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4)
禮清心裏有莫名的雀躍,好像有只小兔子在胸口胡亂蹦跳着。她輕輕起身整理好衣服,蹑手蹑腳的朝門口走去。
手放在門把上,卻被門外的聲音給震懾住,全身都好像被定住一樣無法動彈。
細膩的女聲,嬌嬌柔柔的音調,說出的話都帶着幾分嗲音:“以前是因為我喜歡你才會一直傻乎乎的任你擺布,現在……沒點好處還想我繼續聽話?”
鐘禮清認得這聲音,是上次在汽車旅館遇到的那個女人。之所以會這麽印象深刻,實在是上次的情況太詭異了。
她只覺得心髒沉得厲害,又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了嗓子眼,下意識的就垂下手,無聲的靠在牆壁上。
偷聽實在不道德,可是休息室很小,她就算想忽略都辦不到。
白忱一直沒有說話,倒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又清晰了不少:“白忱,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麽的。”
她的聲音離得很近,鐘禮清可以想見她此刻大概離得休息室不遠,而白忱的辦公桌……就在這個位置。
她心跳的很厲害,耳邊都是自己混亂的呼吸和心跳聲,雙眼發直的注視着前方。上次就猜想過他們的關系,可是這時候親耳聽到,還是不一樣的感覺。
似乎心底某個地方,有細密的痛意。
白忱低沉的嗓音聽不出息怒,一貫的冷素漠然:“抱歉,你要的,我恐怕給不起。”
女人沉默着,嗓音陡然高了起來:“白忱你混蛋,那個女老師有那麽好嗎?沒姿色沒身材,到底哪裏吸引你了?”
白忱靜默不語,鐘禮清卻在這死寂裏幾乎窒息。
過了幾秒,那女人冷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早就查過了,那個女老師是鐘岳林的女兒,白忱你還真夠狠的,連自己的婚姻都拿來算計。”
鐘禮清渾身一怔,好像有一盆冰水兜頭澆了下來後背都被浸得*的。
白忱眸色微沉,一步步朝那女人走過去,臉上帶着決絕的狠意。女人被他眼中的冷色吓到,不自覺往後退出一步,緊緊扶着椅背。
“既然知道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別想威脅我,項薇,白友年身邊的女人,不一定只能是你。”
他一字字說的狠戾,話裏的冷酷連鐘禮清都能感覺到。她不知道白忱和父親到底有什麽仇恨,這些她也沒有絲毫興趣,只是唯一證實了一件事,白忱這段時間以來的溫柔體貼,果然都是有目的的。
她後背滲出一層冷汗,現在也已經無路可退,這麽狹窄的房間她連躲得地方都沒有。出去正面相撞,結果呢?之後的事她還沒想好該怎麽辦,他們之間的力量懸殊,她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外面兩人還在對峙,白忱的冷酷是鐘禮清預料之中的。外面這個不顧任何感情的男人才是她之前熟悉的正常的白忱,他們那個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項薇的聲音帶着顫音,難以置信道:“白忱,你怎麽可以——”
白忱的音調沒有半分情感,轉身背對她靜靜矗立:“沒有人可以威脅我,也沒有人能影響我的計劃。項薇,好自為之。”
項薇有些歇斯底裏的吼道:“你這種冷血的男人,我為什麽還要被你擺布,我憑什麽相信你。”
鐘禮清可以感覺到兩人間的氣氛焦灼,她遲疑着悄悄将門板來開細窄的縫隙,目光梭巡到門外的兩個人,心髒跳動的愈加劇烈。
白忱背對着項薇,低頭點了煙,灰白色的煙霧在他面前袅袅變成模糊的光圈,空氣裏浮動着窒悶的恐怖氣息。
他挺拔的身姿忽然徐徐回轉過來,臉上的厲色是鐘禮清從未見過的。
他按了內線,喆叔帶着肅穆清冷的神色推門進來,喆叔徑直走向項薇,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項小姐請過目。”
項薇臉上帶着怒氣,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東西,鐘禮清仔細看了好幾眼才看清好像是一沓照片,而且她驀然發現,喆叔手上竟然帶着白色手套。
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項薇的臉色瞬間發生了巨變,從剛才的面色不虞到恐慌和失望,她顫抖着手,那些照片散落腳邊,嘴唇蠕動着許久才出聲:“白忱,你、卑、鄙!我爸媽已經五十多了,你……”
喆叔忽然從身後掏出一樣黑色的東西,鐘禮清看清之後更是驚出一身冷汗,連手心都泌出了汗漬,喆叔居然有槍!
