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6)

,白忱不會是聽到他們之前的對話,真準備在孩子面前演一出吧?

事實證明鐘孝勤猜對了,鐘禮清哄着安安出來,白忱他們的确把下午那出意外又重新演了一遍,不過這次該用的道具都用上了,槍被換成了水槍,血也真成了番茄汁。

安安和樂樂看得眼睛都直了,樂樂甚至在白忱搶高個兒手槍時樂得直拍手。

安安皺着小眉頭,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們。

等戲演完了,安安就伸手摸了摸高個兒的額頭:“叔叔,你這不是流血了嗎?”

高個受傷的部位其實是太陽穴附近,都藏在發茬裏呢,他故作和善的笑着:“那都是假的,叔叔們逗你玩呢。”

安安還是有點不相信,伸手又沾了點他眉心的番茄汁,看起來的确和之前的很像,紅豔豔的挺吓人。

白忱把高個兒打發走,姜成山送對方下樓時直接扔給他一張支票:“今天的事兒不許傳出去,你別忘了白先生手裏還有你和那個越南佬的談話錄影,要交到你大哥手裏——”

“我知道我知道。”高個拿紙巾擦着額頭上的番茄汁,狼狽的咧開嘴,“這個你之前警告過了,我以後一定不會不自量力招惹白先生了,今天這出不是我大哥吩咐的嘛。”

姜成山淡笑道:“你大哥?看他還能得意多久吧。”

姜成山說完就轉身走了,高個兒呆呆的站在路邊,把嘴角沾到的番茄汁送進嘴裏砸吧了下,白忱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沒想到在老婆孩子面前這麽……高個兒搖了搖頭,這事兒別說不能說出去,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吶!

白忱這出戲演得很超值,安安雖然還是有些冷淡,但是對他的恐懼感消除了,只是一直纏着鐘禮清這點讓白忱覺得很不爽。

但是通過這事兒,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以前鮮少對無關緊要的人或事上心,也沒什麽東西能嚴重影響他的心情,可是當安安樂樂一直用警惕戒備的目光盯着他時,他心裏有股說不出的壓抑感。

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幾下,心裏悶悶的疼。

“小美,你能再搶一次槍我看看嗎?”樂樂從晚飯後就一直小尾巴似得跟在他身後,舉着安安的水槍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白忱挑了挑眉,俯身接過她手裏的水槍把玩着,嘴角揚起幾不可見的弧度:“得有好處才行。”

樂樂皺眉想了想,靈機一動,對他招了招手。

白忱狐疑的挨過身去,樂樂摟住他的脖頸在他頰邊響亮的啵了一聲,孩子的嘴唇軟軟糯糯的,甚至還有幾絲晶瑩的口水沾染在他臉上。

白忱卻沒有以前接觸別人的惡心感,甚至潔癖都好像消失了,只呆滞的看着小丫頭笑的眯起來的眼睛。

白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好像有一絲難言的情愫滑過,軟軟的,讓整顆心都溫暖起來,他幾乎沒怎麽想就脫口而出:“寶貝,叫爸爸。”

樂樂臉上的笑意僵住,抿着小嘴不作聲。

白忱從沒有任何一刻這般緊張過,好像在等待一個神聖又莊嚴的儀式,他看着孩子無措的模樣,低聲哄道:“叫聲爸爸,爸爸教你玩。”

樂樂咬着嘴唇看他,忽然抱着水槍就往樓上跑,腳上趿拉的拖鞋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那聲音卻越來越遠,讓白忱期待的心情,也漸漸空洞下來。

鐘禮清站在廚房門口,将這一幕看得仔細,白忱對兩個孩子的愛漸漸體現出來了,其實或許他一直都在乎孩子們,只是不懂表達,“父親”這兩個字對他而言實在太陌生了。

走過去從身後圈緊他,她低聲嘆了口氣:“慢慢來,小孩子很好哄的。”

白忱沉默着,只是握得她的手很緊,那力道大的她都有些痛了。

***

肖禾自那天之後每天都會到醫院來看林良歡,有時候直接接了仔仔一起過來,不得不說肖禾很能摸清她的心思,只要當着孩子的面,再難聽的話她也說不出口。

“你不用回江市?”林良歡只好婉轉的下了逐客令。

肖禾卻好像沒聽懂她話裏的含義,反而淡笑道:“我剛從江市趕過來,明天早上九點以前回去就行。”

林良歡心裏複雜極了:“不累嗎?”

