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7)

還催促她們:“快點來啦!”

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清清爽爽地換上衣服,莊喵踮着腳尖站在銅鏡前照一照,跑去隔壁敲門。

等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莊喵看着莊澄問:“咦?師父你嘴巴怎麽腫啦?”

房裏薛紫靈答:“我咬的。”

“你咬師父嘴巴做什麽!”莊喵為師父打抱不平,很有氣勢地坐到薛紫靈對面。

“師父和師母咬嘴巴,是‘特別特別特別’正常的事情。”薛紫靈用了個莊喵常用的詞,很嚴肅道,“以後你如果不小心看到了,記得捂眼睛。”

“哦。”莊喵想,可能別人的師父師母也常常咬嘴巴,不過,“為什麽要捂眼睛?”

莊澄扶額,她現在明白為什麽她爹在她小時候總是不耐煩地皺眉說:小孩子哪那麽多為什麽!

“因為咬嘴巴是大人才能做、才能看的事情。”莊澄盡量溫和地解答。

“哦,我知道了。”莊喵總算放過這個問題,興致勃勃地問,“我們什麽時候吃飯?”

薛紫靈道:“你這小腦子裏除了吃還有別的嗎?教你的呼吸吐納學會了嗎?”

“會啦!”莊喵挺起胸脯,“你看我從城門口跑到這裏都不累!”

“很好,下次再跑遠點。”薛紫靈基本滿意。

莊喵抗議道:“你都不心疼我!我都跑瘦了!”

“瘦?!”薛紫靈做出驚訝的樣子,“不知道誰的胳膊像藕節一樣又圓又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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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喵忿忿地瞪着她。

這時有人敲門道:“客官,您的飯菜。”

莊喵立刻轉憤為喜,跑去開門。

幾個夥計将飯菜擺好,退了出去,站在邊上一直沒出聲的掌櫃這才從袖中拿出一紅色物件,彎腰雙手遞出,道:“主人吩咐在下交給您們。”

“請柬?”薛紫靈挑眉接過來,掌櫃便離開了。

“是祝姑娘?”

薛紫靈翻開一看,笑道:“是她,下月和袁仁存成親。這請柬寫得有意思,你看看。”

莊澄接了,也不由嘆道:“祝姑娘實在聰慧。”

“誰要成親呀,能讓我看看嗎?”莊喵着急地吃了幾口菜,湊過來瞅,她認識的字還不多,但是上面恰好有幾個詞都是莊澄教過的,于是念道,“萬岳山莊,莊澄,薛紫靈,這裏怎麽空了個位置?”

“因為要填你的名字。”莊澄微笑。請柬上寫的是請萬岳山莊的莊澄,薛紫靈,還有空着的這個名字,三人到青潭門,顯然祝襄寧已經确定薛紫靈和莊喵都是屬于萬岳山莊的。

莊澄頓時對祝襄寧又多出幾分好感。

莊喵拍手道:“我們要去看新娘子了嗎?新娘子是誰呀?漂亮嗎?”

“是個有很多錢的人,沒你師父漂亮。”薛紫靈道。

“……”莊澄重新介紹,“是一位溫和有修養的典雅女子,我們的朋友,你可以叫她祝姐姐。”

“噢,祝姐姐!”莊喵點頭,“應該和你們一樣,是個很厲害的人吧?”

莊澄道:“沒你師母厲害。”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眨了眨眼,朝薛紫靈投去一個眼神。

薛紫靈眼中帶笑,嘟唇“啵”的一聲,送出個飛吻。莊澄臉紅了紅,也含蓄地撅了下唇。

莊喵指着請柬說道:“這個字我認識,仁義的仁。是新郎官的名字嗎?”

莊澄低頭去看,無意抿了抿唇,道:“對,她的名字是袁仁存。”

“冰仁劍客!”莊喵驚喜地睜圓眼睛。這可是個出名人物呢!跟師父聽說書的時候,總聽到這個劍客的故事,師父師母的朋友果然很厲害!

