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5)
自己。
怨得了誰?當初是他不想要孩子,現在有了又沒了,還是拜他自己所賜。
肖禾怔怔看着楊峥颀長冷清的背影,艱澀的說出口:“我要見林良歡。”
***
楊峥并沒有阻止他,将他帶到病房外自己反而沒進去,他倚在牆邊,嘴裏叼着沒點燃的香煙,吊着細長的眼角涼涼看着他:“你想死心,我沒道理攔着你。”
肖禾緊抿唇角,神色緊繃肅然,指尖微微顫栗着擡手推開那扇病房門。
林良歡坐在床上看電視,餘光看到人影時擡眼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肖禾心髒陡然跳的厲害,林良歡有短暫的震驚,但很快便神色冷淡的轉過頭,繼續看着電視上無聊的綜藝節目。
肖禾腳沉得提不起來,腦海中不斷回旋着那晚她的痛苦模樣,快兩個星期沒見過她了,他們從沒分開過這麽久。
他喉結上下滑動,走過去在她病床前站定,低聲開口:“還好嗎?”
林良歡不答,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緊緊盯着電視,藏在薄被上的雙手卻緊緊扣着大腿上的嫩-肉。疼痛襲遍全身,心髒這才好受一些。
肖禾注視着她消瘦的側臉線條,好像要将這些天沒看到的都補回來一樣,看了許久才接着說:“楊峥告訴我一些事,可是我……不相信,我想親口聽你對我說。孩子,真的沒了?”
他從沒這麽緊張過,後背好像都嘩嘩往下劉哲細汗,警帽下的短寸也濕漉漉的好像沁在涼水裏。白玉般的面容緊繃焦灼,他死死盯着她臉上的一絲一毫變動,生怕自己錯過什麽。
林良歡只是唇角動了動,咬住下唇卻不回答。
肖禾心裏着急,看她這幅樣子不詳的預感驟然加深,幾步向前緊緊扣住她的肩膀,焦慮不安的暴躁道:“林良歡!”
林良歡雙眼晦澀的慢慢凝視着他,淡淡掃視着他的眉眼,靜默片刻,清晰的低沉嗓音緩緩響起:“抱歉,我耳朵出了點問題,你說什麽……我聽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正版的妹子們!盜文的姑娘留條活路吧,好歹給我留點給女兒買奶粉紙尿褲的錢 T T 至少隔一章盜吧,作者碼字不容易,請手下留情,雖然知道說了也沒用,還是希望盜文的姑娘們手下留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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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醜聞(林肖)
肖禾難以置信的看着林良歡,顯然消化不了自己聽到的,他怔楞許久又擰眉重複一遍:“什麽意思?”
林良歡卻異常平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這只聽不清楚,你大聲一點。”
她嘹亮的嗓音和病房裏寂靜的空氣成鮮明對比,肖禾湛黑的眸子瞪得極大,心髒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捏到快要爆炸。
聽不清楚?耳朵出了問題……這些平時很容易理解的字眼,此刻卻好像負了千斤的壓迫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也想不明白。
他剛才的聲音的确不高,因為恐懼,也因為再見後的許多奇怪情愫——尴尬、激動、還有絲絲莫名的雀躍。可是怎麽就聽不清楚了?她以前明明好好的。
克制着心裏翻江倒海的情緒,肖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怎麽會?”
想到她聽不清楚,只能繞到另一側在她床沿坐下,他盯着她消瘦的小臉細細看着,心尖好像被人用針細細密密戳了無數口子。
他想擡手去碰她的臉,卻被她微微偏轉腦袋避開了。肖禾指節修長的大手停在半空,尴尬的回視着她。
林良歡始終顏色淡淡的,看不出多餘的情緒,明明上次那事兒之後見了他,該是恨的。或者也該對他怒目相向……
他想起楊峥之前的話,好像印證了他的猜測一樣,她對自己真的不再有半分波動和漣漪,是不是真的……已經不愛了?
肖禾想到這種可能,心竟然疼的厲害。
他已經習慣了林良歡對他的千依百順,對他的乖巧順從,原本會用愛慕又帶着些崇拜的眼神注視自己的女人,現在不怒不嗔,看自己時目光忽然陌生的可怕。
這一切,怎麽就變成了這幅樣子呢?
