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間失憶太宰治
和宮崎嚴肅表明自己是人類、無法食用咒靈的次日,它給柚月帶來了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吓。
宮崎撿了個人類回來,丢在室外體能訓練場的大門口。
赤司:“……”
為避免吓到同伴,赤司聲稱自己救了溺水的人,然後讓桃井把柚月喊來。
柚月心不在焉地想着“今天莫非又撿了長相吓人的詛咒?”一邊随手套上短褲羅馬涼鞋,慢吞吞地往訓練場走去。
躺在地上的男人雙目緊閉,柔軟的黑發濕漉漉地貼在頰側。鼻梁筆直,面容蒼白俊美,看着不到二十歲,相當年輕。
由于被拖行了一路,他的身上臉上沾上了不少砂礫,依然不損半分英俊。
但這個人的出現險些讓柚月心肺驟停。遠遠一眼,她就被定在了原地,臉上露出恍惚的、不敢置信的驚愕神情。
“楠雄跟我說,這個世界沒有港口和太宰治啊?”柚月喃喃道,“是在做夢吧?”
她立刻轉身往不遠處的販賣機疾步走去:“總之先去找時光機——”
“小柚,确實是他。”夏油傑出聲了,“是太宰治。”
柚月的腳步停頓了一秒,立刻瞬移到了販賣機邊上,試圖把自己塞進出貨口,然後被跟上來的夏油傑攔住。
她抱着藍色的箱體驚恐地喊道:“我不相信啊,楠雄跟我說過沒有他的!”
夏油傑的神色有些憐憫,推測道:“他跟你說的應該是沒有港口太宰治吧。”
“對啊!沒有港口黑手黨跟太宰治的意思嘛!”
“不。”夏油傑說,“據我了解,你能平行跨越的每個世界裏都有太宰治,他的意思是這個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沒有效力于Port Maf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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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月大受打擊,恍惚到說不出話來。比起這個世界有太宰治,更恐怖的是無論去到哪個世界都可能遇到太宰治,跑到哪裏都逃不開他嗎?
看到這個人的臉,她只會想起加不完的班和半夜接到電話就得馬上起床的日子。
和所有搞企業文化的公司一樣,人事部活動郵件也總愛說Port Mafia是一個大家庭,柚月深刻了解這件事。
畢竟她加入港口大家庭後一直在當孫子——太宰治說什麽就得做什麽,違抗他就會得到太宰的特別關心。
主要體現在工資的滿減活動上,滿十萬減一萬。太宰此人又好晝伏夜出,柚月一度懷疑他照到太陽就會死,因為資本家就是吸血鬼。
“明明可以不理他的吧?”夏油傑說,“是你太認真了,小柚。”
“當時我還要靠港口的情報系統找‘書’,肯定要好好工作。”柚月解釋道,“不過……也無所謂了。”
太宰既然出現了,她也唯有接受這件事。
“所以我現在送他去三途川旅游。”柚月冷靜地上膛,将槍口對準了睡美男的額頭,“這麽喜歡自殺的人,我幫他無痛上路,他一定會很開心吧。”
青峰驚恐道:“你哪裏來的槍啊?!”
“冷靜點,柚月。”赤司勸說道。
“這不重要,我現在就殺了他……青峰你幹嘛?別攔着我!”
“別別別動啊等下真走火了!你這不會是真槍吧?”
被按着肩膀的柚月不小心扣下了扳機,未裝消音/器的槍聲震耳欲聾,後坐力震得柚月虎口發麻,不小心沒能握住槍把。
槍跌落到沙地上,順着柔軟的沙坡弧度劃到了太宰治的腿邊。
他緩緩睜開了眼,似乎被刺眼的日光所傷,擡起纏着繃帶的手背反手蓋住雙目。
“你醒了,感覺身體有哪裏不舒服麽?”赤司波瀾不驚地問道。
太宰治坐起身,放下手看向為阻止柚月犯罪而扭打在一起的幾人,有些疑惑地問:“這是哪裏?”
赤司随口回答橫濱,并且報上了街道名。
然後太宰治面無表情,但略顯茫然地問出了第二個問題:“我是誰?”
