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已經失傳了,目前僅有四章
這首曲子向來都是四重奏的最愛,幾乎就是沒有例外。
譜子在我腦海裏盤旋,手指按着琴弦上上下下,熟悉的旋律深深的印在我的腦袋裏,努力的和完美的旋律靠攏。輕快、活潑,明亮,要更快一點。
我抱着我的大提琴幾乎累趴。為了趕進度我從早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雙手酸澀不已。要不是肚子實在餓得不行,我都沒發覺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下樓去弄晚飯,一整天都沒有進食的代價就是餓的走路都打飄。我走到廚房狠狠的灌下了一大杯水。
我最初學習音樂只是為了合群。沒錯,是為了合群。父母都會音樂,如果身為他們的女兒不會些什麽那不是很奇怪嗎?所以我也根本就沒有參加過比賽,畢竟我不是以職業音樂家為目标,那也沒有必要去參加比賽,去争取對我來說沒有意義的頭銜。我的聽衆從來就只有家人和入學考試的考官。
現在要讓我組成一個小樂隊甚至還要在大衆面前表演,說實在的我非常的緊張。畢竟我才十五歲,不管是閱歷還是對曲譜的認知程度都是及不上從音樂學院畢業的成年人的。更何況我還要在半個月內趕出至少五首曲子的進度,這對我來說難度比較大。雖說這幾首以前也都演奏過。
所以在父親回來後,我同他商量了這件事情。讓我意外的是他表示非常的支持,甚至還答應聽我的演奏給出建議。他認為這是一個鍛煉我的好機會,順帶也讓我自己再确認一下,到底是把音樂當成了修生養性的課程還是真的非常的熱愛。
第二天,我就背着琴去找了瓦奧萊特。舞會在二區舉辦,所以瓦奧萊特和其他成員暫時住在二區的一所公寓內,是她朋友的。
“奧黛爾,第五小拍錯了。”
“奧黛爾,再快一點!”
“奧黛爾……你跟着我的節拍走……”
諸如此類的。
第一天的排練只能用爛透了來形容。我從來沒有和其他人合奏過,就算我把譜子背的滾瓜爛熟手法也準确絲毫沒有錯誤也沒辦法。我跟不上大家的節奏,瓦奧萊特對我說這是正常的現象,因為大家都需要磨合期。我需要努力的去配合他們,同時他們也要适應我。
說是這麽說……我想他們一定已經牢牢把我的名字記住了。每當我發生失誤,他們都會一齊高喊我的名字提醒。
晚上的時候是中提琴手一個叫瓦修的男人送我回去的,他堅持這麽做。因為他是唯一的男性。盡管我認為只需要步行十五分鐘就能到家這路上會有什麽危險。
我現在每天二十四小時有十六個小時都與琴在一起度過,我稍微能體會那些趕考趕進度的學生的心情了。由于最近我和爸爸都忙着排練,店就是處于半歇業的狀态,也沒有人照看。不過也好,反正平時本來也沒有多少人來光顧,原本還有學生。現在都放假了,已經不會有人來了。
至于斯米特……他離我們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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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個月的突擊,我基本已經可以和瓦奧萊特他們合上拍子。演奏水平也能達到A的級別了,我不得不承認,這半個月的突擊效果明顯,個人的水平也提高了很多。要不是瓦奧萊特偶爾提起說要穿什麽顏色的禮服,我都忘記了演出是需要身穿禮服。而該死的,我并沒有準備禮服。
就在我急匆匆的揣着錢沖向百貨商店的時候,營業小姐告訴我一般就只有成年人的禮服。我身材偏瘦并沒有買到合适的,不是太長就是太大。最後我得不得買了一件最小號抱着衣服去裁縫店修改尺寸。裁縫師還調笑我說從來沒見過這麽急躁的小姑娘,演出前兩天才來改尺寸。我被他說的一點脾氣都沒有,只能紅着臉聽裁縫師傅調笑讓他給我量尺寸。
所幸時間來得及,裁縫師很快的就改好了大小。
那天瓦奧萊特給我化了妝,往我臉上撲了好幾層粉,還給我卷了頭發,再穿上禮服。已經沒有最初那種不和諧了。我當初穿着這件紅色泡泡袖低胸禮服的時候有一種小女孩偷穿了媽媽裙子的感覺,太成熟。
但是現在已經不同了,我驚訝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恐怕連媽媽都不一定會認出來是我吧。瓦奧萊特把我的頭發用蝴蝶結絲帶綁了起來,精心打扮過的妝容讓我看上去非常精神,我從來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有這樣,看上去非常熱情熱辣的一面。