肖禾的唇角幾不可見的顫抖着,在她耳旁一字字清晰問着:“林良歡,發生什麽事了?”
林良歡不想和他多說一個字,沉默的盯着電視,肖禾在這無聲的對峙裏幾乎快要窒息,他倏地鉗住她的肩膀,用力迫她轉過頭。
視線裏很快出現他發紅的眼,這麽近距離觀望之下,才發現他的眼底拉滿了血絲,眼眶下也有很深的烏青。比他以前加班熬夜時的氣色還要差。
林良歡心口微微一痛,扭頭淡漠道:“放手。”
肖禾被她開口便只是這兩字的樣子怔得有些不可思議,林良歡目視前方,口吻平靜的好像在說別人:“我爸被帶走前,打了我一耳光,力氣不小傷到了神經。”
肖禾聽着,攥在她肩膀的手不住用力收緊,林勝東疼這個女兒是出了名的,現在……竟然将她打到失聰。可見林勝東當時有多生氣,想起她那時候獨自面對的情況,心裏難受的厲害。
可是林勝東的事情上,他還是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林良歡靜靜看他一眼,又說:“想起了嗎?拜你所賜,那晚撞在遙控器上,現在這只耳朵要依靠助聽器了。”
肖禾又是一怔,全身僵硬的坐在病床邊。
看着她唇瓣一開一合,說出的話卻沒一句能讓他承受得住。
空氣裏都流動着冰涼的氣息,肖禾只覺得這房間溫度低得他陣陣發抖,他沉默許久伸手去握她的雙手,一番争執之下,終于如願将她的雙手緊緊包裹在掌心裏。
林良歡鐵青着臉,狠聲警告:“別碰我。”
肖禾墨色的眉峰蹙得更深,沒想到她現在連被他碰一下都這麽不甘願。想起是自己之前做的混蛋事兒在先,他耐着性子解釋:“對不起,那晚是我糊塗。良歡,別鬧了成嗎?你回來吧,耳朵咱們可以再治,現在醫學很發達,總能看好的。”
林良歡皺着眉頭,肖禾又說:“我不想和你離婚。”
他緊張的注視着她眉眼間的絲毫變化,這種緊張的心情只有考警校時才有過。
這些天林良歡不在,他第一次嘗到了孤單的滋味兒,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有個人陪伴的日子,也習慣了面前這個女人對他的崇拜愛慕。現在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讓他原本簡單有序的生活變得混亂,他必須早點讓一切回到正軌。
林良歡的脾氣他很清楚,只要多花點心思哄哄就好了。
果然林良歡靜靜看了肖禾一會,開口回答:“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肖禾露出欣喜的面容,卻聽林良歡又淡然開口:“所以你可以走了,以後也別來了,我不想看到你。”
肖禾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黝黑的眼湧動着層層陰霾,他怎麽也沒想到林良歡有一天會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
“林良歡,你什麽意思?”
林良歡躺回被褥間,微微倚靠着床頭懶懶看向他,那姿态讓肖禾覺得刺眼極了。
“離婚的事我說過,不是非得你答應不可。至于其他事,我沒發現我們還有什麽可說的。肖禾,以前我們之間的聯系是因為我單方面的愛,現在沒了,當然聯系也斷了。”
她越說,肖禾的臉色就越難看,當初的愛是她強行給予的。現在,卻又一聲不吭将它收回!
肖禾面色不虞的低吼一聲:“那孩子呢?林良歡,孩子你也單方面決定說不要就不要了?”
林良歡看着他暴怒的面容,心底竟有幾分扭曲的快感,她淡淡颔首:“是,你不是不想要我的孩子嗎?”