這話不知道有多少含義,肖禾不想往深處想,只深深汲了口氣,舒展雙臂:“唔,還好,走高速不累。”

“……”

林良歡無語的瞪着他,肖禾現在越來越會忍讓,性格較之以前真的變了許多。肖禾把帶來的保溫盒打開,菜香味瞬間彌漫了整間病房。

林良歡狐疑的看了眼菜色,賣相很好,色澤搭配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欲。

肖禾把餐盒遞到她面前,還拿筷子夾起一片生菜作勢要喂她,林良歡急忙接了過來:“我只是耳朵有事,又不是手。”

肖禾縱容的笑了笑:“我喜歡喂你。”

林良歡整個耳廓頓時都染了一層淺粉,垂着頭不看他,倒是一旁的仔仔垂着兩條小短腿,坐在床上吸口水:“媽媽,這是爸爸親手做的哦。”

林良歡愣了下,随即神色淡了下去。

肖禾不是不會做飯,只是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工作實在太忙,林良歡和他一起生活兩年,這還是第一次吃他做的東西。

肖禾看她情緒有些不對,隐約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往她身邊又靠了靠,低聲說了一句:“只要你喜歡,我以後天天給你做。”

這種臺詞,此刻聽來就是另一番心境了,林良歡扯了扯唇角沒作答,低頭小口吃了起來。

仔仔已經在幼兒園吃過飯了,卻還纏着林良歡要吃的,小手指着排骨對林良歡道:“爸爸也吃嘛,媽媽喂爸爸。”

林良歡僵硬的看了眼肖禾,尴尬道:“爸爸不吃。”

“爸爸都還沒吃飯呢。”仔仔撅着小嘴,一臉不滿的抓着林良歡的手臂搖了搖,“媽媽也吃不完啊,幹嘛那麽小氣。”

林良歡抽空看了眼肖禾,發現這男人嘴角帶着古怪的笑意,她皺起眉頭暗自思忖,不會是他故意的吧?

在仔仔的耍賴下,林良歡只好時不時的喂肖禾一口,雖然這種親密的舉動以前也有過,可是現在做起來總是不自在。

肖禾還惡劣的故意挨近她,身子都快貼道她胸前了,林良歡就用力給他胸口一肘,拐得肖禾咳嗽不止。

“爸爸你喝水。”仔仔急忙把誰遞過去,肖禾喝完仔仔又把水送到林良歡嘴邊,“媽媽也喝。”

林良歡原本還得意的笑容戛然而止,這臭小子怎麽感覺也是故意的呢?

三人坐在病床上,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雨勢漸大,噼裏啪啦的落在窗沿上。

仔仔第二天還要上幼兒園,吃完飯肖禾就把他送回了林宅,林良歡看着父子倆消失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氣。

***

剛才還嘈雜熱鬧的病房忽然空了下來,只剩下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夏天水城多雷陣雨,沒一會病房的光線暗淡下來,閃電的光亮就格外刺眼。

林良歡看雷聲太大,也沒敢再看電視,躺在床上一直發着呆,她小時候很怕打雷,這種習慣一直持續到父親去世。

父親離世那晚,她守在靈堂,那晚正好也是雷電交加,看着父親熟悉蒼老的容顏,她反而希望真的有鬼神之說,那樣她至少還有機會和父親說幾句話,不用連最後的告別機會都錯失掉。

病房門忽然被毫無預兆的推開,林良歡吓了一跳,擡眼便看到肖禾站在病房門口,極端的發茬還在往下滴着水。

“你怎麽——”

“你會害怕,來陪你。”

肖禾說完就脫了外套,身上的白襯衫因為浸了水而密密實實的貼在肌肉上,精致的腰身,塊塊分明的肌肉,林良歡不期然記起那個年少時迷惑自己的背影。

她急忙別過眼,小聲說:“我已經不怕打雷了。”

肖禾的動作頓了頓,背對着她,幾秒後卻低低笑了一聲:“那也別攆我走好嗎?就當收留我一晚好了。”

