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語,可是幾分鐘後,她就再也淡定不能了。
那邊兩人越來越過分,伴着水聲的激烈撞-擊格外驚悚,鐘禮清睜眼一看,差點自插雙目。
女人騎-跨在男人身上,愉悅馳騁,她急忙扭頭,白忱正好睜眼看她。
鐘禮清難堪極了,微微低下頭,白忱嘴角帶了淺淺笑意,伸手遞向她:“過來。”
鐘禮清慢慢挪到他身邊,白忱淡淡看了一眼戰局激烈的地方,鐘禮清被他扣在懷裏,卻明顯感覺到他身形一怔。
她疑惑的仰頭看他,只見他幹淨性感的下巴,緊繃冷肅。
他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複雜的看了那邊許久,鐘禮清壓低嗓音,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白忱,這樣不禮貌。”
白忱低頭看她,似乎欲言又止,最後淺淺笑道:“我們又沒野-戰,哪裏不禮貌。”
鐘禮清聽了會實在聽不下去了,那女的叫的越來越歡,幾乎衣不蔽-體,白忱率先起身,牽着她往外走:“回房吧。”
這時候那邊的戰局好像也停止了,路過他們單間旁的屏風時,鐘禮清都沒敢往裏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鼻端都是讓人羞-恥的氣味。
這時候裏面傳來一陣水聲,似乎是裏邊的人準備往外走,鐘禮清下意識拉住白忱,想要走的更快。
可是裏邊的人已經迎面走了出來,男人正在低頭系着浴袍帶子,鐘禮清微微一瞥,這才發現他已經上了年紀,雖然頭發已經染得一絲不茍的墨黑,但是身材的微微發福,還是能看出他的年紀和地位。
旁邊的女人也讓鐘禮清驚訝,這時細細看着,才發現小臉素淨清秀,年紀似乎也不大,大概就是學生的樣子。
她個子很高,手臂搭在男人肩上含笑說着什麽,明眸皓齒,等目光駐足到白忱和鐘禮清時,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男人這時候也擡眼看到了白忱,眼神微微一變,再看到鐘禮清時有些玩味。
鐘禮清疑惑的低聲詢問:“認識?”
白忱不說話,薄唇抿得死緊,等對面兩人走得近些,這才開口:“爸。”
鐘禮清一愣,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如果仔細觀察,還是能依稀看出一點白忱和他相似的影子,可是剛才那一幕……白忱眼睜睜看着,竟然還能波瀾不驚。
鐘禮清心裏忽然有點不是滋味,被白忱握着的手,慢慢反握回去。
白忱身子挺得筆直,感覺到她的熱源,手指都在微微發抖。
白友年看了眼鐘禮清,審視的眯起眼角,話卻是對着白忱說的:“這麽巧,我以為你在江市辦事。”
鐘禮清驀然擡頭——又是江市。
白忱更加用力的扣緊鐘禮清的手指,及時制止白友年說下去:“因為別的事才來水城。”
白友年似乎對此不敢興趣,神色淡淡的,只是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鐘禮清,笑道:“換口味了。”
鐘禮清咬了咬下唇,對白友年的印象瞬間就冷卻下去,那一聲卡在喉間的“爸”硬生生吞了回去。
更何況白忱也沒有介紹他們認識的意思,鐘禮清索性沉默的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白友年身邊的少女始終帶着笑,唇邊有淺淺的梨渦,鐘禮清發現她的視線一直在白忱身上。
白友年又沉聲吩咐白忱一句:“抓緊做事,別光想着玩女人。”
白忱沉默着,并沒有回答。白友年越過他們往外走,他身邊的女人路過白忱身邊時,忽然伸手若有似無的撫了下白忱的結實手臂。
而鐘禮清也親眼看到,白忱的目光在她身上駐足片刻再若有似無淡然離開。
***
回去這一路兩人都沒說話,交纏的雙手卻始終沒有分開過。鐘禮清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一直微蹙着眉心,似乎心情煩躁的樣子。明明離得這麽近,生活了兩年,心卻總是飛到相反的方向,彼此從沒看透過。
直到回房之後,白忱摟住一直悶聲不吭的女人反身壓在門板上,大手直接伸進她浴袍底下扣-弄。
鐘禮清微微掙紮着,白忱在她耳邊低聲問:“不喜歡這個姿勢?”
