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0)
種宴會,父親和楊峥都寵着她,她不喜歡的都不用去做。而肖禾……大部分時候也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參加,出去介紹她的身份時,好像不太願意提起她的家庭背景。
林良歡低聲問楊峥:“你确定在鐘岳林手上?我以前見過他一次,很老實的一個餐館小老板。”
那副樣子,怎麽都不像是以前涉黑的商人。
楊峥眉心微蹙,帶着她往裏走:“看看就知道了。”
他走了幾步又覆在她耳畔低語:“記得別喝酒。”
“良歡——”白忱看到他們進來,主動迎了上來,在看到她身邊的男人是楊峥時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
楊峥對白忱的印象說不上太好,那時候林良歡年紀小又被他們給寵壞了,在美國遇上白忱之後,兩人回國居然會達成那麽荒謬的決定。
林良歡不懂事會亂來,可是楊峥不相信白忱也是那種為了情-愛不顧一切的男人。所以在他心裏,早就懷疑白忱設計這場婚姻是出自不可告人的原因。
直到不久前從林勝東那知道了鐘岳林的身份……果然,白忱這種男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
楊峥不動聲色颔首致意:“白先生。”
林良歡沒察覺到兩個男人間的暗流湧動,而是好奇的四處看了看:“禮清呢?怎麽不見她。”
“在房間陪她父親。”白忱淡淡應了句,看楊峥時有些別有深意,“楊先生今天似乎心情不錯,看樣子最近遇到好事了。”
楊峥眉心一緊,眼神也冷了下去,目光略微有些兇狠的直直看着白忱,對一旁的林良歡低聲交代:“你不是說想去衛生間。”
林良歡愣了下,随即會意,對着白忱含笑點頭:“你們聊。”
白忱抱着手臂,單手拿着紅酒輕輕抿了一口。楊峥等林良歡走遠才沉了嗓音:“你在良歡面前這麽說,什麽意思?”
白忱目光深遠的注視着前方,淡然笑道:“沒什麽意思,只是沒想到你楊峥也會動林氏的心思。你不是很愛林良歡嗎?”
楊峥臉上似是覆了一層陰霾,修長的指節攥得發出清脆聲響,語氣也冷若寒冰:“這是我的事,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楊峥說着往前邁開一步,白忱出聲喊住他:“這當然是你的事兒,林良歡和我也只是合作關系,我不會多嘴到告訴她要防着你。只是楊峥,林勝東出事,你才能上位。”
白忱話外的意思很清楚了,楊峥不傻又怎麽會不懂,或許白忱也早料到他們在動那東西的心思,所以才會在這時候說這種話來警告他。
楊峥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勞你費心,我有分寸。”
***
林良歡沒去衛生間,而是徑直上了樓,之前她就打聽過白忱和鐘禮清的卧室在二樓最裏面。
她左右張望,心髒也跳得厲害,這是第一次看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以前她很不屑,可是現在為了父親沒得選了。
果然最裏面的卧室亮着燈,門并沒有完全鎖嚴實,透過門縫還能看到背對而坐的鐘父和鐘禮清兩人的背影。
林良歡深深汲了口氣,把裙擺提了起來,貼緊一旁的牆根站定。
“你到底是從哪聽說我有東西可以威脅白友年的?”鐘父厲聲質問,嗓門大得林良歡都吓了一跳。
可見是真的很生氣,可是這生氣的理由,林良歡和鐘禮清都百思不得其解。
鐘禮清臉色發白,被父親這麽吼還是第一次,她忍耐着還是追問:“爸,你要離開水城甚至不想回來,就是為了避開白友年吧?還有上次店被砸的事兒,是不是也是白友年幹的?”
“……不是他。”鐘父略微滄桑的臉頰,有難堪的顏色,他扶了扶額頭,語重心長道,“禮清,別再問了,爸說過沒那東西就是沒有。”
鐘禮清幾乎要脫口而出那東西在自己手上了,可是最後還是沒敢那麽刺激父親,而是坐在他身旁認真打量着他:“爸,您的苦衷到底是什麽?白友年那樣的人,到底有什麽值得你維護他的?白忱的母親怎麽死的,你知道嗎?”