大家呆住了。
桃井喃喃道:“啊……失憶了麽?”
太宰治起身,嫌棄地脫下沾滿砂礫的襯衣外套,他的視線從左掃到右,然後移回到被圍簇在最中間的柚月身上。
“盡管失去了記憶,這位美麗的小姐,我一定在哪裏見過你。”他說,“有興趣和我殉情嗎?”
“咔嚓”,是重新上膛的聲音。
“好,我現在就送你去陰間。”甩脫了攔住自己的人,柚月冷酷地把槍口抵上太宰眉心,“給你五秒鐘時間說遺言。”
“五秒鐘的時間不足以道明我的真心。”太宰含情脈脈道,“我想邀請你殉情的心是很懇切的,請務必好好考慮。”
“五……一……”
——“砰!”
扣下扳機的速度已經夠快,太宰還是即刻左擺躲開了這一槍。
他舉起雙手,單膝半跪在沙地上,可憐道:“小姐,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招惹了你。”
“失憶?躲避的動作倒是挺熟練的。”柚月面無表情地說,“我絕不會相信你太宰治的鬼話。”
“我叫太宰治?”
他笑了笑:“看來小姐對我積怨頗深,可以告訴我,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麽?”
在港口任職的日子裏,柚月也學過刑訊方面的知識,對微表情和微動作有一些了解。
尤其在六眼的視野範圍內,太宰的細微動态根本無處可藏,躲槍的動作是下意識的,無辜和茫然也板上釘釘。她當下信了幾分。
畢竟太宰屢屢作死,把自己毒啞的操作也有過一兩次,入水過程中不幸失憶,聽起來也相當合理。
“确實積怨已久。”柚月信口胡說道,“你欠了我一百億,我是你的債主。”
太宰泰然自若道:“是麽,那真的非常抱歉,但我現在失憶了,無處可去,也沒有錢。不如讓我跟在你的身邊打工還債吧?”
柚月震驚了:“才不要!快走啊你!”
“這可不行啊。”太宰微微擰眉,表情憂郁又認真,“欠了這麽多錢,我必須得還上。”
“那你就自己去賺錢,賺夠了還我。”
“我失憶了,無處可去。”太宰似乎很誠懇地重複道,“請收留我吧,我會好好工作的。你的名字是?”
“不用了,我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
柚月面無表情地從錢包裏拿出兩張萬元大鈔,扔向太宰治,說:“我給你錢,自己找個地方落腳吧。”
“真是非常感謝。”太宰從善如流地對折那兩張紙鈔,“請務必告訴我你的姓名和聯系方式,以後我寬裕些了會上門還錢的。”
“不必還,就當我做慈善了。”
柚月說完,轉身就往宿舍樓的方向走,步伐越邁越大,生怕太宰治賴上自己。
然而對方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姐。”
“救命!”柚月震驚地回頭,“你怎麽還跟着我,不是給你錢了嗎?”
太宰凝眉嘆息道:“抱歉,但我也沒有身份證明,所以住不了酒店,可以請你收留我幾天嗎?”
柚月扭頭往前走,冷漠回答:“可以幫你找個橋洞打地鋪。”
“你真幽默,小姐,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麽?”
“神經病啊!”
“真是特別的名字,神經小姐。”
“呃……”就結果而言,柚月實在擰不過失憶了之後仍然狗皮膏藥般的太宰,答應收留他兩晚。
詢問了宿舍的公寓管理員,對方讓她和租住在三層的排球隊帶隊老師聯絡協商。
因為排球隊白天在三公裏外的場館內訓練,管理員給了她聯系方式,柚月便打電話過去。
“喂,你好,這裏是武田一鐵。”
柚月聽到手機傳來的聲音,呆住了:“楠雄?”
“啊?”對方也有些怔愣,“請問你是不是打錯了?”
“啊,抱歉。”柚月收斂心神,“請問您是烏野排球隊的顧問麽?”