鐘禮清沉默的低着頭,白忱寬厚的大手覆過去,捏住她的下颚将她轉過頭來看着自己。
原本幹淨透亮的眸子,此刻卻情緒繁複,她無聲注視着他,似乎藏了千言萬語。
白忱吻了吻她小巧的鼻尖,耐性極好:“怎麽了?”
“你——”鐘禮清咬了咬牙,別扭道,“為什麽一直盯着那女人?”
白忱愣住,鐘禮清又說:“你不喜歡別的女人碰你,林小姐也不行,可是為什麽她……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謝謝芝雪兒的地雷O(n_n)O~
三更在晚上……
☆、25醜聞
鐘禮清皺眉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們父子倆的關系不正常,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事情。
有哪個兒子看到自己老爸和小女孩偷-歡,還能坦然相待?又有哪個父親,被兒子撞見這麽不堪的一面,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而且看白忱父親的反應,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和白忱的關系?
鐘禮清覺得腦子快不夠用了,白忱身上有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可是問的話,白忱未必會告訴她。
而那個女人,和白忱間暗流湧動暧昧恒生鐘禮清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腦海中幾乎已經構思出一部狗血豪門小言,父親奪走了兒子的摯愛,兒子和父親明争暗鬥。
怪不得他會答應娶林良歡,抗拒林良歡接近說明他不愛林良歡,相反的,是不是說明他對那個女人有點莫名的情愫?
而自己,大概是因為平淡的家庭背景,所以白忱沒有對父親提起過?
鐘禮清不斷臆想着,白忱忽然俯身在她小巧的鼻尖輕輕咬了一口,力道不大,可是鐘禮清還是下意識的低呼一聲。
白忱笑道:“亂想什麽?”
鐘禮清揉着鼻尖,一臉懷疑的看着白忱:“她其實是你前女友吧?”
白忱眯起眼看她,似乎在審視她眼底的情緒,片刻後愉悅笑出聲:“吃醋了?”
鐘禮清不可理喻的看着他:“白先生,我從來不吃酸的。”
白忱但笑不語,鐘禮清被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氣的牙根癢癢,扭頭将前額抵在門板上不吭聲了。
白忱又去迫她轉頭,鐘禮清不樂意,白忱看着她小腦袋垂在牆壁上,嘴巴微微撅起,和初見時的模樣幾乎如出一轍。
心裏泛起柔軟的波紋,他雙臂一抻就将她轉了過來,提起她的長腿挂在臂彎,将她的身體微微往上推。
鐘禮清險些重心不穩摔倒,急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擡眼驚惶無措的睨着他:“你幹嘛?”
白忱低下頭摩擦着她溫熱的臉龐,清淺的呼吸淡淡撒在她肌膚上,全身都好像被他烙上了一層熱鐵,燙的厲害。
“除了你,還能幹什麽。”
鐘禮清抿着唇,頰邊有淺淺的紅雲。
白忱低頭在她頸間嗅着,濕-滑的舌-肉溫柔舔-舐着她修長的頸線,熾熱的溫度緩緩覆在白皙的肌理上。
鐘禮清仰起頭微微喘了口氣,白忱就着她仰起的曲線,低頭将她送到嘴邊的一粒紅-蕊含-住。
她還沒來得及适應,頂端便傳來酥-麻異樣的快-感,癢得難受,卻又好像少了什麽,似乎想要更多,想要被他含-得更深。
她身上的浴袍還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欲遮還露的滋味最誘-人,瘦屑的肩膀微微瑟縮着,兩-團白-嫩間的擁擠溝壑,漸漸汨出性-感的汗意。
白忱揉-捏着她的臀-瓣,并沒有前-戲太久,感覺到她真實的回應就緩緩挺-進。
溫熱的腔-壁緊緊箍蝕着,白忱忍耐着等她适應。
鐘禮清眼底迷迷蒙蒙似乎蘊了層薄霧,勾着他的頸項,慢慢主動湊上嫣紅的唇-瓣。
白忱靜靜看着她,低頭和她深吻,鐘禮清笨拙青-澀,卻努力取悅着他。白忱按捺不住,抽-出些許就開始狠力沖-撞。
鐘禮清扣緊他的肩背,低低喊了一聲。
白忱托着她往前走了幾步,将她放在一個奇怪的凳子上,白淨修長的雙-腿被分的很開,羞-恥的部位涼飕飕的暴露在空氣裏。