雖然上次李靖的事她也隐約猜到了,但是親眼目睹,還是吓得半天不能動彈。
黑洞洞冷冰冰的槍口對上項薇的後腦,喆叔陰冷的聲音慢慢響起:“項小姐,沒人能用這種語氣對先生說話,你沒得選擇。”
鐘禮清不可思議的瞠大眼,垂在身側的手克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白忱始終眸色清冷的看着一切,似乎所有都與自己并不相幹。
鐘禮清只覺這男人異常的可怕,到底有多少面隐藏在這張臉背後。她發怔的間隙,項薇忽然開口:“如果我不呢?白忱,只要我在白友年面前多嘴一句,你就會死的很難看,你在白家也不過是枚棋子,你以為白友年會信我還是你?”
白忱清冽的眉眼沒有絲毫變化,嘴角卻慢慢浮起笑意。他将手裏的煙蹄彈開,那粒猩紅劃過一抹殘忍的嫣紅,準确的落在一旁的垃圾筒裏。
與此同時,喆叔忽然拉動扳機,項薇的純黑的瞳孔劇烈緊縮着,鐘禮清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一般,腦子嗡嗡直響。
她克制着心底升起的恐懼,腳步微微一動,身體麻木的似乎遲鈍極了,驚慌之間卻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裝飾物,還好她及時接住了,沒有讓它發出任何聲音。
細微的動靜還是讓白忱神色驟染陰郁起來,他冰冷的視線慢慢轉向這邊。
喆叔皺着眉頭,白忱卻擡手制止,他提腳走向休息室,逞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一聲聲好像鈍重的扣在她心口上,鐘禮清額角都滲出了冷汗,心髒幾乎爆裂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表以為我要虐,白鐘這對和大家想的真的會不一樣,木有那麽虐放心!但是一直甜蜜劇情就進展不起來,所以千萬表擔心哈
積分還沒送完,我再繼續送,因為留言有點多,大家稍等哈 ^ ^
☆、30醜聞(林肖)
肖禾在外面沒有逗留很久,冰涼的夜風透過窗戶往裏灌,原本渾渾噩噩的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他怎麽能就這麽跑掉,不管林良歡會用怎樣的眼神看他,他都不該這樣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
萬一她醒了……有什麽不舒服怎麽辦?
肖禾想起那時候滿腔怒火都毫無理智的發洩在她身上,她好像真的很痛,一直弓着身子無聲抗拒,雙腿用力曲起想要抵禦他的無情撻伐,一張小臉白的吓人。
可是那時候他真的什麽都想不清楚,只覺得全身都被燒得難受。眼睜睜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背影那麽纖細卻充滿了無情的力量。
他從來沒想過林良歡會離開自己,離婚就更不可能了。林良歡不像其他女人,一吵架或者不開心就把離婚挂在嘴邊兒上,他一直以為她是太愛自己才從來不懂得矯情。
現在才發現,她不說,不過是真的沒想過。等她想明白了說出口,這事兒似乎也沒了半點回旋的餘地。
肖禾煩躁的把煙彈出窗外,重新發動車子往回開,和林良歡的事必須有個結果,可是他現在只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不想和林良歡離婚。至于林勝東的事,他可以解釋的……
停了車就匆忙往家趕,開門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他還特意繞去藥店買了撕裂的藥膏,這時候想象她臉上會有的憤怒表情,腳步忽然變得沉重。
卧室門虛掩着,好像和離開時一樣,屋子裏靜的可怕,沒有一丁點多餘的聲音。他細細聆聽着,似乎想要從這死寂裏分辨出她的呼吸,可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兒,卻還是讓他心裏有些難言的恐慌。
卧室門推開,他深深汲了口氣,鼓足了勇氣想要和她好好談談,可是眼前的一切卻讓他空洞的心髒驀然深墜冰窖,潔白的床單上,空無一人。
他不過離開了一個小時,她就倉促的離開了,而且還是拖着那樣一副身體。
床凳上放着被他莽撞撕扯壞的襯衫和裙子,襯衫已經被撕得不成樣子,原本就輕薄的布料從領口處呈現不規則的裂痕。白色的裙角上沾了幾點鮮紅,紅得刺目,一滴滴好像蔓延開,讓他鼻端都充斥着血腥味。
肖禾指尖抖得厲害,微微俯身想要觸碰它們,卻好像在上面看到了自己不曾暴露的一面,猙獰的、自私的……
他疲憊的壓了壓額角,頹然坐在床凳上,屋子裏太安靜,靜的好像她之前刻意隐忍疼痛的粗重喘息都回蕩在耳旁。
肖禾用力閉了閉眼,拿過手機遲疑着慢慢按下一號鍵。
預料中的沒人接聽,随着冰冷機械的女聲一遍遍重複着“無人接聽“的話語,他湛黑的眸子慢慢黯然冷淡下去。
***
林良歡沒有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直接扣出SIM卡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筒。路三給她找來醫藥箱,放在茶幾上踟蹰着沒有離開。
林良歡擡眼看他,嗓音低沉:“怎麽了?”