林良歡看他全身都濕透了,沒有再說拒絕的話,只是把頭往被子裏縮了縮:“櫃子裏有毛巾。”

“嗯。”

林良歡閉着眼,能聽到原本空寂的屋子裏有細微的窸窣聲,布料摩擦,輕輕的腳步聲。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她聽着聽着,居然很快就陷入黑甜的夢境。

***

夜裏迷迷糊糊被渴醒,仿佛思維還停滞在四年前,推了推身邊的男人,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咕哝一聲:“老公,我渴了。”

身邊的男人很快就把水遞了上來,攬着她喂她喝下,溫熱的掌心還覆在她脊背上緩緩摩挲着。

冰涼的水溫讓腦子瞬間清明過來,林良歡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你怎麽……”

看了眼陪護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哪有被人睡過的跡象。

她難堪的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又看向身邊的男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你脫這麽光幹嘛?”

肖禾一身精壯的肌肉露在被子外,手臂還慣性的搭在她肩膀上,他似乎也有些迷糊,半晌才道:“我聽到你叫我的名字,我就過來了。”

“胡說。”林良歡擡手推他,“你去那邊睡,擠死了。”

“很冷,而且都一起睡了三個小時了,再睡三個小時我就該起床了!”肖禾不容抗拒的箍住她的肩膀倒回床墊間,林良歡被他死死按在胸口,臉頰貼着他滾燙的胸膛,那溫度似乎也一路蔓延到了她臉上。

她喘息着,克制着不斷加快的心跳:“肖禾,如果你再強迫我,我就閹了你。”

攬在腰間的手明顯緊了緊,只聽他低啞的聲音在上方輕輕響起:“我就是想強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林良歡一怔,擡頭卻看他疲憊的垂着眼,黑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若隐若現的烏青:“老婆,我困了,別吵我。”

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過來,如果按他說的下班從江市趕過來,早上再早起趕回去,的确會很累。路上就要四個多小時……

林良歡緊繃的神經慢慢松懈下來,看着他沉靜的睡顏,心裏五味雜陳。

寂靜的夜,男人清淺綿長的呼吸,還有他熟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林良歡擡手輕輕撫着他冷硬的臉部線條,他好像瘦了,摸上去還有一層淺淺的胡茬。

她遲疑着,手指緩緩落在了他腹部的刀疤上。

那是她留下的,她從來不敢去回憶的部分,刀口其實并不深,細細窄窄的一道,只是和他緊實細膩的肌理相比,就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他當時很疼吧,她那時候真的是被父親的死刺激得全無理智了,感覺好像緊繃的弦被逼到要斷裂的那一刻,會做出什麽,完全不受理智控制。

她來回撫摸着那刀口,心裏也不由開始疼痛起來。

忽然手被攥住,他倏地睜開眼,磁性低緩的男聲在耳畔低低呢喃一句:“你這麽摸,我怎麽睡的着?”

林良歡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窘迫感,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也并未做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于是理直氣壯的轉了話題:“我只是看看傷口,別亂想。”

肖禾黑沉的眼底,有未明的情愫,他沉沉俯視着她,忽然低下頭攫住她粉嫩的唇瓣。

林良歡被他按在懷裏,幾乎喘不上氣,唇舌間都是他火熱激烈的侵略氣息,他的舌尖撥-弄着她的,似乎要極力挑起她的情-欲。

林良歡扭動身軀,被他攥住的手卻直接按在了他勃-起發硬的部位,如烙鐵一般,熱得吓人。

她唇齒間用力就咬了他一口,肖禾吃痛退了出來,目光更加湛黑深邃,林良歡面色發紅,往後退開些許:“你——”

“我不亂來。”他說着把她重新按回身下,雙臂鐵實的撐在她枕側,“我親親你好嗎?”