薛紫靈:“菜要涼了。”

莊喵“啊”地叫了一聲,立刻撲回桌子埋頭吃飯。

薛紫靈問莊澄:“青潭門的內功心法,如何?”

莊澄想了想,同意道:“可以。但小貓不是青潭門的人,祝門主會答應嗎?”

雖然起了名,兩人還是更習慣叫小貓,對此莊喵一百個贊成。

“祝千應萬事都順着襄寧,小樓和心法,你覺得哪個更出格?”

莊澄了悟,點頭。

莊喵一聽她們提到自己,就努力咽下嘴裏的飯,等候被問。

起先,莊澄是遵守食不言這條規矩的,後來漸漸覺得和小薛邊吃邊聊也很好,就不再堅持了。教導莊喵的時候,也只是讓她在說話的時候嘴裏不能有東西。

薛紫靈對莊喵道:“你大約再跑十五日,我們就到青潭門,然後你要開始學習內功。”

“內功?”莊喵疑惑地問,“我只會跟車跑,學這麽厲害的東西會不會太快啦?”

薛紫靈啧了一聲:“當我喂給你的丹藥都是糖豆嗎?行了別不停塞,我們等下去戲園子,裏面還有的吃呢。”

“我再吃一點!”莊喵抓緊時間又扒了幾口,跳下凳子,跑回房間洗漱。

這一整天莊喵都在外面撒歡,等天黑了才回到客棧,早早上床睡覺,準備迎接僅餘的十五天跟跑生活。

說十五日,不多不少。

莊喵頂着初夏暖陽,小臉頰上兩坨紅,腳步卻不沉重,跟在馬車側邊跑着。

薛紫靈打開窗看了她一眼:“快到了。”

“師母!你這次是不是把我放下得太早了?”莊喵嚷嚷。

“我故意的。”薛紫靈關窗。

很快莊喵就看到了青潭門接待客人的地方,于是逐漸減慢步子,步行着走過去。薛紫靈和莊澄等着她走到近前,遞了請柬一同進去。

帶路的弟子很機靈,路上寥寥幾語介紹了青潭門的景致特色,快到時說了附近院子住着哪些人,帶到後又講了去祝襄寧院子的幾條路徑,這才走開。

院子裏有一棵高大的樹,從其中一根最粗壯的樹枝上垂下來兩條繩子,下邊固定住一塊木板,做成個矮秋千。

莊喵歡呼一聲跑過去坐上秋千,小腿剛好夠得着地面,拽拽繩子發現一點也不紮手,開心地兩腳一蹬便蕩了起來,咯咯咯地笑着。

“祝姑娘真是細心。”莊澄贊嘆。

薛紫靈牽着她往裏面走,道:“我們去看看床怎麽樣。”

院子裏,莊喵一直蕩啊蕩啊,直到覺得頭有點暈了,才抓着繩子爬下來,趴在木板上歇息。過了好半晌,她緩了回來,站起身往屋子走了兩步,就見師父和師母都腫着嘴巴出來了。

原來師父也愛咬嘴巴呀。

薛紫靈餍足地眯着眼,走過莊喵時揪了下她的小辮:“走,去找祝姐姐。”

祝襄寧的院子離她們的不遠,很快便到了。

似乎料到她們何時來,三人進門的時候,祝襄寧正在做沏茶的最後一道工序。

“莊少莊主,多日不見,你更美豔了。”

聽着像是意有所指,但是看祝襄寧的神色,又好像沒有別的含義。莊澄回道:“祝姑娘安好。恭喜祝姑娘與有情人成眷屬。”

“多謝。”祝襄寧心情頗好,始終淺淺笑着,将茶杯依次遞給莊澄,薛紫靈和莊喵。莊澄和莊喵都道了謝。

薛紫靈:“這是我們的徒弟,莊喵。”

祝襄寧:“莊……喵?”

薛紫靈語氣驕傲:“我起的名字。”

祝襄寧面不改色:“好名字。”

莊澄:“……”

莊喵:“……”

什麽是朋友?這就是朋友!

