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三起（02）
林深深整個人被撞倒在地上，半晌回不過神。
脖頸鑽心疼痛令她整個腦袋發麻，然而下一秒，她直接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刀尖只在陸捷喉結：“你可以再咬試試。”
陸捷停滞的瞬間，林深深擡起手肘一把撞開對方，站起來。
掙紮之中，陸捷的眼罩掉下來。
他站起身，回望四周，身體緊繃眼神冷峻嘴角至下巴還淌着林深深的血，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只不過，這或許才是真正的他。
林深深站起身，跟着他回顧四周——
“怎麽，不記得，這可是你自己家的地下室，今天第一次來，我也找了好久。”
地下室裏并沒有裝修，只是普通的紅磚吊燈，四周到處都是關于許願軟件的設想。
尤其是——
姚千樹的目的并不是傷害常副局，而是由此，令單位認為常副局在危險之際不顧個人安危，嘉獎升職。
“你怎麽知道是我的？”陸捷自诩從未暴露過，沒有人知道軟件是自己設計的。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的。”林深深察覺到胸口有些涼，這才發現是自己的鮮血，她提防着陸捷的行動，冷哼一聲：“周圍發生了這麽多的人與事，唯你獨善其身，就算遇到危險，你第一反應也不是問你媽的情況而是梁勵聲的情況，因為你本來就知道，你媽沒有任何危險。”
“你是來抓我的？”陸捷環顧四周，攤開手挑眉：“你比那些人更清楚，靠當前的法律根本沒有辦法制裁那些壞人！！”
“所有人都要我們論利弊，争長遠，這不就已經把人的生命劃分為三六九等？！憑什麽你們一句話就得要大家俯首稱臣！還得來一句是态度問題！”
“就因為上層随意的一句話，有多少人因為這句話走向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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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有這樣的能力，你跟我一起看——”陸捷說着，拉起林深深的手，示意她跟着自己來到一面牆跟前，帶血的指尖在牆上敲擊密碼，很快出現一面屏幕——
“這就是我們每天見到的人，你想不到吧，你那些所謂的好同事，其實背後也有自己的龌龊！”
屏幕裏，平日偶爾見到的同事，原來和其他部門的同事早已私相授受。
林深深想起之前看到梁勵聲的樣子，也不由得低下頭，回身望着陸捷，沒有說話。
“我看出來了，你也想要掌控全世界是不是？——”陸捷因為激動而臉頰泛紅，想起什麽走上前，抓起林深深的肩膀先要親吻她——
唇尖即将觸及時，林深深別過臉，随着傷口被撕拉，不由得蹙眉忍痛。
“我不是來抓你的，”林深深背過陸捷走幾步，回過頭望着他：“我也是許願的。”
梁勵聲正在辦公室接受調查的三天之內。
刑偵隊竟然風馳電掣般的結案。
首先是李大誠案，兇手不是姚千樹，竟然是一直流竄在外的城建局臨時工。
雖然梁勵聲不願相信，但在對方家中找到的兇器，以及小郝找到的視頻證據，以及與行兇畫像的高度符合，都說明了此人就是兇手。
而王良遇害案，兇手則是在三天之內登門自首。
“梁隊，您都想不到，這兇手就是隔壁街傻大姐的爹，他說早就知道這王良不是東西但是沒有證據，後來，有一次他在家裏聽到幼兒園有小孩子哭的很凄慘，就爬過牆來看，看到王良在對孩子們行茍且之事。他想起自己的女兒也是這樣被人欺負，于是就當天晚上…”
梁勵聲慢慢翻看着這些卷宗，想起什麽道：“不是之前還說有個許願軟件什麽的？”
“有，當時林深深還特別重視，也跟着查了一圈，這不什麽也沒查出來麽。”花姐遞給衆人水果盤：“這是孩子媽媽作為謝禮給大家送的，都嘗嘗看，嘗嘗看。”
梁勵聲總覺的這案件結的蹊跷。
但是所有的結案證據，都有。
就好像之前有人用布蒙住了自己的雙眼，現在又揭開了似的。