肖禾瞪大眼,垂落的雙手緊緊攥成拳,胸口郁氣難平,反駁的字卻一個也說不出口。
林良歡沒說錯,當初是他口口聲聲不要孩子的。自從他查到越來越多林勝東的罪證,尤其和小牧的死有關,他就更加難以面對林良歡了。
他也不敢,不敢要林良歡的孩子。
可是此刻,知道孩子沒了他心裏卻一陣陣絞痛難受,如果那個孩子還在,他和林良歡……是不是還有一丁點可能。
肖禾還想說點什麽,病房門被推開了。楊峥站在門口面容清冷,擡手示意:“肖隊,有人找。”
肖禾皺眉不耐的看過去,姚堯探進個腦袋對着裏面揮了揮手:“肖隊,打擾了,那邊出了點問題,您老過去看看呗。”
林良歡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看到門口的女孩時渾身劇烈一顫,清秀的眉眼和嘴角深深的梨渦,到處都有幾分熟稔的影子。即使只見過照片,她還是深深記住了肖牧的模樣。
肖禾神色緊繃,轉頭看林良歡:“你先休息,我再來看你。”
林良歡聞若未聞,目光重新落在無聊的電視節目上,只是好像有許多影像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尤其是那兩張同樣年輕活潑的面容。
肖禾看她不說話,眼神一黯,姚堯還扒着門框沖裏邊張望,他走過去神色冷淡道:“走吧。”
楊峥帶上房門,走進去把帶來的雞湯放在一旁,林良歡始終一言不發的盯着電視屏幕,可是雙眼間的模糊焦距,實在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新來的實習生。”楊峥淡淡開口,一邊垂眸把帶着餘溫的雞湯倒出來,溫度剛剛好,香氣瞬間溢滿了整間病房,他擡眸看了眼已經沉默不語的女人,“肖禾從來不帶新人的。”
他的每一個字,林良歡都清楚得很。肖禾年輕,難免性格就有些乖張古怪,他不帶新人,就連平時辦案的手法也頗具争議,可是他能力放在那裏,總能讓那些不滿的人最後通通閉上嘴巴。
正因為肖禾性格如此,所以他會帶一個和肖牧長得像的女孩……
林良歡深深吸了口氣,接過楊峥遞來的湯碗:“他的事,和我沒關系了。”
楊峥默默打量着她,林良歡低頭喝東西,微垂着眉眼:“別用這麽懷疑的眼神看我,我真的不一樣了楊峥。”
楊峥卻總能一語中的,他坐在床邊,閑散的解開西服扣子,微微偏頭笑看着她:“自我暗示?”
林良歡愠怒的看他一眼,就算是自我暗示,時間久了,假的也能變成真的。更何況,她現在早就看清了兩人間的距離,肖禾不會為了他放棄仇恨,也不會為了他改變原則。她現在也一樣,不會為了肖禾,做任何改變了。
父親的基業,還需要她。
林良歡斂了思緒,表情嚴肅的看向楊峥:“我爸那怎麽樣了?”
楊峥雙臂撐在身後,微微仰頭看着屋頂,沉默片刻才說:“良歡,以後你坐了爸的位置就什麽都明白了,踏進了這行,這樣的結局已經是最好的了。”
林良歡垂着頭不說話,她又怎麽會不明白,像父親這樣的人結局都不外乎兩種,要麽死,要麽……就是眼下這樣。可是要她理智接受,實在是太難了些。
她緊緊盯着楊峥,有些急切道:“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白伯伯那裏呢?他和爸一直有生意往來的。”
楊峥嘆了口氣,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這麽天真——“遲早會被吃的屍骨無存啊。
“白友年那樣的身份,最怕的就是別人知道他這一面,爸替他做了那麽多事,知道他的秘密太多了。”楊峥向她解釋着,耐性說道,“所以良歡,記住,誰都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對誰絕對忠誠。”
林良歡怔怔看着他,幾乎脫口而出“那你呢?”,可是不知怎麽的,卻卡在喉間什麽都沒問。
楊峥思忖片刻,對林良歡道:“不過我現在有個大膽的想法,還不成熟,有些東西我還沒确定。等有眉目了再告訴你。”
楊峥眉眼間的堅定讓她安心不少。林良歡點了點頭,隐忍着閉上眼,眼底的酸澀陣陣流動,聲音也不住發顫:“爸還是不能原諒我……他都不肯見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想到父親年事已高,卻還要遭這份罪,即便知道他罪有應得作為女兒也很難心無旁骛。
被父親寵壞了,導致她一味只想到自己,為了一份不切實際的感情和父親日漸疏遠,現在就是想彌補都沒了機會。
楊峥看她難受,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烏黑的眼沉沉凝着她:“我還在想辦法,別着急,你還懷着孩子,要注意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沒寫完,今天早上又起來補齊的,所以傳晚了,這是昨天的,今天的還會有更新。虐肖禾什麽的不要捉急,後面有的是機會=3=
ps:謝謝dyn1973的火箭炮,謝謝桃喜的地雷,謝謝寧蒙的手榴彈O(n_n)O~
☆、33醜聞(林肖、白鐘)
肖禾或許真的忙,一直沒有再來醫院找過林良歡,但是他的影子卻無處不在,總是在她生活裏時不時出現。
每天林良歡都會收到肖家傭人熬的不同補湯,林良歡不知道肖禾是怎麽向肖母解釋的,但是給她熬補湯的事肖母肯定知情,卻也從沒來看過她。
林良歡倒也不在意了,事已至此她只希望能恢複平靜的生活:“拿回去吧,每天倒了很可惜。告訴肖禾,別再送了。”
林良歡拿過解悶的漫畫看了起來,不再理會尴尬站在門口的傭人。
果然沒多久肖禾的電話就打來了,林良歡思忖再三,還是接了。肖禾那邊的背景嘈雜忙碌,有種天昏地暗的感覺,語氣低沉沙啞,好像很久沒休息一樣:“我忙完這兩天就可以來看你,良歡,別鬧了好嗎?”
