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7)
走去,就連背影都透着一股無情決絕的意味。林良歡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為什麽會同時在他臉上看到憤怒和黯然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矛盾呢?
病房門被摔得震天響,林良歡翻身仰躺着,看着潔白的屋頂發呆。周圍靜得沒有一點聲響,好像一切都慢慢消弭趨于平靜。她和肖禾,也終于結束了,肖禾這麽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一定不會再做糾纏。
可是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難過,兩年的感情,最後在肖禾面前也只換了一句并非非她不可。她還真是失敗,7百多個日子,就是一塊寒冰也該捂熱了吧?
林良歡揉了揉酸脹的眼眶,澀然的牽了牽唇角,擡手覆在有些柔軟卻微微有了弧度的小腹上:“寶寶被吓到了?你将來,一定要不可以這麽壞脾氣。”
***
晚上楊峥來的時候又帶來一堆文件給她,林良歡皺眉翻看着,被那堆數字和表格弄得頭疼,想起肖禾的話,她踟蹰着開口:“那個,你能教我公司的管理和運作嗎?”
楊峥正在給她倒水吃藥,奇怪的回頭:“怎麽了?你不是沒興趣?”
林良歡低頭繼續翻着那些資料:“爸現在這樣,公司大概得全都扔給我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自私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楊峥安靜看着她,修長的指節握緊玻璃杯,一步步走到她身邊,低頭溫聲問道:“是不是誰說了什麽?”
林良歡驚訝的擡起頭,楊峥溫柔的笑看着她,往床邊一坐,另一手摩挲着她柔軟的發頂:“我是你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靠着我,并不丢人。”
林良歡心裏暖暖的,卻還是執着的搖頭:“以前被你和爸寵着,現在林家這樣,我該振作強大起來。”
楊峥眸光微閃,臉上依舊淡笑着。他把水杯遞到她手裏,耐心哄着:“先把葉酸吃了,其他事不着急,等你出院再說。”
林良歡依言吞了那些白色小藥丸,楊峥一直注視着她,片刻後開口:“孩子的事兒,我不會再多說什麽。你想留就留下,就按你說的去國外生。”
林良歡瞪大眼看着他,欣喜的點點頭:“謝謝你理解我。”
“不,”楊峥唇角微動,英俊的眉眼肅然冷清下來,“我不理解,可是我願意寵着你。能讓你開心的事,我都願意去嘗試。”
林良歡尴尬的垂下頭,指尖撥動着手裏的文件夾,楊峥嘆了口氣,擡手捏住她的下颚迫她重新對上自己的視線。
林良歡既難堪又無措。
楊峥高挺的鼻梁慢慢貼了上來,抵住她的沉聲說着:“良歡,我知道你還放不下,一個人不可能把感情像水一般自由收放。但是我會等你,孩子的事,如果你願意我會把他當自己的孩子。我愛你,愛了那麽久,這次不會再放手了。”
林良歡心跳的厲害,楊峥以前也不是沒有表白過,但是都或多或少帶了點游戲的心思。她不是不感激楊峥,也不是不會心動,楊峥這麽好的男人換了誰都會猶疑不定。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林家又一團糟,她哪裏還有愛的力氣?
楊峥也不逼她,溫熱的氣息慢慢往上拂過,落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柔軟的唇在上面溫柔觸碰,又意猶未盡的離開。
楊峥專注的凝着她不安的臉蛋,低聲輕笑:“別緊張,我不會亂來,就是兄妹,我也可以這麽吻你吧。”
林良歡心裏總算松了口氣,拒絕的話又一次被他堵在了喉嚨口。
***
林良歡沒住多久就準備出院了,師姐也不攔着她,只是替她檢查完血壓後叮囑道:“如果不舒服就馬上來醫院。”
林良歡點了點頭,把東西一一放進包裏,枕邊的手機一直在震,師姐好奇的看了幾眼:“怎麽不接?”
林良歡目光都沒往那分半寸,師姐了然笑道:“肖禾吧?”
林良歡閉了閉眼,收拾東西的動作微微頓住。她實在理解不了肖禾的想法,明明那天兩人不歡而散,而且肖禾的語氣冷酷極了,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怎麽才幾天就又變了?