“不好。”林良歡才不信肖禾會那麽正人君子。

肖禾看着她戒備的眼神,眼底漾起笑意:“你真了解我。”

他說着仰躺回床上,用力閉上眼,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哀傷和疲憊:“良歡,我不會再逼你了,你別這麽讨厭我,我就是再混蛋,我的心也會疼。被你讨厭了這麽久,我都快記不起你愛我的樣子了。”

林良歡看着屋頂的光影,眼眶有些脹痛,肖禾側過身來摟住她,沉沉舒了口氣:“別哭,我不逼你,你想怎麽就怎麽,你過不了心裏的坎兒,我明白。只要讓我看着你和兒子,我就滿足了。”

肖禾說完就沒再說話,只是胸口那濕漉漉的一片,溫熱的液體燙得他心口都疼了。

***

肖禾之後還是這樣每天都來,偶爾和楊峥碰上也極少說話,但是兩個人都比過去成熟了不少,鮮少會起争執。

林良歡和肖禾的關系似乎比過去要柔和了一些,可是依舊停滞不前,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要跨過彼此間的鴻溝談何容易。

好在術後恢複的很好,林良歡沒住多久就決定出院,仔仔有些不高興,眼睛不時往病房外瞥:“為什麽不告訴爸爸一聲,爸爸可以開車送你。”

林良歡好笑的捏了捏兒子的小鼻梁:“路三叔叔已經在等了,為什麽還要麻煩爸爸。”

“對爸爸怎麽會是麻煩,爸爸會很高興的。”仔仔還是不開心,怏怏的坐在病床上。

林良歡進衛生間拿洗漱用品,仔仔看媽媽無視紙巾,就把她疊好放進旅行包的衣物又搬了出來,看了看不放心,又把衣服全都抖亂了。

林良歡看到放的亂七八糟的衣物,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寶貝,不可以搗亂。”

仔仔撅着小嘴,腦袋垂得很低:“媽媽,回去就不能經常見爸爸了。”

林良歡一愣,心裏莫名酸澀起來,她把仔仔抱進懷裏低聲哄着:“不會的,仔仔想見爸爸的時候,爸爸就可以來接你。”

仔仔欣喜的擡起頭:“那媽媽也可以一起嗎?”

林良歡抿了抿唇:“媽媽……有很多事要忙。”

仔仔沉默的垂下眼,手指頭無措的絞來絞去:“仔仔做錯事,媽媽都可以原諒,為什麽爸爸就不行?爸爸也很聽話,媽媽說什麽就是什麽的。”

林良歡低頭枕着兒子柔軟的發頂,無奈嘆了口氣:“仔仔,不管爸爸媽媽有沒有在一起,我們愛你的心都不會變。”

“仔仔也愛爸爸媽媽,可是仔仔想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

孩子每一句綿軟的話語,都能生生刺透林良歡自以為刀槍不入的心髒,她沒辦法向孩子講明白自己和肖禾之間的糾葛,誤會解開後,他們彼此的怨恨少了,可是還是無法心無旁骛的在一起。

這麽小的孩子,怎麽可能明白這麽複雜的情感。

林良歡吻了吻兒子的小臉:“如果仔仔想爸爸,就到爸爸身邊呆幾天?”

仔仔注視着林良歡詢問的眼神,居然堅定搖頭:“不要了,我要替爸爸盯着媽媽,我不要媽媽給我找新爸爸。”

“……”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有兩章的量吧,林肖的79章我大修了下,有興趣的可以重看,修過之後肖禾應該沒那麽渣了,這對的走向也會變化一下,兩對都不會再虐,大家放心O(∩_∩)O~

ps:謝謝卷卷、johnson的地雷、嬌羞亂扭的手榴彈!

83、醜聞(林肖)

路三上來幫林良歡拿行李,一邊走一邊嘀咕:“我剛才怎麽看見峥哥氣沖沖的去了尚醫生辦公室呢,他不是去江市談生意了,兩人不會又要打架吧?”

林良歡嘴角彎了彎,擡手往他背上輕輕呼了一巴掌:“多嘴。”

路三一雙眼來回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只是抿着嘴沒再多話。

倒是一旁慢悠悠走着的小家夥,不無意外的說了句:“尚阿姨對叔叔很好呢,才不會打架,而且叔叔不會打女人。”

路三忍着笑,慢慢踱了一步走到小家夥身邊,矮身問道:“既然叔叔那麽好,幹嘛不要他做爸爸?”