路三看着她白淨手腕上那兩圈烏青,青紫的顏色和她白皙的膚質成明顯對比,他就是想忽略都很難。
他沉着氣鎮定道:“那警察對你動手了?”
林良歡拿着棉簽的手微微一頓,搖頭:“別找他麻煩,我和他已經沒關系了。”
路三心中低嘆,他就是沒真正談過戀愛也知道感情的事很難說清楚,大小姐和那臭警察糾纏了這麽些年,哪是說斷就能斷的。
他沉默着,林良歡把袖子一道道往上卷,路三深沉的眸子也劇烈緊縮着,語氣激動道:“靠,傷成這樣還說沒動手。”
林良歡沒說話,只是細眉緊擰艱難的往胳膊內側塗藥,肖禾當時真的沒有半絲憐香惜玉的意思,粗暴的吮-吸,唇-齒在她身上留下了斑斑紅痕。
她唯一的感覺就是發洩,這男人滿腔的恨意和怒氣,全都用這種本該最親昵沉淪的方式表現出來了。
路三看她一直不說話,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慨,倏地站起身:“我去找楊峥,我打不過那警察,楊峥總可以。”
林良歡臉色一沉,眉眼間帶了幾分警告:“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為我出頭。”
路三一愣,覺得今晚的林良歡有點兒……不太一樣。
他局促的站在原地,壓低聲音咕哝着:“說的好聽,其實還是放不下吧。”
林良歡放下手裏的棉簽,面無表情擡起頭,向來恬然清秀的臉上卻微微有些冷酷的顏色:“如果我報複,只會和他繼續牽扯不清。我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從今往後,我和他再也沒有半分情分。”
路三瞪着眼,驚愕的半天說不出話。
林良歡擡手讓他出去,自己脫了裙子将身上其他部位的傷口也仔細上了藥膏。她從來都知道肖禾力氣極大,又學過擒拿格鬥身手就更加矯健。可是等他把那些蠻力都用在自己身上時,才知道這個男人有多無情。
羞恥的部位疼的難受,火辣辣的燒灼感,可是這時候卻好像沒那麽痛楚了,在她被狠狠折磨的時候,心底某些東西早就斷裂了。
***
正艱難塗抹肩側的時候,卧室門忽然被大力推開。
林良歡匆忙間扯過一旁的浴巾裹緊身體,突然闖入的男人面色陰沉,英俊的五官倒沒有半點情-欲。
林良歡一看楊峥的樣子,隐約猜到路三已經在他面前添油加醋說的差不多了。她淡定的将身體遮得更加嚴實,眼神并未和他交彙:“為什麽不敲門?”
男人的唇角抿得很緊,神色緊繃的額角微微跳動着,他大步走過去,忽然抓起她的胳膊橫呈在自己眼前。他不說話,但是看着她胳膊上明顯被施-暴的紅痕,眼神變得愈發可怖起來。
“他敢這麽對你。”
楊峥的話說的語氣平淡,眼底卻聚起了狂風暴雨,林良歡無奈的緊了緊手指,低聲說道:“什麽都不許做,如果真的想我和他劃清界限,就別再提他。”
聽到他的名字,她都會沒來由的揪心和厭惡,這感覺太奇怪以至于她不願再去細想。當初算計他的她全都償清了,以後再見,就真的是各謀其政,兵匪難一家,她從沒想過自己真有和肖禾互相對峙的一天。
楊峥沉眼看着她,手裏的細軟胳膊冰冰涼涼的,在掌心裏似乎軟弱無骨一般,有種會被折斷的錯覺。
他緩了神色,屈膝在她面前蹲下,幹燥的掌心輕輕撫着她的發頂:“都依你,可是身體要好好查一下,不能疏忽。”
楊峥叫來了家庭醫生,還體貼的找了女醫生。林良歡躺在床上任她翻來覆去的檢查,雙眼無神的看着屋頂,好像那具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
等醫生示意結束時,楊峥馬上走了進來,擔憂的追問:“沒重傷吧?”
