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已經失傳了,目前僅有四章

兒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聲,你要看好蕾哈娜也不能讓她出聲知道嗎?!”我抓緊了兩個孩子的手囑咐道。其實我心裏也很沒底,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真的逃得出去。至少讓這兩個孩子先跑。我想着邊跑邊回頭看情況。亮光和叫喊聲一直持續着,他們也料定了我們不會跑小路所以直接搜進了小樹林,也有可能他們會分成兩隊人進行搜捕。我心跳的很快,因為我在害怕。我害怕被抓到,凱文槍斃逃跑者的畫面一直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這段記憶時時刻刻的提醒我後果是什麽。

我們的體力不支持我們長時間奔跑,本來在集中營裏就沒吃多少東西現在正餓得厲害。連我都氣喘籲籲的扶住邊上的樹歇息更別說兩個孩子了。塞米爾拉住了蕾哈娜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兩個孩子雖然說年紀小但已經具備了較高的心理素質,他們自己也知道不能被抓住,在逃跑的這一路上一聲不吭甚至都不會開口請求休息。但随着光線的靠近我們不得不再次奔跑起來。

腳底下踩碎枯葉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露無疑,我明白會暴露目标可我們別無選擇。我們不能像貓一樣走路無聲無息。

“哎呦!”蕾哈娜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塞米爾當即試圖把她拉起來,可她哭着說腳非常疼。我不得不安慰蕾哈娜讓她別哭,我借着夜色簡單的查看了一下蕾哈娜的傷勢。我摸到了她的腳踝處鼓起來的一塊,看情況是扭到了。從各種情況來說她都不能再跑了,但我也沒有體力背着她一起跑。更不用考慮塞米爾了。

怎麽辦?

原先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我心想着再跑遠一點就可以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等天亮,畢竟他們是不可能找一晚上的。我把蕾哈娜抱起來沒走兩步就不得不停下來緩一緩。

我靠着大樹不停的喘氣,我擡頭看了看大樹腦子裏有了個想法。孩子畢竟跑不快但是目标小。如果把這兩個孩子送到樹上去根本也不會被發現。而且這棵樹枝繁葉茂也有很多落腳點。“你們爬到樹上後不要出聲……我會藏在你們不遠處。如果我被發現了,塞米爾你i就繼續帶着妹妹走知道嗎?”我不等塞米爾回答就一把抱起了他,我努力的把他舉起來,讓他踏上這棵大樹最低的落腳點。很困難,我的手非常疼,傷口像是裂開了似的,我堅持不了多久,好在塞米爾抱住了樹杆爬上了樹枝。

“蕾哈娜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小姑娘,跟你哥哥一起往上。”我以同樣的方式托起了蕾哈娜,我抱着她的小腿慢慢舉高她。我能感覺到傷口處正在流着溫熱的液體。我幾乎快咬破嘴唇,手臂上爆出的青筋證明了我在努力。塞米爾趴在樹枝上伸出手抓住了他妹妹把她往上拉。終于兩個孩子都爬上了樹枝,但只是最底層的,他們必須再往上爬才不會被發現。

我知道這也不容易,就算塞米爾能做到,對蕾哈娜來說也非常的困難,兩抹小小的身影正在樹上努力的向上爬去。

“等他們一離開我就馬上來找你們!”我捂着傷口壓低了嗓門喊道。

我快要筋疲力盡,傷口确實崩開了。我從頭上拆了根繩子勒住了紗布,可我沒過多久就覺得頭暈眼花。我是真的跑不動了。他們不一定會發現我也說不定。抱着這種僥幸心理我跑到了一個灌木叢後面趴在地上,我往身上攏了點枯葉好讓自己隐藏在裏面。然後便趴着一動不動。我很想休息一下,可神經緊繃着讓我不能這麽做。我躲在灌木叢裏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他們朝着這裏走過來。所幸的是他們并沒有朝天照射的習慣,搜捕人員也一定不會想到在樹上會有人。我很慶幸他們不會發現塞米爾和蕾哈娜。想到這裏,我懸着的心也稍稍放松。

可我一放松下來就發現有人走到了我身邊,而且還很近。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麽緊張過,這對我來說是一個生存挑戰。我贏了就活下來,輸了就只能死。我幾乎就屏住了呼吸來減弱自己的存在感。我不知道來人是誰,他并沒有帶着手電筒和火把。只是身影莫名的讓人覺得熟悉。他走的每一步都讓我心跳快一拍。那只腳決定了他的下一步,到底往哪走。