如果胸部可以再大一點的話那就更好了。我拍了拍平坦的前胸,直接聽到了噼啪的聲音。裁縫師曾經委婉的告訴我,像我這種胸部比較小的人不适合低胸的衣服。之前我還不以為然,等真的穿上了,我才意識到這種行為就是在自取其辱。
更別說是擠在兩個大胸女人裏面了。但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修改禮服了。
平安夜舞會設在了Ascot酒店,我們雖然是來表演助興的,但依然很有幸的受到了優等待遇。在舞會開始之前主辦方也請我們飽餐了一頓,當然也有火雞。
平安夜舞會在二樓的大宴會廳,精美的水晶燈反射出的光芒使得整個宴會廳看上去金碧輝煌。牆面上挂着不少抽象的油畫,大理石的地磚看上去格外的氣派。在宴會廳兩頭擺放了許多食物,還好我已經吃飽了不至于會盯着看上去很好吃的火雞流口水。
我們随便找了光線充足的角落,擺好了譜架。瓦奧萊特邊調整琴音邊嘆着氣,“兩個孩子第一次沒有和我一起過平安夜。”
我愣了愣,也嘆了口氣。“今年媽媽回德國了,爸爸也在今天參加演出,他已經忘記給我買聖誕禮物了。我真可憐,今年都沒有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再丢一副渣畫,我似乎畫上瘾了OTZ……
☆、灰霧:十一
我們始終在角落裏,拉着我們的琴。舞會上歡樂的氣氛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肯定。在這之前,我還擔心有些死氣沉沉的曲子會把舞會變成追悼會。結束了四重奏之後我終于可以放下我的琴稍作休息。當然不是整個舞會都要用四重奏撐場子,合奏的曲子也就這麽幾首。說白了,大多數時間我都是抱着琴在邊上無聊的亂瞟。
我看那些淑女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每個人臉上都塗了厚厚的一層粉,噴着濃烈的香水。然後勾着男士的肩膀,讓他們把手放在自己的腰側在舞池裏旋轉。我不會跳舞,我雖然不讨厭被異性接觸,但是和不認識的異性這樣親密的接觸多少還是有所不情願。
一曲終,在舞池裏翩翩起舞的男女們也紛紛擺出了結束的動作,優雅的離開了舞池。但也有幾對就當沒聽到音樂結束繼續擁抱在一起。我分明就看見了他們将手伸入女士的裙中上下其手,再過會兒就會需要房間了。
“瓦奧萊特,我想去洗手間。”我有點後悔剛才的晚餐喝了不少飲料。因為現在我憋着想去廁所,又不敢一個人走開,只能等拉完一曲的瓦奧萊特一起。
“我和你一起去吧。”她放下了琴起身和我一起走。舞廳的圓形的,如果要去洗手間,那得要去另外一頭。要麽穿越舞池,要麽就從邊邊角角過去。但很顯然,在燈光照不到的邊邊角角裏發生着一些還不适應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只能讓瓦奧萊特帶着我穿越舞池了。
瓦奧萊特走在前面,我拉着她的手跟在身後。她像姐姐一樣幫我擋開了人群,在舞池裏難免會與別人有所接觸。女士們身上散發各異的香水味差點就把我給熏暈了。我跌跌撞撞的跟着瓦奧萊特往前走,還得時不時的看着腳下,免得踩到了某個富家小姐的裙擺。
我總覺得有人在注視我,但每次當我回頭,這股視線就又消失了。我很快的解決完了生理需求,畢竟瓦奧萊特還在外面,我不能讓她等太久。我洗完手後就出去了。我剛走出門口就聽見瓦奧萊特的尖叫聲,我趕緊沖了出去,發現一個喝得爛醉的男士死死的抓着瓦奧萊特,手還很不規矩。
“我的天!”我驚呼一聲沖上前去想要分開他們,卻怎麽都沒辦法。男人的力量太大,他已經神志不清了,被滿臉肥肉擠成一團的小眼睛半阖着。似乎對有人打擾他們非常不滿,我彎□脫下鞋子準備給這個老色狼一下子,還沒等我下手,就被他反手一巴掌給打得眼冒金星。腦袋嗡的一下,頓時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我還抓着鞋子就跌坐在地上。
“奧黛爾!”瓦奧萊特驚叫出聲,掙紮着伸出一只手想把我拉起來。
其實我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臉頰火辣辣的疼。當即,眼淚就流了出來。我也意識到男人和女人區別非常大,以我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把這個男人怎麽樣,也是非常不明智的。