醫生籲了口氣,拿下白色口罩:“沒大問題,只是有輕微的撕裂,上了藥休息幾天就好了。”
楊峥明顯也放松下來,可是表情依舊肅穆冷峻:“辛苦了。”
醫生說完彎腰收拾東西,準備到樓下去開處方,過了幾秒忽然說:“對了,孩子暫時看起來沒有問題,但是安全起見還是到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前三個月非常不穩定,要特別擔心。”
醫生自顧自說着,全然沒注意到楊峥驚愕的神情。
路三和醫生到樓下拿藥,林良歡躺在床上走神,明明沒有刻意去想那個男人,可是腦子裏卻揮之不去都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恥辱、煎熬,卻徹底解脫了。
楊峥一直緘默不語地在她床邊安靜坐着,異樣的因子在空氣中微微浮動着,他伸手去摸口袋裏的煙,想到醫生的話又默然放棄。
修長的指節搓了搓面頰,楊峥目視前方,許久才啞聲開口:“你想要這個孩子?”
林良歡看着天花板,動了動唇角卻沒回答。
楊峥撚了撚眉心,胸中激蕩的情緒無法用言語形容,當初阻止不了她沖動之下做的決定,和肖禾結了婚,從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變成了一個被肖家處處刁難質疑的笨女人。
一味的單純付出,默默替肖禾掃清灰色地帶的各種危險,還傻乎乎的不想讓那男人知道,只因為肖禾讨厭黑社會,讨厭她的家世背景。
楊峥越想就越不甘心,如果當初他多努力一點,或許結果真能不一樣?
本以為只要她看清現實,就一切都不晚,他安靜等在原地,總會看到她回頭。如今她終于認清她和肖禾之間的鴻溝了,可是……這個屬于她和肖禾的孩子,來的實在太不是時候了。
***
孩子的事兒楊峥覺得有必要和林良歡好好談談,可是林良歡似乎一直沒下定決心,總是有些避重就輕,偶爾甚至會裝聾作啞。
楊峥語重心長的在她身邊說:“你說過不想和肖禾再有任何瓜葛,可是孩子就是和他最大的聯系,血脈親情永遠都割舍不掉。”
林良歡盯着電視屏幕看,唇角緊繃漠然。
楊峥承認自己也帶了幾分私心,他見過太多的夫妻,即使原本沒有感情最後也會因為孩子而慢慢牽扯出感情來。所以他不想再冒任何危險,那時候錯過機會,讓她沖動之下嫁給了肖禾。不僅讓她身心受損,就連自己也備受折磨許多年。
他言辭懇切,說的語重心長,可是林良歡始終沒說話,眉頭微微蹙着,視線緊緊的落在電視節目上。還偶爾擡起一只手覆住左耳耳畔,好像在玩什麽新奇的游戲一樣,表情迷惑茫然。
就有那麽好看嗎?
楊峥終于來了脾氣,“啪”一聲将電視關上,口氣不善的低吼道:“林良歡,已經快三個月了,你再拖下去孩子就要成型了!”