林良歡有些無語,為什麽肖禾還是這種她在鬧脾氣的錯覺?她言簡意赅直奔主題道:“別再煩我了肖禾,我想安安靜靜過沒你的日子,這些無聊的事不需要再做。”
以前愛的時候,大概他只要稍稍示好她就會感激涕零,可是如今,她只會覺得肖禾做的一切都讓她疲累不堪。
肖禾那邊靜默幾秒,卻說:“我有個朋友,耳科的專家,過幾天就回國了。我問過他你的情況,他想當面确診一下。”
林良歡連翻白眼的沖動都沒了,肖禾在她挂電話前又出聲哄道:“這不是無聊的事,我沒同意離婚,你現在就還是我太太。這些事不必勞煩別的男人。”
說到底還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林良歡忍耐着,不想他再自說自話,索性直接打斷他:“不需要了,如果你不想我更煩你,就什麽都別做。”
肖禾陷入短暫的沉默,再開口時聲音微沉:“那晚的事,我很抱歉。良歡,你不能就這麽判我死刑。”
林良歡啞然,肖禾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兩人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而且很顯然的,父親入獄的事兒他壓根沒放在心上,他兩次道歉都只是不斷重提那晚,有關父親的,半個字都沒說過,就連安慰也不曾說過一句。
林良歡連再說下去的欲-望都沒了,直接挂了電話。
肖禾面色鐵青的盯着已經黑屏的手機,重重砸了桌面一下。姚堯剛好推門進來,看到他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吐了吐舌頭:“肖隊,大家都等你呢。”
肖禾慢慢站起身,拿了外套往辦公室門口走,姚堯跟在他後邊轉了轉眼睛,八卦道:“嫂子不高興了吧?我聽說她是林勝東的女兒。”
肖禾神色一冷,眼神陰郁的看她一眼:“我不喜歡人議論我的私生活。”
姚堯一愣,臉上淨是窘迫尴尬。
自從她來了隊裏直接被分給肖禾帶,大家都紛紛開玩笑對她表示羨慕嫉妒恨。肖禾從來不帶新人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開始她也沒多想,可是後來在相處中發現肖禾對自己确實很照顧,相較于其他同學,自己的待遇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她只是個剛出校門的小丫頭,時間長了便對英俊又成熟的男人有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崇拜加仰慕。
可是肖禾這麽冷淡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姚堯咬了咬嘴唇,艱澀的笑了笑:“大家只是……關心你而已。”
***
林良歡正在發呆,主治醫生微微笑着推門進來:“怎麽了?又在發呆。”
她是林良歡讀醫學院時關系不錯的學姐,這次孩子的事兒多虧了她做了手腳,暫時瞞住了肖禾。接下來該怎麽辦?林良歡還沒想好。
理智的做法當然是不要這個孩子,不然只會和肖禾牽扯不清。可是每次要狠下心做決定的時候,又遲疑了。雖然她之前的職業只是護士,可是也明白流産的過程是怎樣的,親眼目睹過一個未成形的孩子的死亡,讓她心裏産生了不小的震撼。
更何況,現在這個是她自己的骨血。
師姐替她做了簡單的檢查,站在床位做病例記錄,微垂着眉眼道:“孩子的事兒還沒想好?要是換了平時我該積點德讓你留下孩子算了,可是這次——”
師姐說着,“啪”一聲合住病例,肅穆的擡眼看着她:“良歡,你還年輕,有很多機會重新開始。可是這個孩子太不是時候了,如果決定要他,就會耽誤你接下來耳朵的治療,很多藥物都不能用。”