上帝,請你保佑你忠實的奴仆!我默默的想。

請求上帝保佑的人太多了,他正在忙碌中沒時間搭理你。

然後那只腳不好不死的踩在了我的手上。

“我知道你在這裏,就算你能用枯葉子隐藏住你自己,你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隐藏掉你身上的鏽鐵味。”腳的主人說道,而且聲音極為熟悉。“愚蠢的女人,你為什麽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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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前幾句我都不知道是誰,那那句愚蠢的女人讓我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是凱文副官。他認出了我,但是沒有松開腳,繼續的踩着,而且更用力的踩着。我忍着痛依舊不敢動彈,我甚至連掰開他腳的勇氣都沒有。可他也沒有打算把我抓出來的意思,不然早就把我拎出來大喊了。

“為了生存……”我回答道,“你們會把我送去毒氣營……我不想這麽快就死……而且死的毫無意義。”

“那你現在就有意義了?”凱文副官冷笑一聲收回了腳。我立刻縮回了自己的手,被他的馬丁靴踩的痛麻一片,明天估計都會看到淤青。

“至少……我努力過了……”我吞了吞口水,他可能正在掏手槍準備給我一顆子彈。我等着他的下文,等着子彈上膛的聲音,可什麽都沒有,安靜的可怕。

“你為什麽會偷走長官的錢包?”凱文副官沉默了許久居然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因為我想回家先生。”

“長官,你在那裏找到了什麽嗎?”在不遠處一個聲音問道,顯然是在問凱文。

“這裏什麽都沒有,今天回去,明天再找。”我原以為凱文會把我拎起來帶走,但我沒有想到他會當做沒看到包庇我!我驚愕的看着他,只是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雙眼睛,讓人捉摸不透。

“我倒想看看你會跑到什麽程度,下次我絕對會把你抓出來當衆打斷你的兩條腿。”凱文副官惡狠狠的說着,但是丢了個東西下來。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我依舊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直到他走出去很遠了我才敢起身撿起他丢下的東西。

是一個皮夾子,裏面當然是塞滿了錢……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把錢包給我,這意思是我可以用?

我拿着錢包表情複雜,我手裏握着兩個士官的皮夾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怎麽寫着寫着就沒感覺了撓頭……怠倦期???難道我已經對這個坑無感了???不可能啊……三月病?春困??

☆、盡頭:一

和皮夾子一同丢下的還有一個打火機。凱文并不抽煙,也許這個打火機是給斯米特點煙需要所以随身帶着的吧。我随便撿了一根棍子從身上撕了塊布條下來綁了上去,這樣就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火把。如果有酒精的話會更好一點。我點燃了布條,它發出了濃濃的而且嗆人的臭味,聞上去像是一塊發黴很久的豬肉。

我不得不說有火把真的是太好了,此時是午夜,樹林越發的陰冷和黑暗。被枝幹枝葉擋住光線的樹林裏幾乎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如果沒有火把我基本就是個瞎子。樹林寂靜的可怕,以前馬費給我說的那些鬼故事在此時此刻全部在腦海裏盤旋。說句實話,我很害怕。不如說是非常的害怕。我恨不得能一把火把這裏全部點燃還能亮堂一點。

“蕾哈娜!塞米爾!”當時把他們送上樹之後我往哪個方向逃跑的自己都不記得了。我不得不壓低了嗓門呼喚他們,我知道這樣有風險說不定會把警察喊來。我壓低嗓門發出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在樹林裏散播,像是鬼魅般。這片樹林把我的勇氣一點一點的吞噬幹淨。我幾乎快要哭出來了,火把能照亮的範圍很小,而我很怕黑。

不過所幸的是,在黑暗和陰冷把我打垮之前,我找到了那棵樹。兩個孩子躲在樹上瑟瑟發抖,不知道是黑怕還是冷。我把火把插在了泥土裏,我不能爬上樹,但我可以讓孩子們下來。我們等不到天亮的,一到天亮他們一定會加大人手說不定還會派出狗來,我們一定要在他們之前離開這片樹林,最好還能誤導他們。我和兩個孩子都脫下了身上的衣服,盡管凍得發抖但我們不得不這麽做。我身邊只帶了幾件很單薄的外套。我把外套放在火把下面烤了烤,讓它暖和一點,順便沾上臭味。我們穿上了烤好的衣服,然後把原先的衣服收好往反方向丢去。希望第二天他們能朝着反方向找。

