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三的生活。
我瘋狂地練舞、健身,用比公司高出幾倍的标準要求自己。這幾年來,失聲、厭食症、低血糖引起的昏厥、骨折,肉體上能經歷的全都經歷了。然後我等到了時機,二十歲走上舞臺那一刻我想,我再也不離開這裏。
十八歲脫團簽約新公司,我并沒有被看好,兩年的訓練期,更像是冷藏。北方一開始并不是我的經紀人,公司給我指派的經紀人姓張。我第一次在北京的黑夜裏見到她時,她是替同事來代一次班。她那時也只有二十三歲,初來乍到,故作淡定地告訴我張姐是因為多麽重要的事才不能來見我這第一面。
好笑。當我不明白那位張姐是嫌棄接了我這麽一個冷手活嗎?但她這樣一副逞強又善良的樣子,還是讓我不經意想到那張臉孔,于是我沒有揭穿她,乖乖地跟着她到了公司。
後來,我的經紀人,就一直都叫周北方。
我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并不是什麽普通的調派,只是身為關系戶的她,死皮賴臉走後門一定要被我這個山芋燙一燙手。哈,她的确沒有選錯人。但她喜歡我,我知道。
在我二十三歲的時候,北方已經二十八。她之前的事我不知道,但這五年裏,她沒有交任何男朋友。
所以我提出了交往。
沒有刻意公開,但這個圈子根本不存在秘密。不管是紙質新聞還是網絡媒體,處處都是王俊凱的名字,不管恭喜和罵聲哪個更多,總之名聲大作。連公司都一度認為是我在炒作,我只笑而不語,慢慢這個世界安靜了,無論別人接不接受這都是既定事實。
接到千玺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後臺做準備,我瞥了一眼震動的手機,他沒有換號碼。
“千玺。”
那邊沉默了一陣,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這才讓我真切意識到,我已經五年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
“原來你沒有換號碼……”他的聲音有些飄忽,隔着無線電波都能聞見酒精味。
我微微攥緊電話,化妝師開始修剪我的眉毛。
“生日快樂,千玺。”
“哈……我就知道你沒有忘……大忙人,呃,來參加我的生日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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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量不好就不要……”我下意識地要罵罵他,卻驚覺這語氣有些過分熟稔,于是松開緊蹙的眉頭,嘆了口氣,“我一會兒就要上通告了,去不了。”
“呵,不想來就不想來,王俊凱,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拐彎抹角了……”
我對撒起潑來的易烊千玺實在沒轍,此時熟悉與疏離交纏在一起,更加讓我如鲠在喉。
“小凱。”
“嗯。”
“你……哈,我看新聞上說你和比你大五歲的經紀人在一起了,這說法也有點太過分……”
“是真的。”
“……”
“千玺,如果我結婚,會有你一份請帖。”
“你他媽……”
我已經準備好被易烊千玺罵一通,電話裏卻傳來“嘟嘟嘟”的占線音。被掐斷了。
化妝師已經替我弄好的眉毛,北方過來理了一下我的襯衫後領。我該上臺了。
我站在升降臺上,被送到舞臺上方二十米的地方。我睥睨着下面黑壓壓的人群,這樣站在高處,就好像和世界失去了聯系。
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孤絕,然而此時心卻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王源,你為什麽不讓他罵完?
三、生離·王俊凱(2)
二十三歲接到千玺的電話之後,他在我的世界再次銷聲匿跡。
現在我二十五歲,我的女朋友周北方三十歲,我家人并不反對我們在一起。我想到她三開頭的年齡有些忍俊不禁,這個女人到底是被我耽誤成老處女的,我得負責才行。
如果不出意外,我向她索取的這三天假放完之後,我就向她求婚。
女人都需要一個白紙黑字的名分來獲取安全感,這也算是我按部就班人生中重要的一步。但我并沒有勉強,我還是願意和北方結婚的,和這世上其他女人相比。
但就像那一句脫口而出的“別鬧”,我知道有些事這輩子都改不了。
那些在我體內根深蒂固,卻又找不到病竈的劇毒,無法救治,卻無性命之憂。
其實大多數人都是這樣走完一生的吧。愛與生活,終究是兩碼事。
既然當年我致力于一己之私和世人的眼光,就必須承擔應有的後果。我好好走完這一生還是沒有問題的,人生哪有什麽是不可或缺的?
