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突的疼痛。

我渾身僵硬地可怕,用力睜着眼睛,卻控制不住滾燙的液體,沉重地砸在被單上,暈染出一個不規則的軌跡。

“一個人……一定很疼吧……”

他的聲音微弱得像是空氣的震動。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這樣辛苦。”

我已經分不清是他的哽咽還是自己的哽咽。

抵在我後背的腦袋壓抑地顫抖着,我背後的衣料早已被滾燙的液體濡濕。

他抱得更緊,像是要把我融進生命。

“再也不會了。”

“不管你要去哪,我都跟着你。”

“所以你一定……”

“不要再趕我走了。”

細微的鼓點一聲一聲擴大,像是幽藍燈光下細小的塵埃顆粒,逐漸遍布視線。

架空銀屏上的圖頻,正是這幾年我們的軌跡。模樣與音色的蛻變讓它看起來像一個隐形的時間軸,而每聲榮譽背後的巨響和我們的存在一樣,都是橫空出世。

音樂也變幻莫測,揪住所有的神經,仿佛已經準備好了致命一擊。

座無虛席的場地,所有人都整齊地拿着應援燈,色彩整齊分明,俯視下去,就是由光亮人群組成的TFBOYS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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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并不嘈雜,每個人都在專心致志地擡頭看着銀屏,每滾動一幀,都能激起驚濤駭浪。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錯落有致的嗚咽聲。

我站在升降臺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致。

音樂倏然停止,幾道強光打在我們臉上,針落有聲的一秒後,是震耳欲聾的尖叫。

我們的升降臺緩慢地降落,我們揮着手。我微微側過臉就能看到他們的笑容。

沒有關于我們名字的單獨吶喊,TFBoys是我聽到的唯一的聲音。

升降臺剛剛落地,前奏已經響了起來。

音樂把我每個毛孔都塞滿,心中的酸澀情緒膨脹成了炙熱的血液,流竄在四肢百骸。

我們用盡全部過去在舞臺上奮力一搏,應承着我們對世界的承諾。

我們不害怕,因為正是臺下的這些人,用自己肩膀為我們撐起了半邊的舞臺。

我們竭盡全力,大汗淋漓。

每個動作都在臺下掀起驚濤駭浪。

再也沒有一件事比現在更加值得。

吶喊與尖叫的聲音幾乎要穿破棚頂直達雲霄,帶着我們三人的夢想。

極盡絢爛的光線,在眼角逶迤出一片濕潤。

已經實現了答應過要給彼此的光榮。

我們互相牽着,深深鞠了一躬。

尖叫聲就這樣在耳邊重複炸開——

然後又化為噬人的沉寂。

我幾乎有些眩暈,連嘴唇嚅動都無比巨大的聲響,顯得偌大而空曠的舞臺迷幻般的駭人。

就像是一個輾轉不醒的夢靥。

可這不是夢靥,那些熱鬧非凡和人聲鼎沸才是半醒的美夢。

黑壓壓的空座,讓我想到了許多光禿禿的魔方。

沒有燈,幽暗的光線下空氣像是被抽離,能吸入鼻腔的寥寥無幾。

像是被遺棄在杳無人跡的荒漠。

我正覺得呼吸困難,手上突如其來的溫度帶來了些許氧氣。

我怔怔地側過頭,王源的目光微微顫抖。

“這裏本來會坐滿人,我們本來要這裏唱歌給這麽多人聽,是嗎?”

可連正式通告都沒來及發出去,我們人生中第一次一起的演唱會,就夭折在命運裏。

“你們應該慶幸,今天這裏沒有活動,否則想來看一看也是不可能的。”

千玺坐在舞臺邊上,左手支撐着臺面,回過頭看我們。

得以進到這裏,也還是托了千玺家裏的關系。

“你還是不打算說你爸為什麽會放你出來嗎?”

“現在重要的是,”他左手微微用力,跳上了舞臺,朝我們走過來,“你還是不打算說一定要來這裏幹什麽嗎?”

他的臉孔在昏暗中有些模糊,目光瞟到我和王源緊緊握着的手上,終于勾起了嘴角。

這是今天,我第一次見到他笑。

他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停頓了一下,終于還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你們還在一起,我們還在一起。

我幾乎沒有遲疑就明白了千玺的意思,人在一起久了,是不是腦電波都會融會貫通呢?