蕾哈娜的腳扭傷了,我用碎布随便固定了一下。塞米爾拿着火把,我背着蕾哈娜,這回不需要快跑,我們可以慢慢走。

“嘿,你們兩個和我說說話吧,太安靜了,我害怕。”我一邊背着孩子一邊說,蕾哈娜像是睡着了一般。而塞米爾卻也是抿緊了嘴巴一句話不說。“你還記得德語怎麽說嗎?我和你媽媽是在德國去法國的火車上相遇的。”

“不記得,我在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說法語了。爸爸媽媽也很少說德語。他們恨德國,我也恨。”

戰争讓這些孩子都學會了恨。

“呃……那你還想說些別的嗎?”氣氛變得有些尴尬,德國确實可恨,但我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我恨他們,但我恨不了它。

“我想說的,你不一定會告訴我。”塞米爾悶悶的開口道,他明明只是一個六歲大小的孩子,可是讓我感覺像是和十幾歲的孩子對話。也許是從小的環境所致。

“不不……我會告訴……”

“那你告訴我,媽媽去哪了?還有我的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嗯?”塞米爾打斷了我,他的問題太過于犀利。不過也是,畢竟我是最後接觸瓦奧萊特的人。

“我可以告訴你,你心裏也應該有數,不是一個好消息。”我不想瞞着他,他是瓦奧萊特的孩子,他有資格知道。我頓了頓,“你媽媽生下的是一個小弟弟,她不想讓你的弟弟受苦,你媽媽掐…掐死了他然後……自殺了。”我盡量使自己平靜的說出那段。

塞米爾他停下了腳步,他走在我前面背對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悲傷痛苦或者是難以置信。

“我很抱歉,我救不了她。”我騰不出手來擁抱他,小小男子漢的背影瘦小又倔強。“她讓我照顧好你們……”

“奧黛爾,我可以直接叫你奧黛爾嗎?”塞米爾轉過身來問,他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讓我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我點了點頭。“那我可以哭嗎?”

“哭吧,只要聲音不太大。”我說道,但鼻子也越發的酸澀起來。瓦奧萊特她怎麽舍得丢下這兩個孩子,還是認定了我一定會給她收拾爛攤子一定會照顧這兩個孩子。

塞米爾瞬時淚流滿面,他咬着自己的袖子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像他這麽小年級的孩子應該在父母懷裏撒嬌,摔疼了大聲哭,開心了大聲笑。不應該忍住悲傷,就連哭出聲來的權利都沒有。他哽咽着,嗚嚕嗚嚕的哭着,像是一個受傷的小野獸。眼淚糊了我的視線,我都沒辦法去擦掉。眼前小少年的身影被淚水歪七扭八,就像他的童年,還沒開始就被戰争攪的歪七扭八。

“塞米爾你怎麽哭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蕾哈娜也醒了過來,她迷茫的看着不停掉眼淚的哥哥。“你是不是哪裏摔疼了?我給你吹一吹好不好?”

“我又不是你!”塞米爾抽泣道,“我可以抱抱你嗎?就一會兒。”

這次不等我回答,塞米爾就走了過來,他丢下了火把一把抱住了我的腰。這個還不到我胸口的孩子哭得一塌糊塗。我微微彎腰親了親他光溜溜的腦袋,眼淚滴在了他頭頂,“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的。”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會過去,這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們處在最黑暗的灰霧裏,在灰霧盡頭會出現光明。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再等待,這是上帝給我們的考驗。

我們在這片混沌中尋找方向,很艱苦。

****

一晚上我們走走停停進度緩慢,在天微微亮起的時候我們已經快要走到樹林的盡頭。我模模糊糊的看到樹林盡頭有一條小路,鄉間小路。出現了鄉間小路這就說明附近一定會有人。

“你背着蕾哈娜躲起來,我先去偷幾件衣服,如果我招手就代表安全,不然就背着妹妹跑知道嗎?”我們走出了樹林果然發現了有幾幢小房子。我們躲在了最近一家小屋子外面。

塞米爾背着蕾哈娜點了點頭。

“我好餓……”蕾哈娜趴在塞米爾肩上有氣無力的說。

“我盡量去弄早飯。”我摸了摸蕾哈娜的腦袋說。她不知道為什麽身體有點燙,可能是有點發燒了。“真是有些糟糕。”我喃喃道。

作者有話要說:兩個孩子裏面必定要死一個,你們應該看的出來誰會死吧……QAQ 其實我也有點舍不得,但帶着兩個孩子太累,跑不掉的在戰争年代,只有勇敢的人才能活下去,嗯!