鐘岳林臉色一變,覆在膝蓋上的拳頭攥得更緊:“我不知道。”
鐘禮清看父親的反應,也不相信他對白友年的事兒完全不知情。
現在那個東西在她手裏,每天看着白忱為了複仇備受折磨,她也覺得煎熬。所以今天一定要從父親這裏得出一個包庇白友年的合理解釋,在她心裏,父親根本不是這種憎惡不分的人!
“爸,白忱小時候很可憐,還有白沭北三兄弟,白友年不是個稱職的父親。而且這些年他的謠言不少,可是一直沒人敢動他,我不信這都是空穴來風,至少我就親眼見過他有多……”鐘禮清想起溫泉會所時看到白友年和項薇的那段荒唐事兒,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複雜又惡心的感受。
“總之爸,白友年真的害死了人,他該為他做的一切負責。你告訴我你為難的原因,我是你女兒,為什麽得一直瞞着我呢。”
鐘岳林眼底晦澀難堪,一直隐忍着不願回答。
林良歡在外面都急得想跑進去一起搖醒鐘岳林那榆木腦袋了。不過她對鐘岳林是否願意把東西拿出來不感興趣,她現在只關心那東西在哪兒,她不能再讓父親在看守所受罪了。
鐘父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含糊不清的嘆了口氣:“禮清,爸不是要包庇誰。只是白友年他……我不能恩将仇報。”
鐘禮清一怔,沒想到父親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的。
***
林良歡聽到這也皺起眉頭,如果白友年對鐘岳林有恩的話,讓鐘岳林交出這件東西就實在太難了。看鐘父這樣,也不是金錢能夠收買的。
一晃神的功夫,鐘岳林父女說的什麽她就沒聽清,側了側身想聽的更清楚,後背卻貼上了一個寬闊結實的胸膛。
熟悉的味道讓她心髒狠狠一緊,慢動作的轉過身去,在看到那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龐時,拳頭也用力握緊:“把手拿開。”
肖禾低頭看着她,眉眼間有些不滿,一雙寬厚的大手卻牢牢箍住她纖細的腰身:“你偷聽?”
林良歡翻了個白眼,想離他遠一些,可是這男人有勁的手心握得她腰線發痛。她憤恨的擡眼想罵,卻撞進他怒不可遏的眼底:“你和楊峥現在已經公然出雙入對了,那我是什麽?”
他的話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林良歡咬着牙瞪他,語氣更加不善:“不想被嘲笑,就離婚啊,如果你一直不離婚,我不保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兩人離得很近,說話也一直壓着嗓音不敢太大聲。
可是肖禾還是被她這話氣到胸口疼,扣在她腰間的修長指節不斷用力收緊:“你敢!”
林良歡看他這副要吃人的樣子,心裏竟升起幾分扭曲的快意,她嘴角露出諷刺的笑,踮起腳尖離得他極近,用唇形一字字道:“你看我敢不敢。”
肖禾下颚繃得很緊,眼底泛着猩紅的狠意,似乎連額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林良歡掙了掙他扣緊的手指,出言警告:“松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肖禾嘲弄的看着她,握在她腰間的手不住往上,滾燙的掌心落在了她裸-露的脊背上:“怎麽不客氣?你那幾招還想對付我?”
林良歡擡手想給他一耳光,卻被他輕易的攥在了手裏。
肖禾看她這個樣子,面上依然鎮定,可是心裏早就跟被刀紮似得疼得厲害。
從她進門開始,他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住了,這個女人離開他反而過的更好,就連氣色看起來都比前幾天要好了不少。
可是看着她和楊峥低眉順目說話的樣子,俨然一副小媳婦兒模樣,哪裏像對他這般的橫眉冷對。
肖禾低頭看着她身上的禮服,胸前的春-色暗波洶湧,只要她稍稍一動便能看到那雙白-嫩的大半弧度。他這個角度看得仔細,想必楊峥也一早就看到了。
他心底酸的厲害,擡手捏住她的下颚就想将那不斷吐出惡語的小嘴給含-住。
林良歡和他較着勁兒,偏過頭避開他倉促間覆上來的雙唇,還是被他吻到了唇角,她氣得擡腳踩他,誰知道肖禾直接把她抱了起來,擡手捂住她的嘴巴。
林良歡瞪大眼,肖禾低頭抵住她的額頭,啞聲說道:“有人來了。”
肖禾的職業敏感度果然很高,他抱着她反身進了對面的客房,透過門口的細縫能看到白忱挺拔的身影進了對面房間。
林良歡被肖禾緊緊壓在門框上,背對的姿勢很危險,尤其是此刻還能感覺到抵在後腰的硬-物,她屏息着不敢喘氣,生怕一不小心再刺激那精-蟲上腦的混蛋。
肖禾卻好像比她還要專注的盯着對面,眼神銳利逼人。
鐘父是率先離開的,白忱沒有當着鐘岳林的面提證據的事情,只是鐘岳林一走,他就微微沉了臉:“爸沒同意?”