他用指腹壓了壓,紅腫的地方像要泌出水一樣。
他看得血脈贲張,毫無克制力的再次送進她體-內,鐘禮清抓着一旁的扶手,看着身-上男人結實有力的身-軀,吞了吞口水。
身體好像有些幹涸,又好像洪水泛濫,明明渴的厲害,卻感覺到自己到處都濕漉漉的。
他将她變得更加情不自禁,一切都不受控制了,身-體承受着他給予的瘋狂致命感,最柔-軟的部位,被撐得滿滿熱熱的。
鐘禮清從來不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從小父親教給她的就是老實安分的思想,上學時也鮮少和室友聊起隐-秘話題。
她以為情-事,永遠都伴着疼痛和煎熬。
可是自上次之後,身體卻好像被打開了奇異的開關,只要他稍稍觸碰就會産生奇怪的反應。
鐘禮清羞赧的不敢看屋頂的鏡面,交-纏的汗濕軀-體,煽-情的淫-靡畫面。
這裏的道具很多,好多鐘禮清都是第一次見到,光是看着就覺得害羞,看到玻璃櫥櫃裏擺設着手铐和皮鞭,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生怕白忱會做出變态的舉動。
好在白忱有潔癖,尤其對她似乎有更加強烈的獨占欲,只是做了兩次就沒再繼續。
鐘禮清好奇的問:“那你帶我來這幹嘛?”
白忱閉目埋在她胸前,雙手固執的握住一邊把玩,鐘禮清想撥都撥不出來,最後只能由着他。
白忱臉上的表情安靜沉肅,像個幹淨的孩童,說出的話卻情-色的沒譜:“我幻想一下就好,不想你沾上別人的味道。”
他睜開眼,黑沉的眸子專注的凝視着她:“你身體裏,只能有我的味道。”
鐘禮清忍不住暗自翻白眼,白忱有時候的行為,還真是和最原始的獸類差不多。
兩人躺在床上,鐘禮清擡手輕輕摩挲着他柔軟的黑發,忍了許久才問:“你和你父親——”
“不想提他。”
白忱密實的睫毛微微一動,好看的唇形抿出緊繃的弧度,鐘禮清只好識相的閉嘴,白忱靜了很久才說:“我不帶你見他們,是因為從來沒覺得他們是我的家人。禮清,我的家人,只剩你。”
鐘禮清默默注視着他,卻沒有回答。
是真,是假?她現在完全看不透白忱,自然也不敢輕易相信。他顯然有不少事瞞着她,無論是白家,還是那個女人,或者……和父親有關的。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白忱的手機忽然在床頭嗡嗡震了起來。他長臂一伸,看到屏幕上的號碼卻微微斂了神色,驀地起身将浴袍披在身上。
“接個電話。”
鐘禮清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打開房門走出去,原本清晰的聲音最後被紅木門板給硬生生阻隔斷。
白忱點了煙,在外間的陽臺站定,面無表情的聽着裏面彙報:“白先生明天會去見林勝東,林勝東好像惹了不小的麻煩,現在被他的女婿盯上了,而且當年的事好像露了馬腳。”
模糊的煙霧暗淡了白忱眼中的情緒,他撚了撚眉心,低聲應道:“好好伺候白先生。”
那邊的女聲頓了頓,過了幾秒才輕笑:“原來你喜歡那款的。”
白忱将大半截煙蹄撚滅在煙灰缸裏,并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語調冰涼道:“我不喜歡別人碰我,下不為例,手指暫時替你留着。”
“……”
***
一整晚肖禾都沒回房間,他們這幾天幾乎都是分房睡,經過昨晚攤牌之後兩人的關系更加僵化。
早上起床肖禾已經上班去了,林良歡坐在餐桌前發呆,以前無論他多忙,跑步回來總會給她帶早餐,并且陪她吃完才離開。
那時候他也同樣不愛她。
現在……真相揭穿後,他連僞裝都懶得繼續下去。
林良歡去廚房給自己熱了杯牛奶,冰箱裏早就空了,除了幾個雞蛋什麽也不剩。原本溫馨的家,現在好像随時都做好了解散的準備。
客廳的座機一直在響,大有不屈不撓之勢,林良歡卻好像聽不到似得站在爐子前發呆。
自動答錄機裏響起肖母平緩無奇的聲音:“我下午要過來取東西。”
林良歡低頭看着杯裏粘稠純白的液體,胃裏一陣陣犯惡,索性把裝滿牛奶的玻璃杯放進水槽裏,去客房整理肖禾昨晚休息的床被。
要是被肖母知道,大概又要啰嗦個沒完。
趁着肖母來之前她又去了趟超市,肖母每次來都會檢查他們的生活環境,衛生和飲食無一漏缺。
林良歡買了不少東西,剛剛到公寓樓下卻撞見肖母和司機已經從電梯出來,她愣了下:“媽,你……要走了?”