他氣得腦袋一陣陣發暈,胸口的火氣幾乎壓不住。
林良歡慢慢轉過頭看他,眼神卻顯得空茫沒有半分生氣,她嘴唇蠕動着,全身都止不住的顫栗着,耳朵嗡嗡直響,眼前的楊峥滿眼戾氣,卻只能看清他好看的唇形不住開合。
楊峥終于發現不對,伸手攥住她的手背,随即錯愕的瞪大眼:“怎麽……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林良歡擡起手,手指也抖得厲害,死死扣住楊峥的手背,指甲掐的楊峥不自覺緊縮眉心。
她一字字緩慢的說着,好像用了極大的力氣:“楊峥,我、我好像出了點問題。”
“……”
作者有話要說:虐肖渣的馬上就來了,我要爆發一下,做個徹頭徹尾的楠竹後媽!咳
☆、31醜聞(白鐘、林肖)
白忱發現休息室裏的人是鐘禮清時,只有短暫的驚慌轉瞬即逝,清俊的眉眼淡然注視着裏面的女人,不動聲色的在門口駐足。
不管鐘禮清有沒有聽到什麽,在他心裏很多事都不會改變。鐘禮清想離開他,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以一種掌控一切的姿态睥睨着面前的女人,內心出奇的平靜。
鐘禮清狼狽的摔在床邊的地板上,揉着屁-股愁眉苦臉的看着他:“床好小,翻個身就摔下來了。”
她眼底似乎還帶着未睡醒的惺忪懵懂,白忱仔細辨認着她臉上的神色,鐘禮清不善撒謊,偶爾編造一個理由不想和他同寝都要費極大的力氣,說話會結巴,而且睫毛會快速抖動。
這時候她整個人鎮定自然,沒有半點詭異的地方。
白忱嘴角微微浮起笑意,走過去攙扶起她,目光緩緩垂落在她素淨的小臉上,依舊審視着她的一分一毫變化。
“怎麽這麽笨。”她的确睡覺有些不安分,明明是沉穩內斂的性子,睡覺的姿态卻和這大相徑庭。他說着伸出厚實的手掌,輕緩的覆在她挺-翹的臀-部,柔軟的臀-肉被他包裹着溫柔揉-捏。
鐘禮清刻意隐忍着心底的懼意,她必須保持冷靜讓自己安全的活下來,為了父親。她現在還沒搞清楚白忱到底需要什麽,又想利用父親做什麽?她只知道自己和父親似乎都落入了白忱的棋局,依她的力量根本無力和他抗衡。
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一切,伺機而動。
“你怎麽才回來,我都等得睡着了。爸讓我給你送喝的。“她說着,臉上帶了幾分委屈抱怨,指了指一旁的玻璃圓桌, “都涼了,還害我摔了一跤。”
她乖巧的微垂着頭,身體貼着他結實有力的胸膛,白忱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低笑着在她耳邊揶揄:“晚上回家好好補償你。”
鐘禮清牽了牽唇角,心底卻澀得厲害,白忱在她面前表演的無懈可擊,若不是今天無意間聽到,她可能一輩子也看不到這男人殘忍的一面。
她手心裏依舊沁了一層汗意,項薇還在門外,不知道接下來白忱會如何收場。她繼續裝着不知情,或許白忱礙着她的情面和利用價值,會放過項薇也不一定?
鐘禮清這麽想着,忽然就更加鎮定下來,繼續作出平時不冷不熱的模樣:“那個,你自己慢慢喝吧,我先回去了。”
白忱在她錯身想要離開的時候,驀然伸手攥住她的細腕,鐘禮清只覺得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有點不敢回頭看白忱此刻臉上的樣子。
白忱的手指慢慢往上滑,一點點用力,将她完全轉身迎上自己的視線。
鐘禮清心跳的更加劇烈,她不知道白忱是不是看出了什麽,白忱這麽冷靜理智的男人,又擅長掩飾自己,她這點拙劣的小把戲是不是早就被發現了?