“我去找人來幫你。”我捂着臉頰,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來,點頭就跑。鞋子一只高低非常麻煩,我幹脆把另一只鞋子也甩掉了,赤着腳快速的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奔跑。
我拼命的擠開人群試圖去另外一頭。此時我也顧不上許多,不知道我踩到了誰的裙擺。腳下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抽動了,我重心不穩的朝前倒去,兩手在空中亂抓了一氣,什麽都沒有抓到。我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尖叫就摔倒在地。還不幸的牽連到了另外一位女士,她的舞伴當然不可能看着她摔倒,伸手去扶,結果大家就摔成了一片。就在我拼命的想要從壓着我的人下面爬出來的時候,有一股力量把我拉了出來。力度大到我一頭栽進了對方的胸口。這股味道讓我覺得很熟悉。
“快去救瓦奧萊特!她在洗手間門口被一個醉漢非禮了!快點去救她!”我抓着對方的袖子就跟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是的,我也不管對方是誰,氣喘籲籲的指向了衛生間的方向。
“我知道了。”對方點了點頭,也快速的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我現在看上去一定很糟糕,精心梳好的頭發也亂七八糟的,臉頰還紅腫了起來。我捋了捋披散的頭發,剛才的動靜也把瓦修他們給引了過來。等我們一起再次去到衛生間的時候,只見那個胖色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他鼾聲如雷,我還以為他死了。
瓦奧萊特披着對方的外套沖過來抱住了我,她肩膀顫抖着。裙子也有撕裂的痕跡,不過還好救援及時,才沒有讓事情更加的嚴重。我回抱住她,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事實上我也很害怕,我只能抱着她。瓦奧萊特受到了不小的驚吓,還好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我狂跳不止的心髒也終于得到緩和。我感激的看向幫助我們的人,頓時僵硬住。
是斯米特!
我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回想起他拿着槍對準我腦袋的場景我也開始發抖。我和瓦奧萊特就像兩個患了抖抖病的人,抱在一起抖個不停。他皺着眉頭盯着我,嘴唇抿了抿。斯米特從身上摸出一根煙點燃,吐出了一個煙圈,他也沒說什麽,就叼着煙離開了。
這場舞會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打斷,但是我們已經不想再繼續演奏。酒店經理看着我和瓦奧萊特慘兮兮的摸樣也不能再多說什麽。發酬金的時候額外多發了一份,他說就當做是今天的補償。畢竟那個胖色鬼也是酒店的常客之一,而且作為主辦方也有責任對這件事情負責。換做平時,也許瓦修一定會要求警察處理這件事情,但看在是平安夜的份上還是算了。
我們都換上了大衣一起走出來酒店。我凍得直哆嗦,因為我的鞋子早就不知道甩到哪裏去了。我赤着腳走來走去難免覺得寒冷。我與她們不同的方向,瓦修原本提出送我回家。但唯一的男性離開之後瓦奧萊特和另外一位女士就不安全了。更何況瓦奧萊特剛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我謝絕了提議,我覺得自己可以回家。但瓦奧萊特和瓦修堅持要把我送回去。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在門口吹冷風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了我們面前。
車窗緩慢的搖了下來,車裏很暗,看不清楚對方是誰。我們愣愣的看着這輛車。
“奧黛爾,上車。我送你回去。”車子的主人一開口,我就又僵硬了……
怎麽…怎麽又是斯米特!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和朋友逛街去了,太晚了就沒更新>w<!結果是RMB都飛走了……我都不知道怎麽用掉這麽多的OTZ……再逛街就剁了腳!
