的一潑涼水下來,瞬間便回了神,只不過手腳尚是虛軟一些罷了。
他擡了擡手,聲音不似方才那般虛弱,顯然有了底氣,謝幼蘿面上一喜,很快又低落下去,就這樣那也幹不過那些人呀,聽聲音有四五六個呢。
“三爺,接下來怎麽辦?”她作勢要起身去尋人,“我去找白越進來,趁他們沒發現,趕緊坐船走,下邊進水了,沒多久這船也要沉了的。”
裴珩拉住她,身上力氣恢複了些,這才站了起來,“本督已經無事,你先去船上,本督處理一些事便過來。”
謝幼蘿卻不肯走,他這樣難得想一挑四不成,“這種時候,阿蘿怎會丢下三爺呢,要走定是要一塊走。”
裴珩擡頭望了望屋頂,他似乎一點都不着急,依舊冷靜淡定,他心底是有計量的,這裏早就布了局,就等着這幫人跳下來,為了叫他們放松警惕,才令白越不準進來,不料她倒跑了來,裴珩低眸去看她,黑洞洞的什麽也瞧不清,恍恍惚惚地勉強識個輪廓,他擡手,頓了頓,最後在她發頂上輕拍了拍,“本督答應你定會過來。”
這人倔起來,當真是油鹽不進,許是太過害怕,一雙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袖,裴珩俯身,聲音緩了緩,“本督的話,你不信嗎?”
謝幼蘿道,“信的。”
“那去吧。”
他态度堅決,謝幼蘿知道沒有其他餘地,只好松開手。
“去吧,等着本督。”
“好。”
謝幼蘿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一點聲音都不敢出,腳步輕的跟飄着似的。
出去就見白越同碧雲在下邊四處找自己。
她忙跑下去,很是愧疚,“我在這。”說完又對白越道,“三爺他,當真可以嗎?”
白越嗯了一聲,“爺有分寸,姑娘放心吧。”
江水漸漸從地下船艙漫了出來,船上的人遣散的差不多了,他們也不能再耽誤了,船家開始催,“姑娘快些上吧。”
卻見是三只小船,每只只能載兩人,其中一只顯然是船家自個和夥計的。
謝幼蘿上了船,碧雲正欲跟着上去,卻叫白越拉住,“碧雲姑娘同我上一只船吧,我會撐船,你們兩個姑娘家一起自然是不行的,”他望着二樓,“沒一會爺也該來了,與姑娘一道。”
既是三爺和自家姑娘一起,碧雲自是歡喜的,便跟着白越上了船。
謝幼蘿沒說什麽,她順着白越的視線望過去,正這時那二樓忽然一片燈火通明,隔着門窗,只見一團陰影懸挂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随後一陣此起彼伏的吶喊聲。
白越見狀,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在手中掂了兩下,遞給船家,挑眉道,“今兒個什麽都沒看到,懂嗎?”
那船家眼睛亮了亮,連連彎身,“明白明白,時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說罷便撐着船槳,小船滑溜一下便游進了茫茫夜色裏。
謝幼蘿蹲下來,撐着下巴,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門。
幸好沒多久,那門便被人從裏面推開了,只見裴珩站在門邊上,從懷裏掏出一面帕子,目光遠遠偷投過來,落在她身上,手中動作卻不止,慢斯條理地擦着手中的匕首。
這樣的場景,謝幼蘿并不陌生,那日在爹娘墳前,他也是這樣擦着匕首,神色淡然得叫人以為剛剛不過是殺了一只兔兒雞兒。
不用去看,也知道那裏面發生了什麽。
謝幼蘿自然也是明白的,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裴珩沒事。
水徹底沒過甲板,一點點往上升,覆過樓梯,往下沉的更深了,謝幼蘿慌忙站了起來,正想着他要怎麽過來,卻一眨眼,那人忽然躍起,腳尖點着水,沒一會便落在了自己身側。
謝幼蘿看的目瞪口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是練武的人,這點功夫于他而言自是信手捏來。
她想說什麽,男人打斷她,“坐好。”
謝幼蘿聞言乖乖在小船後頭坐了下來。
白越撐起木槳,道,“爺,咱這船恐撐不了多久,是走不到晉州的。”
“抄最近的路靠岸。”裴珩說完,利落地将船槳撐了起來。
他動作娴熟,速度雖快但是船身很穩,謝幼蘿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竟還會撐船。
男人身子挺拔,寬肩窄腰,謝幼蘿從前沒怎麽注意過,如今有機會便瞧着他,怎麽瞧都覺得這人哪哪兒都好。
晚上風大,這船也沒個遮擋的,過了亥時,便叫人開始打冷戰了。
謝幼蘿穿的單薄,嘴巴凍的發白,這會不由得抱緊自己,縮在船角落裏,她方才模模糊糊間睡了一會,一下子給凍醒了,她覺得喉嚨有些發癢,頭有點疼,腦袋犯暈,她擡眼一看,裴珩還在撐着那船槳。
“三爺。”謝幼蘿小聲喚他。
“怎麽了?”