她緊張的擡起眼,目光和他慢慢交彙,他的目光沉靜清澈,與往常無異:“陪我一起喝。”
他說着就将她帶到了玻璃圓桌旁,坐下後又不容抗拒的把人抱在了懷裏。
鐘禮清拗不過,最後只能僵硬的在他懷裏,偶爾被他喂一口清涼的綠豆湯,這男人彷佛還有不少的閑情逸致,竟然還捏住她的下颚往她口中喂。她皺起眉頭推拒,白忱就在她耳邊低語:“親五分鐘,還是咽下去,你自己選一個。”
鐘禮清愠怒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這男人帶着慣有的霸道微笑,她這才籲了口氣,剛才的緊張和恐懼感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勉強的将唇齒間那甘甜的綠豆湯咽下去,他卻不等她回神,俯身又壓了上去,唇-齒糾纏着,分不清口中那清甜到底是什麽。
和白忱又肆磨一陣,這男人才牽着她的手往外走,鐘禮清這才發現他辦公室裏早就恢複了平靜,除了一室夕陽的餘光再也不見一個人。
項薇會怎麽樣她已經來不及細想,只知道身邊的男人心思缜密複雜,而喆叔和姜成山更是他得力的左右臂膀,不然也不會在剛才他沒有下達任何命令的情況下,這麽幹淨的收拾完殘局。
鐘禮清額角泌出冷汗,她必須處處小心才行。以前那麽莽撞的激怒他,還沒有被他清理掉,實在是件僥幸的事情。
白忱攬着她的腰,舌-尖在她唇上輕輕舔-舐:“再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想想要怎麽慶祝。”
鐘禮清哪裏還有心思過生日,敷衍的點了點頭:“你決定就好。”
白忱皺起眉頭,臉上有微微的不悅之色。鐘禮清只好改口:“我以前都不慶祝的,因為我爸幾乎不記得我生日,所以……我沒什麽過生日的經驗。”
白忱垂眸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以後有我了。”
鐘禮清一怔,看着他眉眼間近乎真誠的神色,真的不像假裝的,她也很想催眠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因為愛情。可是……事實總是更加不堪。
白忱低聲哄她:“等我一會,一起走。”
鐘禮清心事重重的朝沙發走過去,白忱在她身後,卻目光幽深的注視着她心不在焉的頹然背影。
***
“我辦完事回公司,您已經和項小姐一起進辦公室了。”姜成山站得筆直,臉上帶着懊惱神色,“您處罰我吧。”
他離開公司前只一味想着給白忱一個驚喜,先生那麽喜歡太太,看到她親自上門送愛心涼茶,肯定欣喜不已。他哪裏知道驚喜最後變成了驚吓,還險些壞了白忱的大事。
果然好心只會辦壞事。
白忱自然是不知道他內心怎樣吐槽的,背對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眉眼清冽的俯視着窗外的濃稠夜色。
如果不是項薇壞事,他一早就會發現辦公室的不對勁,項薇進了辦公室就開始明裏暗裏給他暗示,他向來沒什麽耐性應付女人,尤其看清楚這女人野心不小敢觊觎自己,內心的嫌惡更甚。
現在仔細看來,鐘禮清的确和平時無異,偶爾乖順偶爾炸毛,但是在這平靜的表象下,他卻嗅到了一絲絲古怪的氣息。
姜成山看他一直不說話,只好接着說:“太太要是真的聽到,一定會聯系鐘先生,或者想辦法把鐘先生送到安全的地方。”
白忱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不會的,她真的聽到反而不會這麽做……”他沒有接着解釋,只是轉過身,神色淡淡的瞥了眼姜成山,“生日宴的事你來負責,我的太太想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戲,其實也很有趣。”
姜成山無語的抿了抿嘴唇,對這夫妻倆之間互相算計的生活倍感焦慮,別的夫妻似乎不這樣吧?
***
楊峥沒想到自己還沒去找肖禾,肖禾就自己送上了門。
在人民醫院大廳等電梯,感覺到身後有股莫名的壓力,他疑惑的回頭一看,臉色瞬間陰霾沉郁起來。
肖禾一身筆挺的制服,面容冷峻的在他身後矗立,皮鞋光亮的沒有半點灰塵,唇角抿出倨傲的弧度。意氣風發的模樣,若不是他眼底帶了淡淡的烏青,楊峥大概真會以為他這段日子過得不錯。
肖禾身邊站着一個穿便裝的姑娘,清秀的臉蛋,大大的一雙眼幹淨透亮。她一直微仰着頭和肖禾說着什麽,肖禾神色淡然,目光卻沉沉的落在楊峥身上。
楊峥諷刺的笑了笑,電梯正好到了一樓,他将手裏的煙蹄輕巧的彈進垃圾筒,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肖禾和那女孩也一起走了進來,楊峥目視前方當他們二人是空氣。
那女孩呱噪的厲害,似乎是個實習生剛分來跟肖禾的,一直在邊上喋喋不休的說着話。
狹窄的電梯廂裏都是女孩年輕又充滿活力的嗓音,每一個字都清楚的蹦到了楊峥耳裏,她明顯帶着讨好和崇拜的話讓楊峥渾身不舒服,想到林良歡,他那股憋悶就更加明顯了。
而肖禾完全沒聽到姚堯說的什麽,他的視線一直落在了電梯按鈕上。楊峥是第一個進電梯的,他當時留了個心眼仔細看他選的樓層數,不知道為什麽,楊峥出現在這裏他總是不自覺想到和林良歡有關。
難道她真的傷的很厲害?已經到了要住院的地步?