林良歡不想多想,師姐在一邊看好戲似得抱着胳膊:“惹誰都別惹上警察啊,換號他也能查到,換地址他一樣能查到,林良歡,你這個老公……啊,不,前任老公不好對付哦。”
林良歡拿起一旁的枕頭扔過去:“少幸災樂禍。”
師姐把枕頭撫平放在床尾,走到她身前時微微嚴肅的垂頭問她:“唉,真不考慮楊峥啊?”
林良歡剛想回答,餘光瞥見師姐白大褂下領口部位的紅印,驚異的瞪大眼:“師姐,你不老實哦,交男朋友都不告訴我。”
師姐表情一讪,扯了扯領口:“少轉移話題。”
“說說嘛,目測……好像很強哎——”林良歡好奇的撞了撞她胳膊,擠了擠眼睛,“滿足一下我寶寶的好奇心。”
“無聊。”師姐一本正經的扭過頭,“你寶寶現在才這麽丁點大!”
兩個人說說笑笑推攮着,有人推門而入,林良歡和師姐都以為是楊峥,一起轉頭笑看着他。
熟料門口的男人,警帽下一張冷肅的清俊容顏,他目光淡淡掃過師姐,又看向林良歡:“為什麽不接電話。”
林良歡翻了個白眼,轉身繼續收拾東西。
師姐識趣的咳嗽一聲:“我繼續查房了,你們聊。”
師姐路過肖禾身邊時,忍不住開口揶揄一句:“肖隊可真閑,看來最近水城治安良好啊。”
肖禾清秀的臉上微微泌出幾粒細汗,外面天氣正熱,他警帽下的黑發都被染濕了,無聲觑了眼出聲嘲笑的女人,他也彎起唇角回以微笑:“謝謝,尚玫這麽挑剔的人,是在誇我們工作卓效?”
尚玫面上有些讪讪的,在他後面扮鬼臉,無聲罵道:“冷酷又毒舌,活該媳婦兒跑了!”
肖禾卻忽然冷冷出聲:“尚玫,你的腳步聲停在我兩步之外并沒離開,想必在腹诽我?”
尚玫一愣,打了寒顫,對着林良歡做了個”這男人真可怕”的滑稽表情:“還是你來吧。”
尚玫走了之後,病房裏又只剩下林良歡和肖禾兩人,林良歡都懶得再和他多費唇舌了。醫院是公共場合她阻止不了,但是出院後就一定可以避開這男人!
林良歡打定主義,就更加把這男人當空氣了。
肖禾摘了警帽,坐在床邊幹咳一聲。
林良歡聞若未聞,肖禾看她這樣只得先開口打破這寂靜:“我聽護士站的人說你今天出院。”
林良歡撇了撇嘴,還在護士站安插眼線了,要不是尚玫上上下下都瞞住了她還有孕在身的事兒,估計早被肖家挖出來了。
她不說話,扭過身子背對他。
肖禾又陷入短暫的沉默,許是覺得那天走的太潇灑,現在有些尴尬:“我正好路過,可以送你。”
“不必了。”林良歡出聲拒絕,“楊峥一會就來。”
肖禾的臉色沉了沉,卻克制着沒再說惡毒的話,驀地站起身大步走過來。林良歡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一下子緊緊貼在床頭櫃上:“你幹嘛!”
肖禾被她眼裏的防備和嫌惡刺到,胸口好像被針尖狠狠紮了好幾下,聲色微微啞了幾分:“能幹什麽?”
他說着就傾身過來,直接提起她收拾好的行李包大步往外走:“停車場見。”
作者有話要說:肖渣開始耍無賴,但是良歡不會輕易回頭的,放心啦,肖渣的忠犬之路……咳,很漫長
ps:謝謝07號餅餅的地雷O(n_n)O~
☆、38醜聞(林肖)
林良歡氣到胸口疼,這男人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喜怒難辨了?她氣悶的一下坐在病床上,忽然又記起葉酸還有一堆尚玫開的安胎保健藥都在包裏!心下一急,只得又起身追了出去。
肖禾走得很快,長腿闊步的,很快就把她甩在了後邊。
林良歡追到停車場的時候,這男人正悠閑的坐在車裏,嘴裏叼着未點燃的香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烏黑的眸子隐約蘊着得意又愉悅的笑意。
林良歡咬了咬牙,走過去寒聲道:“東西給我。”
肖禾挑眉,結實的手臂搭在車窗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要麽上車,要麽這樣耗着,我有的是時間。”
林良歡諷刺的笑了笑:“肖隊現在真是變了副樣子,以前沒時間陪我沒空和我多說幾句話,現在卻是大把的時間在這和我消磨。我該說肖隊有受虐傾向嗎?”
