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喉。我寸步難行,如履薄冰。

又或者世界是相反的。

最痛的神經可以自我消炎,最晦暗目光阖上眼便是最剛強。最深的渴望不必瘋狂抵抗,最酸澀的想念離他只有一步之遙。

或許我的所有痛苦,你都知道。

我的手平放在路面上,感到有什麽粘稠的液體汩汩流了出來,順着我的身體,一路向下。

我這一生,沒有什麽遺憾,你給予過的溫暖,無論是不是欺瞞,都足以讓我微笑着離開這個世界。

不管隔着多少需要跋山涉水的路途,你一直在我身邊,像你說過的那樣,永遠與我保持着一個拳頭的、垂手可得的距離。我們從晚安到早安,在我每個深陷其中的夢境裏,都有一個你。

所以從你十五歲到二十五歲,我都從來沒有離開過你。

我們的十年之約,仿佛是以另一種方式實現。

現在我必須得走了,甚至來不及再看看我們的重慶。

我想笑一笑,卻發現自己的面部已經僵硬。我的意識逐漸被抽離,眼睛沉重地阖上,嚴絲合縫。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仿佛看到了那個把失聲的自己反鎖在練習室的孩子,無聲地向隅而泣。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留在那麽寂寞的未來。

王俊凱,我多想陪着你——

在你生命裏的,每一個十年。

十四、死別·王俊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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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慶幸自己趕上了好天氣。

從海灘到機場的路上,天氣一直陰森得可怕,我剛剛站到候機大廳裏,外面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厚重的落地玻璃像是根本不存在,陰霾沉重的低雲,仿佛一擡頭就能看到。

空調也驅逐不開的悶熱潮濕,讓我有些坐立不安。我剛剛踱步到落地玻璃前,就聽到天際一聲沉悶但巨大的轟鳴,閃電瞬息間照亮了陰沉的蒼穹,卻讓我覺得那電光近在眼前,朝我劈來。

雨雖然又大又急,停得卻快,航班并沒有延誤多久,登機的廣播已經響起。

我心中的不安,卻一路蜿蜒,沒有絲毫緩和。

在我快要進入登機口的時候,耳邊卻突然響起一陣不絕如縷的救護車的聲音。我猛然回頭朝外面望去,可方圓裏都是機場的空地,哪來的什麽救護車呢?

那聲悲呦刺耳,斷斷續續的聲音,卻在這兩個多小時的飛行中,始終沒有停歇過。像是用指甲用力劃着金屬表面,那種尖銳而令人歇斯底裏的聲波,讓人芒刺在背。

我做了一個冗長,但其實無比短暫的夢。

我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夢到他,以至于畫面像是被虛焦了一樣,模糊而老舊。大概是因為我并沒有見過他長大後的樣子,所以在見到那張記憶中稚嫩的臉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一切從未發生,年輪沒有層層雕琢,我還是十五歲的少年,有資格随心所欲。

剛剛在海邊玩得瘋,此刻他套着略微有些肥大的白襯衣盤腿坐在床上,剛剛沐浴完的頭發還濕漉漉地滴着水,順着敞開的衣領灌了進去。他有些急躁地用毛巾揉着頭發,想讓它快些幹。

我就站在房門裏,卻進退兩難。

在我決定要趁他還沒有看見我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了十五歲的我,目不斜視地從我眼前走了進去。

我怔忡地看着他,終于發覺,我竟然是自己回憶的入侵者。

我已經沒有資格作為王源的王俊凱來重溫過去,抑或是重蹈覆轍。

王源發現了他,賭氣似的把毛巾朝他丢過去,“知不知道敲門啊你?”

他一把抓住了毛巾,徑直走上床,跪在王源身後。

他扯起毛巾的兩個邊角先擦了擦他的耳鬓,那樣小心翼翼的溫柔,一下子就讓前面的賭氣包軟了下來。我幾乎有些愣住,為王源嘴邊一瞬綻開的笑意。就連當年的我,也不曾知道有過這一幕。

“還在生氣?剛才你潑我的水可也不少,我還不是得洗澡。”他有些戲谑地說着,手上的動作卻不停,細致地擦拭他發間的水珠。面容清冷的少年此時卻控制不住嘴角的微笑,眼角柔順地彎了下來,一雙瞳孔泛着寵溺的灼亮。

他的手指不時摩擦過王源的後頸和耳廓,讓前面的小少年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誰……辣個生你氣了?不是吹風機壞了麽……一會兒就要開工錄像了……”

