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夜

等入了夜,陸楊沐浴完畢,依着往常習慣,脫得只剩條自制大褲衩,與風禪道了句老風子晚安,便将扳指往床邊一丢,打算睡了。

沒等他多躺一會兒,便有一人輕輕叩響了他的屋門。

陸楊心下詫異,問道:“是誰?”

那人輕輕把門推開,探出一個噘着嘴的頭來。

是李青。

陸楊無奈地問他:“你要幹啥?”

“小鄭哥,真不是我故意打擾你。”李青委委屈屈地噘着嘴,兩只手扒着門框,又慢慢地挪進來半個身子,一只腳已踏進屋內:“晚上多吃了盤肘子,我有些撐,這會兒睡不着了。”

陸楊琢磨了一番,此刻已接近子時,李青一進來肯定要多講一些有的沒的,起碼要耗個把時辰。

這樣耽誤下去,他還睡不睡了?明天可有的忙活,又是熬藥又是暗中探查張家的,勢必十分麻煩。

于是他利落地翻了個身,道:“滾。”

“別這樣嘛。”

李青嘴上說着,腳下也不閑着,說話間已走進了屋內,又故作君子地背着身子,目光卻往床邊偷偷瞥,不知又揣了什麽意圖在心裏。

他道:“小鄭哥菩薩心腸,白日裏為林大夫解了圍,夜裏怎麽不為我纾解難受?難不成,是我哪裏輸給了林橋?”

李青往自己下身看去,一只小巧玲珑又精致可愛的香囊,此時正挂在他腰間,且綴着一條長長的淺藍色流蘇。

陸楊閉着眼道:“林橋救我一命,我便也救他一回,是應當的。至于你,你做過什麽好事嗎?”

此話一出,他便有些後悔,李青怎麽沒做過好事?是他一時嘴快胡亂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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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咬了咬唇,回他:“我與你,生死大劫都闖過了,又替你保管着舊情人的扳指,還為你買了花,買了扳指。小鄭哥,你不認嗎?”

陸楊此時一百個心虛,連忙坐起身來,無奈地沖他招了招手:“我認行嗎,你過來吧,我看看你。”

李青轉換表情那叫一個快,立馬蹦蹦跳跳地湊過去,坐在陸楊床邊,目光不躲不閃地往陸楊袒露出的上半身看去,眼也不眨地一直盯着,那赤裸裸的目光,實在顯眼。

陸楊瞧見他這副樣子,突然有點想找塊布把自己遮住,但又覺得那樣頗為嬌羞,好似二八少女,于是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讓我探探你的脈。”

李青搖着頭把雙手背至身後,目光火熱地,繼續盯着陸楊看,那視線仿佛化作實質,一個勁地往他上半身的大小疤痕上探去,最後,還有些別扭地皺起眉頭,埋怨他道:“小鄭哥也太不愛惜自己了。”

說罷,他一把拽開自己的衣領,十分奔放地,露出了......一塊火紅的、繡着金絲的絲綢布料。

他低頭,一下子紅了半邊臉:“哎呀,忘了今天穿了點兒別的,小鄭哥等我。”

李青行動能力實在優秀,寬衣解帶的速度勝過尋常人太多,還沒等陸楊把他趕出去,這人便已經将自己的上半身衣裳全剝了下來。

白的外袍,又一件白的,再一件白的......最後是一條火紅的、繡着金絲鳳凰的、十分喜慶的肚兜。

陸楊盯着那塊布料,沉默了。

他來到這世上,什麽樣的奇葩都見過,可眼前這位,屬實刷新了他的三觀。

李青這會兒倒不羞澀了,向陸楊瘋狂展示他一絲不挂、又白淨無瑕的上半身,該有肉的地方有肉,六塊腹肌俱全,一點不符合人類審美的地方都沒有,實在稀世罕見。

陸楊忍不住看了兩眼,措了半天辭,道了句:“還是你牛。”

須得費多少銀子和多少心力,才能維持這一身好皮肉,他窮苦人家出身的,只有時間風吹日曬去。

“小鄭哥,你別灰心,等你嫁到我家,我天天給你抹我娘秘制的舒痕膠,用不了半年,你就可以變成我這樣。”

陸楊看着面前這位袒胸露乳又洋洋得意的人,忍了半天,最終沒能說出一聲國罵,定力過人。

他無奈地道:“你不是吃撐了嗎,怎麽脫了?一會兒怎麽回你房裏去?”

李青摸了摸肚子,笑道:“我不回去啦。我那個屋子又冷又潮的,還鬧鬼,反正無論如何,我今晚就睡你這屋。”

陸楊偷着翻了個白眼,可自己的房錢是人家掏的,按理說人想睡哪兒睡哪兒,自己哪裏管得了,受制于人,就得忍着。

于是他躺下翻了個身,讓李青自便了。

整個夜裏,安安靜靜。

某些人不亂摸亂碰,安安穩穩地蓋着被子躺在裏側,一言不發,只是老偷偷往陸楊那邊瞥,由于這人的眼神實在太有殺傷力,陸楊對上一次就心裏一跳,只能背過身去,索性不看他。

不知到了什麽時辰,陸楊半夢半醒之間,突然察覺到,身邊有人跟他搶被子。

于是他下意識地嘟嘟囔囔,念叨了一句:“雲開......別鬧......”