林良歡沉默着,腦子裏亂糟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明白孩子和耳朵的問題,大概很能兩全了,耳朵現在只是偶爾會發生聽不到的情況,但是這麽拖下去,等幾個月後孩子出生,還要喂母乳,同樣不是治療的最佳時機。
這樣下去,大概真的就聽不到了。
師姐看她一直緘默不語,微微嘆息着搖了搖頭:“好好想想吧,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
林良歡扯了扯唇角,笑意牽強難看:“我不是,還有一只耳朵可以用。”
師姐驚訝的看着她,許久後無奈的合了合眼:“林良歡,你可真傻,讓我說你什麽好。楊峥那麽好的男人在你面前,怎麽就不知道回頭看看呢。這麽苦着自己,又是何必。”
林良歡看着病房潔白的牆壁,黯然垂了眼,她不是還想和肖禾有什麽,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也會努力忘記這段錯了軌跡的荒唐生活。可是這不妨礙她愛這個孩子,她從小舅沒有母親,母愛在她心裏是神秘又有些遙遠的東西,她常常想,如果她有母親,是不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會有人告訴她,女孩子該如何自愛,也會有人告訴她,不要觊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她很早就偷偷想過,如果有一天她有了孩子,一定做個最合格的母親。
現在上天如願給了她一個做母親的機會,她實在狠不下心說不要就不要了。
她竟然還好心情的揶揄師姐:“楊峥又給了你多少好處。”
師姐靜了靜,用手裏的鋼筆虛空指着她故作俏皮的眉眼,惡狠狠的咬了咬牙:“滾蛋。”
***
鐘禮清自從那天開始便有些神不守舍,不管白忱做什麽,她總是會下意識想他背後的動機是什麽?對于夫妻而言,這實在不是件好事兒。她原本還單純的以為,兩人真能和其他尋常夫妻一樣。
鐘禮清嘆了口氣,上課鈴聲響了起來,有課的老師陸續都走出了辦公室。
偌大的空間安靜下來,只有一兩個其他組的老師坐在遠處的辦公桌前備課。她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拿了課本也想靜下心來準備下節課的內容。
一旁的手機嗡嗡震動,她瞥了眼發現是個陌生號,開始的時候不太想接,可是打電話的人似乎很有耐性,細微的震動聲攪得她更加煩躁。
她只好拿了電話到走廊去接,果然聽到那頭的聲音也是陌生的。清冷低沉的男聲,倒是教養很好:“鐘小姐,有件事必須和你當面談談。”
鐘禮清直覺不是好事兒,而且自從李靖那件事之後,她總是對這種電話和人有莫名的抗拒感,下意識就想挂電話:“抱歉,我不認識你,不覺得和你有什麽可談的。”
男聲不急不緩的發出輕聲低笑,充滿磁性的男音緩緩傳了過來:“我想和你談談鐘孝勤的事。”
鐘禮清渾身一怔,已經拿離耳朵稍許的電話又驀然按在了耳邊,焦慮道:“孝勤他怎麽了?”
男人的聲音明明帶着笑意,卻給人莫名的壓迫感,他沒有回答鐘禮清的話,只是說了一個地址,說完後又淡笑道:“相信鐘小姐不會報警才對。”
鐘禮清還想再問他幾句,男人已經不容抗拒的挂了電話。
鐘禮清腦海中閃過無數電影裏的經典橋段,綁架?或者更狗血的孝勤和那男人的情婦有染?她想了許多,越想腦子就越亂,最後急匆匆拿了包就往外跑。
路上又打電話給主任請了假,主任現在對她的态度格外的好,好像她請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直賠笑着還問她一下午時間夠不夠?
