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氣

裴珩清心寡欲多年,與女子鮮少如此親近,先前為她取暖尚且能做到內心沒有波瀾,這會女人柔~軟的唇在指間觸碰着,竟叫他覺得情緒生了亂子,幾許不知所措,一時無法把控——他眉間皺緊,直直抽回手,隐在衣袖之中随後豁然起身。

謝幼蘿只露出,一雙眼睛,微微彎着,有些心虛,又有些得意,不過在裴珩看來,她笑的這麽無害,烏亮的眼輕輕眨着,瞧着盡是無辜的很。

他摩挲着方才叫謝幼蘿唇瓣擦過的指,微微定了定聲,“本督還有事,你先歇着吧。”

他的背影隐沒在合上的門之外。

謝幼蘿立刻鑽進被褥裏,手緊緊捂着唇。

白越與碧雲是天快亮的時候回來的,他們對這片不熟,找藥鋪大夫花了不少時間。

“……爺,大夫看過了,說是無大礙,開幾副藥,這兩日按時喝,便可大好。”

裴珩和衣躺在床上,閉着眼,低低嗯了一聲。

“晉州那邊,咱們的人都安排好了,薛府家業大,與當地知府交往頗深,可能不太好入手。”白越見他情緒不高,想了想道,“這事,小的回頭再與爺商議吧。”

卻見床榻上那人站了起來,低眸望着自己的手,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如今官商勾結,年年交到國庫中的稅賦不免就少了些,如今朝廷正是抓這個事,你傳書過去,叫他們搜集證據。”

白越猶豫,“這怕是難。”

“無中生有,面上的東西給本督做的漂亮些,拿出來定是叫那幫子人有口難辨的。”

“是,小的這就去辦。”

裴珩踱步至窗邊,天際已經見白,再不久便要大亮了,他捏着眉心,一動手,便覺哪裏不對,他再次看着那叫謝幼蘿碰過的指,那柔~軟的觸感很是清晰,裴珩握緊手,甩了甩衣袖,眼下事情諸多,沒這功夫在此事上分心。

謝幼蘿喝了藥,便又睡了一會子,待到巳時才醒了過來。

“姑娘昨兒下去吃點東西吧,昨兒晚上奴婢和白越嘗了嘗,這家客棧的廚子手藝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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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吃,謝幼蘿還真有些餓了,她摸了摸肚子點點頭,又問她,“三爺呢?”

“三爺還在睡呢,”碧雲忽然對她擠眉弄眼,“昨日姑娘發燒生病,在船上那會得虧三爺全程抱着姑娘,給您取暖,才一路撐到了這裏,這會子定是累緊了,吩咐了不讓人去擾他。”

謝幼蘿聞言,有些愧疚又有些期待,不論裴珩對她是不是出于裴荀臨終前的囑托,至少,她能确定還裴珩眼裏心底自己有那麽一席之地的,這就夠了 。

這會還未到用午飯的時候,樓下進食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幾個,店小二見她下來,忙沖在櫃臺那邊打着算盤的顧九昭擠着眼睛,又咳了好幾下。

顧九昭擡頭,不禁看的入了神,昨日她那美麗的小臉藏在裴珩懷裏,不小心瞥了一眼,也是毫無血色很是蒼白,瞧着另有一股叫人心生憐惜的美,現在這會,那雙頰白皙中透着一點紅潤,比昨日更是好看。

那主仆倆已經坐下了,顧九昭繞到後廚,問了下。

“那位姑娘既是要吃早膳,那就将你們會做的都來一份。”

“是是是。”

這邊謝幼蘿正欲低頭飲一口熱茶,這時對面忽然坐下來一人,咧嘴對自己笑着。

她反應了好一會才記起來,這人不是那水寇頭子顧九昭麽?

衣着打扮和那會大相徑庭,倒是斯文不少,只是臉上那道傷疤是變不了的。

雖整個人還一股子匪氣,但瞧着沒那時候的兇神惡煞,橫豎裴珩還在樓上,謝幼蘿倒是沒那麽慌,也不開口。

顧九昭忍不住道,“謝姑娘不會不記得顧某了吧?”

“怎麽會?”謝幼蘿作勢拿眼上下打量他,“不過顧公子這是做了陸匪,改行道了不成?”

顧九昭拍拍胸口,又指着這客棧道,“謝姑娘真是會說笑,什麽匪不匪,顧某如今開了這家客棧,可是正正經經的掌櫃的。”

謝幼蘿大概也猜到了,方才見那些夥計都對他十分恭敬,想來是他之前手下那些人,她低頭盯着茶碗邊緣,“那自然是好的。”

這時候店小二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顧九昭聞言起身,拍了拍手。

只見幾個夥計先後端上來十多樣早膳,擺了滿滿一桌。

碧雲一旁捂了捂嘴,這色香味俱全還是齊全了,她們明明只點了兩碗粥和素菜包子的。

謝幼蘿倒是淡定,不用猜也知道是顧九昭的主意。

“這都是顧某請來的名廚,手藝堪稱一絕,顧某叫他每樣都上了一份,你嘗嘗。”

碧雲曉得她胃口不好,便将其中一碗粥挪到謝幼蘿跟前,“我們姑娘這幾日身子不舒爽,得吃清淡些。”

“顧公子心意,我心領了。”