“對不起,還是沒能帶着你們,走上心心念念的舞臺。”

我的聲音在偌大會場裏格外蒼涼清冷。

“我們現在不是已經走上了嗎?”王源微微笑着,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然後放在地上。

光線輾轉到我們臉上,微弱而堅定。

他清了清嗓子,雙手負在身後,右手半握在下颌下方,一本正經。

“今天是2017年7月15日,國內第一男子組合TFBoys在出道第四年,舉行了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演唱會。現場座無虛席,各媒體正在全線播報之中。”

我微微怔忡地望向他,他的微笑幾乎要将我整個人囊括。

他的笑容裏帶着些水汽氤氲的氣息,仿佛将所有灰塵一掃而去。

我會心一笑,看向千玺,他的目光同樣格外明亮。

我們幾乎是同時攜住身畔人的手。

“大家好,我們是,TFBoys!”

回音在上空盤旋着,尾音在空無一人的臺下繞了一圈,又重新回到我們耳朵裏。

“我是王俊凱。”

“我是王源。”

“我是易烊千玺。”

用盡全力。

“下面這首歌,送給你們!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陪伴!”

沒有伴奏,沒有話筒,沒有鏡頭。

只有三個聲音,交疊着在這裏留下經久不息的回音。

可我覺得我們唱得真好,比過去任何一次都更加默契。

但我怎麽看到了他們水汽氤氲的目光,又聽到了他們帶着哭腔的尾音?

那是不是幻覺?

我的眼角有些癢,手不自覺地拂上去,卻沾染上一片濕潤。

我們終于一起,站在這樣的舞臺上獻出了自己的聲音。

臺下前所未有的安靜,沒有一絲雜音妨礙我們。

讨厭的刺眼燈光也沒有在臉上掃來掃去。

我們終于不用在鏡頭下唱歌,因為擔憂表情的不到位而狷介忐忑。

我們深深地彎下腰,比任何一次都更用力。

有什麽從臉上墜落,沉重地砸在地面上。不知道是誰的。

這場只有三個人的演唱會,終于華麗謝幕。

了結了命運裏,最惶惶終日的不安。

別哭,今夜睡着,明日還能蘇醒。

都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怎麽還脆弱到不行?

“嗯,我知道了。”

千玺挂了電話,目光有些急切,“我們現在去公司開會,已經确定明天召開記者會。”

公司本來已經在籌辦擴建事宜,已經将旁邊的寫字樓合并進來,本來已經開工裝修,因為這些事不得不被中止。

我們到了公司,卻發現電梯間一片黑暗,怎麽按按鍵都沒有反應。

千玺打了電話,才知道這幾天電梯壞了,所有人都是從旁邊被合并的寫字樓坐電梯上去的。

寫字樓的電梯是新的,內壁還貼着硬塑料,撲鼻而來一股陌生的味道。電梯裏的數字一點點跳躍着,大概是因為第一次來這裏,陌生感令人格外不舒服。

“從這裏真的能直接走到公司啊?”剛下了電梯,王源就好奇地東張西望。

裏面還沒有任何家具,地上鋪着許多舊報紙,工具箱和油漆桶亂七八糟地堆着,牆壁上還有許多劃痕。

刺鼻的油漆和木頭的味道讓我不自覺皺起眉,腳步落在報紙上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讓人格外煩躁。

我微微有些不安,但看到前面的王源很有興致地四處打量,還是沒有叫住他。

穿過幾間開放式屋子就是開闊的長廊,棚頂距離地面大概有十層樓的高度,顯得十分宏偉。但因為還沒有施工完畢,對面的高牆依然有些凹凸不平,還拴着亂七八糟的麻繩,梯子擋在門口,顯得格外突兀。

“明天要回重慶嗎?”

“嗯,回去看看我媽。不過具體還要看記者會的安排。”

“王源回去嗎?”

“我們一起。”

王源走得快,回頭對我們笑了笑,想要動手挪開梯子。

我想讓他停下來,等我們過去一起搬,話剛到舌尖,就聽見咯吱一聲,有什麽斷裂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我的心髒驟然縮緊,然後看到了頂棚平臺上露出一大截的搖搖欲墜的集裝箱。

“小心!”

千玺的驚呼和王源茫然的回頭像夢境一般不真實,在我跑過去的這一秒,我感受不到自己呼吸的存在。

眼前迅速閃過的投影儀倒下的畫面幾乎要将我的角膜撕裂。

讓我們心驚膽戰的過去,終于還是轉了個彎,換了個面孔重新攀附上我們的命運。

逃不開。

那一秒我的思緒被延長成許多零碎的頻率,世界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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