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聲音,我同樣聽不到自己的呼吸。
有沒有想過,如果命運不肯放手,應該怎樣面對?
我們自我模拟了太多畫面,卻總是不小心、卻又心甘情願地将過多的幸運描摹進去。
可我們已經遇見,相愛,哪還有多餘的運氣給我們逃生?
我無法想象,在享用了我給予的所有落拓和悲哀之後,你是如何心無旁骛地站在我面前的。
你什麽都不問,連寬宥也不曾提及,就仿佛我沒有任何過錯。
你擋下的不僅僅是投影儀,你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命抗住我的命。
那些病痛,本該是我的。
上一世我沒有遺憾,因為我惦念的人,都已經不在。
這一世我同樣沒有遺憾,因為我已經放下了所有言不由衷,用全部生命去愛。
我已經握住了真正彌足珍貴的事物。
已經分不清疼痛是來自于頭還是後背,我最後看到的王源,驚慌失措,才剛剛明白發生了什麽。
我的身體像是颠簸在廣袤無垠的田野,炊煙太多,填滿了所有視線。
別哭,別怕。
我努力想要微笑,卻已經感應不到自己的嘴角是否翹起。我想讓他安下心來,卻怎麽都看不到他的臉。
——第一個願望,希望王源成為一個無所畏懼的人,希望再也沒有什麽事能讓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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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明明是兩個願望。
——唔,那好,我許完了。
——喂,第三個呢?
——說出來就不靈了。
第三個願望,希望有一天能夠親口告訴你,我愛你。
我想一直注視着你,每天都能見到你。
我想和你從晚安到早安,從酷暑到嚴寒。
關于你的每件事,都不想失去。
可是——
以命抗命,是我現在唯一能告訴你,我愛你的方式。
三十二、夢回·北安
我叫周北安,今年二十二歲。
我與國土已經暌違四年,第一站卻不是我的老家重慶,而是北京。
機場的電視裏一直循環播放着某個宣傳片,我摘下墨鏡在那裏駐足了三分鐘,裏面某個男人的臉孔有一些微妙的支離,我是說和記憶相比。
我拉扯着兩個行李箱坐在機場的麥當勞裏等人,發現隔壁桌的女孩正大聲讨論宣傳片上的人。
“我跟他可是高中同學,你知道的吧,他高二才轉學到北京的!”
“我的天,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跟他擁有同款故鄉,你當時坐得離他近嗎?”
“哈,當然了,我和他可是同桌!”
我咬着薯條,還是沒有耐住好奇心,轉過頭打量了一下說話的女孩。
想必現在全國上下有不少人是他的同桌吧,這讓我懷疑坐在他身邊的日子是不是也是我意淫出來的劇本。
“他啊,每天的鞋都是不一樣的,手機有好幾個!”
“身上總是帶着淡淡的檸檬味,手指是骨節分明的!他身邊每天都有不同的女生……但,那些禮物巧克力什麽的,最後都給了我……”
我猛然被可樂嗆住,正拍着胸口劇烈咳嗽着,就看到了微信已經傳來了一串地下室車位編碼。
我擦了擦嘴角,起身拉起行李杆,微微有些不舍。
唉,我還是挺想聽下去的,畢竟這些事我沒有一件知道。
我順利在地下室找到了車,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幫我把行李搬上了後備箱,一邊吐槽我一定帶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喲呵,易烊千玺,怎麽說咱們也當了兩年的大學校友,讓你來接我一趟還敢唧唧歪歪的?”
雖然光線暗,但我打賭他的眼白剛才正對着我。
上了車才發現後座坐着劉志宏,簡單寒暄了幾句,車子已經行駛在了北京街道上。
我趴在窗戶邊上微微有些好奇,這座城市以光速運轉的姿态過去只出現在白紙黑字上,此時呈現在視線深處,有一種無端褫奪呼吸的震撼感。
“那個!那個樓好漂亮,什麽時候建的?”