他噗嗤笑了出來,聽着王源越來越小的聲音,手開始不老實地拉扯他的耳朵,“沒生氣?轉過來讓我看看才知道。”

王源當然不肯如他的願,只是他的臂肘緊緊箍住他的肩膀,像極了一個擁抱的姿态,耳廓的溫度越來越滾燙,渾身也軟綿綿的,結果掙紮了幾下就被他扳了過去。

他顯然也沒預料到會得手,原本只是逗弄小家夥玩,目光卻突然被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占滿,因為始料未及,兩個人都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去。

他下意識地摟住王源的腰,害怕他受傷,可是在軟綿綿的床上,又能受什麽傷?

炙熱的溫度一下子就穿透了薄薄的白襯衣,仿佛直接與肌理相觸一般,讓兩個人都有些面紅耳赤。

王源小巧的下巴抵在他的鎖骨上,因為剛剛沐浴完,兩個人身上潮濕的氤氲交纏在一起,把空氣烘染得更加溫熱潮濕。王源紅着臉想趕緊站起來,卻發現腰上的手臂驟然收緊。

他閉上眼,下巴正好抵在他的發頂。

“王源兒。”

“……”

“王源兒。”

“……嗯。”

“你不許走。”

懷裏的人先是怔了怔,然後深深埋在了他的脖頸間,眼睛一眨,睫毛刷過皮膚,又癢又暖。

“嗯。”

日光溫柔,歲月靜好。

我站在門口望着他們,動彈不得。

我自己的回憶,此刻卻已經與我無關。

我正要轉身離去,王源卻突然擡起頭,朝我看過來。

那目光帶着怨怼和眷戀,變幻莫測,最後歸結于一種令人窒息的訣別。

他的眼裏,突然湧出一串串猩紅色的血液。

我渾身一抖,驚醒在正在降落的飛機上。我的頭靠在機窗上,額角的冷汗已經順着窗子流了下來。

我看了看手表,我只睡了五分鐘。可這五分鐘,卻像五個小時一樣冗長不休。

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夢見他?

這個問題和剛才極度強烈的幻聽彙集在一起,讓我有些隐隐不安。

或許是我馬上要向北方求婚的原因吧。

我掏出口袋裏的燙絨盒子,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就權當是,最後一次夢見。

你必須承認,所有你不相信別人能做到的事,都是你自己做不到的事。

舉個例子嗎?愛你一萬年。

一次次被親近的人放棄,讓我很難去相信別人。最初的我,也對欺騙深惡痛疾——

可是沒有欺騙卻過不下去,太多不完美無法忍受。

王源的出現解救了TF家族只剩我一人的窘迫境地,可是他就不會離開我嗎?

當年朝夕相對、肝膽相照的隊友,最終也放棄了夢想,放棄了我。

我對着他,只會想到未來更加困頓落拓的自己,像一個顧影自憐的小醜。

幼時的摸爬滾打,讓我更加明白造勢的意義。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瘋狂地搜索網上一切自己的關鍵詞,尋找一個大衆對我的期望點。

令我哭笑不得的是,那個讓許多人為之瘋狂的點,竟然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暧昧。

父母已經給我下了最後的通牒,如果再紅不起來,我就必須離開這個已經駐足好幾年的世界。

所以我必須要成功,無論如何。

于是我選擇了一直對我冷眼相對的王源,來做我走向太陽的雲梯。

這架雲梯很好,至少從外界火爆的反應來看,一切都完美而契合。

我走得很順利,一步一步攀爬,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發現下面已經有大片黑壓壓的人群在仰視着我。我已經沒有退路,要麽繼續走,要麽跳下去粉身碎骨。

王源什麽都不知道,他對我的态度漸漸好了起來,這讓熒幕前的人對我們兩個更加瘋狂,卻也讓我愧疚不已——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為了夢,這些都不算什麽。

騙盡天下是戲文。

騙盡的天下裏,也包括了越來越模糊界限的自己。分不清哪些是演戲,哪些是現實。我開始因為害怕腳下的雲梯會痛,而躊躇不前。

然而我的動作越來越自然,我的目光越來越灼熱,我們的默契越來越難分難舍,我發現自己開始像中了邪一樣,時常對着他露出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表情。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演戲。

入戲太深,作繭自縛。

我時常為了自己的取向而羞恥和恐慌,再見到那張臉孔,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的占有欲越來越強,幾乎見不得他與別人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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