鐘禮清卻好像沒聽到一樣,臉色發白的注視着前方。
白忱眉峰緊擰,将她摟進懷裏:“怎麽了?沒聽到我說話?”
鐘禮清這才回過神來,支吾着回答:“唔,你剛才說什麽?”
白忱狐疑的盯着她,鐘禮清不太能撒謊,總是很容易就從眉眼間看出端倪。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沉聲問:“爸跟你說什麽了?吓成這樣?”
鐘禮清含糊的搖頭,張開雙臂緊緊回抱着他,把臉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沒說什麽……”
肖禾撐着牆壁,低頭問身前的女人:“鐘岳林和她說什麽了?”
林良歡沒好氣的別開臉:“拜你所賜,我把最關鍵那段給聽漏了。”
肖禾臉色微沉,若有所思的觀察着對面房間的情況,林良歡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倏地轉過頭:“你不會,也在找那樣東西吧?”
肖禾眼神複雜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關你什麽事,你是我的誰?”
“……”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還有二更
然後證據的事兒大家不用太關注,這些都只是劇情的推進因素不是重點,也沒那麽複雜!不會一直寫搶東西什麽的只是兩三章就帶過了。主要還是言情,就是他們兩對的感情戲,虐渣男神馬的,白鐘這對也有點小波折,馬上就要來了 = =
☆、46肖、醜聞(白鐘、林肖)
林良歡被肖禾的話噎住,覺得這男人真是別扭到了極點。她扭頭不再理他,心裏狠狠鄙視自己,就不該和他多說一句才對。
兩人沉默着,肖禾觀察了一會白忱屋裏的動靜又慢慢低頭看身前的女人。
她頭發上還是熟悉的香味兒,短小的絨發細細的摩挲着他的下巴,只有這時候她還能老實乖巧一點,不像之前那般尖銳。
“你最近過得很好?”
林良歡聽着肖禾陰晴不定的語氣,回頭瞪着他,肖禾略顯鄙夷的上下打量她一番:“胖了,腰這麽粗——”
他說話的語氣實在讓人很不爽,林良歡咬了咬牙,還是露出淺淺笑意:“比以前開心是一定的,至少不用對着不想見的人。”
她下意識擋住小腹,其實這時候只是比以前凸起了一些,她的禮服是楊峥找人專門定做的,小腹處有褶皺也完全看不出那凸起。
可是還是有些擔心肖禾發現。
肖禾墨色的眉峰擰得極深,顯然被她的話給刺激到了,陰沉着一張臉不悅的觑着她。
白忱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似乎沒有準備離開的架勢,林良歡被肖禾緊密相貼的身軀弄出了一身細汗,低聲罵道:“你非得離我這麽近嗎?”
肖禾也一臉不屑的模樣,卻沒有退開半步:“你可以選擇呆在我後面。”
呆在他後面,以她的身高還能看到對面的情況嗎?