仔仔瞪着黑黝黝的眼,作出一副極其認真的神态:“因為媽媽看爸爸的照片會哭,媽媽一定是想爸爸,爸爸和她在一起,她就不會哭了。”

這話剛好也被林良歡聽到了,她背對着孩子和路三站在電梯前,心裏有些細微刺痛感,如果真的是這麽簡單該有多好,偏偏他們的結合有無法跨越的鴻溝。

路三也被孩子話裏的意思給震懾住,似乎是挺簡單的道理,可是又好像有很深的含義。他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只能讪笑着聳了聳肩:“臭仔仔,一點都不可愛!”

電梯到了,林良歡俯身把兒子抱了起來,輕輕蹭了蹭他的鼻梁:“再這麽老成,媽媽沒多久就該給你攢老婆本了。”

“老婆本?”仔仔不明白,瞪着眼看林良歡,“我想吃老婆餅。”

林良歡忍不住笑出聲,連一旁的路三也笑得龇牙咧嘴:“成,叔叔這就帶你去買。”

電梯裏,林良歡看着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心裏似乎也有什麽東西慢慢沉澱下來。

師姐是個好女人,而楊峥一旦愛上便也會專一執着,他們的結合才是最完美的,心裏的擔憂漸漸落了地。至于自己和肖禾,現在這樣也挺好,仔仔大了,總會理解他們的。

***

林良歡從醫院出來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公司找了楊峥的助理,助理把幾個融資案的資料遞給她:“林總,你可不能讓楊總發現啊,不然我就完了。”

林良歡安撫的笑了笑:“放心。”

助理還是一臉憂心,想起楊峥對林良歡的緊張程度又補充道:“這些人都不好對付,你要是出點什麽事兒,楊總會扒了我的皮的。”

林良歡拿着資料随意翻看幾下,在其中一頁微微停頓幾秒,這才擡起頭:“沒事兒,我能應付。”

助理這才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

這幾個融資案都是楊峥助理親自負責的,林良歡回家以後做了不少功課,認真接觸下來才知道財務的缺口很大,楊峥面對的壓力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想起楊峥之前的雲淡風輕,她心裏就更加難受,不能再讓楊峥為她付出了,必須承擔起自己該付的責任。

仔細查閱了這些融資案的老總背景,林良歡終于發現其中覺得眼熟的男人是誰,那個case的老總正是她以前一個同事的老公。因為那個同事本身家境不太好,灰姑娘嫁進豪門的真實版本很轟動,所以她對這事才印象頗深。

要說起那個同事,她們的關系其實還算不錯,只是這幾年都不再聯系了,可是有交情遠比沒交情強,所以林良歡決定從同事這裏找突破口。

同事名叫艾青,長得小小巧巧很有江南女子的風韻,看得出來她老公非常喜歡她,不然也不會堅持娶一個平民女子。可是艾青嫁進夫家卻一直沒有孩子,所以難免有些不如意,林良歡知道她一直在四處求醫,這就是很好的機會。

和艾青聯系上以後,兩人開始只是單純的聊天,但是艾青生性單純,多約會幾次後,知道林良歡離婚便忍不住唏噓同情,很快也把自己的苦衷說了出來。

“我去看了很多醫生都不管用,我知道有個挺有名的老專家,可是她現在退休了,脾氣也有些古怪。”

艾青說的專家,居然就是尚玫的導師。

林良歡記得老人家的确是性格古怪,但凡有點真本事的,脾氣都比其他人大得多。她心裏唏噓,嘴上還是應着:“你說周老啊,要是他的話,或許我能幫上點兒忙。”

艾青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起來,握着她的手感激道:“真的?要是你能幫上忙,我老公一定好好謝你。”

林良歡要的就是這句話,已婚女人間的話題不外乎婚姻和孩子,她一早就算準了的。

周老先生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專家,臨床經驗豐富,林良歡雖然是有目的的接近艾青,可是也不敢随意拿別人的期望開玩笑,要不是知道導師的确有把握她也不敢随意亂來。

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有了尚玫從中牽線,一切都按照着她預期的在發展着。

艾青的治療效果很好,加上周老的中藥調理,沒多久就檢查出可以安全受孕。林良歡聽到這個消息是真心替她高興,艾青的老公也當即就簽了合同。

楊峥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除了震驚,更多的卻是疑慮和擔心:“這麽順利就簽了?”