薛紫靈道:“我想讓她學青潭門的內功心法,有合适的挑一本。”

祝襄寧問:“初學?”

薛紫靈點頭:“造個根底,以後還是學萬岳山莊的武功。”

祝襄寧嗯了一聲,道:“我挑不準,傍晚我帶她去給我爹看看。”

“好。”

“你們留多久?”

薛紫靈轉頭與莊澄目光相對,兩人意見一致,回答道:“你成親後第二日,我們就走。”

祝襄寧忽然笑了笑,搖了搖頭,道:“時間不多,挑好後當晚開始學吧,放在我爹那邊,成親前一晚你們接她出來。”

兩人一起點頭。

薛紫靈問:“袁仁存呢?”

“被我爹找去了。”

“想要什麽禮?”

祝襄寧張口說了一串。有一些薛紫靈帶在身上,便直接拿了出來,道:“其餘的在獨活山,以後再給你。”

“那裏的寶物,”祝襄寧問着薛紫靈,看的卻是莊澄,“你找到用處了嗎?”

薛紫靈笑道:“都是我的聘禮。”

“嫁妝。”莊澄小聲糾正。

薛紫靈改口:“都是我的嫁妝。”

祝襄寧笑容變得深了些,那雙勾魂媚眼令莊喵直接看呆了,小心髒被勾得撲通撲通撲通跳,跳得特別特別特別快。

祝襄寧對莊澄道:“既然收了嫁妝,便是要明媒正娶吧?”

莊澄正色道:“将來收到萬岳山莊的請柬時,請祝姑娘務必賞光。”

“自然。”祝襄寧笑着答應,垂首飲茶,繼而道,“說起來,遲至昨日到了,和陳缃子。”

☆、袁祝成親

遲至與陳缃子的住處較遠,莊澄将莊喵留在祝襄寧那裏,拉着薛紫靈去找人。

薛紫靈道:“咱們家的陳先生應該已經鐵了心,不如想想讓遲至給點什麽?”

莊澄:“陳先生當時離開得太輕率,我想問清楚他心中是怎樣考慮的。”

薛紫靈:“他怎樣考慮,全看遲至希望他怎樣考慮。”

“至少我們可以看看,遲先生對他如何,是否看重他……”莊澄忽然停下,用下巴示意,“你看那裏?”

旁邊是一排枝葉茂密的矮樹,綠油油的葉子糾纏在一起,織成了約有一人高的樹牆。從樹幹之間的空隙可以看到兩雙腿,隔着三尺距離對峙。

“方才我視線掃過,似乎看到是袁女俠。”莊澄放輕聲音。

“不用管她,沒有危險……”薛紫靈說了一半,被莊澄晃了晃手臂,道,“那就看一眼吧。”

兩人悄無聲息地靠近過去,找好地方藏身,扒開樹葉頭湊在一起往那邊看。

與袁仁存對峙的男子高大而英俊,看身材應當是武功不俗,看長相應當是磊落穩重。

莊澄問:“那是誰?”

“青潭門大弟子王陽陽,曾經向祝千應提過親,想娶襄寧。”

在薛紫靈解說的同時,王陽陽沉聲道:“我是襄寧的大師兄,不是你的,你不要這樣叫我。”

袁仁存臉上沒有表情,再次抱拳:“王少俠。”

盡管這張冷臉王陽陽已經看過許多次,也明白這并不代表态度,但此刻他內心的苦水還是不可避免地翻湧了:“袁仁存,我實在不明白,你像個冰棍一樣,襄寧為什麽會看上你?”

袁仁存為這莫名的怨氣感到奇怪,虛心問道:“我哪裏像個冰棍?”

“看看你這張臉,整日笑也不笑,冷得好似凍了一層冰在上面。再看看你的身材,窄肩膀,瘦巴巴,不和棍子一樣?”