這話說完他就清醒了,這裏是百樂城,夜裏也沒有打雷打得震天響,遠在萬丈峰的二師弟上哪兒爬他的床?

他身後的人也僵住,半天不動了。

陸楊心跳如擂鼓,背後的人心跳聲卻異常地平和。

他有些心虛,但又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他和二師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都是兩個大老爺們,怎麽了?沒怎麽。

他想了一會兒,逐漸把自己勸得不愧疚起來,困意襲上腦袋瓜,他打了個哈欠,打算繼續入睡。

背後卻突然伸出來一條有力的腿,卷着被子蓋上來,将陸楊正屈着的兩條腿給死死攬住,其實,更像是鉗制。

陸楊掰,掰不動。

而身後的人好像是真去會周公了,睡得死死的,呼吸均勻地灑在他的後脖頸上,有些癢。

陸楊別過頭,小聲嘟囔了句:“你到底是練什麽的,下盤這麽穩,挪都挪不開。”

沒人回答他。

他的手,鬼使神差地,探向了背後人的手腕。

止在他手腕前一寸處,不動了。

他緊緊地盯着人緊閉的雙眼。

他道:“李青,你是武林盟的人嗎?”

除去來探魔教地址的探子外,他想不出,李青能是別的什麽人。

江湖這樣大,人這樣多,如今已很少有人關心魔教的動向,除了武林盟。可萬丈峰已消聲遺跡這麽多年,武林盟還能有什麽道理派人試探他?

他想了想,繼續道:“你若真是武林盟的人,要招安我們,可以敞開了說,我們不是沒有從良的心。若有代價,我一人扛就是。”

李青的樣子,看上去确實是睡沉了。

“我要給你把脈了。”

他繼續試探道,手也放在人手腕處,僅隔一點點,他就能知道這人到底瞞着他什麽。

李青的心跳聲依然平和。

陸楊死死盯着他,半晌後,嘆了口氣,心道可能是自己緊張過頭了。

他摸了一縷李青的發絲,感慨真是好發質,便回身睡覺去了。

他轉身的一瞬間,李青的眼睛毫無征兆地睜開。

李青瞪着他的後腦勺,目光十分複雜,有心疼,有自責,更多的是一種過分的、有些病态的憐愛。

這目光實在複雜又糾結,他輕輕咬了咬唇,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一大早,林橋要報來兩個新消息。

她闖入陸楊的房內,看了看床上的情況,面紅耳赤地,一句話沒說又走了。

再然後,就進來了兩個人。四九面對兩個男性的赤裸的上半身,絲毫沒有見外,仿佛從前在家見過好多,已不覺得這有傷風化,反倒湊至近前,捧着還未粘胡子的小臉兒,近距離觀察活斷袖。

林橋依舊臉紅心跳,站得遠遠地,清了清嗓,喊道:“該起了,二位公子。”

四九也大聲地嚷嚷:“起了起了,太陽曬屁股了!不對,擱你倆身上應當是太陽曬肚皮了,二位?”

李青先醒,睜着半張不張的眼,一條白淨的胳膊橫着攬在陸楊小麥色的胸膛上,一條腿也扒在人身上,好似一條活生生的八爪魚,就差把頭也埋人頸窩裏了。

陸楊是熱醒的,他使出了吃奶的勁才掙脫一手一腿,困倦地,當着兩個姑娘的面,慢條斯理地穿好衣裳,抓起桌上一杯隔夜的涼水就喝。

四九則仔細研究了一番兩人上半身,得出一個羞煞林橋的結論:“他倆竟蓋着棉被純聊天!太浪費這一夜了,居然沒發生點兒什麽。”

林橋捂着臉,什麽也不敢看,弱弱地問:“......能發生什麽?”

趁四九沒有從她那能說會道的小嘴兒裏扒拉出什麽十八禁的內容給前,陸楊趕緊問林橋,這大早上的到訪房內有何事啊?林橋也終于想起自己來此的真正目的,遂道:

第一,城主昨日聽了城內有大賭約,賭瘾上來後,幹勁十足,篩選的六位病人今早已各自派到兩方手上。

第二,靜和公主,便是前些日子陸楊兩人救下的那位大膽子姑娘,公主聽了鄭大乾大俠要出面醫人,昨夜立馬就泡了冷水澡,又站在窗邊吹了一夜的寒風,總算是把自己那千嬌萬貴的小身子骨給熬出病了。

是以,這三名送到客棧的病人中,就有自告奮勇且義不容辭的靜和公主一位。

四九大膽評價道:“我看她确實有病,只不過是相思病。”

李青也穿戴整齊後,抽空擺了擺手,要指正她:“打擾一下,是單相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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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蓋着棉被純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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