林良歡覺得肖禾完全是在找茬。
好在對面兩人忽然站了起來,林良歡心裏一陣激動。可是接下來兩人的舉動,就把林良歡和肖禾弄得尴尬不已。
白忱捧着鐘禮清的臉,低頭吮-吻起來,而鐘禮清那麽斯文保守的女人,也很讓林良歡吃驚,那邊兩人進行的火熱,大有繼續進行下去的架勢。
“他們怎麽不關門——”林良歡別扭極了,漆黑的屋子裏靜得沒有一丁點兒聲響,只剩她和肖禾在這偷窺。
肖禾皮厚,或者他們執行任務時還見過比這過分的情景,所以他倒是一臉鎮定:“這是他自己家,那是他合法妻子,不關門很正常。”
林良歡無語的咕哝一句:“流氓。”
***
鐘禮清被白忱吻得喘不過氣,最後殘存的理智讓她冷靜下來,扯開他覆在臀-上的大手:“還有客人,現在肯定都在找你。”
白忱低頭看着她,把她散落下來的發絲別到耳後:“別操心了,爸那裏總有別的辦法。”
鐘禮清想起鐘岳林和她說的一番話,頓時沉默下來。如果父親沒把那個秘密告訴她,她或許也就由着白忱了。
白忱看她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扣住她的下巴:“不用你操心,聽懂了?”
鐘禮清怎麽可能不操心,這東西在自己手上,而且父親那番話簡直成了她胸口的巨石。如果白忱知道證據就在她手上,可是她卻一直不願拿出來……
她心裏一慌,抓住他幹燥的手掌試探道:“白忱,能不能……不找這個東西了,我聽我爸說,好像就是個賬本,白友年收受賄賂的所有證據都在裏邊。可是沒你想的那麽神奇,扳倒白友年還有別的辦法……”
她擡頭看到白忱陰鸷的面容,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白忱以前總是對她冷着一張臉,她現在更了解他了,自然知道他什麽時候是真的生氣。
比如現在,那股戾氣就是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不用觀察他的五官神情,只用看眼睛就知道。
每次提到複仇,他就會變成這副模樣。
鐘禮清有時候甚至覺得,白忱為了報仇,已經有些偏執瘋魔了。擋在他前面的,他都會毫不猶豫清理掉。
就像當初李靖那件事,李靖是他安排在白友年身邊的眼線,最後沒利用價值了就被他一腳踢開,這才上演了那出夜襲事件。
鐘禮清想起這些,心裏不由有些害怕。
白忱現在是在給她機會,如果父親配合大概事情就很簡單,可是如果父親不配合,那麽接下來的一切就不好說了。
白忱耗了那麽多心血在這件事上,他的秉性有多冷血,她是一直知道的。
白忱低垂着眉眼,眼底陰霾浮動,薄唇緩緩裔動冷冷出聲:“我不想騙你,仇,非報不可。”
鐘禮清閉上嘴,不再多說無謂的話,白忱以前或許還有一半的心思花在她身上,現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仇恨裏。
可是一個正常人,如果被仇恨操控了,怎麽想都不是件好事。
白忱似乎也不想再繼續糾纏這話題,執起她的手往外走:“別再談這件事了,我不喜歡。”
鐘禮清心酸的想,她也不喜歡啊,為什麽這撿東西……偏偏要落在她手裏呢?
***
白忱和鐘禮清離開後,林良歡是第一個沖出來的,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好像身後的男人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存在。
肖禾沉眼注視着她的背影,冷笑出聲:“急着去找楊峥?”
林良歡懶得理他,肖禾卻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雙手插-兜一副慵懶模樣:“別天真的以為拿了這東西就可以威脅白友年,警方現在已經插-手了,你難道真想繼承林勝東的衣缽。林良歡,你如果真的沾上這些事兒,以後就再難回頭了。”
他說得似乎真是情真意切,好像真心在為她考慮一樣。
林良歡頓住腳步,平靜地轉身看着他:“是警方介入,還是只有你想插-手?”
肖禾蹙了蹙眉心,林良歡又說:“如果我沒記錯,肖牧卧底想要調查的案子就和白友年有關。你是想完成她的遺願,還是真的是警方在關注這件事兒?”
肖禾沉默的看着他,站在陰影裏看不請眉眼間的情緒,只是冷淡道:“你倒是越來越聰明。”
他說這話都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兒,林良歡深深吸了口氣,微微笑了起來:“再不聰明,只會繼續被你玩得團團轉。肖禾,這個東西我志在必得,我們看各自的本事吧。”
肖禾靜靜立在那裏,沒有任何回應。
林良歡不會再天真的幻想,因為自己肖禾可以放棄搶這個東西。更何況他想要這個證據是為了完成肖牧的遺願,想必也不會輕易放手。
她忽然覺得諷刺,這個男人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監獄,現在還要為了他失去的愛人和她一起搶這唯一能拯救父親的機會。
真是……對她過去的愛情最大的諷刺。
林良歡想着這些的時候,心裏居然也沒有太難過,現在什麽都傷不到她了,除了父親。她不能再辜負父親的期望,而且一定要把父親救出來!