袁仁存道:“那又如何,只要襄寧喜歡,便不算缺陷。”

王陽陽倒抽一口氣,瞪眼道:“作為男子,不說和我一樣孔武有力,起碼要有男子氣概,可是你這模樣,簡直類同……”本質的穩重及時制止了後兩個字的脫出。說一個男子類同女子,是莫大的侮辱,王陽陽一時激動有些失控,但也是說不出這種話的。

袁仁存還在等着他把話說完。

“你這個窄肩膀,怎麽能保護襄寧?”王陽陽最終說道。

袁仁存做出了今日第一個表情——皺眉,問道:“王少俠,距你提親被拒,已有半年多了,莫非你仍對襄寧存有心思?”

王陽陽面皮緊繃,微微泛紅:“襄寧文雅娴熟,我愛慕她有何不可?”

袁仁存眉毛松開,冷臉道:“既然如此,以後你不許這麽叫她。”

王陽陽反駁:“我是襄寧的大師兄!”

袁仁存拔劍:“我是襄寧的夫君!你一直看我不服,今日來打一場,看誰更有資格說保護!”

王陽陽應戰:“那便來!”

樹牆這邊,莊澄扒着樹葉小聲問:“誰會勝?”

“袁仁存勝。”

“果然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話本誠不欺我。”莊澄邊說邊點頭。

薛紫靈笑了一下,捏住莊澄的下巴轉過來,和她碰了碰唇。

“做什麽。”莊澄語氣柔柔地嗔道。

薛紫靈閉上眼,又吻了上去。

伴着咣咣啷啷的打鬥聲,兩人唇齒纏綿,用舌頭傳達着心意。

分開時,那邊已經決出勝負,莊澄探了一眼,那情敵兩個都很有分寸,沒讓對方受傷,看樣子是袁仁存勝。

袁仁存抱拳:“王少俠,承讓,我去找襄寧了。”

王陽陽垂頭喪氣,神情幽怨。

走出幾步,袁仁存又回過頭來道:“即便我落敗,即使我肩窄,襄寧也只愛我。”

薛紫靈差點笑出聲。

莊澄嘆道:“真是一對佳偶啊。”

“我們不也是?”薛紫靈捏着莊澄軟軟的手,揉了揉,“走吧,去找遲至。”

莊澄一行人到達青潭門的時間不算晚,但也有比她們先到的。

比如迎面走來的藍衣女子。

“姐姐!”薛盈君看到她們,眼睛就是一亮,快走幾步來到兩人面前,才行禮道,“莊少莊主。”

莊澄還禮:“薛掌門。”

薛盈君已由暫代轉為正式,許久不見,她看上去成熟了些。不過在面對薛紫靈的時候,還是非常活潑。“你是要去找我嗎?”

薛紫靈:“很顯然,不是。”

薛盈君也不失望:“那你何時去找我?”

“目前沒有這個打算。”

“我去找你?”

“見面又沒有話說。”

“怎麽沒得說?”薛盈君掏出一封信來晃了晃,“這是段師伯寫給祝姑娘的信。”

薛紫靈笑道:“你叫得倒是親熱。玉冰潔不讓段春珠來嗎?”

“這是段師伯主動寫的。不過……”薛盈君挑挑眉。

薛紫靈點頭贊同。

薛盈君立刻笑着說:“你看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通情達理不開口的莊澄一聽這話,心裏有點不舒服。正在想自己拈酸吃醋是不是不好的時候,莊澄就被薛紫靈攬到了身前,然後聽抱着她的人說道:“一,我聽懂是因為我聰明。二,我和你不是我們。三,遇到時說幾句就行了,你來找我們會打擾我們親熱。”

薛盈君:“……”

“我們還有事,再見。”說完,薛紫靈攬着莊澄,繞過她就走了。

走出一段路,莊澄溫言道:“小薛,薛掌門畢竟是你的妹妹。”

“我反正很不想你理睬你那個商哥哥,你很想讓我理睬她?”薛紫靈側過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頭發。

莊澄從頭皮一下癢到心裏,笑着躲了躲,被薛紫靈不依不饒地蹭着親了好幾下,讨饒道:“好啦好啦,都随你。”