她這話剛落,便聽見後頭白越咳了兩聲。

想是那人醒了。

謝幼蘿放下勺子,才偏了個頭,就見裴珩的身影風似的從自己身邊飄走了,最後在她對面,臨窗一處背對着她坐下。

這時店小二過去問他要吃點什麽,他面無表情看了那人幾眼,那店小二忙給他斟了茶便退開了。

謝幼蘿覺着奇怪,當下也不吃了,就這麽望着裴珩的背影,而顧九昭正心疼自己一番心思美人卻不喜歡,想着晚上要給她做點什麽好吃的。

約莫半柱香後,謝幼蘿坐不下去了,終于沒忍住,起身跑到裴珩那桌,在他對面坐下。

只見這人竟是一眼也不看自己,唇抿的很緊。

“三爺,您想吃什麽?”她指了指自己那桌東西,準備借花獻佛,“我那還有很多,要不要給您端幾份過來?”

裴珩臉色很難看,他将杯蓋重重扣在桌面上,“不吃。”

“爺,小的回來了。”白越提着一袋子東西打外邊進來,将裏邊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在桌上。

謝幼蘿看的目瞪口呆,竟是熱氣騰騰的早膳。

裴珩慢斯條理的吃着,不說話,白越在一旁解釋道,“咱爺口味特殊,這裏邊的東西他不吃。”

裴珩剜了他一眼,“多嘴。”

說完也沒繼續吃,起身便要上樓。

謝幼蘿追上去,眼看着就要拉上他的衣袖了,結果他跟知道似的,迅速将手提到身前。

直到他房門前,“你跟着本督做什麽?”

謝幼蘿就是好奇這又是誰叫他不高興了,一大早的臉跟冰塊似的,但是他那張臉轉身對着自己,她張了張嘴,便是什麽也說不出了,愣愣地搖搖頭。

心底一聲嘆息,轉身欲走,卻聽裴珩忽然道,“本督不在的情況下,不許一個人下去。”

謝幼蘿問,“為何?”那顧九昭瞧着也不是什麽壞人,應該不會對自己做什麽才是,再說白越碧雲都在呢。

裴珩也叫她問住了,他比謝幼蘿更清楚顧九昭是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但方才那一刻腦海裏又閃現出謝幼蘿和顧九昭對坐着,那顧九昭對着她獻殷勤,真真是叫他覺得礙眼的緊。

再者說顧九昭那點心思他都能看出來,難道她竟是一點也看不出麽?

裴珩望着她那小腦袋,只覺這人那滿頭烏絲叫他看得心生煩擾,給點吃的就能打發了,真真是單純的緊。

“三爺?”那烏黑的發不知何時成了謝幼蘿的臉,正仰着下巴看自己。

裴珩面上不動聲色道,“這兒人生地不熟,若是出了什麽事,最後操心的還是本督,給本督省點事。”他目光落在她唇上,那唇正叫她咬的泛白,他皺了皺眉,直接擡手握上她的下巴,使着虛力揉了揉,“還有,以後不準再咬嘴巴。”

他的手正托在自己下巴處。

謝幼蘿眨了眨眼睛,點點下巴,于是往他手心裏湊的更緊密了些,她還能嗅到他指掌間的味道,淡淡的有點清涼的味道。

謝幼蘿又擡了擡手,忽然低叫了一聲,手到底是提了上來,緊緊握住裴珩的手往下拉,眼底泛紅道,“疼。”

裴珩低眸,見她拉着自己的手,沒有放下,只當這人是給自己方才那一下給弄的太痛了,還沒回過神來,不過,他蹙眉,自個方才分明沒怎麽用力的。

他眯眼看着她的下巴,當真是微微泛紅,還真是嬌~嫩着。

這人小動作總是頗多,便是扯他的手,那手指頭也不安分地在他手背上抓撓着,偏生的沒有指甲,那柔軟的指腹抓在手背上,沒多少力度,撓着撓着叫他心頭開始癢起來。

裴珩到底是人不是神,而且還是一個男人,他承認此時此刻,自個是有些動搖了。

他指尖動了動,才擦過謝幼蘿的手心,還未翻轉過去,不料謝幼蘿先他一步甩開了他的手,摸着自己那下巴道,“三爺下次下手可要輕點,阿蘿這一緊張就喜歡咬嘴唇,是習慣了的,往後在您跟前盡量克制着,不去咬就是了。”

裴珩面不改色地将雙手背到身後,抓住她話裏的字眼,“你緊張什麽?”

謝幼蘿擡眼看他,又低下頭去,“自然是緊張三爺。”

這話說的晦澀不明的,裴珩琢磨不來其中意思,若是從前便是甩袖而去,這會大概方才下手叫她受委屈了,喉嚨間吐出一字來,“嗯?”

“怕自己出事,又叫三爺操心。”

“既然知道,那就不許一個人出去,”他說完,想起顧九昭那眼神,又叮囑了一道,“還有,離那顧九昭遠一些。”

謝幼蘿走後,白越才推門進了來,笑道,“爺不必生氣,這顧九昭上上下下哪裏比得上爺?是入不了謝姑娘的眼的。”

裴珩心底的氣還未順好,聽他這麽一說,沉聲道,“他顧九昭哪裏值得本督生氣?”

白越不戳破他,只道,“爺說的是,是小的看走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

鋪鋪這幾天搬家,可能周日前後搞定,日更六千有些吃力,努力維持不斷更,因此只能短小一點~諒解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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