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嫂嫂,嫂嫂。”
多爾衮一手撐在青磚牆上,亭子外面寒風呼嘯,天氣陰沉沉,時有雪子翻飛,他卻覺着手掌連着心一起滾燙。
貼在布迦藍耳邊,興奮地,隐忍地,克制地輕聲呢喃,不斷一聲聲喚着嫂嫂。
亭子外面,偶爾有來回經過的馬蹄聲與腳步聲,不遠處就是大殿。多爾衮感到刺激得天靈蓋都發麻,只恨不得溺亡在裏面。
她與別的女人不一樣,身上永遠是如雪松般清爽的氣息,就是在情動時,神色也如同冰霜般冷。
只靠近了細看,能看到她長睫輕輕顫動,她緩緩睜開眼,那雙清透淡藍的眸子裏,似乎如同外面的天氣,隐隐有暴風雪降臨的前兆。
多爾衮瞬間變得更加亢奮努力,動作越來越快,難以控制的悶哼之後,頭緊緊貼在她的肩上喘息。
布迦藍深深呼出一口氣,伸手推開了他,側身從他身下閃出去,拉了拉背後皺了的衣袍,走到水盆邊清理。
多爾衮轉過身,背靠在牆上,目光眷念癡纏着她,韻味悠長,不舍叫道:“嫂嫂。”
布迦藍清理完收起帕子,回頭看過去:“快點來煮奶茶!”
多爾衮調勻自己的呼吸,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雙手飛快系好褲頭,走到小爐子邊坐下,仰頭望着她:“要不要多加些奶進去,喝多了你身上以後就有奶香氣,我最喜歡喝奶。”
布迦藍斜了他一眼,皺眉道:“洗手!”
多爾衮一愣,立刻聽話地奔過來,提起水壺,也不怕冷,直接用壺中的冷水沖了沖雙手,擦幹之後,在她面前邀功一樣晃了晃。
“洗幹淨了。嫂嫂,新年過後,要去柳心湖冰嬉比試,到時候你也一起去吧。”
多爾衮想起上次從柳心湖回城時馬車上的銷魂,全身又開始發燙,眼神灼熱,直直盯着布迦藍,“嫂嫂,你一定要去,我們尋個機會再一起坐馬車,馬車上也很快活,我們再來一次。”
布迦藍直接忽視多爾衮春心蕩漾的模樣,問道:“有哪些人去?”
Advertisement
多爾衮說了一串名字,布迦藍聽到代善,頓了下問道:“你與岳托的關系如何?”
岳托是代善的嫡長子,當年是堅決擁護皇太極登汗位之人,曾經與多爾衮一起渡河招降林丹汗。
他與代善父子之間的關系卻不大好,岳托生母早逝,被繼母虐待,代善耳根子軟,也對兒子不管不問,甚至還跟着一起欺負他。
不僅想搶岳托修好的宅子,還想殺掉與岳托一母同胞的弟弟碩托。努爾哈赤知道後很生氣,将代善臭罵了一頓,代善因此殺掉繼福晉向努爾哈赤表衷心。
岳托與豪格一樣,都娶了莽古濟的女兒為福晉,莽古濟被皇太極殺掉之後,豪格也殺了福晉。岳托卻對結發多年的妻子下不了手,皇太極也不肯擔上逼岳托殺妻的惡名,只讓他自己處置。岳托頂着巨大的壓力,還是沒有對福晉動手。
布迦藍深知,以皇太極的性格,肯定對岳托心裏有疙瘩。再加上皇太極對代善也不喜,代善這一支的旗主之位,估計遲早要被皇太極搶過來。
多爾衮思索之後,說道:“岳托性情耿直,比代善講義氣,就是耿直到蠢。哼,當年父汗去世時,他跳得最高,要擁立皇太極繼位。估計他現在也後悔,當年投靠了頭豺狼。代善反正是恨死了他,現在他裏外不是人,那是他活該。雖然他打仗勉強還算厲害,我可看不上他!”
布迦藍只看了多爾衮一眼,沒有答話。他們兄弟之間一本爛帳,彼此之間沒有什麽兄弟情分,你殺我我殺你,都是為了那個大位,誰也不是什麽好人。
岳坨現在領着兵部的差使,比起代善豪格,她認為岳坨更有血有肉,算得上真男人。
多爾衮煮好了奶茶,剛端了一碗給布迦藍,這時門簾掀開,多铎與阿齊格一起走了進來。
見到端坐炕上的布迦藍,兩人都愣了愣,随即上前打招呼,布迦藍也颔首點頭還禮。
多铎眼神在布迦藍身上掃來掃去,嬉笑着輕佻地說道:“原來福晉也在,聽說福晉領了啓心郎差使,我們兄弟久聞大名,早就想見見,今天還真是巧啊。”
布迦藍只淡笑不語,也不動聲色打量着三兄弟,三人一母同胞,五官長得有幾分相似。阿奇格最年長,性情沉穩許多,沒有多言多語,只沉默着坐在了炕的另一邊。
多铎年紀最小,也最受努爾哈赤的寵愛,去世前将兩旗的牛錄分給了他們兄弟,還把自己的親兵給了多铎。
以皇太極的性格,多爾衮幾兄弟中,估計最為忌憚的便是多铎。努爾哈赤的親兵獨立于八旗之外,不僅忠心耿耿,還骁勇善戰,任誰做了大汗都不會放心。
多铎見布迦藍神色冷淡,并不搭理自己,心裏不快,卻到底不敢造次。
他聞到奶茶的香味,吸了吸鼻子,說道:“快快給我也來一碗!咦,這是什麽氣味?”