肖母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嗯。”
林良歡疑惑的看着她,肖母沒有再和她多說一句話,甚至看到她提了那麽多東西也沒讓司機搭把手。
肖母和司機大步往外走,兩人都背影倨傲冷漠,似乎情緒比以往要焦躁煩悶許多。
林良歡仔細回想自己有沒有遺漏什麽,但是還是想不起哪裏會再惹肖母不高興的。手指被購物袋勒得發紫脹痛,林良歡微微嘆了口氣,看來自己真是和肖家八字不合,不只肖禾不喜歡她,連肖母也讨厭她。
林良歡一個人提着兩大袋食材往樓上走,剛把東西放在餐桌上,手機又開始震動。
她只覺得這一早上眼皮跳的厲害,或許是昨晚沒睡好,被大清早就響個不停的鈴聲震得耳朵疼。
看到是路三打的,她只好無奈接起:“又怎麽了?不會是闖禍了又讓我去保釋吧?”
路三那邊背景嘈雜,林良歡隐約聽到幾個男人說完,但聲音都很陌生,尤其又是背景聲實在聽不清楚。
路三氣喘籲籲的大聲嚷道:“大小姐你趕緊回來!老爺出事了,那班警察帶了拘捕令,說要抓老爺。”
路三後面的話林良歡聽不清了,耳邊只回蕩着幾個關鍵詞“警察”、“拘捕令”。原本捏在手裏的橙子沿着地板骨碌碌滾到了茶幾邊,她呆怔片刻,迅速抓起桌上的鑰匙往外跑。
眼底的酸澀越來越脹滿,視線模糊的看不清楚腳下的路,她跌跌撞撞跑到電梯口,有熟悉的鄰居驚訝喊道:“肖太太,你怎麽哭了?”
林良歡仰頭看着不斷跳動的紅字,嘴唇抖得厲害,半天答不出一句話。
胸口很痛,悶悶的好像被人擂了好幾拳,她以為……肖禾至少會猶豫一陣的,沒想到他辦事效率如此之高,好像要抓捕的,真的是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他對她,真的是沒半點情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終于寫完了 _
那啥,大家趕緊看吧,雖然我趕腳沒寫啥,但是說不定也會被河蟹……大家評論低調點哈,上一更的積分我還沒送,現在一起送,沒收到的童鞋表急哈。至于劇情真的有在進展,因為雙線所以局比較大,我要一點點展開……
ps:謝謝dyn1973的手榴彈,老張家的花兒、栀子花開的地雷O(n_n)O~
☆、26醜聞
林良歡一路抓心撓肺,中途又給白忱和幾個關系不錯的叔叔伯伯分別打了電話。樹倒猢狲散,很多以前和父親關系交好的官員這時候都态度冷漠,嘴上應着會關注下,但是沒說幾句就敷衍着挂斷了。
只有白忱安慰她:“我和我爸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想辦法。”
林良歡沒開車,挂了電話之後一直心緒不寧的坐在出租車後座,暴躁的撥了撥頭發,指尖卻不住發着抖。自從小時候見過父親殺人,她就總是做噩夢,常常夢到父親被警察帶走,再也回不來了……
她想過父親或許會有這一天,就像肖禾說的,做錯事總要受罰。可是為什麽,這個人一定得是肖禾呢?