她決然的轉過身,沒有再看身後的男人一眼。
***
白忱和鐘禮清剛走到樓下,她手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鐘禮清看到是個陌生號碼,有點眼熟,可是卻奇怪的沒保存過。
接起來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麽眼熟,原來是白湛南。
白湛南語氣很溫和,好像之前那場鬧劇都沒發生過,開口便說:“禮清,生日快樂。”
鐘禮清看到白忱一直盯着自己,微微垂眸避開他審視的視線:“唔,謝謝。”
她實在不知道和白湛南再說點什麽了,如果之前她還把他當玩伴,那麽現在……因為他的別有用心産生了微微的不适感。
白湛南卻完全沒在意她的冷場,接着問道:“老四在幫你慶祝?”
鐘禮清應了一聲,白忱臉上已經露出微微的不耐,他伸手攬住她的腰,修長的指節扣在她腰線上,力道帶了幾分警告。
鐘禮清只好對白湛南道:“我這邊有點忙,我——”
“禮清,你是因為老四的事兒還在怪我嗎?”
白湛南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鐘禮清反而不好再端着。她心裏的确還在介意這件事,不管她和白忱的關系怎麽樣,她都不喜歡別人插手他們之間的事兒。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白忱最不喜歡的哥哥。
“湛南,我現在結婚了,希望你別讓我為難。”
白忱帶着她往花園走,舞會正在進行,緩緩流動的音樂聲透過手機傳到了對面,鐘禮清說:“我現在真的有事要忙,以後再說吧。”
白湛南低聲嘆息,落寞地低聲輕喃:“禮清,和老四比起來,你真的該相信我才對。”
鐘禮清抿了抿唇,白湛南忽然又輕快道:“我在門口,難道不請我進來坐坐?”
“……”鐘禮清愕然的瞪大眼,白湛南和白忱的關系很僵,請他進來白忱一定很不高興。而且白湛南今天的态度很奇怪,不像之前那麽強硬了,可是正因為這樣,更讓她覺得不安。
“怎麽了?”白忱覺察到她微變的顏色,撫了撫她柔順的黑發。
鐘禮清挂了電話才支吾着告訴白忱:“湛南他,在門口……”
白忱湛黑的眸子微微眯起,鐘禮清都沒敢看他的臉色,她想了想說:“我出去見他,然後讓他——”
“讓他進來。”
白忱忽然露出莫測的笑意,溫柔的撫摸她有些發涼的臉頰:“既然三哥想給你慶祝,那就留他在家裏住幾天。”
鐘禮清覺得白忱也很奇怪,這兄弟倆陰晴不定的個性還真是一模一樣。
她正準備出去接白湛南,卻見林良歡和楊峥匆匆忙忙往外趕,鐘禮清之前一直沒能和林良歡打招呼,這時候急忙攔住她:“良歡?”
林良歡臉上沾了幾粒汗珠,似乎真的有要緊事,看到她時露出敷衍的笑意,握了握她的手臂,露出牽強的笑來:“禮清生日快樂,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鐘禮清看她身邊的男人只微微颔首致意,就大步往停車場走去,好像真的非常急促,不免擔憂的追問道:“需要幫忙嗎?”
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鐘禮清才看清林良歡發紅的眼眶,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抖得厲害,嘴唇蠕動着,很久才擠出一句話:“我爸出了點事兒,現在在醫院,我得馬上趕過去。”
☆、47、醜聞(白鐘鐘、林肖)
鐘禮清目送林良歡和楊峥的車子離開,這才往西側的大門走去,果然遠遠看見那輛黑色越野。
白湛南倚在車邊,一點猩紅若隐若現。
鐘禮清走過去,對他微微笑道:“怎麽會突然想來給我慶生?”