裴珩沒有回頭,依舊背對着她,夜色茫茫,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到岸。
謝幼蘿聲音低下去,聲音嬌弱無力,想說什麽,卻覺得開口很艱難。
後頭沒聲了,裴珩側目,眼尾掃到那人雙手抱膝,又合着眼睡着了。
他眯眼看了看前面,只見白越沖他揮着手,“爺,半個時辰的功夫,應該就能靠岸了。”
“嗚~”後面睡着的那位忽然一聲呢喃,裴珩撐槳的手不由得頓了一頓,繼而滑動,“娘,阿蘿冷。”
裴珩眼梢跳了跳,手上活兒卻沒有因此停下來,直到謝幼蘿又輕輕嗚了一聲,聽着比方才那會還要難過難受許多,她有這個本事,便是一個字,一個簡單的腔調,也能叫人生出憐惜來。
從前這樣幾番,他總是不為所動,如今也應當如此才是。
裴珩略定心神,手上忽的用力擺動了一下,後頭謝幼蘿仍然沒醒,整個人從這邊挪到了那邊,裴珩見着,蹙了蹙眉,甩了長槳,快步走過去。
他半蹲下身子,探手去扶她的肩,這才發覺這人身上一片滾燙,顯然是感染了風寒,這會發熱了。
“三爺~”依舊閉着眼的謝幼蘿忽然叫了她一身,裴珩愣了一下,她這會的話顯然都是夢呓。
“三爺,冷。”她又夢語道,看樣子,還有些病的不輕,裴珩正欲起身,不料這還站起來,懷裏便叫人撲滿了。
只見謝幼蘿整張臉都貼了過來,埋在他懷裏,雙手雙腳都在掙紮着,想要挂上來。
他低頭對不省人事的謝幼蘿道,“怎麽,這是又将本督當作你的暖爐使了麽?”
懷裏人舒服地哼哼唧唧,“嗯——阿蘿喜歡——”
裴珩沒聽清楚,只聽得喜歡二字,只當她是喜歡将自己當成暖爐用着。
他回頭,只見白越将船渡了過來,正用繩子将兩只船系在一塊,做完這事,又笑着道,“爺放心,只管照顧謝姑娘,小的拉着這船一塊走。”
這話聽着,怎麽都覺得有些奇怪,裴珩皺眉,來不及說什麽,身子一緊,他低頭,原來是懷裏這人用力抱緊了自己。
裴珩低嘶一聲,這神志不清的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
“冷冷。”她往他懷裏使勁拱着,裴珩嘆口氣,到底是伸出了手,牢牢将她抱在懷裏。
沒一會這人又不老實了,擱在他腰後的手開始扯着他的披風。
裴珩順着她的意,一手将披風往她身上拉了拉,他這披風是貂絨的,緊緊裹着兩人,倒是格外的暖和。
大概是得到了滿足,終于不折騰,乖乖抱着不動了。
裴珩捏了捏眉心,她又動了一下,嘴裏哼唧着,“我要,我要。”
“你又要什麽?”裴珩應她的話,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多餘了,這人這會哪裏聽得明白自己的話,竟還當真和她說了起來。
他擡頭,望着遠處映着一輪圓月的江面。
“抱。”
謝幼蘿呢喃出聲。
她在懷裏又不安分起來,雙手扒拉到他胸前,落在衣襟處。
裴珩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他算是明白了,這人就是趁暈生亂的主,就在那只手要扒進他的衣裳那一刻,裴珩猛的抓起那只作亂的小手。
他聲音微沉,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謝幼蘿,”接着恐吓她,“不許再亂動,不然本督就丢開你。”
這話一出,人就徹底老實了,若不是她身上發着熱,他還要以為這人莫不是裝出來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手上動了動,卻發現自己還抓住她的手。
謝幼蘿的手很小,不似她這個人那般纖細瘦弱,撚撚指腹,是軟而嫩的肉,摸着手感甚好。
想來當今聖上喜歡手生的好看的女人是不無道理的。
大概是這一時的心猿意馬,叫他不禁借着夜色,好好打量起懷中女人來。
她的身子很軟,腰肢纖瘦,一手可握。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裴珩眯了眯眼,不過一瞬間,再擡頭,眼底隐晦散去,只留下一片清明。
幸而沒多久便到了岸上。
碧雲要過來扶謝幼蘿,不過還沒等她過來,就見裴珩一把将人攔腰抱起。
“三爺,姑娘怎麽了?”