☆、盡頭:二

我忘記了在這裏的人基本上都有養狗。當我偷偷溜進第一家人家後院還沒來得及偷兩件可以禦寒的衣服就被早已對陌生人虎視眈眈的狗給吓了一大跳,還好那只狗栓了狗鏈的,它就也只能對着我呲牙咧嘴的亂吼而已。慌忙中我只能随便扯下一條被單就跑,我生怕會被屋子的主人給發現。

“對不起…我沒有找到什麽更好的。”我氣喘籲籲的,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樹林的邊緣。

“沒關系,我們會找到的。”塞米爾安慰我說道,我接過了蕾哈娜,用被單裹住了她,從頭到尾的都包住。

“我們要走的快一點,我怕有人看見我們會舉報。”我把床單在自己身上打了個結,如果我真的背不動了蕾哈娜也不至于會掉下去。我看上去一定很奇怪,像是在背着一個巨大的嬰兒。我們走了一晚上都沒有休息,第二天還要繼續趕路,別說孩子了,連我都覺得無力承受。我們盡快的加快腳步,在天完全亮起之前穿越這裏。如果幸運,我們說不定能遇到一戶可以幫助我們的人家。

這幾幢房子像是單獨出來的,每一家都養了狗,而且在我們穿過了這幾幢房子之後又得進入到了另外一片小樹林。在攢夠足夠的糧食之前我不會想要再次冒險進去。畢竟現在我們沒有食物沒有水資源。

“我好餓啊……”蕾哈娜趴在我肩上無力的說,事實上我也很餓。昨天吃的東西早就消化光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地點休息一下,蕾哈娜扭傷的腳也需要醫治。我倚靠在一棵樹上,大冬天的我卻出了一身的汗。

我看了看塞米爾,也許我們應該冒險試試。

孩子比較能博得同情,這永遠是不争的事實。我背着蕾哈娜沒有辦法,只能再次躲回小樹林裏面。而塞米爾則去敲門,如果足夠幸運,我們說不定可以分到一點點的面包。

“蕾哈娜你覺得怎麽樣?”我把蕾哈娜放在了地上輕聲問道。我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蕾哈娜在發燒。

“我的腳很痛,身上也很癢。”蕾哈娜臉色蒼白的坐着說,“腦子裏滿滿的像要爆炸了。”

“哦,別擔心親愛的,等你哥哥找到一家可以信任的人家,我們就可以借用他們家的浴室好好的洗個澡了,”我摸着她的腦袋,“我們還能吃到美味的火雞和奶油濃湯,今年的聖誕節還沒有收到禮物吧。現在我們有錢,你想要什麽東西都可以買到,喜歡泰迪熊嗎?我小時候可是最喜歡泰迪熊了呢……”我說了很多話去安慰蕾哈娜,希望她還能期待下去。

如果我能在蕾哈娜說身上好癢的時候檢查一下就好了,如果我再仔細一點就好了。

塞米爾運氣不錯的要回了幾塊面包,上面還夾着葡萄幹。我們狼吞虎咽的把幾片面包吃的幹幹淨淨的,但是一直喊餓的蕾哈娜就就只吃了幾口而已,我把面包收了起來等她餓了再吃。還沒等過幾分鐘,蕾哈娜突然不停的嘔吐起來,明明沒吃什麽東西卻源源不斷的有東西吐出來。塞米爾吓壞了,我扶住了蕾哈娜拍着她的後背讓她好受一點,塞米爾飛快的再跑去要碗水。蕾哈娜嘔吐的整個身體都弓成了蝦米,她幾乎快暈了過去倒在我懷裏大口大口的喘氣。

