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不

禁拱起腰身。在少年手部微妙的動作之下，佐鞍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 “來吧——” 少年主動打開雙腿準備迎接佐鞍。

“……啊？” 在進入少年的內部之時，佐鞍又感到那股熟悉的冰冷。瞬間他的意識從模糊的迷霧中清醒過來。 （……？）

好像哪裏錯了。他在擁抱自己最想要的那個人時應該不是像這樣冰冷的感覺……。 “……快來啊……” 谄媚地誘惑着自己

的少年跟另一張臉重疊在一起。 （……華……谷？） 想得起這兩個字卻想不起“是誰”。 然而—— 當少年的內部像朝

着蜜糖聚集的螞蟻般包圍住佐鞍的蠢動時，他的意識又沉到無底的深淵裏去了。 沒有日夜也沒有時間的世界，佐鞍甚至不知

道在這裏已經住了幾天或幾年，只是每天坐在樹下聽着樹的呼吸，眺望着向着四方天空無邊無際延伸的樹枝。 而少年總是陪

在他身旁，除了偶爾像需要水來灌溉的花木般要求佐鞍的擁抱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安靜地在他左右。 不，曾經交談過一次。

佐鞍問他以後的自己将會變成怎麽樣。他微笑回答： “你會變成我。我倆合而為一的時候你就會活在我的身體裏。” 少

年是這麽說的。 “不必悲傷，也不用害怕。你失去的只是肉體，意識還會留在這裏。”佐鞍點點頭。 他會永遠地存活在像

這樣靜穩……就好像一面不起風的湖般平靜的世界裏嗎？這裏沒有死亡的壓力，如同壽終正寝後登上天堂般的感覺。 佐鞍擡

起手遮住像雨絲般撒落的陽光，透過手掌可以看見隐約的白色。本來應該泛着血色的手，此刻已變得蒼白且透明。能夠得到永

遠的那一天看來是不遠了。 “啊啊，又來了。明知道沒用啊！” 少年自言自語着。 他臉上是一抹困惑的微笑。 “再這

樣下去的話，你又會漸漸失去的……。看——” 一顆光珠慢慢地從少年的掌中浮現。少年不時把光珠丢向空中把玩着，被投

擲出去的光珠發出像萬花筒般七彩的光芒。 這不是佐鞍第一次看到少年把玩光珠。珠體有時就像此刻大如線球，有時又像棒

球或彈珠般大小。只是到最後都一樣地消失在少年的身體之中。 “很漂亮。” 看到位鞍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少年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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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做命珠。 “白鳳仙是神親手栽植的聖木。然而，就是因為有能安慰人心之美，所以壽命也只有短短二十載而已。” “

二十載？你是說只能活二十年嗎？” 少年點點頭。 然而往鞍卻不解地問： “我愛院子裏的樹聽說在我媽嫁過來之前變已

經存在了啊，少說應該也有三十年以上。” 少年又微笑了。 “我都已經活了百年了呢！” “百年? ” “當我的葉子即

将凋落殆盡，幾乎已經注定了只能醜陋地老去時，有個人救了我。”“救了你？” “是的，就像你打從心底一樣愛我，願意

與我合而為一的人。多虧有了他，我才能在每個春天都開出燦爛的花。” “原來如此……” 這時佐鞍才知道自己的永遠是

讓白鳳仙繼續存活的代價。奇怪的是他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感覺，應該說是所有的感覺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吧？ 他不知道選擇在

這個世界裏和平無争的生活，就等于要犧牲掉自己的感覺。人一旦失去所有的感覺之後就不再是人了。“但是我活得太久了。

” 花精突然颦眉。 “能讓花朵盛開的時間越來越短，所以為了保持花的嬌美，我必須不斷地從其他的花木或生物中吸取生

命。” “生命？……你會奪取人的生命嗎？” “不是。 少年搖搖頭。 “死期将近的生物每天都會流失生命力，而我就

在生命力升天之前撷取下來後吸收。” 少年把手上的命珠捧到位鞍眼前。 的确可以從珠體裏隐約看見紅色的生命之火在晃

動着。 小指大小的珠子裏有蜂蟻般微小的生命在蠢動着。在稍微大一點的珠子裏，則是在庭院中飛翔的山鳥或花壇上的鮮花

……。 當佐鞍想到仿佛已經距離自己好遠，伫立在山間外的舊家時。 “佐鞍！” 一個強烈的聲音在朦胧意識的另一端呼

叫着佐鞍，驚動了他已駕鈍的感官神經。 “佐鞍！” “……華谷？” 一直埋在心底深處的名字再度浮現。 “佐鞍……

佐鞍！” 聲音似乎是從佐鞍的背後傳來。他站起身面對自己身後的樹幹。 “佐鞍！你有沒有聽到！” （這個聲音是——

？） “華谷……” “不能說這兩個字，這樣你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時間會逝去。” 少年攔在佐鞍和樹木之間搖着頭說：