裴珩沒回她的話,只命令她和白越道,“找就近的客棧,随後請大夫過來。”
目前天色還黑着,一時也不曉得這是哪裏,萬幸的是走了沒幾步便進了一條大街,不遠處便有一家挂着燈籠串的客棧。
那客棧從外頭看很是亮堂,白越敲開了門,見到開門的,愣了會,那人顯然也有些意外,沒等兩人多言,裴珩抱着人直接走了進去,上樓前,掃了一眼那掌櫃的,他臉色平靜,唯一叫他不平靜的不過是懷裏這個女人。
這掌櫃的是之前還在做水寇的顧九昭,這會穿的正正經經,那眼神不停往他懷裏探。
顧九昭也是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再次見到謝幼蘿,前兒朝廷發軍打水寇,他領着人速速逃了出來,又在這地方開了個小客棧,尋思着回頭若是能碰上個非富即貴的,做一做那黑店,大撈一筆,誰成想這客棧開了不過兩日,迎來的第一個客官竟是裴珩。
他踟蹰着想靠近看看,瞥到裴珩的眼神,又悻悻地退了兩步,還是沒忍住問,“裴兄,謝姑娘這是怎麽了?”
不料裴珩一個字都未給他,便大步上了樓,随後一陣門合上的聲音。
又見那兩個小跟班,丢了一袋子銀子過來,“顧掌櫃,再來兩間房,叫廚房準備點熱茶熱菜。”
顧九昭咳了兩聲,他到底是店掌櫃不是,氣勢上怎能輸給兩個跟班的,他将銀子揣在懷裏,粗着嗓子對夥計道,“還不快給老子準備去。”
等那兩個小跟班走了,方才還耍威風的顧掌櫃上了樓梯,趴在扶手上,頂着耳朵聽樓上動靜。
心想莫不是這謝姑娘叫裴珩給下了藥,這會正——
但是他有心難出手呀,這裴珩和他關系匪淺,他是又嫌惡又不敢得罪有時候又得敬上幾分。
他搖着頭下樓。
手下人備好了茶水準備送上,他瞅準機會,拉着人道,“給老子先偷偷聽一下,裏面什麽動靜。”
小夥計戰戰栗栗的上了樓,耳朵貼在門上,半天沒聲音。
忽的門被打開,他踉跄幾步,開門那人冷着一張臉,嘴裏吐出一個字來,“滾。”
裴珩将門再次合上。
望了眼床上的謝幼蘿,過去在她額上探了探手。
這體熱已經下去了不少。
他背過身去,眼底有些疲憊,他正揉着眉心。
另一只背在身後的手,叫人輕輕碰了碰。
那動作很輕,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見他沒有回身,又去拉他的衣袖,那手分明沒有什麽力氣,勾他的衣袖倒是勾的緊,一晃一晃的,叫他的情緒又亂了幾分。
他轉過身去,“醒了?”
謝幼蘿臉色蒼白,慢慢松開手,“三爺,我們這是在哪?”
“本督也不清楚,”她眼神沒有素日裏的神采,但那雙眸子依舊很亮,發絲粘在額間,平添了幾許柔弱,裴珩在床邊坐下,許是連他自個也沒發現,他的聲音比平日裏要溫和許多,“你病了,只得臨時靠岸找了家客棧。”
許是才醒,謝幼蘿有些呆呆愣愣的,他給自己蓋了兩層被褥,這會燒退了,身上熱得緊,她将被褥推到一邊,卻感受到男人的視線,一看,裴珩那雙深眸正盯着自己。
謝幼蘿小聲道,“熱。”
“給本督蓋好。”裴珩皺眉,見她不動,直接伸手将被褥重新鋪在她身上,大概是用了點力,這一弄叫她只剩了一雙眼。
呼吸不太順暢,不怎麽自在,只是她才擡了擡手,裴珩那能剜人的眼神又瞟了過來,謝幼蘿就不敢動了。
“再休息一會,等白越回來,吃些東西再喝藥。”
謝幼蘿點點頭,又可憐道,“三爺,阿蘿有點悶。”
裴珩拿眼一瞧,才發覺她的口鼻都被遮住,于是伸過手去,準備為她掀起那片被褥。
謝幼蘿盯着男人的手,他的手雖白皙但并不細嫩,手心有繭子,但這只手生的很好看,五指如竹,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幹淨,他的手勾起被褥,底下便是她的唇。
謝幼蘿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來,在他擡起來的那一刻微微仰起下巴,她的唇順理成章地貼上裴珩的手指。
男人的手指顯然頓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謝幼蘿微微張開雙唇,再次合上的時候,唇瓣稍稍使了點力,在裴珩頓住的手指上再次碰了碰。
裴珩眼神漸深,謝幼蘿不知道,她這個裴珩以為她是無意中做出的動作,叫他不僅手頓住,就連身子也猛的僵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六千打卡~~
三爺情商可以說很低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