白湛南把煙蹄撚滅,并不說話,只是傾身從車窗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鐘禮清。鐘禮清疑惑的打開,看到裏面的東西時有些驚訝。
“這個……”
“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
鐘禮清看着盒子裏安靜躺着的糖稀小人兒,心裏湧起一股難言的複雜情緒。這是他們小時候經常吃的零食,現在已經很少見了。她記得那時候常常是個穿藍色衣服的老爺爺擺着小攤兒,然後有個大轉盤,兩毛錢轉一次。
要是運氣好了,會轉到特別大的龍或者鳳凰,然後拿在別的小朋友面前炫耀,覺得特別有面子。
小時候白湛南沒少帶她去,她年紀小不懂事,轉不到鳳凰就會一直哭。白湛南會為了哄她一次次掏錢再去轉那轉盤,直到轉到鳳凰為止。
這些小事兒其實她早就不記得了,可是白湛南現在有意提醒,她還是每件都能記起來。
雖然只是很普通的東西,在現在看起來也不值什麽錢,可是這是童年最彌足珍貴的記憶,鐘禮清還是有些感激白湛南。
“你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吧。”
白湛南嘴角帶着得意的笑,沖她揚了揚眉梢:“只要我想做的事兒,沒有辦不到的。”
鐘禮清莞爾,卻沒有再說話,低頭把盒子好好收緊。
白湛南把車停好,跟着鐘禮清進了白忱的別墅,他是第一次來白忱的“家”,目光淡淡掃過每一處,眉眼間隐隐有些嘲諷之意。
白忱早就見他進來,微微眯起眼角:“三哥這麽有心,為了禮清還特意趕到水城。”
白湛南也笑得別有深意,往人群裏随意掃了一眼:“邵欽也在這?沒想到你還和他成了朋友。”
白忱含笑不語,拍了拍鐘禮清的肩膀:“跟吳嫂交代一聲,把客房收拾出來,三哥要在這住幾天。”
鐘禮清詢問的看向白湛南,白湛南竟然不置可否。
她越發的頭疼了,這兄弟兩住在同一屋檐下,不知道又該是怎樣一副光景。
***
林良歡和楊峥趕到醫院,楊峥去停車的時候握着她的手,表情嚴肅的叮囑道:“在這等我,不許慌、不許哭,一切還有我!”
林良歡胡亂的點着頭,其實楊峥說的什麽她壓根沒聽進去。
只是游魂似地站在醫院大樓下,夜風吹得她一頭黑發遮擋住了面頰,只剩一雙黝黑的眼黑洞洞的注視着前方。
楊峥很快就折了回來,半擁着她往樓上走:“警察打來電話只說爸出了點事兒,沒說明白,所以咱們先別自己吓自己。”
林良歡看着電梯上方的紅色數字,眼睛酸脹難當,她緊緊握着拳頭,很久才嗫嚅出聲:“我們前天……才剛見過他。”
楊峥沉默着,搭在她肩上的大手指節扣得更緊:“在那種地方,随時都有可能出事。”
林良歡閉了閉眼,眼底酸澀一片,她不敢多想,那些港片和黑幫電影裏的監獄事件,任何一件都讓她心悸。
林勝東之前那些傷讓她觸目驚心,不然也不會這麽着急找證據救他出來,可是她忘了,也許父親等不了了啊。
林良歡雙腳都軟的厲害,全靠楊峥攙扶着朝急救室走去。
尚玫等在急救室門口,大概是聽到院方的消息主動過來的,看到他們時急忙迎上來,目光在楊峥落在林良歡肩上的大手上微微駐足幾秒,轉頭對林良歡說:“情況不太好,但是現在手術的劉大夫已經是腦科最好的專家了,別擔心。”
林良歡顫聲重複:“腦科?”
尚玫沉默着,微微點了點頭。
林良歡這才大步朝一旁的警察跑過去,負責林勝東的警察把事情的大概經過給她講述一遍,大致和她猜得差不多,林勝東吃飯的時候和看守所裏的其他犯人起了沖突,被對方用硬-物連擊後腦勺數下。
林良歡不明白他口中的硬-物是什麽,更不知道他說的數下到底有多少下。對方只給她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是林良歡知道,如果有人想要父親的命,就算是看守所也一樣能置他于死地。
林良歡想象着當時的情景,心裏疼得厲害,眼底的熱液瞬間就湧了出來。父親那麽大的年紀,頭發都開始花白了,還要遭受這種皮肉之苦,她寧可此刻躺在手術室的人是自己。
楊峥看她情緒不穩定,将她扶在一旁讓尚玫陪着,而他自己去和警方交涉。
尚玫握着林良歡冰涼的手指,輕聲安撫:“不一定那麽糟的,伯父平時身體很好,一定能扛過去。”
林良歡淚眼模糊的看着急救室的門口,四肢百骸好像都被淩遲着,她已經在努力了啊,不管是公司還是救父親的這件事情上,可是為什麽就總是晚了一步呢?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是她只是想要一個改正的機會。
老天為什麽狠到連這個機會都要剝奪?