“蕾哈娜你還好嗎?塞米爾馬上就找水來了!”我慌亂的擦着蕾哈娜嘴巴的嘔吐物,解開了衣服的扣子好讓她更好的呼吸。但我卻發現蕾哈娜的身上卻長起了很多紅色的斑點。

“這到底是怎麽了!”我等不到塞米爾過來了。蕾哈娜她病的很重,比我想象中要嚴重的多!我抱起了蕾哈娜就跑出了小樹林沖向了塞米爾的方向,開門的是一對老夫婦,這大概是我最快的速度了,我沖到了這對老夫婦面前。“求求你們行行好,看在上帝的份上請幫幫我們,不管多少錢我都能給得起,我們需要醫生!”

****

那對老夫妻給我們讓出了一個房間,老頭子騎車去鎮上找醫生。這裏離鎮上很遠,就算騎車穿越小樹林的話也需要半個小時。老婦人端來了一盆熱水,我們脫光了蕾哈娜的衣服,她全身上下幾乎都長滿了紅色的小斑點。老婦人連連直喊上帝,老婦人毛巾沾了水不停的擦拭着蕾哈娜的身體。塞米爾找來了醫藥箱。我解開了手腕上的紗布,原先縫合好的傷口撕裂開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塞米爾拿了一塊蘸了消毒水的毛巾輕輕的擦拭着我傷口周圍的皮膚,他的動作很輕,像是生怕弄疼我似的。我盡量壓制住自己,不要讓自己看上去很痛苦。這個小男子漢擦幹淨了我的傷口,還好沒有發炎的跡象,只不過線松開了。

“沒關系,我可是很強的。”我咬住了毛巾,“幫我把線收緊。”

塞米爾一手拉着線頭一手拉着線尾,他手顫抖的厲害。“你準備好了嗎?”

我滿頭的冷汗點了點頭。

在塞米爾收緊線的一瞬間,我再次感受到了當時沒有用麻藥縫合的那種疼痛。松開的皮肉又貼在了一起,小男子漢迅速的用紗布把傷口包了起來,感覺還不賴。我松了口氣,拿掉了毛巾拍了拍他的腦袋,“你以後可以去當醫生了塞米爾。”

老婦人找來了兩套孩子的衣服,在征得老婦人同意後我把塞米爾趕去洗澡。我們合力給蕾哈娜穿上了幹淨的衣服。

“感謝您的仁慈。”我坐在床邊握着蕾哈娜的手對老婦人說道。

“這也沒什麽,只是想到我的孫子和這兩個孩子差不多大就沒辦法不管他們。”老婦人說道,她白發蒼蒼但看上去很是威嚴。“我有兩個孫子一個孫女,他們都住在奧爾良很少過來……哦我的天啊!”沒等老婦人說完,原先昏睡過去的蕾哈娜突然渾身抽搐了起來。

“蕾哈娜!上帝啊我該怎麽辦!”我慌忙壓住蕾哈娜不讓她亂動,但她抽筋的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她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嘴裏不停的吐出血來。“她吐血了!吐血了!怎麽會這樣!”我幾乎都快要壓不住蕾哈娜,老婦人拿起毛巾不停的擦去她的血。

這時候老頭子找來了醫生,他們匆匆的上了樓。“醫生!醫生快點救人!”

醫生愣住了,他看着我們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把我們都趕去了邊上好讓空氣流通。聽到聲響的塞米爾也從浴室裏跑了出來,頭發還濕漉漉的貼在腦門上。醫生收回了聽診器對我們說,“是中毒性白喉病,我只能盡力試一……”

“開門!快點開門,我們是警察!”樓下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醫生話,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恐慌不已。

“不好他們找過來了!”我一下心涼了一大半,“我們要躲起來!各位,如你們所見我們是從集中營逃出來的,如果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條,我懇請你們能替我們保守秘密,我們絕對不會連累各位!”我壓低了嗓音央求道,樓下的敲門聲愈發強烈,大有一副破門而入的趨勢。塞米爾抿緊了嘴唇不知所措的靠在我懷裏。

“算了,今天就當做是慈善日。”醫生嘆了口氣說,“現在樓下你們絕對不能去了,說不定已經被包圍了。”

“上屋頂!你們快點爬到屋頂上去!”老婦人拍手說道,“從窗口翻出去能踩着窗沿直接爬到屋頂上!”