☆、灰霧:十二
盡管我很想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這樣的話。我看了看瓦奧萊特又看了看斯米特。如果斯米特被我當衆拒絕了會不會惱羞成怒?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瓦奧萊特他們道別,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子并沒有馬上出發,而是等我笨手笨腳的系好了安全帶之後才行使。
我關上了窗,兩只腳已經被風吹得不行了。在經過瓦奧萊特的時候我朝她們揮了揮手。他車子開的不是很快,反而有種悠哉悠哉的感覺。我覺得他并不是特別想直接把我送回家。我一手按着安全帶搭扣,一手拉着車門。如果他真想對我怎麽樣,我就拔腿就跑。
“你有這麽害怕我嗎?”斯米特一只手夾着煙一只手握着方向盤說。
我保持了緘默,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實嗎?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沒必要。”車子在路口轉彎,他突然靠邊踩了剎車。由于慣性,我整個人都往前沖去,還好有安全帶的保護。我吞了吞口水,就快要哭出來了。這還不是對我做什麽嗎?突然剎車是要幹嘛啊!他沒有開燈,車內一片黑暗。我只能勉強看到斯米特的側臉,還有他叼着的煙頭,紅色的小點。
我不敢開口說話,他也沒有動靜。我們就呆愣愣的坐在車裏,我不敢有絲毫的放松。我知道他一定是有槍的,也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掏了出來。直到他抽完了一根煙,他才再次開口,“如果和法國打起來了,記得一定要離開這裏。”
我更加覺得莫名其妙了,什麽叫如果和法國打起來?他這是在暗示什麽?暗示德國在将來會跑過來打法國?而他來警告我,讓我躲得遠遠地別被牽扯進去?
“這句話你聽過就算,不允許告訴給第二個人聽。”
“你……你是……”在關心我?我眼睛瞪得滾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裏的話立刻被否決,我可是猶太人,而他是純正的日耳曼人。他應該想方設法殺死我才對,而不是來警告我。
沒等我說完,從轉彎角開過來的一輛開着強光的汽車。刺得我幾乎都睜不開眼睛,而幾乎是立刻的,斯米特就立刻發動了車子。他猛地踩下了油門,車子一下子往前沖。
“遮住臉!”斯米特一邊加速一邊大吼道。我愣了一下,接着手忙腳亂的用圍巾把自己裹的像個阿拉伯婦女,就露出了兩個眼睛。
不同于剛才的速度,斯米特一直猛踩油門,方向盤也像玩具一樣在手裏轉來轉去。從這架勢上來看,我們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的樣子。我一直低着腦袋不敢擡頭。身邊的車子也發了瘋似的跟着我們。斯米特方向盤左右猛打,就是不讓身後的車子超過我們。随後響起的槍聲證實了我的想法,果然不是好事。
“該死的!”斯米特咒罵一聲,猛地打了把方向。子彈打碎了玻璃,風湧入了車內。我怎麽會這麽不幸,今天是平安夜,請讓我平平安安的好嗎?
上帝顧不上我,盡管我一直握着十字架。
我死死的抓着車把手,安全帶根本就沒辦法把我牢牢的固定在原地。應該感謝此時大家都在家裏過夜,沒人會跟我搶車道,這才不會發生交通事故。但我多希望有人能看見我們這場生死時速好通知警方。
我沒有問斯米特到底是誰,其實答案我已經知道。我看着斯米特一邊搬動方向盤,一邊從西裝內側裏面掏出一把手槍塞到了我的手裏。“他們如果到我們旁邊,就開槍!”