“對了，那林深深呢？”梁勵聲将文件丢在桌上，一點一點找回對林深深的牽挂。
“梁隊，人家的工作單位不是在這裏，是在法檢中心呢…”
明明已經過去三天，林深深卻覺得像是過去了一輩子。
她低下頭，熟稔的拿起電鋸，切割下手術臺上無主屍體的部分。
偶爾用力過猛，脖頸的傷口被牽動，隐隐作痛。
“深深，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師姐跟在身邊擔心，輕輕勸解：“你的轉正申請我已經報給上級部門，只要梁隊那邊簽字通過，就沒什麽問題了。”
“好。”林深深聽到梁勵聲的名字，受傷的動作輕輕頓了頓，不以為意的嘆了口氣。卸下手套和手術服，準備回實驗室。
回過身，梁勵聲卻在自己身後。
“你受傷了？！”
看到梁勵聲沖過來，林深深立即找了椅子坐下來，輕聲細語道：“梁隊，有什麽事？”
“我想你了。”
林深深楞了一下，在師姐桌上找到自己的轉生申請，遞給對方：“能被梁隊想念，也是榮幸，麻煩簽字。”
梁勵聲看到面前的文件，奔向簽字，想起什麽又放下筆：“你得告訴我，我是不是做了什麽惹你生氣了。”
“沒。”
“那你為什麽現在對我明顯冷淡了？！”梁勵聲追着林深深，努力讓她的眼神和自己的眼神接觸。
卻在四目相對的瞬間，想起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同事在自己的碗裏舀飯——
“不是，你聽我解釋，那個…我和她就只是同事關系。”
“好的，我知道了。”自從有了新的想法，林深深對梁勵聲的好感，一點一點，像是退潮的海，慢慢，慢慢的收回。
“林深深我不是傻X，你對我這麽敷衍。你不喜歡我了嗎？”梁勵聲明顯表情有些受傷。
林深深望着他——
每一次，梁勵聲望着自己時的眼神，和別人不一樣，她知道。
也很想淪陷。
但是不可以。
從上次見到的情況看，梁勵聲對這樣的行為并沒有意識到是不應該的。
那麽就算這個女同事後期絕交，那其他的呢？
梁勵聲看出林深深不為所動，幹脆拿起文件：“你不是要簽字麽，好，你跟我去我家，我照顧你三天，我簽字。”
林深深低頭想了半晌，擡起手拍拍梁勵聲的胳膊，輕輕說道：“謝謝。”
轉身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始收拾東西。
“我真的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看到林深深收拾東西，梁勵聲匆匆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想要騰出一只手拉她：“我給你簽字，我給你簽字好了吧，別的不說，林深深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法醫。”
“你什麽時候也可以醫治一下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了，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走——”
林深深拿上包剛準備離開，梁勵聲突然從身後抱住她，臉頰貼着林深深的頸窩，就是不放——
“那個…我只是來取文件…”原本推門進來的其他同事看到這麽尴尬的一幕，愣了半天，本想直接退回屋外，想想又推開門将文件放下，最後又離開。
正當林深深咬牙切齒準備打人的時候，門再次被推開——
“其實你們兩個人挺配的。”
林深深面無表情呆若木雞的抖抖嘴唇，臉頰逐漸由粉紅變成深紅：“你還會再進來嗎？”
“還是不了。”同事竟然真的仔細想了想，搖搖頭離開。
“梁、勵、聲！”林深深抖抖趴在自己身上的熊男，到處找東西想要丢——
“不要動——”梁勵聲回過身，張開胳膊接住了跑過來的林深深，将她的腦袋揉在自己的懷裏，臉頰貼着她的腦袋，輕輕哄着：“生病了就好好在家休養，不管你當我是同事是朋友，還是陌生人，我都會照顧你，直到我親眼确定你過得比和我在一起還要好。”