☆、盡頭:三

老頭子托着塞米爾,把他送上了屋頂。我一腳踩着窗沿一腳踩在醫生的肩上往上爬,塞米爾趴在屋頂上連拖帶拽的才終于把我帶上屋頂。我幾乎就趴在瓦磚上一動不敢動,我們聽到了法國警察大呼小叫的聲音。“請把蕾哈娜送過來!”我對他們說道。“我得帶她一起上屋頂!”

“不可能,你知道的,時間來不及!”醫生緊張的搖了搖頭,“聽着,只要你們不發出聲響不被發現的話,我們會盡力保住那個孩子。”

我也知道短時間內不可能把蕾哈娜也送上屋頂更不可能把血跡擦掉,但願那些人會看在蕾哈娜重病的份上放過她,事實上我也不确定這些人是不是可以相信,可是我們沒有選擇。

我的心跳得飛快,我很緊張也很害怕。我害怕從屋頂摔下去,我也害怕被他們發現。我踩着瓦片緩慢的挪動,塞米爾趴在我身邊,他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小小的手掌汗津津,他看上去也非常的害怕。身為成年人我必須保護他,我裝作一點都不害怕的摸樣拍了拍他的腦袋。“別擔心,都會好起來的。”

“嗯。”

由于趴在屋頂的緣故,我們并不是能很清楚的聽到屋內的人在說什麽。只能默默地祈禱警察快點離開。然而我卻聽到了驚叫聲,那是老婦人的驚叫聲。

出事了!我心裏一驚,我們還不能下去房間,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必須再往上爬。塞米爾手腳并用飛快的爬到了最高點,躲在橫梁後面。上面的風很大,我生怕會被吹下去。我全身顫抖的厲害,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才慢慢悠悠的爬到了和塞米爾一樣的位置。這裏的視野很好,可以看到我們來時的小樹林和院子。在院子裏還停着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兩個警察邊走邊罵,其中一個肩上還扛着蕾哈娜。他們要帶走蕾哈娜!

“蕾……”塞米爾剛想喊出聲就被我捂住可嘴巴,我能明白塞米爾的心情,當時爸爸也是這樣被他們從我的視線中帶走。

“不能出聲!不能被發現!”我死死的捂着他的嘴巴低聲說道,“如果連我們都被發現了,就沒人能去救蕾哈娜了!”

如果我不是成年人,如果我不是必須要堅強,我也會哭,也會想要大喊大叫,痛哭流涕。

蕾哈娜病得很重,她吐了一口血在警察的背上,警察咒罵了一句立即就把蕾哈娜丢在了地上。在警察關注于他的衣服弄髒的時候,可憐的蕾哈娜倒在地上不停的抽筋,老婦人哀嚎了一聲沖上去抱着蕾哈娜卻被另一個警察拖開。

“你們不能把她帶走,你們也看見了她病得很重,而且還是傳染病!”醫生也沖了出去喊道。“我覺得是黑死病!”

兩個警察一愣,黑死病結論的謊言把兩個警察吓得不輕。他飛快的脫下了被蕾哈娜血沾到的外套丢在了地上。

“真操他媽的不幸!”他怒吼着一腳踹向了蕾哈娜。“該死的猶太瘟豬!”

塞米爾抓緊了我的手,他想喊叫,想要大聲的反抗,但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響。警察掏出了手槍對準了蕾哈娜。

蕾哈娜睜開了眼睛,她虛弱的不停的喘氣。都說雙胞胎之間有心靈感應,她感覺到了塞米爾在屋頂上,蕾哈娜慢慢的轉過了腦袋看向了屋頂。她看向了正躲在屋頂上的我們。

蕾哈娜朝我們笑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笑容能如此純潔,純淨的不帶一絲雜質。我愣愣的看着蕾哈娜,我不能回應她的笑容,這個才六歲的孩子怎麽能露出的這樣帶着絕望的笑容。

下一秒,蕾哈娜又開始抽筋,四肢胡亂的抽動像是正在遭受電擊。然而在所有人驚愕的視線中,警察對着還在抽筋的蕾哈娜開槍了。被子彈打穿的蕾哈娜在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後停了下來。所有人都被這一槍吓愣了。直到鮮紅的血從蕾哈娜身上泊泊流出。在我這個角度都能看清楚是從哪流出來的,是心髒。老婦人的慘叫聲和塞米爾的同一時間響起。塞米爾瘋狂的想要掙脫我的控制,他拳打腳踢使勁的掙紮。