林良歡也覺得順利得不可思議,可是事實是真的沒有問題,那份合同雙方都仔細看過沒有任何疑點,她想了想道:“孩子對一個家庭真的很重要,他們可能還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

楊峥皺眉想了會,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垂眸看着眼裏的合同微微有些走神。

***

第二天要參加艾青老公舉辦的宴會,地點是他的私人游輪,參加的人非常多,杯影闌珊,艾青一副小女人模樣的跟在丈夫身邊。

鎂光燈下,兩人看起來格外登對,溫暖和煦的笑容讓林良歡也不自覺揚起唇角。

她不善交際就躲在一邊喝酒,楊峥擔心她喝太多,一直在邊上勸着,最後只好把她帶到了甲板上。

“就是開心也不能喝太多,忘了你剛手術完幾個月而已?”

林良歡深深汲了口氣,幾年蓄下來的極腰長發迎風飛舞,白淨的小臉在夜色裏格外蠱惑人心。她微微偏過頭對着楊峥輕笑:“楊峥,你不明白我有多開心,我終于能為林氏做點事了。”

楊峥嘴角彎了彎,擡手撫她的發絲:“對,你長大了。”

林良歡嘴角含笑,轉身與他對面而立,楊峥能看出她眼底的專注認真,也微微斂了神色。

果然林良歡從手包裏拿出之前他求婚的戒指,她鄭重的把戒指拿了出來,白皙的指尖輕輕摩挲着戒面。

楊峥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很快,他想過無數次林良歡的答案,其實似乎沒有太多懸念,可是自從林良歡知道他為林氏做的事兒之後,他能明顯感覺到林良歡變了。

在某一刻,他甚至卑劣的想,就算是感激……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林良歡似乎在斟酌什麽,片刻後,她緩緩的把戒指套在了無名指上,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亮,她的指節修長白淨,帶這種素淨簡潔的款式很漂亮。

一切都美好得難以置信,楊峥卻呆怔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在那一刻,他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好像很欣喜,可是更多的是一種心理上難言的滿足和征服感,她守了二十幾年的女孩,終于心甘情願嫁給自己了。

可是快樂似乎很短暫,沒多久他便感覺不到太多的激動和喜悅了,隐隐有股複雜的悵然在心口萦繞,揮之不去。

林良歡慢慢擡起頭,一瞬不瞬的注視着他。

被她澄澈的眸子仔細打量着,他忽然有些心虛,嘴角牽起澀然笑意:“很漂亮。”

楊峥的表情很僵硬,與林良歡預期的相去不遠,她指尖轉動着那枚戒指,最後又慢慢脫了下來。

楊峥愣了愣,忽然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了。

林良歡沉沉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你真正想娶的人,真的是我?”

楊峥面對她的詢問,似乎也有些迷惑起來,林良歡垂眼把那枚戒指放回他手心,耐性說道:“謝謝你曾經那麽愛過我,對你,我永遠都辜負了。可是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難道你也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楊峥驀然瞪大眼,有些驚訝:“你——”

林良歡傾身抱了抱他,在他耳邊低聲道:“師姐很好,你千萬別錯過她。好好想想,你剛才最真實的感受。”

楊峥把那枚戒指攥得很緊,許久都不再說話。

***

因為出海了,所以晚上留宿在游輪上。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林良歡躺在床上還有些微微的不真實感,原本一籌莫展的局面,好像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推動着變得迎刃而解。

而且她前幾天查公司的賬務才發現,公司這兩年和政府合作的項目很多,名聲似乎也比過去要清白了不少,她私下問過楊峥,楊峥只說這些都是政府對外招标的項目,只是他們走運标下了而已。

不知道為什麽,林良歡想到這些總覺得不是巧合,政府的項目有多少公司觊觎着想要分一杯羹,他們什麽都不做就奪了标,好像實在太匪夷所思一些。

想着想着有點困,她迷迷糊糊快睡着時,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穿了浴袍起身,打開門卻看到一臉微笑的肖禾。

林良歡驚得半天才問出口:“你怎麽在這裏?”

肖禾神秘的笑了笑,卻不答話,只是擡手看了眼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到淩晨,我可以和你呆十五分鐘嗎?”

林良歡不知道肖禾又在想什麽,為難道:“我困了。”忙了一整天,又喝了不少酒,她現在的确是累得眼皮都睜不開了。

肖禾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受傷,嘴角卻始終保持着溫柔笑意,他忽然從身後拿出一瓶紅酒,對林良歡輕聲道:“那陪我喝一杯?”