肖禾臉色微變,長眸眯起打量她:“你也變了,變得尖銳刻薄。”
林良歡平靜的笑了笑,目光淡淡看向遠處:“我沒變,只是做回以前的自己。”
和肖禾在一起,她要費勁心思讨好,肖家不喜歡的、肖禾讨厭的,她全都要小心避開不去觸及。
那麽卑微,只是因為愛。
現在沒有再愛下去的理由了,自然不需要再委屈自己做無用功,反正這男人的心是冷的,她早就該看透了。
肖禾沉默着,摸索着打火機想把嘴裏的煙點燃,林良歡皺起眉頭,往後退開一步,不耐的催促道:“別再浪費時間了,我們不可能,這麽耗着真的沒意思。你不是喜歡糾纏不清的男人,別讓我看不起。”
肖禾握着打火機的手頓了頓,黑密的睫毛垂下擋住了眼底的黯然,他擡眼似笑非笑的嘲弄道:“你這麽怕我做什麽?我只是內疚,連送你一程你都怕?”
林良歡想也不想便出聲拒絕:“不是怕,是讨厭。謝謝你的好意,把包給我!”
她說着就彎腰去搶,包放在副駕上,肖禾急忙伸手去鉗制她的手腕,一時忘了嘴裏的那一抹猩紅,糾纏間帶着火星的煙蒂碎落掉進了她發絲裏。
林良歡皺眉“嘶”了一聲,肖禾神色一變,急忙上車去查看:“沒事吧?”
林良歡甩開他的手,烏黑的發絲纏繞着從他指尖褪去,肖禾眉眼間的黯然更加深沉幾分,忽然毫無預警的從身後抱住她。
林良歡吓了一跳,掙紮着罵道:“肖禾!別讓我更恨你!”
肖禾低沉的嗓音潺潺在耳邊響起,從未有過的低落:“老婆,別恨我,也別讨厭我。每次聽到你這麽說,我都很難過。”
林良歡忍耐着,胸膛劇烈起伏。
如果是以前聽到他這番話,她該多欣喜高興?可是現在聽着,只覺得更加諷刺。
“是嗎?”林良歡冷冷笑道,“你把那些證據交給警方的時候,有沒有一瞬間想過我的感受?”
肖禾一怔,林良歡用力掙開他鐵實的雙臂,回身靜靜看着他:“你是警察,我爸犯罪了被抓,這一切都無可厚非。”
“可是讓我難過的,不是你們身份的對立,而是這個人為什麽一定要是你!而且還是你主動去做了這些事,難道家屬犯案你不該避嫌嗎?肖禾,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懂,愛你愛到沒有一點廉恥了嗎?”
肖禾薄唇抿成冷冽的弧度,看着她悲傷心悸的模樣只覺得心裏那陣憋悶更加難受。
“是。”肖禾點頭承認,“從威達産業開始,我就是故意針對林家。我有線索可以查出林勝東洗錢的證據,為什麽要放過?不管我是私心還是職責所在,林勝東犯了法這是事實!”
兩人針鋒相對,站在空無一人的停車場怒目相視。
他眉眼間的坦然和無畏,讓林良歡心髒被狠狠揪痛着,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還要和他站在這做無謂的争辯?無論他對或不對,又有什麽關系?
不愛才是他們婚姻破裂的本質問題,而且家庭背景的懸殊,這些潛在在表象後的東西都會爆發出來。
她沉沉嘆了口氣,一言不發的轉過身。
肖禾大步走過去攔住她,眼底帶着怒不可遏的赤紅血絲:“去哪?又去等你騎士?”
林良歡只覺筋疲力盡,肖禾這副糾纏不清的姿态她實在想不明白是為了什麽?愛嗎?她真沒感覺到。說是為了大男子主義和那點自尊心就更貼切一些。
“回家,讓開。”
林良歡聲音冷得幾乎掉渣,眼底的寒氣也一陣陣森寒的襲進肖禾心底去,肖禾緊握着拳,臉上的表情同樣陰鸷駭人。
他當然不會依言讓開,而是彎腰将她打橫抱起,不顧她的掙紮和抓撓,他氣勢沉穩的一步步走向車子,冷漠的唇角徐徐裔動:“我那,才是你的家。”
***
林良歡被他扔進車後座,因為他不知輕重的力道狠狠砸在了座椅上,她疼得臉色都變了,下意識想去撫摸腹部。但是理智那一瞬間還提醒了她肖禾就在眼前,她強忍着疼痛,憤怒的看着繞到前座上車的男人:“你要知法犯法,綁架我嗎?”