林深深一個人沒有反抗也沒有接受，她就只是站在原地。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熱帶雨林裏的一棵樹。
風吹，雨打，看起來周圍有很多同類在陪伴自己。
她卻只是一棵樹。
偶爾來了一個人，走到了她的樹下，她好開心，她以為自己終于有人陪伴了。
沒想到那個人卻也會走到別的樹蔭下。
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
好到她沒有力氣逃離。
但是再望向梁勵聲的時候，她還是回想：“今天，他有沒有和別人一起吃飯？”
“深深，謝謝你，梁隊不在的時間，得虧有你。”
回家的路上，小郝和争氣一起打電話要吃飯，于是大家又約在火鍋店裏吃飯。
“你們知道嘛，那個殺害李大誠一家的兇手在看守所，自殺了。”
和大家好幾天沒見，林深深還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卻在花姐第一句開場白之後，場面又恢複了以往的熱鬧——
“怎麽回事啊？”
“嗨，大家都自己人，我說了啊，屍體是在廁所的化糞池被發現的。”
“就是以前上學時候的廁所，不是抽水馬桶。”
林深深想起來，就算是蹲坑，也不能讓一個成年男人掉進去，于是擡起頭望着對方——
發覺自己成為了C位主角，花姐說話也興奮起來：“咱們的看守所廁所就和我們以前上學的廁所一樣，是蹲坑，坑面呈斜坡狀，這樣排洩物就可以根據重力直接掉進化糞池。然後我們的死者，經過法醫的檢查，在他的胳膊兩側以及後背，有擦拭傷痕，且案發前廁所沒有人進出，所以他是自己爬進化糞池的。”
“确實，死者在進入看守所之後多次絕食抗議，但是…”觸及梁勵聲的眼神，花姐搖搖頭：“查過了，沒有被同監房虐待的跡象。”
“為了證明，法醫将死者身上所有的痕跡都檢查了一遍，也多次詢問當時看守所的工作人員是不是有意留他一人。”
“但都沒有，雖然大家做的不完美，但都沒有要傷害死者的意思。”
“當所有的可能都不可能，那麽也就不可能是可能——”
“死者是自己爬進化糞池不假，但他不是為了自殺，而是為了逃獄。”
“他從同監房的犯人那裏聽到錯誤的傳說，是化糞池每周清理一次。于是他想要借這個機會，離開監獄。但是他不知道，那只是大家茶餘飯後做的一個夢而已。他卻為了這樣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說，很多事情不能鑽牛角尖。”争氣嘆了一口氣，望着衆人舉杯：“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下次再喝。”
“深深，給我介紹女朋友吧——”沒喝兩杯，小郝已經有了醉意，伸手就想要抓住林深深。
林深深雖然因為受傷無法和大家打成一片，卻還是默默的趁着大家喝酒的間隙，将所有的肉塞進自己的碗裏，一邊忍着脖頸的痛，一邊吃。
“——你還受傷，不能吃太多肉。”梁勵聲一邊幫着花姐将那些耍酒瘋的收拾起來，一邊還要低頭放着林深深亂吃東西，最後幹脆将林深深的碗放在離她非常遠的地方。
直到吃完飯出來，冷風一吹，林深深身體直發冷。
“廢話不必說，廢話不必問。”梁勵聲和大家揮手告別之後，直接拉着林深深：“回家。”
“我要去單位，誰跟你回家。”
“你真當我治不了你是不？”眼看林深深不聽話，梁勵聲徑直走向她——
林深深第一次感受到對方撲面而來的強大氣場，就連觸及他的眼神，都令自己心驚膽戰。
梁勵聲扶着她的脖頸，将她壓倒在車身，抱起來含着她的嘴唇。
整個世界都颠倒——
林深深被吻到喘不過氣，一只手撐着車身一只手挂在梁勵聲的脖頸，怕他放下自己，又怕他不放下自己。
“你——”
“老子不使出點硬手段，還真當老子娶不上媳婦？！”
梁勵聲低頭，雙眼泛紅望着林深深恨不得看穿她，呼出的白霧在黑夜像是我愛你的形狀。
“你別生氣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 躍升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