千玺開着車也沒忘了白我一眼,他的下颚微微揚起,玩味的笑意在他的眼睛裏打結。
“求你別像個鄉巴佬似的,我都不敢介紹你是我的校友了。”
“你也就比我早回來一年而已……好弟弟,專心開車好嗎?姐姐想快點到賓館換身衣服化個妝好去參加生日宴,否則灰頭土臉又要給你丢人了。”
“哈,你算什麽姐姐?第一次見面還求着我給你簽名吧?‘金榜題名’啧啧……”
“不知道誰剛來學校的時候一口一個北安姐。”
我瞥到他突然抿住的嘴,心情大好。
“不去賓館,直接去我家。”
“什麽?”我怔了怔,“幹什麽?我沒說讓你包養我啊……你要是說你突然發現你愛上我了我可要跳車了……”
“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裝了些什麽?”他的聲音有些無奈,“我爸聽說你要來特意囑咐我的,現在人已經在家等着要跟你讨論那個策劃案了,他老人家都等了你一年了……對了,你不用着急,今天的生日宴要晚點,已經改成八點半了。”
“八點半?”我有些不可置信,“那個死處女座怎麽能忍受不是整點?他不是每年都必須要八點開始嗎?”
“哈哈哈哈……每周二下午都要去醫院檢查,就算是今天王源也不放過他……”
我怎麽都覺得千玺的口氣有些幸災樂禍。
“都四年過去了……一直沒什麽事,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嗯。”他的聲音微微低了下去,“不過謹慎些是沒錯的……畢竟那樣的事,再也不希望發生了……”
關于易烊千玺總是和王俊凱一樣,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這件事,我已經習慣了。
他接受了他父親的條件,來到英國留學兩年。兩年間我們一起做出的策劃案,終于換來了他的一張回國機票。
兩年,三個人各自涅槃,公司全面休整,換來了徹底無法撼動的地位和遐迩有聞的名氣。
他們從未被中止過,也沒有按下過暫停——
他們一直在路上。
“易老大……”
劉志宏的聲音幽幽從後面傳來,我才意識到自己一直跟千玺說話,忽略了後面這個小家夥。
千玺從鼻腔裏哼了一聲,“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我都二十歲了……”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委屈,“你還生氣嗎?我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把牛奶偷偷倒掉了!”
我似乎懂了些什麽,從千玺本來忍俊不禁,卻又硬收回去的嘴角上。
“說得好像我逼你喝一樣。”
“不不不,老大是希望我長得高高的,早日超過你!”
“……你敢比我高一個試試。”
千玺你臉上那一坨潮紅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
不知道王俊凱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和王源兩個人知道,恐怕又要天下大亂了。
我突然對千玺的未來有些擔憂。
王俊凱二十二歲的生日宴只邀請了四個人,很榮幸地,我是唯一一個性別為女的,總算給女性掙回了些面子。
我們三個八點到了餐廳點好了菜,然後百無聊賴地等着小兩口過來。
劉志宏見千玺還不怎麽理他,只好蜷在包廂的沙發上玩手機,結果幾分鐘過去就睡着了。千玺漫不經心地朝那邊瞥了幾眼,然後緩步走過去把自己的外套輕輕搭在他身上。
我已經喝了三杯餐前酒。
“你倒是一點兒也沒變,別人的生日宴上你也這麽随心所欲嗎?”他的眼底含着一抹笑意,左手撐着腦袋看我,然後示意我也給他倒一杯。
“我跟王俊凱有什麽好客氣的。”我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抿了一口酒,“我怎麽說也算是頭幾批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了,最起碼也得給我個超級VIP以示安慰吧?”
他的目光垂在杯子上,神色漸漸凝重起來,“追你的人不少,當真一個也不行嗎?”
我的喉嚨裏竄出細微的笑聲,也學着他用手撐住腦袋,目光漸漸有些渙散,“我喜歡王俊凱那年,他還不到十六歲……現在他都二十二歲了。最神奇的是,他身邊的人,竟然一直都沒有變過。我啊……還是挺羨慕他的。”
“是啊,你不也一直在他身邊嗎?”他眼底的溫柔漸漸濃重,“北安,謝謝你。”
我本來想瞪他,剛繃起來的臉卻瞬間都垮了,我掩住自己的笑聲,眼睑裏卻火辣辣地酸脹。
“他們好嗎?”
“很好。”
包廂的門被打開,跟我看過的許多畫面一樣,王俊凱站在王源身後,肩膀比他高出一截,微微偏向他的右邊。王源滿面笑容的推開門,而身後的王俊凱面色溫柔地望着他。
這樣的畫面,永遠擁有靜止的特權。
“你……有姐姐嗎?”
他說,他夢到過一個女孩,名字和我很像。
我沒有說出口的是,她也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