“你還是我太太,回我們的家,這算綁架?”
他留給她一個淡漠冷清的背影,修長的指節攥着車鑰匙準備發動。
林良歡在他身後罵道:“肖禾!你瘋了是不是,為什麽就講不通?你不是不愛我嗎?為什麽還要這麽糾纏我,你就這麽恨我嗎?”
肖禾忽然暴躁的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車身似乎都感受到了他滿身戾氣,劇烈搖晃了一下。
林良歡吓得噤聲,雙眼圓瞠的注視着那筆直挺拔的身影。
“老子也想知道為什麽?”
肖禾英氣的眉眼帶着暴怒,猛然轉身狠狠盯着她,渾身散發的獸性氣息好像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将她吞下腹中一般。
“林勝東害死了小牧,你是林勝東的女兒,我應該恨你才對,可是我……”他咬緊牙根不再繼續,眉心擰得極緊,“林良歡,當初是你自己設計嫁給我的。沒我同意,別想離婚,更別想把我生活攪得一團糟的時候,去找你那該死的騎士。”
林良歡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肖禾轉過身,臉上的戾氣漸漸消弭,轉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涼和蕭瑟:“我不好過,你也別想。”
林良歡體-內的五髒六腑都被他一句句話給攪得生疼,肖禾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蠻橫自大,自私冷酷,這和自己那時候愛的還是同一個人嗎?
林良歡難受的抓起一旁的抱枕砸在他寬厚的脊背上,哽了嗓子:“肖禾你混蛋!”
肖禾緊繃着脊背,目光沉沉盯着前方,一言不發的發動車子。
***
肖禾比林良歡大了好幾歲,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高一,他已經快大學畢業了。
她雖然年紀小,瘦弱的身體裏卻充滿了無窮的正義感,所以在上學的路上遇到了毆打妻子的小販,她毫不猶豫的出手“教訓”了那自以為是的男人。
後果就是周圍的群衆報了警,肖禾當時正在附近的片區實習,穿着淺藍色的制服襯衫,警帽下的眉眼英氣逼人。
他坐在辦公桌後給林良歡做筆錄,林良歡撐着腦袋打量她向往已久的警察生活。肖禾敲了敲桌面,不耐的看着她:“專心點。”
林良歡扭過頭,卻好奇的問:“警察哥哥,你們這每天都這麽熱鬧嗎?有很多人打架?”
“……”肖禾無語的看着她,小丫頭臉上的雀躍和激動讓他微微蹙起了眉心,他每天都會遇到很多這樣的“問題少女”。
“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再說,給你爸打電話了嗎?”肖禾沉了顏色,故作嚴肅的問。
林良歡抿着嘴不做聲了,肖禾又說:“挺能耐啊,十五歲的丫頭,把三十五歲的壯漢給打傷了。”
林良歡撇了撇嘴:“要不是你們來了,還可以再揍幾拳。”
肖禾抱着胳膊看她,林良歡枕着雙臂趴在桌子上,露出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警察哥哥,你也會打老婆嗎?”
肖禾一愣,繃着臉道:“我這個年紀,像是有老婆的人嗎?”
林良歡讪讪笑了兩聲,随即露出鄙棄的神色:“打老婆的男人難道不該揍嗎?”
肖禾轉着手裏的鋼筆,好看的唇形露出淺淺笑意:“ 挺有正義感,可是你的方法錯了。他打妻子是他不對,可是你打他,本來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林良歡嘟了嘟嘴,這不是思想品德教育課上老師講的嗎?
肖禾微微俯身,低頭看她郁悶的表情:“如果這社會每個人都沒有法律約束,看不慣的事情就出手教訓,那不是全亂了?”