林良歡完全傻眼了,肖禾今天似乎不太一樣,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她不想一直這麽僵持着,楊峥就住在對門,如果被他看到大家都尴尬。

思前想後還是讓他進了屋,肖禾果然只是和她安靜呆着,屋子裏安靜極了,偶爾還能聽到窗外傳來的海浪呼嘯聲。

兩人對坐在茶幾兩側,杯裏的紅色液體緩緩滑過杯壁,氣氛祥和,與他們任何一次相處都不太一樣。

十五分鐘過得很快,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談,海上忽然響起一陣汽笛聲,林良歡下意識低頭看時間,淩晨了。

他們居然這麽和諧的呆了十五分鐘,沒有争吵沒有對峙,而肖禾居然也什麽都沒說,那他來做什麽?

思緒混亂間,輕柔綿軟的觸感落在了唇角。

肖禾雙臂撐着茶幾微微俯下-身,毫無預兆的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她驚愕的轉過頭,肖禾已經退開些許,只是維持着俯視的姿态,眼神專注:“我生日的最後十五分鐘,謝謝。”

林良歡瞠大眼,這才恍然記起昨天是肖禾的生日。

這是她第一次忘記肖禾的生日,就連分開這幾年,她也控制不住的會記起,想忘都忘不掉。

肖禾還在盯着她,那滿足的眼神卻讓她心口發慌。

她扭過頭避開他熱切的眼神,最後還是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肖禾沉聲笑了笑,溫暖厚實的掌心落在她發頂輕輕摩挲着那層淺淺絨發,再開口卻帶着濃郁的傷感:“怎麽辦,和我有關的事,你好像忘記得越來越多了。”

林良歡心裏一酸,垂着頭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題,她早就不怨肖禾了,知道不是肖禾親手把父親送進監獄,這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別的,她什麽都不敢再妄想。

最後肖禾是怎麽走的,林良歡都有些記不清了,可是肖禾說那句話時的憂傷語調卻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一整晚都萦繞在她夢境裏。

***

回去之後林良歡就開始準備出國的事情,楊峥知道後也沒有攔她,等一切都準備好,林良歡才問楊峥:“你去找她了嗎?”

楊峥沉默的站在窗口抽煙,夜風将他的頭發吹得有些淩亂,林良歡等了很久他才開口,聲音嘶啞粗噶,透着一股晦澀:“找了,不過——”

林良歡心口一緊,楊峥搖了搖頭卻沒再說下去:“你什麽時候走,仔仔那裏如果不好說,我可以幫忙。”

林良歡還擔心楊峥的事兒,她甚至想自己私底下找尚玫問一問,可是這種事除了當事人之外,別人再難插手,更何況她的身份實在不适宜多嘴。

林良歡想了想還是告訴楊峥:“師姐既然願意為了你耽擱這麽多年,就不會随意讓這段感情結束,楊峥,如果你真的愛她,就別輕易放手。”

楊峥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翹起:“那你呢?這麽走,舍得嗎?”

林良歡微怔,自嘲道:“我還有不舍的餘地嗎?”

楊峥擡手撫了撫她的發頂,眼神微微有些掙紮:“其實,他……”

楊峥的話沒說完,林良歡放在一旁的手機開始嗡嗡震動,她拿起來一看,那個號碼有點眼熟,卻記不起是在哪裏見過。

她略微疑惑的接了起來,對方的聲音,卻似曾經夢境中出現過那般不真實:“良歡?我是媽媽,我想見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還寫了兩千多白鐘的部分,覺得不好又删了,不想結尾了還讓大家失望,白鐘下章再更吧!林肖下章有大進展,應該沒有幾章完結了,估計三四章吧

對了,看到還有親糾結良歡的心态,這麽說吧,丈夫把父親送進監獄,這已經和正義無關了,從女兒的角度出發,大家這麽想就明白了

ps:謝謝johnson、Mao的地雷,謝謝嬌羞亂扭的火箭炮!

84、醜聞(林肖、白鐘)

林良歡記得小時候,她曾經不只一次問過林勝東媽媽去了哪裏?林勝東總是會面無表情的回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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