薛紫靈重新幫她理順了頭發,滿意地牽起她的手:“走吧。”

繞過澄碧的水潭,地勢緩慢升高。再穿過這片稀疏的樹木,就大約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把遲至安排在那麽遠的位置,是怕他投毒嗎?”薛紫靈不負責任地猜想。

“旭陽峰守衛森嚴,遲先生卻能無聲無息給我父親下蠱,這樣來看,有所防範是必要的。”莊澄也跟着不負責任地分析。

薛紫靈忽然想起件事,對她道:“等回到萬岳,帶我去看旭陽峰的日出吧。”

“好。”

“前面有人。”薛紫靈遙遙一望,笑了,“是盧霏。”

莊澄:“盧姑娘旁邊的是那個小師妹嗎?”

“會穿得那麽鮮豔亮麗的,也沒有別人了,隔這麽遠也聽得到她叽叽喳喳的聲音。”

那邊兩人也看到了她們,雙方默契一笑。

盧霏和小師妹站在這片樹木的最邊緣,等着她們走近。

“莊少莊主,薛姑娘,別來無恙。”

“盧姑娘。”莊澄頓住,不知道如何稱呼小師妹。

小師妹對她們沒什麽好感,不過态度也不壞,抱着盧霏的胳膊道:“喊錯了!盧姐姐是少莊主了。”

莊澄笑道:“恭喜盧少莊主。”

小師妹頓時像自己被誇獎似的得意起來。

莊澄想起那個落敗者,覺得不好問,便沒有開口。薛紫靈一看她神色,用了點力氣捏她的手心,問盧霏道:“那個愚不可及的高長風沒有死吧?”

盧霏:“還好。”

小師妹嫌棄道:“六師兄——哦,上次排位大會他掉到六師兄了!盧姐姐太無私了,勸說師父親自教導前十位弟子,沒有了特殊的對待,他還拿什麽比過盧姐姐呢?”

“厲害。”薛紫靈贊道,這個辦法既得好名,又得實利。

小師妹以為她說的是武功,驕傲道:“盧姐姐是平瀾山莊最厲害的!”

盧霏刮了下她的鼻子:“師父呢?”

小師妹笑嘻嘻地抓住她的手指,拉着她往旁邊走:“太晚了,我們回去嘛。”她不喜歡盧姐姐和這兩個人待在一起。

盧霏順着她的力氣走了幾步,告辭道:“莊少莊主,薛姑娘,我們先走一步。”

莊澄:“盧少莊主慢走。”

薛紫靈仰頭看,天邊染上了紅色,無奈道:“我們也回去吧,明天再來。”

回到院子時天色已經暗下來,院子門口的燈籠被風吹着,裏面的燭火一搖一搖。

青潭門地勢起伏不平,容易起風,夜晚更甚。

院子裏的秋千随風擺動着,薛紫靈看到了,便站上去蕩了幾下,跳下來和莊澄一起回房。

脫衣上床後,兩人蜷腿側躺,頭碰頭,腿貼腿,手則搭在對方腰間。

夜很靜,風聲嗚嗚,越來越響,夾雜着樹葉抖動的聲音,漸漸有些凄厲恐怖……

“小薛?”

“嗯?”

“你怕不怕?”

“怕什麽?風聲?”

“……鬼魂。”

“呵,以前是逗你的,我不怕鬼魂。”

“我知道你逗我……還是擔心你會怕,不怕就好。”

“那我又怕了,你抱我緊一點。”

“……登徒子。”

“再緊一點。”

“就這樣,不要說話了,睡吧。”

“好。我愛你。”

“我也。”

“什麽?”

“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評論1樓2樓不是按照回複時間從早到遲排列的嗎,怎麽現在好像反過來了,最新的在1樓,導致我不小心犯了蠢……

——

王陽陽(咬手絹):為什麽!為什麽選他不選我!他的肩膀那麽窄!