林良歡懵懂的看着他,肖禾又說了很多,其實都是老師說過的道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林良歡那一刻看着他英俊莊重的模樣,忽然覺得心跳加速,而且有種……格外莊嚴的感覺。
那天是盛夏最熱的一天,肖禾身上的制服卻一絲不茍熨帖的包裹在他精-壯緊實的身軀上,起身倒水的時候,藍色襯衫因為汗漬微微貼服在肌肉上,若隐若現的勾勒出他有力的線條。
林良歡臉上燒的厲害,急忙移開目光。
那次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肖禾卻一點也不記得了,連她叫什麽名字都沒印象。
那晚林良歡做夢了,情窦初開的少女,第一次夢到了難言的春-色。
其實只是接-吻而已,可是醒來之後卻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從那之後,林良歡腦子裏就常常出現那個男人英俊專注的模樣。
這只是一種少女萌動時的一見鐘情,林良歡并沒有很在意,可是再後來的相遇,就是命運注定把他們攪在一起……可惜也陰錯陽差的發生了一個難解的誤會……
爾後兩人還發生了許多事,但是肖禾一件都不記得了,不記得她拼死相救,不記得她怎麽傻乎乎的惹事跑到他面前去挨訓。
以前她單純的以為是自己沒有存在感,不夠吸引他注意。現在才猛然恍悟,這世界上,能用心注意到你一颦一笑的,其實才是真的在乎你的。
不在乎,自然就不會記住。
想必那時候,他在乎的也只是那一個人吧?所以心裏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林良歡靠在後座,目光一直注視着窗外有些感傷的黃暈暮色,她已經很久沒記起這些事了,以前都是靠這些事兒來支撐自己堅持下去。帶着對警察和正義的那種憧憬和崇拜,把肖禾視如神祗。
可是最後還是被這些東西傷到了,她心目中的英雄,其實根本不是她想象的模樣。
肖禾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她憂傷的側臉線條披了一層橘色霞光,看起來既悲傷又有些凄豔,他喉結動了動,說:“在想什麽?”
林良歡閉了閉眼,口吻淡漠:“你連我想什麽都要管了。”
肖禾沉眼看着前方的路況,太陽穴氣的突突直跳,扔在副駕上的包裏傳來林良歡手機鈴聲,綿延不絕的緩緩打破了一車窘迫。
林良歡倏地坐起,伸手要去拿,肖禾卻早她一步單手掏了出來。
他餘光一瞥,眼神驟冷,林良歡猜也知道是誰打的,抓着座椅後背警告道:“肖禾你在侵犯我的人權和*!”
肖禾諷刺的勾了勾唇角:“你可以告我。”
作者有話要說:林肖初識的事兒還沒寫完,後面會寫她和肖禾以及肖牧之間這個誤會O(n_n)O~白鐘初識也會寫的
肖禾還會要渣一段時間,咳,離婚還差一個契機,大家再忍耐下哈。想象肖禾現在各種得意,将來後悔莫及會很爽有木有,哈哈哈哈哈哈
☆、39醜聞鐘(林肖、白鐘)
肖禾說着,直接按下了通話鍵,完美的唇形勾起涼薄的弧度:“抱歉,楊先生看來要白跑一趟了,我太太已經被我接走,現在正一起回家。”
林良歡看着肖禾制服外那一截白皙的頸項,真想張嘴一口咬在他大動脈上。
楊峥那邊安靜幾秒:“你這樣,良歡只會更恨你。”
肖禾陰沉着臉,英挺的眉峰擰得極深,他從後視鏡看了眼身後一臉憤怒的女人,心裏一陣悶痛,卻依舊狠聲說道:“就是恨,我也還是她老公。”
他說完就掐了電話,林良歡胸膛劇烈起伏着,指甲都深深陷進椅背裏。
現在的肖禾真的是不可理喻,相處了兩年,她也只是看到他冷漠高高在上的一面,現在的他越發真實了,也離她崇拜景仰的那個人越發遙遠了。
肖禾暴躁的伸手在口袋裏找煙,鼻息粗重,整個車廂都浮動着一股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林良歡忍耐着問:“肖禾,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肖禾蹙眉從後視鏡看她。
“如果不是,難不成你就是喜歡自虐,我越恨你越開心?”她說着話,臉上的嘲諷和鄙夷毫不掩飾,眼底寫滿了赤-裸裸的“看不起”三個字。
這表情還真是刺眼,以前那個有些羞怯又有些俏皮的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難以親近了?