“你和我的時間好不容易才融合在一起，難道你想功虧一篑嗎？” 佐鞍凝視着少年。 “你不能再回應他。” 然而，不停

呼叫着自己名字的那個聲音的确震撼了佐鞍，讓他無法平靜下來。 “聽到我在叫你的話就回答啊！”“……華谷。” 每說

出這兩個字，佐鞍就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對自己非常重要。 “佐鞍！” 佐鞍無法按捺地推開少年凝視着樹幹。結果不可思議

的是，樹幹竟然漸漸透明起來，有一個影像浮現出來。 “佐鞍……” 影像慢慢清晰。 “華谷……” 他的确對眼前這張

美得巧奪天工的容貌有印象。 “佐鞍、佐鞍……求求你……” 好熟悉的庭院風景。 在樹木內側的佐鞍和被留在外面世界

的華谷。擁有百年壽命的神木夾在兩人無法越過的境界之中。 然而，華谷的眼裏卻沒有佐鞍的身影。“佐鞍，只要一次就好

……讓我看看你的臉！” 華谷抓着樹木大叫。 “華谷……” 佐鞍用自己的掌心重疊上華谷的掌心。 “啊……？” 一

道電流分別竄過華谷和佐鞍之間。“好溫暖……” 這種……血的溫暖……燃燒的生命跡象是自己現在所在的世界所沒有的，

是自己遺忘已久的東西。 “……華谷。” 想起與少年雖然亢奮卻仍然冰冷的情交，佐鞍就清楚地憶起自己是如何地愛過戀

人的這份激情和當時的渴望。 “華谷！你死心了吧！再怎麽叫他也不會回來！他已經消失半年了啊！他已經到另一個我們所

不知道的世界去了！”佐鞍看到從一旁跑過來的天城抓住華谷的手大叫。 “你還是趕快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再這樣下去的

話我怕你會崩潰！” 天城把華谷從樹旁拉開帶往家的方向。 （原來已經過了半年……） 佐鞍依戀地凝視着華谷的背影。

“嘎？” ……佐鞍瞪大眼睛。 背向自己的華谷身上有什麽東西慢慢浮出來。那類似圓形物體的東西漂浮在空中之後，越過

人所無法超越的空間流向佐鞍所在的地方。 “又來了……過來吧！” 少年溫柔地接收那物體。 “那是……” “他的命

珠。” 05 少年一如往常地把玩有着手掌大小的珠子。 “……是華谷的？”少年說過死

期将近的人會每天釋放出生命的精力，也就是所謂的命珠。那麽……？ “他已經活不久了。” “……你說什麽？” 佐鞍

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自從你跟我在一起之後，他就常常像剛才那樣到這裏來，每來一次就會釋放一點命珠出來。” “怎

麽會……”佐鞍驚愕地凝視着少年。〔啊啊、他又來了。明知道沒用啊！〕 他自言自語地說……。 〔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會

漸漸失去的。看——〕他剛才邊說邊把玩的珠子難道也是……？ 少年回答了佐鞍無言的問題。 “你看，他又來了。” 佐

鞍再度凝視着自己和外面世界唯一接點的樹皮。本來像斷掉的影片般，一片黑暗的樹于上又漸漸明亮起來。 “華谷！” …

…華谷整個人靠在樹幹上。 “佐鞍……佐鞍……我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嗎？” 華谷的眼眶裏溢滿淚水。 “我這麽愛你…

…” “華谷……” “我只有你啊……為什麽要丢下我一個人？” 一顆透明的淚水從他的臉頰落下。 “華谷！” 佐鞍

把自己的臉貼在華谷被淚水浸濕的臉頰上，還用雙手捧住他的臉。雖然無法直接觸碰到華谷，但是佐鞍可以感受到他傳遞過來

的溫暖。 那股屬于人類的體溫，讓佐鞍即将生鏽的心再度有了一線生機。 “如果你真的要從此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