祝襄寧(溫柔笑):肩膀窄,我的手臂才環得住,抱起來舒服。

袁仁存(冷臉抖肩膀):襄寧喜歡我,襄寧只喜歡我,哼~

☆、袁祝成親

紅日悄悄地、慢慢地爬出來,吹了一夜風的青潭門漸漸安靜了、溫暖了。

牽在一起的手也同樣溫暖。

“莊莊,你說我要不要在萬岳山莊占個虛職?”

“不是已經占了嗎?”莊澄瞄她。

“對,我是少莊主夫人。”薛紫靈笑着道,略一停頓,“不過這可不是虛職。”

“怎麽不是?”

薛紫靈揉着她的手指,道:“身為少莊主夫人,要在床下照顧你,在床上滿足你。”

莊澄抽了下手,沒有抽出來,就放棄了。“你呀,每日不想些正經事。”

“錯,做你的夫人,想你才是正經事。我如此認真去做一個好夫人,你怎麽還責備我?”薛紫靈揚眉道。

莊澄無話好說,張了幾次口,嘆氣:“不與你做口舌之争。”

“你說的是怎樣的‘争’?”薛紫靈笑問。

莊澄抿唇,瞪她。

“哈哈,還望少莊主大人不計夫人過,晚上讓我好好親一親。”

莊澄突然站住,沒牽着的手環上這人的肩頸,勾住,堵住這張不饒人的嘴。

小小的“懲罰”使得薛紫靈在接下去的路上終于安分了些。

到達遲至和陳缃子的住處時,已經有些熱起來了。遲至坐在門口的竹椅子上曬太陽,聽見人來,懶洋洋地睜開眼,眯縫着瞧了瞧,連忙站起來笑着:“莊少莊主,薛姑娘,來得早呀。”

“遲先生早。”莊澄淡淡回道,“請問我們萬岳山莊的陳先生在不在此處?”

遲至回頭朝房裏喊道:“小缃缃,莊少莊主來探望你。”

莊澄嘴角抽了一下。

房裏傳出瓶罐碰倒的聲響,一個人匆忙跑出來,越跑步子越慢,最後在遲至身邊停住,沒再往前走,愧疚地喚了聲:“少莊主。”

莊澄打量陳缃子,見他活力充沛,腳步也不似在山莊時略微虛浮的樣子,心裏便明白這次要無功而返。暗嘆口氣,莊澄問道:“先生近來如何?”

“少莊主,我……”陳缃子欲言又止。

莊澄對遲至道:“麻煩遲先生回避片刻,讓我和陳先生單獨說話。”

“請便。”遲至點頭走開。

薛紫靈給莊澄遞了個眼神,跟在遲至後面。

等兩人走得稍遠些,莊澄問:“先生當日離開山莊,是出于自願,還是受了遲先生的迷惑?”

“其實,我早有想法。”陳缃子道,“我因病不能習武,便一心從文,年輕時就被莊主賞識,到山莊做了師傅。這十年來我能教你的,都已經教了,而我也久病成醫,對醫術日漸癡迷。我感恩莊主的厚待,但我心中最敬慕的人是遲先生,原本我不敢有奢望,但那日他竟然說願意将我帶在身邊教導,我立時便答應了。留書辭別,一來是因為遲先生時間急迫,二來也是因為我無顏面對你們。”

莊澄聽後有些釋然,又問:“遲先生對你如何?有沒有苛責役使?”

陳缃子搖頭道:“先生他待我極好,教導十分用心,還幫我調理身體。少莊主,若論錯處,錯全在我,與先生無關。”

“既然你這般維護,我便不勸你了。只是我父親,還有巴葫蘆大師和魇夫人那裏,先生寫一封信親自解釋為好。”

陳缃子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回房去寫信了。

莊澄望向薛紫靈那邊,看到她在與遲至交談,有些好奇她都勒索了些什麽,便走過去。

“一個先生只換你兩瓶藥,有什麽可心疼?”

“那我用十個陳缃子換一個少莊主,你……”

“想死嗎?”

遲至打個哈哈:“說笑說笑,我怎麽舍得把小缃缃拿出去。看來,傳言非虛,你與莊少莊主關系不一般?”