肖禾用力将手裏的煙折斷碾碎,所有戾氣都發洩在這細微的動作裏,卻淡笑着回她:“沒錯,一個人難受不如兩人一起,在我習慣一個人之前你老實呆在我身邊。”
林良歡咬唇閉上嘴,肖禾比她想的更不堪,原來只是不習慣……就私自将她禁锢在自己身邊。
暮色更深,肖禾一路開車把林良歡載到了一個陌生的別墅,林良歡看着眼前的房子,面無表情道:“這又是哪兒?”
肖禾沒回答,拿了她的行李率先往裏走,走了兩步才寒聲說道:“這裏沒公車也沒地鐵,你要是想走回去,可以想辦法逃走。”
林良歡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連恨都恨不起來了。
她沉默的跟在肖禾身後,如果換做以前那個沖動又任性的林良歡可能真的會扭頭就走,可是現在她有孩子了,是個母親,就得想得更加深遠。
進了屋子,裏面只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幫傭在,見了他們主動打招呼:“先生、太太。”
肖禾徑直往樓上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林良歡打量了眼屋子,雖然有些空曠卻專修得精致又仔細,很多細節都是她喜歡的風格,就連窗紗也都是她喜歡的顏色。
她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這是肖禾特意為她準備的,肖禾連結婚的新房都選擇在以前和肖牧合住的公寓,又怎麽會在現在為她準備另一間新房?
林良歡也上了樓,肖禾果然還是那副大男子主義模樣,把她的行李包随意放在床凳上。身上的制服外套已經脫了下來,他背對着她站在落地窗前,依舊是熟悉的那抹蒼勁背影。
聽到動靜,他微微轉過身來,眉眼間有些疲色:“你住這間。”
林良歡走過去把自己的包放好,背對着她沒回答。
肖禾注視着她脊背彎起的弧度,好像最近又瘦了不少,他心裏那陣揪痛好像更加劇烈了,啞聲說:“我不想和你一直鬧不痛快,乖一點。”
林良歡只得心裏苦笑,在他心裏自己真是賤得可以,都這樣了,以為随意哄哄就真的會煙消雲散嗎?
肖禾看她不理自己,也沒之前那麽暴躁了,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下。
他難得軟了語氣,微微偏轉過頭認真的看着她:“明天我朋友過來替你檢查耳朵,他在業內很有名,一定能醫好你。”
“不必了,我裝了助聽器,聽得很清楚。”
肖禾皺了皺眉頭,擡手想将她垂下的鬓發拂至耳後,林良歡卻戒備的扭過身去。
肖禾無奈的看着她:“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哪裏我沒看過。”
林良歡理解不了他的思維,索性也不想和他糾纏:“我現在惡心你碰我。”
肖禾心髒驀地抽了一下,想起那晚自己粗暴的舉止,微微有了懊惱神色:“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林良歡垂眸看向別處,肖禾伸手輕輕撫了撫她柔軟的發頂,不顧她的掙紮又用力将人抱進懷裏,埋頭在她頸窩裏深深嗅着她熟悉的氣味。
“老婆——”他低低沉沉的聲音,好像帶着幾分委屈,一雙鐵臂将她恪得又痛又麻。
林良歡被他抱了很久才松開,一得到自由就馬上彈開些許。
肖禾才稍稍冷靜下來的神色又變得難堪緊繃,他緊握着拳頭,驀然站起身。
林良歡戒備的瞪着他,大有他撲過去就會和他同歸于盡的架勢。
肖禾沉默片刻,轉身往外走:“我讓阿姨給你準備吃的。”
***
白忱和鐘禮清回到家裏已經很晚了。
宅子裏靜悄悄的,傭人們都睡下了。白忱以前很少在家,鐘禮清也不會擺出主人的架勢苛責她們。
鐘禮清走去廚房喝水,打開冰箱發現裏面裝了不少滿滿當當的菜肴,她疑惑的看了眼在脫外套的男人:“你,沒吃飯。”
白忱回身靜靜看着她,點了點頭:“從中午開始,就一直在等你。”
鐘禮清想說這人是笨蛋嗎?有時候看着精明的要死,有時候怎麽又……她心裏有些異樣的悸動,垂着眼低聲說:“正好我也有點餓了。”
白忱湛黑的眸子微微閃動着亮光,站在廚房門口含笑看着她。鐘禮清轉身避開他灼熱的視線,有些不自在的回答:“你可以先去換衣服。”
白忱卻站着沒動。
鐘禮清皺起眉頭,只聽白忱略沉帶着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我看着你做。”
他拉開餐桌的椅子,就跟小學生聽講似得耐心坐在一旁,身上的白襯衫因為之前在車裏的瘋狂而顯得有幾分淩亂。整個人在客廳暖黃的光暈下,有種說不出的——
漂亮?