楊峥卻意外的選了婦産科,肖禾站在電梯裏,耳邊都是姚堯叽叽喳喳的吵鬧聲,可是他卻好像什麽都聽不到,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個樓層按鈕上。
楊峥是來看誰的?不可能是林良歡。林良歡怎麽會懷孕的,他那麽小心……從沒想過要林良歡的孩子,可是為什麽心裏總是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能讓楊峥提着保溫桶來看的女人……除了林良歡已經沒有別人。
他胸口好像翻湧着滔天巨浪,短短的幾秒腦中卻湧過無數念頭,如果真的是林良歡怎麽辦?他居然有點高興。可是想到林良歡出現在這裏的另一種可能性,心又驀然沉了下去。
他和林良歡的關系變成了現在這種局面,她怎麽可能還會要那個孩子?
他心髒怦怦直跳,直到電梯到了指定樓層,楊峥挺拔的身形往外走的時候,他才猛然回身。
姚堯還在說着:“不知道今天那受害人會不會改變口供,哎,肖隊你去哪,我們還沒——”
肖禾毫無預警的沖了出去,在電梯門合住的前一秒大步跟上楊峥。
楊峥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即使知道肖禾不愛林良歡,但是換了任何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有可能出現在婦産科,都不會無動于衷。
“你來這做什麽?”
肖禾問出這話的時候,語氣淡然沒有任何異狀,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心底有多恐懼害怕聽到自己心底的答案。
楊峥徐徐轉過身,嘲弄的笑了笑:“怎麽,這個也需要向肖隊彙報?”
肖禾帽檐下的濃眉深深蹙起,黑眸帶着森然的寒意,他目光落在肖禾手裏的保溫桶,依舊是口氣冷冷地:“你來看她?”
楊峥挑了挑眉,臉上的輕佻笑意慢慢斂了下去,他站在幾步之外面無表情的看着肖禾,大方承認:“是,良歡住院。”
肖禾攥握的拳頭更加用力的蜷在一起,嘴角微微一動,卻半天才發出聲音:“她,懷孕了?”
楊峥靜靜回試着他,沒有否認。
肖禾只覺喉嚨一陣陣發緊,嗓子啞的厲害:“我的,我和她的孩子——”
他的語無倫次卻終于激怒了楊峥,楊峥幾步迎上來,單手用力鉗住他的衣襟,目光兇狠的瞪着他,咬牙一字字道:“肖禾,以前是她愛你,才給你機會一次次羞辱她。現在,你給我聽清楚了,你、沒、資、格。”
肖禾墨色的瞳仁急劇收縮,臉上的寒意更深:“什麽意思?”
他沒資格?林良歡是真的決定要和他一刀兩斷了?可是憑什麽,當初的婚姻是她強加給他的,如今他們的孩子,她又要私自做什麽決定?
他面容陰沉的盯着楊峥,擡手冷冷攮開他鉗制的動作,優雅的慢慢整理着警服:“我去見她。”
楊峥只是唇角溢出毫不遮掩的嘲諷笑意,肖禾眉頭皺的更深,不想和他多做糾纏,轉身往護士站闊步走去:“我必須和她當面談談!”
楊峥站在原地,輕佻的勾起唇角,拂了拂暗色西服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淡淡道:“談什麽?談孩子的話肖隊大可不必這麽麻煩了。”
肖禾臉色一變,原地站定冷聲反問:“什麽意思?”
楊峥慢慢走過他身邊,字字清晰的傳進他耳裏:“意思就是,你不想要的屬于你和良歡的孩子,在24小時之前已經沒了。”
肖禾白淨的面容瞬間冷卻下去,渾身散發着駭人冷酷氣息,垂在身側的拳頭發出骨頭錯位的清脆聲音:“你再說一遍!”
楊峥在他前方微微駐足,眉眼間掠過狠厲之色,好看的唇形卻吐出更加殘酷的話語:“肖隊何必這麽生氣,那晚你對她做過什麽自己清楚,遭受過那種暴行,你以為孩子還能存活?”
肖禾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般,腦袋好像被人生生敲了好幾悶棍。他剛剛才知道他和良歡有了孩子,而且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緊張到語無倫次,心底卻是歡呼雀躍的。可是就在一秒鐘之後,他還來不及體會初為人父的欣喜,那個孩子就沒了。
而且,始作俑者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