“請柬不會發給你的。”

遲至啧啧道:“我可是你們兩個的媒人,這還沒有入洞房,怎麽好把媒人扔過牆?”

“哦?”

飄向心口的視線如有實質,遲至立刻捂胸,幹笑道:“能為你們兩人做媒,是無上榮光。”

“我這還有個讓你更榮光的機會,想不想要?”薛紫靈很善良地問。

遲至頓時像吃了黃連。

薛紫靈握住走來的莊澄的手,道:“我們的徒弟新開始學武,需要的東西不少,到時你看一看,給她補上缺漏,如何?”

遲至頹道:“非常好……”

莊澄微笑:“那便先謝過遲先生了。”

“莊少莊主不必客氣。”遲至口苦難言,風度卻翩翩,朝莊澄一揖。

得了遲至作為補償的好東西,薛紫靈一連幾天心情都很不錯。

這些天,距離遠的門派代表們陸陸續續到了,青潭門越來越熱鬧,及至一場清涼雨水落下,才澆熄了那些喧擾。

雨不大不小,撐傘出門嫌麻煩,不撐傘又嫌濕衣,于是大多人都留在房中,下下棋,看看書。

莊澄倚窗望着院子裏的秋千,似乎在發呆。

“看什麽呢?”薛紫靈過來摸了摸她的胳膊,不涼,才放下心和她站在一起。

“想起山莊的雨了。”莊澄轉頭笑笑。

“想家?明天就是婚宴了,後天我們啓程回山莊。”薛紫靈說着,看到一個小道士撐傘從院子門口過,喊住他問,“松雲道長來了沒有?”

小道士回答:“掌門快要升仙啦,沒空來。”

“哦。”薛紫靈頓了下,又喊了一句,“多謝。”

小道士對她們行個禮,走了。

薛紫靈道:“又升仙,我看他就是懶,太遠不想走動。”

莊澄聽她語氣熟稔,便問:“你‘認識’松雲道長?”

薛紫靈笑道:“把那兩個字讀那麽重做什麽。”

莊澄斜眼:“你說呢?”

“我不說。”薛紫靈捉她的手,“雨停了,去蕩秋千。”

“板子是濕的。”

“站着。”

“繩子是濕的。”

“扶我。”

莊澄被她拉着走到外面,半推着站上秋千,無奈道:“現在不動還好,秋千一動,你在秋千下,我怎麽扶?”

薛紫靈站在莊澄面前,嘴角一挑,突然擡腿用力蹬了一下木板,秋千立刻高高蕩起,莊澄沒有扶持,身子往前撲去。與此同時,薛紫靈一躍擁住她,兩腳夾兩腳,穩穩地站在木板上。

“這樣不就可以扶了?”

莊澄摟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上,嗔怪道:“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想吓一吓你,不過好像你并不怕。”

“我知道你不會害我,自然沒什麽擔心。即便我真的墜跌,你也會接住我的。”莊澄說完,又笑了笑,道,“這辦法也只有你想得出來,哪家守禮的姑娘會和情人抱着蕩秋千呢?”

“我們莊家的喽。”薛紫靈頭微微偏過來,随着秋千的擺蕩,嘴唇若有若無地擦過莊澄的臉頰。

莊澄閉着眼睛笑:“癢。”

薛紫靈嘴唇壓上去狠親一下,發出一聲響亮的“啵”,哈哈笑起來。

“登徒子。”莊澄把臉埋起來。

“等我們洞房花燭夜,你還這麽害羞,一口一個登徒子,那可如何是好?我想想……”

“有什麽好想的!”莊澄惱羞成怒,“該做的我一個不會少,難道我害羞你就不做了嗎?”