剛到林宅門口就看到警車停在那裏,林良歡匆匆忙忙遞給司機二百塊錢,頭也不回的往裏跑。
路三老遠就看到她,臉色發白的跑過來:“大小姐。”
林良歡喘息着,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她直直看着宅子門口,小聲問:“我爸他——”
話音未落,厚重的實木門內走出兩個人,林良歡擡頭看去,穿着筆挺制服的警察率先走在前面,接着出來的就是林勝東。
林勝東依舊穿着做工良好的中山裝,臉上也是意氣風發的模樣,可是眼底的晦澀和微微淩亂的發絲讓他看起來有些潦倒破敗。
林良歡目光一黯,看到他腕上亮晃晃的手铐時眼睛痛得更加厲害,大步迎上去:“爸。”
前面的警察面無表情伸手攔住她:“對不起,你不能過去。”
林良歡氣急敗壞的擡起頭,眼底拉滿紅色血絲:“為什麽不能,我是他女兒!”
林勝東冰冷的聲調徐徐傳了過來,不帶半點情緒地:“她和我沒關系,我也不想見她。”
林良歡難以置信的轉過頭,雙眼蓄滿薄霧,哽咽着低聲啜泣:“爸,你……”
都這時候了,父親果然還是沒能原諒她。
林勝東不再說話,略微蒼老的容顏卻依舊倨傲淡然,挺直腰杆往警車走去,林良歡不顧身旁警察和路三的阻攔,莽撞的沖上去。
她這時候才知道自己原來力氣那麽大,兩個男人都拽不住她。
“爸,你等等。我知道錯了。”眼底的淚水再也掩飾不住,林良歡在模糊的視野裏踉跄着跑向準備上車的男人。
父親寬厚的脊背,高大的身形,在她童年的記憶裏是多麽的無堅不摧,然而此刻她才意外的發現父親老了,微微佝偻的脊背看得她心底更加酸澀。
穿制服的特警伸出鐵實的胳膊,鉗住她的手腕試圖阻攔她,林良歡緊攥着拳,險些沖動的和他們起了沖突。
幾人僵持不下推攮間,林勝東忽然揚手給了林良歡一耳光。
來得太過突兀,她甚至有些回不過神,臉上刺辣疼痛,一陣陣好像火燒似的。可是卻感覺并不是那麽疼,只覺得耳朵嗡嗡直響,自己整個人好像靈魂出竅一般,連周圍的響動和嘈雜都聽不清了。
林良歡呆怔在原地,都忘記擡手捂住麻木的臉頰,只雙眼直直凝視着父親。
林勝東被一旁的特警扣住胳膊帶到幾步之外,臉上卻是漠然疏冷的表情:“這一耳光,是替你那些叔叔伯伯們打的。”
他眼底微微帶着疼痛,卻抿緊嘴唇,忍耐幾秒之後才繼續說:“爸這輩子,最錯的就是答應你嫁給那混蛋。”
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自己上了警車,随後而入的警察倏地帶上車門,直到警報聲刺耳的拉響,林良歡才從那陣發懵中回過神。
帶走父親的警車越來越遠,警報聲也漸漸消弭,她的心也好像一點點碎裂開,疼得她幾乎站不穩。
***
路三走到她身邊,踟蹰着低聲說:“大小姐,你、你別太傷心了,還有很多事要你主持呢。”
林良歡好像失了魂一般在原地站着,路三看她不說話,小心翼翼的擡手拍她肩膀:“大小姐,從威達産業出事以後,公司裏就不安寧,那些原本安分老實的老頑固們都借機發作,都在逼着老爺退股。”
林良歡慢慢回過頭,白淨的小臉已經腫了起來,上面甚至還有紅色的指痕,她過了很久才啞聲說:“什麽?”
路三難過的看她一眼:“小姐,你別這樣,老爺的事還需要你來想辦法,那些老頑固們巴不得老爺栽了。”
林良歡不說話,依舊呆呆站在原地,中午的陽光刺眼炙熱,她單薄的身軀立在門口,一直注視着警車消失的方向。
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路三看她完全不理,鬥膽伸手幫她拿了出來塞進她手心。
林良歡慢動作的低下頭,看到手機屏幕上刺眼的“老公”兩個字,垂眸看着,心髒随着不斷閃動的屏幕圖片而急劇收縮着。
來電圖片就是肖禾自己,穿着湛藍警服,帶着大檐警帽,清秀的臉盤卻和硬朗的制服有相得益彰的效果,整個人看起來英俊挺拔。
那時候,她最開心的事就是看到手機響起時會顯示這張照片,肖禾給她打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鈴聲自動停止,兩秒後又繼續響起,路三在一旁伸頭看着,嘆氣道:“這時候打來還想做什麽。”
林良歡置之不理,按住側鍵将它設置為靜音,擡手壓了壓發脹的眼眶,靜默幾秒才問:“楊峥呢?”
