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的碰觸。

我知道,我已經不對勁了。

我想要牽着他的手,想要攬着他的肩,想要緊緊抱着他,想要感受他唇角的溫度。

十五歲第一次登上音樂盛典的舞臺之後,我等到了想要的水到渠成。

這個讓我朝思暮想的人,從此以後就屬于我一人了。

縱使之前都是假的又怎麽樣?觀衆從來沒有認為那是假的,他也不會起疑。那麽我,是不是能夠蒙混過關,假裝一切涼薄的欺瞞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我不再害怕別的人眼光,我們踏踏實實地實現我們的夢,我不再投機取巧了,好嗎?

王源,我們重新開始,行嗎?

我并沒有放棄你的勇氣。

你從未看到我的劇本,卻在我的人生裏長驅直入,對答如流。

如果這樣的你我都學不會珍惜——

其實沒有如果,我明白對你的失去。一幀又一幀,比分毫不剩更讓人痛惜。

否則我就不會說“很多年後想起”

如果我們一直經歷了彼此都完整的人生,就沒有多年以後。

只有當下。

十五、死別·王俊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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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向北方求婚的第二天,被機組人員通知要提前英國的行程,即刻出發。

“北方呢?怎麽不是她告訴我?”我皺着眉檢查了電閘,沒什麽故障,看來是真的沒有電費了。我有些煩躁地又按了按遙控器,電視屏幕依然漆黑一片。

“北方姐被總經理叫過去了……啧啧,小凱,以前沒發現,你還是個妻控啊?別擔心,等一下你的未婚妻就過去接你到機場了,說是上通告,這怎麽都覺得是在度蜜月啊……”

這個小丫頭的嘴是堵不住的,我放棄了和她交流,挂了電話,在沒有電的公寓裏有些坐立不安。

所有電器都用不了,手機也快要沒電了。

我想着一會兒一定要戳一戳周北方的腦門,看看她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連電費都不給我交。

我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本來想真的戳一戳她的腦門,卻發現她一直在晃神,臉色十分難看。

“北方。”我系好安全帶,瞥了她一眼,戲谑道,“你這樣晃神我可不能讓你開車了,要是出了車禍,我的命你賠得起嗎?”

她卻像是收到了極度的驚吓,突然打了個寒戰,目光急劇波動着,驚魂不定。

然而她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解釋,一路緘口不語。

我在滿腹疑慮中抵達倫敦的時候,當地是淩晨一點,陰冷的風長驅直入地灌入衣領,我下意識地想找出來那條拼色圍巾,卻想起來它被壓在行李最底下。

還是不要戴了。

我瞥了一眼滿腹心事的北方,有一些愧疚。剛剛進入新公司的時候,我曾經因為北方幫我整理這條圍巾而大發雷霆。

這條圍巾王源戴了四年,有一次我過生日他沒有準備禮物,我就把它順手牽羊帶走了——

關于王源,我手上就只有這麽一點。

于是我攬上她的肩膀,笑了笑,“通告忙完陪我去挑一條圍巾,你的眼光向來好。”

她卻怔忡地仰起頭看我,豆大的眼淚撲簌落下。

“北方……”我的手漸漸僵住,從她肩頭滑落,“到底怎麽了?”

如果現在能有一面鏡子,我相信自己的臉一定平靜得找不出任何波瀾。

這種陌生感讓我覺得自己的肉體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我的思路飄蕩在半空中,已經無法與大腦會合。然而,我依然覺得十分可笑。

北方告訴我,在我離開海灘之後,通往機場的高速上出了一場車禍,計程車上包括司機在內,三人全部當場死亡。死者身份已經确認。

——易烊千玺。

——王源。

真是可笑啊。北方,你明明知道我并不喜歡開玩笑的。玩笑比謊言更讓人毛骨悚然,明知那是一塊巨大的魚刺,卻還是不得不看着它白色的鈣質吞進胃裏。

有些玩笑,劃破的不是耳朵,而是喉嚨。

王源的父母分明告訴我王源在英國讀大學,畢業繼續留校深造。而千玺作為家族企業的繼承人,近日媒體上已經公開他赴國外考察半年的消息。

這樣的兩個人,你告訴我,我剛剛離開那個小城,他們就在那裏出車禍死了?