我拿着這沉甸甸的鐵塊,顫抖不已。我連刀都沒有拿過,就直接跳躍到槍上面。而且還是要我開槍!我抿了抿嘴唇,牙齒就差點咬到舌頭。早知道就應該死都要自己回家的。在我們的車子飛速的駛過黎塞留街的時候,後面原本跟着我們的車子也加足了馬力趕超過來。行使到了我們的旁邊。在一瞬間,我看到了槍管泛着冷金屬的光澤。
“他們在我們身邊了!怎麽辦!”我尖聲驚叫
“開槍!對他們開槍!”斯米特大吼道,他猛踩油門,但這輛車最快也只能開到這種程度了。
“我沒開過!我不會啊!”我直接按下了扳機,沒有任何反應。對面的車又開了一槍,我沒有中彈,但是我們的車子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左右搖晃。他中彈了!
“保險栓!”斯米特痛的滿頭大汗,甚至都沒辦法捂一下傷口。我不知道他傷到了哪裏,心急如焚的擺弄着手槍。他重新控制了車子大吼道,“你抓緊!”
我把槍丢到一邊,抓緊車把手。只見斯米特猛打一盤方向盤,我們以超快的速度朝着那輛車斜了過去。鐵皮車在摩擦中濺起了火花,它被我們撞出了原先的車道。我離它非常近,我能看到開車人驚慌的表情。劇烈撞擊産生的沖擊幾乎要把我們甩出去,玻璃叮鈴桄榔的碎了一地。我死死的抓緊了車把手。我們都脫離了原先的車道,它一頭栽進了旁邊的店鋪。
斯米特猛地踩住了剎車,我們的車子發出了刺耳的剎車聲,車子直接橫了過去。我驚恐的閉上了眼睛,在我面前的就是路燈。就在我即将要撞上去的時候,車子的位置又發生了改變。斯米特又猛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狠狠的撞上了路燈。
前車引擎蓋冒出了滾滾黑煙。我重新把背抵在了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安全帶把我勒的非常的疼,我連解開它的力氣都沒有。雙手顫抖的厲害,但我知道,我們得馬上下車。我怕這輛車會爆炸。我按了好幾次,才把安全帶解開。我轉過腦袋,斯米特他卻趴在方向盤上。他的前車頭完全被撞得凹陷。原本撞上去應該是我才對,如果不是他在最後時刻又打了一把方向盤的話。
我鼻子很酸,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我很害怕,原以為差點就要死掉了。
“斯米特,你快點醒醒!”我伸手推了推他,我摸到了一手的血。在黑暗裏看不清楚顏色,只是帶着濃烈的鏽鐵味。“斯米特!斯米特!”你快點醒過來,快點下車!“你快點醒過來,那些人還會再追來的!”我下了車,去到另一邊。費力的打開了撞得變形的車門,手忙腳亂的解開他的安全帶。他的西裝襯衫已經被鮮血徹底染透。我哭着把他拖下了車,慶幸的是他沒有被變形的前車蓋卡住。他幾乎全身都帶了傷,我都不知道槍痕在什麽地方。我脫下了圍巾裹住了他,趴在他胸口。還有心跳!醫生!一定得去找醫生!
我剛想把斯米特扶起來,卻聽到了輕微的“咔噠”聲。我茫然的擡起頭,頓時全身冰冷。
“小姑娘,我勸你把他放下。”對面的男人也是滿身血跡,看起來也是剛從車裏爬出來的。他的槍對準了我們,我知道他不會像斯米特一樣最後關頭放下了槍。他一定會開槍殺掉我們,也許就在下一秒。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的眼睛出了點問題……去看了看醫生,眼角膜損傷了……親們……千萬不可以用手去揉眼睛……就算揉也不能很大力的揉……不然就會像我一樣……眼角膜損傷……昨天還聽到一個大人揉的眼角膜都脫落了…沒注意沒去看醫生,結果瞎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千萬不要用手揉眼睛!!!!記住啊啊啊啊啊啊!
☆、灰霧:十三
很丢臉,我害怕的牙齒不停的打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我的腦袋也很疼,可能是剛才撞到了哪裏。斯米特已經被我從車上拖下來了,暫時丢在地上應該也沒什麽關系。
我緩慢的放下了斯米特,脫下了大衣墊在他腦袋下面。他昏迷了,也許一時半會兒也清醒不過來。我高舉起雙手瑟瑟發抖。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和他在一起?!”他慢慢的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我只是一個在平安夜舞會上演奏的學生,舞會上出了點意外,這位先生送我回家而已。”冷風一吹,只穿了單薄裙子的我凍的厲害。“你…你不信的話,車上還有我的樂器。是大提琴!”