“不能出聲……不能被發現……不能連累別人……”我直接整個人壓在了塞米爾身上輕聲說,我知道塞米爾他現在聽不進去,他什麽都聽不進去。塞米爾像一頭憤怒的小野獸,他一口咬住了我捂着他嘴巴的手。溫熱的液體滴在了我手背上,塞米爾痛哭流涕。

“不能出聲……”我咬緊了嘴唇又重複了一次,“不能出聲。”

****

我以前從來沒有爬上過屋頂,所以也從來不知道躺在屋頂上像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觸摸到雲層。我和塞米爾仰面朝天的躺着,原本晴朗的天空現在烏雲密布,陰霾天空中的雲層像是要壓下來。蕾哈娜死了,就像瓦奧萊特一樣的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這個事實讓我一時間很難接受,但我現在已經哭不出來了。眼睛酸脹的厲害,只要一流眼淚就疼的很厲害。我仰面朝天的看着遠處的雲層,我沒有遵守諾言,沒有保護好蕾哈娜。瓦奧萊特你會不會怪我?

塞米爾躺在我邊上,他像是失去了靈魂那般,眼神空洞而且一言不發。我抱住了他,塞米爾瘦弱的身體在我懷裏輕微的顫抖。

“現在警察都走了……你可以出聲了。”我希望塞米爾能大哭,嚎啕大哭。不管他怎麽哭都可以。

可塞米爾卻一語不發,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塞米爾的沉默讓我感到害怕,我很大力的擁住他,希望能讓他不要再顫抖。

“你可以說話……你可以哭……現在不管你做什麽都可以……”

“我恨他們……”塞米爾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這句話,字正腔圓。當時我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塞米爾這輩子說的最後一句話。

上帝,請你保佑你忠誠的奴仆們,免除他們的病痛災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點懶有點懶有點懶……↑蕾哈娜和塞米爾的人設圖,請別問我為毛塞米爾的顏色比蕾哈娜的要深……因為我不是同一時間同一張紙上畫的……死了蠻可惜的,所以畫了人設。木有留言不幸福!求留言啊!

☆、盡頭:四

當我伸手扯下挂在架子上的帽子拔腿就跑的時候沒有半點恐慌。也許已經習慣了吧,讓心,讓自己變的更強大的方法。

我和塞米爾躲在陰暗的小巷裏,兩棟高大的建築物之間的陰影很好的把我們兩個隐藏起來了。我戴上了從別人家偷來的帽子。我的五官并不是太過于猶太人,只是有一頭黑色的卷發。所以只要我把頭發遮起來應該不會被發現。

我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個錢包,一個是凱文的一個是斯米特的。我把凱文的錢包遞給了塞米爾,“塞米爾,如果我不幸被抓到了,你記得往小巷跑。只要身上有錢就能買回巴黎的火車票,但這個把這個錢包露出來讓別人看到知道嗎?!”

塞米爾面無表情的接過錢包點了點頭。

在蕾哈娜死去的當天我們就告別了好心的老夫婦,我們不能停留,我怕再留在那裏會留下陰影。我們沒有一點食物和準備就進入了樹林,我們不能走大路就只能穿越過去。在樹林裏跌跌撞撞的走了四天才來到這個鎮上,我都不知道我們是怎麽走過來的,沒有火沒有水沒有面包。這四天我們就只靠着路邊的野果子和小河水度日早就饑腸辘辘。既然現在到了鎮上就必須要補充能量。

我整了整還算整潔的衣服走出了小巷,表現的就像普通的家庭主婦一樣。這對我來說不是很難,我擡着腦袋走進了路邊的雜貨店。

“我需要一根法棍和一些果醬,對了再來一份蒜香面包。”我對正在店裏打瞌睡的店員說。也許生意不是很好的緣故,店裏可選的面包屈指可數,對于我剛才說的那些店員表示全部都沒有。“這些都不可能有的吧,現在是戰争時期沒有多餘的材料做那些。”

我只能買了一份大白面包,沒有任何的輔料。在付錢的時候我發現斯米特錢包裏全部都是馬克。店員默認了馬克,他收過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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