鐘禮清沒來得及細想,敷衍着挂了電話,拿着手機一直踟蹰着不知道該不該給白忱打過去。上次李靖的事情,白忱已經清楚告訴過她,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告訴他一聲,防止別有用心的壞人利用她。
可是現在,鐘禮清已經糊塗了,電話裏的男人一定不是好人,可是白忱呢?天天睡在自己身邊,心裏卻一樣陰暗的可怕。
鐘禮清想了很久,還是把電話收了起來,靜觀其變吧。
孝勤的學校在臨市,坐大巴得五個多小時,鐘禮清心裏着急直接攔了一輛車租車,和師傅談好了來回的價錢就出發了。
路上她又給孝勤的手機打了好幾次都沒人接聽,她心裏就更加擔心,但是一直沒敢問父親。父親對孝勤特別疼愛,大概是老來得子,總是格外寵溺的。給孝勤宿舍打電話,室友們都說一整天沒見他了。
鐘禮清更加的煩躁,坐在出租車後座額頭都沁出了冷汗。天色越來越暗,手機又響了起來,鐘禮清都沒細看號碼就接了,電話那頭卻傳來白忱沉穩肅然的聲音:“喆叔說在學校門口沒接到你,去哪兒了?”
鐘禮清垂在膝蓋上的手指一顫,幾乎沒有細想就脫口而出:“同事生日,一起聚餐呢。”
白忱沉吟兩秒,溫聲問:“晚上來接你?”
“不,不用。”鐘禮清緊張的手心都冒汗,她實在不擅長撒謊,卻偏偏所有的謊言都只對白忱一個人,冷靜片刻後又解釋道,“不知道會到什麽時候,同事會順路送我的。”
白忱沒再堅持,又叮囑她少喝酒,這才挂了電話。
鐘禮清咽了口口水,沉沉籲了口氣,把手機放進口袋之後手心都還汗涔涔的。
白忱的事她還沒有頭緒,孝勤這邊又出了問題,她總覺得一切都沒那麽簡單。在自己平靜的生活背後,好像到處都充斥着陰謀的味道。
孝勤不是會闖禍的人,性格溫和聽話,22年來從沒給她惹過麻煩。而父親的生意也一直很順利,小本經營,從沒不會得罪誰。
可是自從和白忱結婚以來,不,該說是白忱忽然轉了性,說要“追求”她開始,一切事情好像都有了詭異的變化。
到底是……什麽事兒呢?
鐘禮清一點頭緒都找不到,但是顯然這事和白忱扯不開關系,她決定主動出擊,不再被動的等着被算計。
作者有話要說:重新上來說一下,禮清這個我還沒寫到下章,大家是上帝視覺所以知道小白的心思,可是禮清不知道。而且她剛剛發現小白算計自己,這時候向他求救不科學。
這章木有小白,下章就都是他們了一整章都是,因為在趕進度想快點寫到交集,所以可能沒法兩對均衡,真的很抱歉!
ps:謝謝小臉捏一下的手榴彈、謝謝洛萁的地雷O(n_n)O~祝音樂節順利哦~~
☆、34醜聞(白鐘)
車窗外的涼風徐徐刮擦着臉頰,鐘禮清眉心緊蹙,微垂着頭發擺弄手機。孝勤的電話打不通,她已經不抱太多期望,可是翻看手機的空檔,忽然記起前兩天孝勤用一個陌生號給自己發過生日祝福短信。
她當時還揶揄過,問他是不是女朋友電話,孝勤性格腼腆溫厚,被她這麽一打趣就着急挂電話。
鐘禮清找到那個號碼的時候總算籲了口氣,還好她沒有清空來電記錄的習慣,不然可能錯過重要線索也說不定,按捺着如鼓般的心跳,撥通了那個號碼,意外的接通了,而且是溫柔又恬靜的女聲。
女生接聽後的第一句話也讓鐘禮清疑惑:“孝勤?你沒事吧?”
鐘禮清微微沉默半晌:“我是孝勤的姐姐。”
“……”
鐘禮清到目的地的時候,小霁已經等在酒店門口了。女孩年輕朝氣的臉龐卻帶着焦慮煩躁,看到挂着水城車牌號的出租車就着急的對着她直揮手。
鐘禮清之前在電話裏才知道,這的确是孝勤的女朋友,孝勤卻從沒跟家裏提起過。
鐘禮清剛下車小霁就迎了上來,緊張之情毫不掩飾:“姐……姐。”白淨的小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紅,卻還是強自鎮定的說着,“你來了真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沒想過報警嗎?”鐘禮清嚴肅的盯着她,心底隐隐有些不滿。小霁是他女朋友,應該是最早發現他出事的人。
小霁臉色驀地變白,垂頭咬着嘴唇不說話。
鐘禮清也不想和她計較:“好了,前段時間孝勤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或者說惹了什麽事兒?”