“不知道。”路三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說不定趁老爺出事想自立門戶呢。”
林良歡沉默的看着他,路三慢慢垮下肩膀,無奈道:“知道了,楊峥最忠心。”
林良歡拖着疲憊的雙腿往屋裏走,院子裏還有不少竊竊私語的傭人,路三跟在她身後沉默不語,她在門口站定,對路三吩咐:“把楊峥找回來。”
路三點了點頭,臨走前又不放心的嘀咕一句:“大小姐,都這樣了,你要再和肖隊在一起大家該有意見了。老爺一生的心血,你千萬別讓它……毀了。”
林良歡背對着他站在門口,雙眼暗淡的看着門口石柱上的雕花紋路:“去做你該做的事。”
路三握了握拳頭才朝車庫大步走去。
手機總算安靜下來,林良歡卻沒心思再多看一眼。
***
下午林家就來了許多人,都是當初跟着父親打江山的老人。林勝東念舊,幾乎沒有虧待任何人。林良歡知道父親沒辦法徹底脫離這個環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些人。
她坐在沙發了微微擡起眼,靜靜看着面前的一群人,每個都比她年紀大了不少,當初見她都會親昵的喊她“歡歡”,現在這些熟悉的面孔,眼裏卻彰顯着赤-裸裸的欲-望和貪婪。
“小歡啊,東哥出了這事呢,我們大家都很難過,可是大夥都還要吃飯啊。之前肖隊踹了我們不少地盤,大家多多少少有點怨言,所以現在,得找個人出來主持大局啊。”
林良歡沒想到這種黑幫影片中最常出現的鏡頭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父親現在只是被刑拘,還沒有判刑,他們不是該想辦法幫着把他救出來嗎?
林良歡聽着他們咄咄逼人的口吻,等他們一言一語都說完之後,這才慢慢站起身:“各位叔叔伯伯,我爸現在這種情況,我真的沒有心思管這些事。”
對面的一群男人聽她這麽說,臉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欣喜,誰知林良歡又接着道:“但是你們的一切,可以說都是我爸給的,那是他拼了命給你們掙回來的,他的心血,我不會輕易扔掉。”
對面的一個老頭蹙起眉心,吊着眼角看她:“這麽說,你是想頂替你爸的位子?可是小歡,別怪我沒提醒你。一,你對公司的運做完全不熟悉,二,你那個老公……我們可真得謝謝他。”
林良歡斂下眉,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
這時候大門口又是一陣嘈雜聲,楊峥推開實木門板,目光陡然和她撞在一起。他眼底的堅定讓她微微放松下來,目光平和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
楊峥走到她面前,低垂着她靜靜看她一會,厚實的掌心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來晚了。”
林良歡牽強的動了動唇角,可惜實在笑不出來。
楊峥是林勝東一手帶大的孩子,無論辦事還是手段都狠辣果決,他陰鸷的眉眼微微一掃,底下一圈人氣勢頓時弱了大半。
林良歡陷進沙發裏,耳朵忽然有些鑽心的疼,恍恍惚惚聽不清楚楊峥和那些人是怎麽周旋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幾乎什麽都聽不到。
林良歡死死按着耳廓,雙眼發直的看着前方,只能看着周圍的人嘴唇微微開合着,但是他們說的什麽,她完全聽不清楚。
等楊峥把那些人都打發走,回頭卻看到林良歡呆滞發呆的樣子,他心底有細密的疼痛感,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手掌覆住她的掌心地上安慰:“別怕,還有我。”
林良歡還是呆呆看着他,楊峥當她被剛才那群“逼宮”的人吓到,她手背也涼的厲害,上面附着着一層淺淺的汗意。
他擰了擰濃黑的眉毛,擔憂的又喊了一遍:“良歡?”