等了很久,手術室的門終于被推開了,林良歡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劉大夫取下口罩,疲累的嘆了口氣:“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現在還沒有蘇醒的症狀,需要觀察72小時。”
林良歡低頭看着被推出來的病床,父親蒼老的面容在一夜之間似乎變了個模樣,歲月留下的痕跡更加明顯了,連鬓角的額發都蒼白如雪。
她顫着手指覆上他粗糙的手背,上面有不少老繭,還有褐色的老人斑。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碰過父親的手了,現在撫摸着,心髒都在抽搐刺痛。
林勝東緊閉着眼睫,呼吸淺的幾乎感受不到。
林良歡的眼淚撲簌掉着,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她啞着嗓子從喉嚨裏擠出一聲“爸”,剩下的所有悔恨都化成了無盡的眼淚。
楊峥看着很少哭的女人,最近幾乎把前二十年沒流過的眼淚全流幹不了,眼眶紅的好像滲血一樣,他扶着她低聲安撫:“手術成功就好,別哭。”
林良歡和護士一起準備把林勝東推進病房,餘光卻瞥見了站在走廊盡頭似乎風塵仆仆的肖禾。
她不想深究肖禾是為什麽來的,現在連多看他一眼,她都覺得惡心。
肖禾眼睜睜看着林勝東被推進觀察室,而那個面容憔悴的女人,餘光一掃都迸射出了無盡恨意。
他以前一直沒覺得自己錯了,就連前一秒他還在覺得林勝東是罪有應得。
可是在看着林良歡站在病床前哭泣,全身軟的幾乎跪在地上那一刻,他心裏好像有一根弦被觸動了。
他只想着自己沒錯,只想着林勝東的罪惡,卻忘記了林良歡有多無辜。
她是他的妻子,卻也是林勝東的女兒,不管她多愛他,也不管林勝東有多十惡不赦,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對她而言,只有一種身份那就是父親。
肖禾此刻心底忽然升起一陣恐懼,他忽然害怕林勝東就這麽長睡不起,如果真的是這樣……林良歡該有多恨他?
想到林良歡會恨他,會永遠恨下去,他居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多在乎這個女人,就連她的離開,他也只當是不習慣才會一直那麽介懷。
可是此刻,看着她難過,看着她厭惡的看向自己那一眼,他的心髒好像被人生生碾成了碎片,而那個罪魁禍首就是林良歡。
他好像……比想象的還在乎林良歡。
肖禾直到病房門無情的阖上才收回視線,他站在走廊盡頭,正好是一個通風口。大股大股的冷風灌進了他襯衫裏,吹得他整顆心都好像涼透了。
腳步沉得厲害,他擡腳走向一旁和醫生在交談的同僚,那個警察看到他時微微一愣:“肖隊?”
肖禾和劉大夫點頭示意,又詢問了一番那個警察林勝東的情況。
那個警察露出頭疼的表情:“林勝東什麽身份啊,水城黑白兩道都混得風生水起,自然得罪的人也不少。更何況現在,不少人等着坐他那位子。”
那警察還說了許多,大致的意思都是林勝東在看守所這段時間幾乎沒安寧過,每天都小傷不斷,大傷漸長。
肖禾沉默的聽着,揣在褲兜裏的手指卻用力蜷了起來。
林良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心情,想必對他的恨意只會越來越深。
他渾渾噩噩的聽着,站在那裏好像靈魂都被抽去了未知的境地,那警察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本來他這樣的身份,應該單獨關押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上邊好像有人交代過……”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我們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肖禾嗓子幹的厲害,只覺得心髒怦怦跳的太厲害,能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