“你以為我會相信麽?他恐怕是的德國派來的間諜吧!”來人說着已經完全走到了我們面前。
“……”我沉默了,原來他們也不清楚斯米特的真實身份,也處在懷疑的狀态。我到底要不要救他?我咬住了嘴唇。如果不救他,但是他幫過我,剛才如果不是他拉過方向盤,躺在那裏的人應該就是我了。如果救他了,也會把自己卷進這場麻煩中。而且……斯米特是德國間諜……
“你怎麽不說話了?看來我猜得不錯。”
“不,先生。”我握緊了拳頭,深吸了口氣。“我不知道這位先生是不是你說的間諜。我們今天才認識。如果你真的得到情報說有間諜,大概是我。因為我是德國人,但因為是猶太人的原因被趕了出來,現在和父母居住在黎塞留街。”
我沒有指望這樣的理由能讓他相信。我只希望拖時間而已,斯米特如果真的是間諜,他不可能一個人行動。他一定會有團夥。我現在只能祈禱他的團夥快點到來把他帶走。這樣就算要處理起來,也只能按照一般的車禍來處理。
我活到現在快十六年了,很少撒謊。我覺得沒有必要,而且我撒謊的技術很別扭。別說父母了,就連隔壁鄰居我都騙不過。每次馬費都會笑的一臉的戲谑,他說我太蠢,撒謊會臉紅,握着拳頭,眼神還飄忽不定。這回不行,我不能被人看穿。這是在用生命在撒謊。
“黎塞留街不是在這個方向的。”男人頓了頓,“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
他離我非常近了,他手裏的槍都快要戳到了我的鼻梁。我非常清楚的看到了他身上的傷口,他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拿着槍。
“我想活着,我也不想被卷進這場是非。”我抿了抿嘴唇說道。“我很無辜。”
在說完這句話後,我突然飛起一腳踹向了男人的褲裆。他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麽做,避閃不及,被我踢了個正巧。在他吃痛的彎下腰的時候,我沖上去,一把搶過他的手槍。這是防身術最簡單的一種也是最實用的一種—踹褲裆。
這回換做我舉着手槍對準他了,明明是我取得了優勢,但我卻被吓哭了。我一邊哭着一邊後退。“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想卷進來!但我又不能丢下他不管,因為他也救了我!”
“你冷靜點……”男人痛苦的跪在地上□。
“我很冷靜!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不想殺你,只要你相信我,讓我們走!看在上帝的份上,看在平安夜的份上!我想回家過聖誕節!”我眼前一片模糊,都沒辦法擦掉一些眼淚。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都沒辦法消化。
“不,他看見了我們。就不能讓他活着離開。”不知道斯米特什麽時候清醒了過來,他站在了我身後。
“不,天太黑了,他沒有看清楚我們長什麽樣子!”我驚慌道,“今天是平安夜!”
斯米特從後面抓住了我的手,直指男人。我慌忙掙脫,終究遲了一步。他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一聲槍響。子彈打穿了男人的腦袋,他連一句求救的話都來不及說。
他的手冰冷,但是我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是他的血。
男人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他死了。
“你…你為什麽要殺了他!”我難以置信的看着男人的屍體跌坐在了地上。
“他看見了你的臉,他以後會追殺你,連你的家人一起。”斯米特冷冷的說,把槍塞進了口袋裏。“而且,也不是我一個人殺了他。你也有份。”
斯米特的話徹底把我打進了地獄。我的心比我身體更加寒冷,我在平安夜這天……在本該全家團圓的這天……殺了人……
就像是諷刺我的話似的,不遠處廣場上的大鐘響了起來。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的鐘聲告訴大家,平安夜已經過去。今天,是聖誕節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我吸了吸鼻子,狠狠的抹了把臉。每個孩子都是母親懷胎十月,經歷了萬分痛苦的分娩過程才生下來的。生命不應該被這樣随意的…簡單的抹殺……
但也是啊,他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麽。因為他是納粹,能殺了未成年的尤菲。
“尤菲……尤菲啊!是你們殺了尤菲!”