這句林良歡總算聽到了,她心底籲了口氣,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艱澀的扯了扯唇角,輕輕搖頭:“我沒事。”
楊峥沉默看着她,林良歡在他審視的目光中越發的擡不起頭,腦袋緩緩垂下,大滴的眼淚一顆顆落在了膝蓋上。
楊峥嘆了口氣,揉着她烏黑的額發:“哭出來就好。”
會好嗎?林良歡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一夜之間變了模樣,父親被捕,公司又岌岌可危,每一個人都虎視眈眈的觊觎着父親半生的基業。
而她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女人,被父親寵壞了,被楊峥保護的很好,直到遇見肖禾,終于明白這世上還有她辦不到的事情。
父親的事發生後,她打了無數的電話,這時候才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現實,什麽叫做殘酷。
肖禾将這個世界最絕望的一面,無情的展示在她眼前。
***
之後林良歡一直沒有回去,而肖禾也沒有再打電話過裏。到了第三天林良歡才讓路三開車送她回去,路三驚訝的瞪大眼:“大小姐,你還要回去!”
林良歡看他一眼,并沒有解釋。
她和肖禾的事是時候說清楚了,肖禾作出這個決定,早就已經不在乎她的感受。這樣的婚姻是她強加于他的,沒有愛情的婚姻持續了兩年,沒能讓他愛上只能怪自己,現在事已至此,她也已經不再期待任何愛情。
肖禾給的,她也不想要了。
林良歡回去的時候肖禾并不在家,只是兩天沒回來而已,卻恍惚得厲害。
餐桌上放了幾個泡面盒子,煙灰缸裏積了不少煙蒂和煙灰,肖禾是個幹淨整潔的男人,這實在和他以往的作風不太相符。林良歡沒有多想,疲累的坐在沙發裏,目光淡淡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好像要将它們刻在腦子裏。
之後她去卧室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衣物,肖禾給她買的一件也沒有帶走,随便收拾一下居然也整理出很大一箱。
林良歡靜靜看着,又把裏面的東西全都倒出來,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為什麽舍不得的東西還是這麽多?
她讨厭自己不争氣,跪在床邊的地毯上看着散落一地的東西,最後擡手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林良歡,你怎麽這麽下-賤。”
眼淚又控制不住的撲簌往下掉着,林良歡雙手捂住臉頰,微微哽咽着。
等收拾好情緒,她把東西全都扔進垃圾桶裏,最後什麽都沒帶走,只給肖禾留了一份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走出幾步,還是控制不住的回頭看了眼生活兩年的屋子,依舊是窄小略微有些發舊的地方,卻承載了她許多記憶。
想起路三之前對自己說的話,這是他們兄妹上警校的時候,肖母為他們買的房子,難怪肖禾一直堅持住這裏,連結婚都沒有換新的房子。
林良歡拭去臉上最後一滴淚痕,對肖禾的愛,到此為止。
她深深汲了口氣,褪下房間的鑰匙,起身準備離開,房門卻從外面被打開了。門鎖轉動的細微聲響在靜谧的空氣格外刺耳,耳蝸好像又一陣鑽心的痛無端襲來。
林良歡晃了晃腦袋,怔怔看着,直到肖禾挺拔的身影驀然出現在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積分還木有送完,昨晚太累睡了,我現在去送,保證明天大家看的時候一定有積分 !留言25字以上系統才會出現送分按鈕哇,然後字數越多分越多,大家都留吧,我不小氣的哦╭(╯3╰)╮
ps:謝謝楓蕊雪、小臉捏一下、77的地雷!=3=
☆、27醜聞
鐘家小館。
鐘父這幾天都沒營業,自從上次的流氓事件後他就很少露面。生怕又引起別人注意,隐姓埋名多年,實在不想這時候再出禍端。
白忱的車在門口緩緩停下,車窗降下,他沉默的看着門口“停止營業”四個大字。
姜成山在前座沉聲開口:“林勝東進去後什麽都沒交代,警察手裏也只有幾年前那個姓肖的卧底女警被殺的證據。”
白忱支着下颚,眼眸深邃淡然,另一手的修長指節微微叩擊着膝蓋:“他可能真的不知情。”
姜成山沉默幾秒,兀自點頭:“上次砸店的人和林勝東有關,我們在江市什麽也沒找到,之前去的人是肖隊好像也是空手而回,所以林勝東也在找那件東西。”
白忱唇角微微一動,伸手輕撫袖口,整理西服準備下車。
姜成山直直看着他:“太太那裏——”
“繼續瞞着。”
白忱不再多言,俯身邁出長腿,颀長的身形在靜靜矗立在光滑的車身前,覆下修長的光影。
鐘父打開店門看到他,有片刻的吃驚:“小白?你怎麽來了?”往他身後張望幾眼,沒看到鐘禮清時反而舒了口氣。
白忱含笑回答,儒雅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