薛紫靈樂得肩膀直顫,道:“莊莊,你這麽讨人喜歡,我都想找個地方把你藏起來了。”

“藏什麽藏,我只讨你一個人。”莊澄張口咬了一下嘴邊的耳垂,氣勢挺兇狠,下口的時候力道卻是輕輕的,厮磨啃咬着,讓薛紫靈心裏酥.癢難耐,哼了一聲,手往下游動,捏了一把軟軟的屁股,莊澄立刻緊繃僵硬,一動不動了。

不知不覺中,秋千已經蕩得低了,慢了,晃悠悠的。

薛紫靈在她耳邊笑着問:“秋千是濕的還是幹的?”

莊澄不明所以:“濕的。”

薛紫靈:“地面是濕的還是幹的?”

莊澄:“濕的。”

薛紫靈:“樹葉是濕的還是幹的?”

莊澄:“濕的。”

“我也是。”薛紫靈說道,伸手探了一下,嘿的笑一聲,“你也是。”

“你!”莊澄被她碰了一下,整個人都燒紅了,推開她跳下秋千,因為腿軟退了幾步才站穩。

薛紫靈也被推掉下來,看着她還有變得更紅的趨勢,忙道:“該去接小貓了。”

只要提到正事,莊澄就會很快轉移注意,她深呼吸幾次,臉上的熱度慢慢退下來,瞪了薛紫靈一眼道:“換衣服。你記得洗手!”

“好好好。”薛紫靈連忙答應。

天色還沒暗,兩人收拾一番,再走到祝千應的住處時,小貓還在練功房沒有出來。

莊澄詳細問了這些天莊喵的進展,得知一切順利後,心中為她感到驕傲。

祝千應說道:“因為本門心法是不外傳的,秘籍不能帶走,但莊小姑娘已經都記住了,所以等你們離開後,可以讓她默出來以免日後遺忘,只要不給他人看便可。當然,若是每日記誦,勤加練習,這樣更好。”

莊澄再次感謝道:“多謝祝門主。”

薛紫靈也道:“多謝。”

祝千應:“你們是襄寧的朋友,我自應當照拂你們,不必多謝。我有事不能久留,等莊小姑娘出來,你們帶她走便可,我就不送了。”

兩人送他到門外,回到練功房的門口繼續等。

很快,房門開了。

莊喵把門打開一條縫,瞄到她們已經在外面了,才興高采烈地跑出來,往薛紫靈身上撲:“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的!師父師母,我好想你們!”

薛紫靈和莊澄都心虛地沒有回答,這些天她們只顧恩愛,完全沒有想念這個小徒弟……

作者有話要說: 研究了一下代碼,把專欄收拾了一下,終于能看了<( ̄︶ ̄)>

再有一章,正文結束。番外計劃是獨活立瑩寫5章,然後寫5章薛紫靈和莊澄以後的生活,你們覺得可不可以?有什麽建議和想法請提出來吧~

☆、袁祝成親

成親,人生頭等大事,那必定是要在一個不冷也不熱,不潮也不燥的天氣舉行儀式,才能佐證天公對新人的看好。

今日就是這麽樣的一個天氣。

黃昏時分,滿目紅色的喜堂裏,賓朋滿座,人人帶笑,互相寒暄,等候新人出場。

凡是有四派三莊共同出席的場合,四大門派坐一桌,三大山莊坐一桌,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今日自不例外。不過這一次有些奇特,三大山莊這桌,六大一小,皆是女子。

平瀾山莊來的是盧霏和小師妹,衆賓客對新鮮的盧少莊主比較好奇。

穹崇山莊來的是商蒹葭和蘇韻,衆賓客對商蒹葭送的賀禮比較好奇。

萬岳山莊來的是莊澄和薛紫靈,兩人還帶了一個徒弟莊喵,衆賓客對她們三個人都很好奇,尤其想知道這個薛紫靈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坐上這張桌,就代表她是三大山莊的重要人物,這個飛賊到底是怎麽搭上萬岳山莊這條巨船的?還有,她以後還取不取寶物了呢?

好奇歸好奇,沒有人會問出來。

四派三莊的人,要麽心中有數,比如眼神很不友善的白蒼暮;要麽不在乎,比如摒除七情六欲的圓寸大師;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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