小霁還是嗫嚅着一臉為難的模樣,鐘禮清終于覺出不對來了,死死盯着她:“小霁,孝勤的安危才最重要。”
小霁急的快哭了:“姐,孝勤是因為我才惹上那群流氓的。”
鐘禮清眉頭皺的更深了,小霁臉紅得能滴血,結結巴巴道:“我家裏條件不好,爸又生了重病——”
鐘禮清沒耐性的揮了揮手:“說重點。”
小霁尴尬的垂着頭,白淨的手指無措的絞着手包帶子,再擡頭時雙眼泛紅:“我打工時被、被經理強-暴了,孝勤替我出頭。”
鐘禮清震驚的看着面前瘦弱的女孩,這種事她在報紙和新聞上屢見不鮮,但是真實聽到還是有些震撼。她不禁為剛剛暴躁的态度有些抱歉:“對不起,我剛才态度不好。”
小霁抿着嘴角搖了搖頭:“你是擔心孝勤,我明白的。”
兩人沉默着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但是小霁的回答好歹讓她有了些眉目,這種情況下對方大概只為着一個目的——錢。
她握了握小霁的手,認真看着她:“小霁,人活着就得往前看,就算你遇到了不公平的事兒,這也不是你的錯。你并不比誰差,也不比誰低了哪裏。”
她多少是有些感同身受的,雖然強-暴自己的人最後變成了合法丈夫,可是她最初的時候也恨過自卑彷徨過。
小霁眼裏噙着淚,用力點了點頭,哽咽着回答:“姐,那接下來怎麽辦?我們報警嗎?孝勤不許我報警,怕我以後——”
鐘禮清想起自己那個愚鈍的弟弟,無奈的暗嘆口氣:“我先進去談,你等着我。如果我很長時間不出來,你就報警。”
小霁點着頭,手指緊握成拳,猶豫着又說:“你一定要把孝勤帶回來。”
鐘禮清微微扯起唇角,手心覆在她單薄的肩頭:“放心。”
***
按照電話裏的指示,鐘禮清到了亨達酒店的頂樓,這裏是酒店的娛樂場所,鐘禮清剛上樓就被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領着去了大廳。
鐘禮清沒料到男人約自己會在這種嘈雜又人流密集的地方見面,想來這男人的背景也不簡單。
她推開那兩扇實木門走進去,明明腳下都是厚重的地毯,卻覺得雙腿沉得有點邁不開步子。她心底還是有些緊張,過去的她生活簡單幹淨,哪裏遇到過這種事,而且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她也實在不擅長。
這是個很大的表演廳,這時候裏面人并不多,只是在角落裏坐了幾個男人似乎在談事情,光線昏暗低沉,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男人從她進來開始,就饒有興致的眯眼打量她,鐘禮清掃了眼屋子,發現在另一頭竟然還有不少女孩子在準備晚上的演出,安排着舞臺效果。
這麽說來,自己暫時不會有危險。
她松了口氣,卻依舊滿眼戒備的打量不遠處的幾個男人。
有個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忽然起身朝她走來,身姿綽約,看起來格外的挺拔矯健。鐘禮清緊了緊手指,在原地駐足。
男人走近後,目光再她臉上停頓幾秒,嘴角翹起:“坐。”
他倒是一副閑散的模樣,長腿交疊在她面前的圓桌坐下,還輕佻的往嘴裏送了支煙。狹長黝黑的眸子微微吊起笑看着她。
鐘禮清隐約覺得面前的男人有點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想起家裏也有個類似作風的男人,就覺得大概所有涉黑的男人都是這副強勢又冷淡的模樣。心裏的厭惡又深了幾分。
“我想見孝勤。”鐘禮清表面上沒有絲毫畏懼,心裏卻早就緊張的要死,可是她得先确定孝勤的安全才行。
男人又是發出那種暧昧模糊的低笑,目光沉沉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