烏野顧問本人果然如同他聲音一般溫柔,很好說話。
他們樓層确實有空餘的房間,柚月提議分攤一部分租金以包下房間,讓他開價。
對方聽說她是為了收留一個失憶的可憐人,堅持不肯收租金,還主動提議幫忙聯系報社的朋友幫忙發布信息,尋找對方的親人。
“只有三天!”柚月咬牙切齒對太宰地說,“這三天我會幫你找家人朋友,哪怕找不到,你也得自己找地方去。”
集訓時間也只剩下短短三天。
當晚,柚月購買了些餅幹蛋糕作為感謝禮物,身後跟着太宰治,敲響了三樓活動室的大門。
武田顧問為她開門,排球隊似乎恰好在開小會,見她進來瞬間四座寂靜。
柚月還以為自己打擾到了他們辦正事,放下禮物後,迅速道了個歉準備離開。
結果兩位少年“嗖”得沖到門口,一左一右扶住門框,擺出自以為很帥的銷魂姿勢,雙目直直地盯着她。
“你好,美女,我是西谷。”
“我是田中。”
桌上的花瓶空空蕩蕩,西谷夕嘴角叼着根塑料假花玫瑰。
他不羁地甩了下頭發,把玫瑰遞給柚月,沉聲道:“請問,我能有幸知道你的芳名麽?”
田中也跟着往另外一側甩頭,盡管沒有頭發。
“噢噢噢加油啊西谷前輩!”身後的橙發少年一只腳踏上了桌面,十分激動道。
柚月覺得他們有點可愛,接過塑料玫瑰花,低下頭笑了笑:“我是柚月。五條柚月。”
站在門外等候的太宰治大受打擊,幾乎要眼淚汪汪。
“柚醬,原來你叫柚醬。”他用相當委屈的聲音說,“已經相處大半天了,我問你那麽多次,你都不肯告訴我,結果現在這麽快告訴別人……”
柚月面無表情:“……”
這熟悉的昵稱,拳頭硬了。
田中小麥色的皮膚都染上非常明顯的紅色,丢了剛剛裝出來的風度,大聲說話試圖掩蓋羞澀:“真是好聽的名字!對了我叫田中。啊我是不是說過了啊?抱歉那我再說一次我叫田中。”
其他人:“……”
好遜啊,田中前輩。
西谷同樣臉紅道:“嗨老婆!”
其他人:“……”
剛剛為他打氣的橙發少年興奮道:“啊啊啊不愧是西谷前輩!太主動了!”
西谷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開始吐魂:“……”
柚月努力壓抑暴打太宰的情緒,并沒有太聽清他們說了什麽,無所謂地笑了笑,同排球少年們揮手道別。
出了門以後,太宰治委屈巴巴地跟着她身後,訴說着自己遭受不公待遇的悲痛。
柚月全當耳旁風,帶太宰走到房門前,将房卡遞給他:“好了,你就住在這裏,插卡取電總會的吧?現在開始不要來煩我,否則揍你哦。”
“好吧。”太宰接過卡看了下,擡眼溫聲道,“可以最後問柚醬一個問題嗎?”
稱呼問題已經懶得糾正了,反正太宰就是那麽自來熟的人,港口首領太宰也是在她入職的次日就親親密密地喊她“柚醬”。柚月也習慣了,便不耐煩地點點頭。
随便搪塞一下他就行了吧。對于前吸血鬼上司,她為對方做到這步已經是仁至義盡。
太宰治轉頭,精準地看向一米開外夏油傑站着的位置,問道:“他是誰?”
“呃……”柚月呼吸微微凝滞,不敢轉頭,“你說誰?”
太宰堅定地望着夏油的方向,不像是在詐她。
他擡手指道:“就是那個劉海好怪的黑發帥哥,跟了柚醬一整天呢。”
形容很貼切,這下不得不相信太宰治是真的看得見夏油傑了。
但柚月依然忍不住再次問道:“你真能看見他?”
“當然。”太宰治泰然自若道,“只不過在有外人的時候,他跟你說話,你明明聽到了卻不回應,所以我想可能有什麽隐情,也一直沒有拆穿柚醬哦。我猜……之前只有你能看見他,對嗎?”
“不過現在多了一個人。”太宰微笑,“我們真有緣分呀,柚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