我站在原地歇斯底裏的喊着尤菲的名字。我很膽小,膽小到懦弱。我愛命,愛到會千方百計的活着。
從小生活在安逸的環境裏,槍、子彈、戰争、死亡……這些詞對我來說非常陌生和遙遠。我以為,不會出現在我身邊,不會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我不能接受死亡,不管是誰。
我看了眼斯米特,他依然站立在原地。我嘴唇顫抖着,喉嚨像是被掐住,說不出一句話來。
轉身,拔腿就跑。我不要再呆在那裏。我寧願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醒過來就好。
斯米特沒有追過來。
我幾乎就是瘋了似的狂奔,一路跑回了家。腳底早就被碎玻璃紮傷,但我不想停下來。也不知道跑了過久,我終于跑回了家。我推開家門,客廳的燈溫暖又明亮。爸爸正在客廳裝聖誕樹,在沙發上還放着聖誕禮物。見我回來了一愣,他還來不及問我為什麽會弄得這麽狼狽。
我就已經朝他撲了過去。我大力的抱住他放聲大哭。我邊哭邊喊着尤菲的名字。我想要掩蓋,掩蓋我的害怕、不安。
“不用怕,我在身邊。”爸爸吻了吻我的頭發說。“聖誕快樂,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的奧黛爾非常的懦弱和膽小我塑造的是一個從來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一直被保護的很好的16歲的少女我十六歲的時候別說殺人了,那時候被小混混堵在學校門口敲詐了回家都哭成了傻逼……我也不是只想寫奧黛爾和斯米特的戀愛故事,也是一個小姑娘的成長史沒有人一出生都是鐵石心腸殺人不眨眼的奧黛爾慢慢的成長,不是更好麽><所以,請不要怪奧黛爾懦弱膽小,她只是一個在溫室裏長大的孩子
☆、灰霧:十四
我哭着哭着居然睡着了。我就這樣趴在爸爸懷裏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我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擡頭,我枕着爸爸的大腿睡了一晚上。
我又好氣又好感動的幫他捶背,我問他為什麽不把我叫起來。
爸爸只是笑着喝了口咖啡說,“你從小到大哭得很多。但是像昨天哭得這麽厲害的真的是很少見啊。我的女兒也長大了,以後趴在我肩上哭的機會越來越少。趁現在再抱抱你吧。”爸爸揉了揉脖子,“保持一個姿勢一晚上真的很累啊,看來我真的是年紀大了。”
“爸爸你胡說什麽呢!”我臉上有些冒熱氣。
是呢。昨天我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全部發洩出來了,所以今天一早起來,心情也不像昨天那樣郁悶了。只是,恐怕永遠都會在我心裏留下昨天晚上了。幸好今天陽光明媚,更不适宜難過。
但讓我意外的是,除了父親的聖誕禮物。我居然還收到了另外一份禮物。昨天斯米特要送我的時候,我把大提琴放在了後車座。後來發生了暗殺事件,車子也撞壞了。我逃跑的時候也沒顧得上拿我的琴。在我打開家門的時候卻發現我的琴盒倚靠在牆上,地上還有禮物和一張賀卡。
是斯米特。
我蹲了下來,打開了琴盒。我得感謝木質的琴盒,雖然很重。但保護的效果非常好。琴盒表面磕碰的很厲害,甚至都凹進去了一大塊,但我的琴依然完整,沒有一點受損。賀卡上沒有署名,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聖誕快樂。”我撿起了不大的随手用報紙抱着的禮物盒。裏面靜靜的躺着一枚發夾。很漂亮,鑲着玻璃石的藍色蝴蝶結發夾。在陽光下玻璃石閃着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迅速的蓋上了蓋子,不想再去看那個發夾。我高舉起禮物盒想要丢出去,但另一只抱着琴盒的手卻不自覺的收緊了。
算了。就留着好了。我垂下了顫抖的手,我在猶豫,我沒有狠下心。
我抱着琴盒和禮物起身的時候卻覺得似乎有千斤重,我沒有辦法起身,沒有辦法站立。腳底遲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