別搞笑了。

我冷哼一聲,快步走了過去,準備接過剛剛通過安檢的背包。

嘭。

……

“Sir,are you OK?”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劇烈顫抖的右手,已經完全不受神經的支配。我勉強提起掉在地上的書包,朝登機口走去。

然而我渾身都在發抖。

我的牙關恣意顫動,幾乎快要咬到舌頭。我的四肢百骸仿佛瞬間遭到麻醉,舉步維艱。我整個人顫抖得幾乎快要痙攣起來,仿佛置身南極。路經的形形色色的人無不注目于我,有的甚至過來問我需不需要幫助。

我坐下來,機場的燈光覆在臉上,與外面的漆黑反射出一片冰冷。我怔怔地望着外面布色勻稱的黑夜,臉上突然癢癢的。我想用手去抓,卻觸到了大片冰涼。

我用沾滿鹹澀液體的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王俊凱,你在詛咒他們死嗎?你這樣像什麽樣子?

這世上的誤會,每天都要有千百萬遭。

就像那時王源聽到我對家人的敷衍之詞,不也是以為我自始至終對他都只有欺騙?

王源,你錯了。即使你因此恨我入骨,這麽多年沒有露過一面,當年的你也錯了。

“我不過是利用他走上舞臺罷了……”

“……可是我現在,想要為了他留在舞臺。”

明明還有半句,你為什麽不聽我說完?

所謂的死亡後面,一定也還有我沒聽完的半句。一定是對這個玩笑的注釋,一定是。

我強抑着顫抖,撥通了最近認識的一個人民日報記者的電話,我一定要問清楚,我一定要親耳聽到那不是他們兩個。

“陸明。”

“喲,大明星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現在倫敦天還沒亮吧?這麽早就要開始錄節目?”

“我問你……昨天S城是不是有一起車禍?”

“你怎麽還關心上社會版了?這事兒已經被上頭壓下來了,只讓發布新聞,不準公開死者身份。我聽說死者有一個是房地産公司的少東家,這麽年輕……唉……我同事去跟拍的這個新聞,一個大男人被現場吓得夠嗆……說是有一個被壓在集裝箱下面,整個顱腔都碎了……有一個更慘,據說直接從車前玻璃飛出去,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不是血肉模糊的……聽說本來顱內就有惡性腫瘤,當場就大出血了,那地方偏,救護車過去的時候血都流盡了……”

我的手機在地上滾出很遠。

沒有光。

如果我們的人生都只是一本小說、一部電影——

我們就能避重就輕,把一切都從最精彩的部分開始經歷。所有令人困倦的細枝末節,都不必出現。我們就能随心所欲,主宰悲歡。我們就能在膩煩了平凡之後選擇無常。我們就能不斷犯錯卻被寬宥看作是成長。

年少擁有一切溫暖美好的詞彙,而長大擁有皺紋。

所以我說,我們的人生像是腫痛的牙龈。

我們在日光燈下張牙舞爪地咧着嘴巴,也找不到牙上的蟲洞。可是牙龈上的神經總是撕裂地疼痛,偶爾牙刷會有血跡斑駁。

這就是我們的人生,我們承受着痛苦,卻找不到病竈。

我坐在倫敦飛往北京的機場上,此行的目的是——

去參加兩個人生中最重要人的葬禮。

因為臨時買票,我坐的是經濟艙。沒有戴墨鏡和口罩,一下子就被認了出來。身後女人窸窸窣窣的談話聲有顯而易見的興奮和激動,每個字都清晰落在我的耳朵裏,卻無法在邏輯中拼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睡着的,卻被疊起的尖叫聲驚醒。我睜開眼睛,靜靜地看着眼前群魔亂舞的戲碼,我身邊的乘客正在喘着粗氣試圖直接踩着我的腿出去。

“機長正在尋找迫降地點,請大家保持冷靜,不要離開座位,我們将會……”

廣播裏重複着空姐無濟于事的說辭,沒有一個人在意她說了什麽,所有人都在咒罵喊叫,脫了鞋子沖到緊急逃生門的地方,然而飛機颠簸得厲害,許多人都摔倒在中間的通道,一時間無比混亂。

的确好像是到了危在旦夕的時刻。

我微微側過頭,望着一片漆黑的大氣層,慢慢阖上眼。

我實在懶得睜開眼睛。

我太累了。

緊急逃生門被打開的瞬間,洶湧狂暴的氣流一下子灌入機艙,我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高空陰森而寒冷的氣流阻斷了一些聲音,但我隐約能聽到有人帶着跳傘跳下去了。

但顯然,先驅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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