我在公寓收拾好行李的時候北方給我打了個電話。
她小心翼翼地問我需不需要她跟我一起去。
“不用。你就等我回來。”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個字,“乖。”
等我去再把體內的毒液清一清,等我回來和你結婚。
等到一切都真正步入正軌,總有一天,王源在我的世界裏,只是一個存在過的名字。
依然是那間海邊別墅,這一次刷卡的時候顯然比當年更有底氣。
我摘下墨鏡,闊別七年,這裏卻像沒變過。
海是藍的,天也是藍的。
我甚至懷疑七年前的我,短暫性地得了白內障。
不像當年那樣荒無人煙,如今這裏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旅游景點,三三兩兩的人把腳駐紮在溫熱濕潤的沙子裏,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陣陣傳來。
已經有幾個人發現了我,張大了嘴掏出了手機。
我粲然一笑,走向他們。
“可以拍照,不過要把背景馬賽克,不要暴露這個地點。”
幾個女孩子猛點頭,我再次笑了笑,和她們合了影,簽了名,然後自顧自躺在剛剛支起的吊床上,重新戴上墨鏡。
沒有人過來打擾我,我心裏有些小得意。這些年我對于如何與粉絲相處也有了相當的經驗,你尊重他們,滿足他們合理的要求,那麽基本上只要不是不可理喻的瘋子,他們也會尊重你。
人與人是相互的。
有人可以把情緒保留好幾年,然後在适當的時候提取出來嗎?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是因為我實在無法像七年前那樣。我沐浴着這樣好的陽光,面對這樣藍的大海。我已經算得上是成功,而且即将要成家了。我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在這裏享受三天的假期,實在是悲憤不起來的。
孩子們在玩水槍,有些濺了過來。我眯起眼看他們赤着腳跑來跑去,仿佛看到了當年我們三個的影子。
那時候青澀懵懂,無憂無慮。那時候眼中的大海,是接近夢幻的碧藍色,風與陽光俱是溫柔。
我不禁哼起歌,調子是熟悉的,那時視若瑰寶的歌,這些年一度被當成黑歷史。
“童話中魔法的城堡……有夢幻的味道……”
我唱的緩慢,唇齒摩挲着這些稚嫩的歌詞,微微有些苦澀。
“手心你的愛,化作源能量……”
噢,這一句不知被我吐槽了多少次。可是每次他唱到這句,我的目光就移不開了。
該怎麽說呢?即使我不願承認——
那個熱血充滿希望的王俊凱,即使被藏在冰冷的軀殼裏,卻從來沒有死去。
我的鼻腔有些酸澀,渾身的血液仿佛正在發酵。
對不起,辜負了你的期望,到底成為了冷漠而麻木的人。
我親愛的小少年。
四、生離·易烊千玺(1)
父親終究還是把我擡上了總經理的位置,在我二十二歲這一年。
英國那邊的大學挂着我的名,從大一到現在,我都一直在公司上班。但說白了,我也不過就是個還沒拿到大學文憑的臭小鬼。
我本來不想這麽早就接班,但這是父親支持那件事的唯一條件,雖然我的人生因此而變得有些可笑,但我沒有反抗的理由。
“易總,今晚可是你升遷的慶功宴,說好了,你這次可一定得來!”
張副總并不是今天第一個對我說這樣話的人,我也并非意識不到身為公司的少東家,“聚會參加率1%”的行為有多糟糕。
“易總為什麽每次下班比誰走得都快?那天居然看到他小跑着沖到停車場的……”
“哈,肯定家裏有女人等着呢!沒想到他看着一副性冷淡的樣子居然還是妻管嚴……”
這樣的對話,即使不親耳聽到,我也想象得到。
托年少那段經歷的福,對于這群腦袋堪比黑洞的女人的想法,我還是能猜到一二的。
于是在下午出去辦事的時候,我毅然決然地翹了班,關了手機,一路狂飙回了家。
我幾乎可以想象到公司那群人發現我逃走的表情,但很抱歉我還真是絲毫沒覺得愧疚。
我有更重要的事。
況且,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開了門,保姆迎了過來。我漫不經心地往裏面瞄了一眼,沒有看到那個身影。
我一邊脫鞋一邊問,“今天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