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謂高能的前方,也不過是游戲環節王源向後退的時候腳步不穩,千玺環着他的手臂扶了一下而已……而已。
我甚至能感受到周遭低氣壓,快要把血管都漲裂。那種陌生、無奈、苦澀、憤怒的情緒交纏在一起,讓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
至于那種陌生的違和感,大概在于,所有我做的事都由千玺接替,所有評論裏王源旁邊的名字都由千玺承擔。我像一個被驅逐出境的人,沒有任何緩沖,所有人,無論是當事人還是旁觀者,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遺忘了我。
我的名字自始至終只出現了一次,充當了炮灰一般的陪襯角色,無人問津。
我仍不甘心,迅速登陸了已經注冊了十二年的賬號。
強忍着剁手的沖動,我還是一邊嫌棄自己一邊發出了彈幕。
【好久不見王俊凱了呢。】
沒想到馬上就有了跟進的——
【是啊,前兩個月想他快想瘋了!】
我心裏一暖,卻發現——
【可是突然覺得接下來四個月沒有他也可以忍受呢。】
【官方不放老王出來,也是為了千源的健康發展,其實說起來,老王也算是源源的前任吧?】
【點蠟。】
然後整個屏幕的【點蠟】就這樣占據了我的所有視線。
我還沒來得及摔鼠标,手機就響了起來,是主頁君。
我勉強壓抑着馬上就要噴薄而出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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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五、附骨之疽·易烊千玺
上輩子——
其實不能說是上輩子,但好像沒有別的詞可以指代那莫名其妙的二十四年,所以勉強稱作上輩子吧,畢竟我的确已經死過一次。
上輩子我做了很多讓我後來一直後悔卻又無力回天的事。
因為不夠果決又常常感情用事,我已經不知道被父親訓斥過多少次。盡管自小就開始接受這樣那樣的訓練,最終我還是因為這兩樣東西間接導致了王源後來的困頓境地。
對于他們的感情,我一直樂見其成,對王俊凱盲目的信任讓我沒有看出任何關于欺騙的端倪;公司被吞并前因為王源的傷,我無暇顧及其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公司的坍塌之勢,以至于最後無法挽回,導致了TFB的解散。
我最後悔的是,因為不忍拒絕王源的請求,沒有給王俊凱打電話,因此辜負了王源最後的心願。
在王源離開北京之前,我帶着節目組的部分成員和公司的一些高管去用餐,地點是父親一貫用來招待客戶的法式餐廳。
王源興奮地把玩着包間壁櫥上的水晶工藝品,然後循着布滿香槟主色壁紙的牆壁,悠閑地觀賞上面排列整齊的古希臘壁畫,手指時不時輕輕劃過壁紙,樂此不疲。
我剛剛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笑意,就看見豬肉總監正望着王源的背影,緊鎖着眉頭,一臉不愉,仿佛想叫他回來好好坐着。
我挪動了一下微微有些仄歪的叉子,若有若無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看着他,“總監想什麽呢?”
他仿佛被吓了個激靈,忙收回目光看向我,“哦……沒什麽……千玺,你父親今天來嗎?”
我心裏冷哼一聲,我父親來不來和王源參觀包間有什麽關系?看你敢叫他坐下試試。
這些人都是一路貨色,吃軟怕硬,過去沒少給我們三個臉色看。我記得清楚,因為王源有時記不住舞步,這位總監大爺曾經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聲嘲諷斥責過他,甚至直接自作主張地讓他在午餐時間繼續練舞。
過去我沒有讓家族的勢力介入圈子分毫,結果到處都有人在我們面前裝大爺,這次我還偏要看看,誰才是大爺!
我輕輕笑出聲,看向他,“家父忙得很,總監不要見怪啊。”
他忙擺擺手,一臉橫肉堆積出猙獰的假笑,“哪裏哪裏,我們都對易先生的支持感激不盡。千玺,以後有什麽要求盡管直接來找我,不用通過經紀人,千萬別和叔叔見外。”
我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看見王源蹦蹦噠噠地回來了,我拉開座椅,對着他在上面拍了拍,“來坐。”
“千玺,這裏好漂亮!”王源興奮地看着我,瞳孔裏的光更加熱烈清亮,讓人挪不開視線,“一定會很好吃!”