鐘禮清被自己想到的吓了一跳,扭頭開始忙自己的。
可是不管她怎麽避着,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那道熱烈膠着的視線。
她想的走神,完全沒留意那男人已經走了上來逼近自己,等她回過味兒來,已經被她從身後牢牢抱住,滾-燙的胸口密密實實的貼合着她的脊背。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鐘禮清一愣,心底頓時五味雜陳的翻攪着。
“我想帶你去,讓她見見,可惜錯過了——”
他聲音裏難得有幾分失落,與往日那個冷酷霸道的男人大相徑庭,鐘禮清不免有些心軟,連語氣都溫和多了:“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白忱雙臂圈着她,掌心在她小腹上交疊着,掌心處傳遞着源源不斷的熱意。鐘禮清腦子一熱就問:“明天去,晚不晚?”
果然白忱馬上就擡起頭,雖然依舊沒有過多的表情,眼底的喜悅卻掩蓋不掉:“不晚,我來安排。”
鐘禮清有些驚訝他這麽快又精神百倍的感覺。
白忱低頭咬了咬她粉-嫩的耳垂,低聲道:“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承認和我的關系。”
鐘禮清讪讪移開眼,心底忍不住又想起了孝勤交給自己的東西……
吃飯的時候白忱好像真的餓了,胃口很好的吃了不少,靜谧的屋子裏只有兩人默默相對,這樣安靜的夜晚,似乎連氣氛都變得美好起來。
吃着飯,白忱忽然問她:“你和白湛南,以前認識?”
鐘禮清這才想起之前兩人一直沒提起過這件事兒,她也想問白忱和白湛南的關系,但是看他倆那樣針鋒相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唔,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她含糊不清的給了個答案,白忱這人心思深,她怕他多想。
其實她對小時候那些事都記不清楚了,只是依稀記得白湛南對自己很好,那時候鐘家院子裏有個不小的人工池塘,裏邊養了很多小魚。有一次兩人去抓魚,鐘禮清險些被淹死,還是白湛南把她救了起來。
這件事是她對白湛南的所有印象了,也因為這個,她對水還是有些排斥,現在都很少去游泳。
白忱聽了她的答案,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鐘禮清向來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索性不去猜度,低頭吃東西。
白忱忽然毫無預警的開口:“以後沒事,少見他。”
鐘禮清愣了下,疑惑的看向他,白忱很少會主動說這種話,雖然鐘禮清一直知道他霸道強硬,可是還是有點不舒服。
“我和他只是朋友。”
白忱卻神色淡漠的看着她,眼神冷冷地:“我是為你好,那個男人,很危險。”
鐘禮清想再危險也沒你危險吧,白湛南可沒把她按浴缸裏想嗆死她。
吐槽歸吐槽,她還是不想和白忱再起不必要的沖突,點頭應道:“知道了。”
***
白忱洗澡的時候鐘禮清悄悄把孝勤給自己的東西拿了出來,黑色絲絨袋子裏倒出的是一枚晶亮的鑰匙,孝勤告訴她,他把東西存在了恒陽會所的儲物櫃裏。
可見這東西父親當時也是用心保存着的。
鐘禮清心裏開始犯難,她聽完白忱的那些話,其實很同情他,不管白忱平時表現的多陰郁可怕,她在這件事上都是有些心疼他的。
換了任何人,聽完這個故事都是不無唏噓感嘆。
可是父親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他把證據藏了這麽多年都不肯拿出來,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鐘禮清對白友年的印象不好,白家三兄弟小時候就沒怎麽享受過父愛,那個父親不負責任的總把他們送到鐘家寄養,而白忱這個私生子,一樣是孤苦的過了這麽多年。
所以把證據給白忱,也不見得是件壞事,但是父親那裏……思及此,鐘禮清想回去探探父親的口風再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稍後會有個小劇場送上,看完沒時間的親可以下次再看O(n_n)O~送給支持正版的妹紙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