“是啊……”我看見他肩頭有一些白色的絨毛,于是伸手幫他拂去,“放開了吃,今天有人請客。”
他笑得有些赧然,臉上還沒褪去興奮的潮紅,“我知道是你爸爸了……”
“王源啊。”豬肉總監轉過身子,狀似溫和地看向王源,“我聽說千玺提議過你來北京讀書的事,其實我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也省下時間和經費了,也有利于你未來的發展……”
“王源。”我打斷口若懸河的豬肉總監,“這事兒要看你願不願意,回去跟你家人商量一下,不用勉強。”
豬肉總監終于悻悻地轉過身子,識相地去和別的同僚聊天去了。
“千玺。”
王源看見他轉過身,一臉好奇地湊到我耳邊問,“怎麽感覺他好像很怕你……”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努力把笑憋回去。所幸這時候菜品漸次被呈上,大家的注意力瞬間都回到了自己空蕩蕩的肚子上。
這個小吃貨完全如饑似渴,但因為在場的都是年長的人,再加上不習慣這樣精致量少的東西,他吃得小心翼翼,有些剝繭抽絲的味道。
我想到那時他因為病痛經常連吃流食都會把膽汁嘔出來,心上就像蒙上一層肉眼可見的陰影。他這麽喜歡吃的人,一定很痛苦吧。我悄悄吩咐服務生,多加一份約克夏布丁。
我微微側過頭看他,他正低垂着下颌叼着一塊牛排,黑椒汁液濡濕了他的嘴角,眼角深彎,吃得一倆滿足。
我微微失笑,低聲問他,“好吃嗎?”
“嗯。”
我聽到他悶悶的聲音,顯然是嘴裏已經被填滿。他努力地盡快吞下嘴裏的食物,才清晰地吐出一句話。
“王俊凱真是虧大了。”
“……”
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瞠目結舌地轉過頭,手裏的刀叉也發出了不雅的碰撞聲。然而他只是一味低着頭切牛排,沒有看我一眼,仿佛剛才根本沒有說出那句話。
“他喜歡吃牛排。”他終于微微擡起頭,嘴角翹了翹,神色沒有一絲不自然,為了不讓旁人聽見,聲音微微壓低,“可惜你跟他沒見過幾面他就閉關準備考試啦,其實他人不錯,我之前覺得他有點難相處,後來發現他真的是個非常努力的人。”
我定定地看着他,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到寫什麽蛛絲馬跡。但他的目光沒有絲毫波瀾,毫無破綻,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尋常的事——
而這些,本來就是十分尋常的事。
只是我太敏感。
“沒關系啊,以後我們再一起來這裏。”
不可能,如果經歷了那些痛苦之後再次重生,一切不可能如此風平浪靜。而王源,不可能也不應該。
那段面目全非的日子,就永遠留在時光軌道四散的硝煙裏吧。重新開始,絕不意味着要重蹈覆轍。
主頁君已經出去接了四五次電話,這次接完電話,他陰沉着臉走進來,連豬肉總監都看不過去了,問他到底有什麽急事。
主頁君神情莫測地看了我一眼,有些吞吞吐吐。
我笑着看向豬肉總監,“總監,是不是公司內部消息不能讓我們兩個聽?那我們可以先出去……”
“你快說吧!”豬肉總監有些不耐煩地瞪了主頁君一眼。
主頁君深深嘆了口氣,“有別的公司要把小凱挖走,郵件都發過來了,我把截圖發給公司,上邊也左右為難,就把我臭罵了一頓。”
我沒有理會他的一臉愁苦,只是不敢眨眼,害怕錯過王源任何一個表情。
他沒什麽表情,只是目光裏有隐約可見的好奇。
“到底怎麽回事?對方不知道王俊凱已經有了簽約公司嗎?”
“知道……對方說毀約金可以由他們來出……”
“什麽?”豬肉總監有些不可置信,不管王俊凱怎樣值得栽培有潛質,他都不過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孩子,如何值得對方花這樣一大筆冤枉錢去下一個未知的賭注?
“我稍微打聽了一下……好像……是小凱自己投的簡歷……”
我猛然擡起頭,心中靈光一閃,原本霧霭疊生的前方倏忽間豁然開朗。
我意味深長地摸了摸下颚,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王源。
旁邊節目組的幾個人正面面相觑,小聲商量着對策,然而他們顯然無計可施。
我低低笑了一聲,突然間有些興奮。骨骼中蔓延出來的紅色神經,此刻正在體內蠢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