又連着深呼吸了幾口氣,多爾衮臉色微變,倒了碗奶茶給阿齊格,對着多铎伸過來的手,直接拍開,不客氣地道:“滾,要喝自己去煮,正好用奶茶堵上你這張嘴!”
多铎自小就跟在多爾衮身後,兄弟打鬧習慣了,他也不生氣,哈哈笑了幾聲,在小爐子邊坐下,說道:“我自己煮就自己煮,有什麽了不起。”
這時随從進來禀報範文程求見,多铎一聽馬上站起身,說道:“讓他進來,正好煮奶茶伺候爺。”
布迦藍眉毛挑了挑,範文程是多铎旗下的奴才,平時旗下有軍政民生的事情,都會來亭子向旗主禀報。
範文程帶着孝敬的年禮躬身進門,跪下來磕頭請安,多铎看都未看他呈上來的皮裘,指着小爐子傲然道:“你去煮些奶茶來吃。”
範文程哪會煮奶茶,面露難色說道:“貝勒爺,奴才只會沏清茶,奴才給貝勒爺沏一杯可好?”
多铎臉色一沉,厲聲道:“你是我旗下的奴才,平時跟在大汗身邊忙東忙西,我體諒着你在為大汗做事,找不到你伺候也就算了。現在吩咐你做點事情,你卻推三阻四,我這個主子還使喚不了你一個奴才,傳出去讓我的臉面往何處擱!”
範文程跪在地上不敢辯駁,布迦藍眼神微冷,放下碗站起身道:“範章京,正好我有些事要麻煩你,你跟着我來吧。”
多铎見布迦藍直接駁了他的面子,梗着脖子正要上前理論,多爾衮板着臉拉住他,沉聲道:“坐下!”
阿齊格也忙起身,上前拉住多铎,勸說道:“要喝奶茶讓其他奴才來煮吧,你不要耽誤了福晉的正事。”
多铎的手臂被多爾衮死死抓着,他想到布迦藍的那些傳言,清醒了幾分,冷着臉沒有再說話。
看來多爾衮幾兄弟倒還算團結,布迦藍朝他們随意點了點頭,帶着範文程走了出去。
到了門外,範文程悄悄呼出口氣,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容,恭敬地道:“多謝福晉相助。”
布迦藍思索片刻,溫和地道:“下次若是他再欺負你,你就來尋我,我揍他一頓就老實了。”
範文程愕然,旋即笑起來:“福晉真是,不過福晉不要為了奴才與他置氣,奴才也習慣了。”
布迦藍只笑笑,反正她也不喜歡多铎,揍他只是順便的事,問道:“年後的冰嬉慶典,都是你在張羅忙碌嗎?”
範文程說道:“奴才只領了大汗的吩咐在做事,大汗準備改女真為滿洲,他希望所有八旗子弟都不要忘了祖宗規矩,所以吩咐奴才不管是朝賀還是慶典,都還是按照女真習俗來辦。說起來慚愧,奴才不敢上場與他們比試。”
布迦藍知道範文程是讀書人,肯定不能與這群蠻子相比,不去比試也是好事,否則只有受傷的份,也沒再多問,道別之後便回了宮。
身上粘噠噠,布迦藍覺着不舒服,吩咐蘇沫兒打了熱水來洗簌,洗完之後剛坐下來用晚飯,皇太極掀簾走了進來。
他見到布迦藍頭發濡濕,愣了下問道:“怎麽這時候洗簌?”
布迦藍微微一笑,說道:“髒了就洗。大汗來做什麽?”
皇太極見着她的笑臉,也沒再計較她的态度,走到炕上坐下,說道:“我來陪陪你,這麽久都沒有來了,省得你說我偏心,怎麽都這個時辰了你才用晚飯?”
布迦藍只覺着好笑,慢吞吞啃着饽饽,見他拿起炕上自己寫的大字在看,說道:“大汗也能看懂大字?”
皇太極瞪了她一眼,說道:“你當我沒有讀過書嗎,真是該打!你的奴才呢,怎麽連茶都不知道上?”
布迦藍皺眉,喚來蘇茉兒上了茶,皇太極端起來吃了一口,不悅地道:“以前你那種吃起來冰冰涼涼的茶水呢,換那種茶來!”
冰冰涼涼的茶是薄荷水,薄荷所剩不多,布迦藍舍不得給他吃,說道:“沒了,只有這種,大汗要是吃不習慣,就去別處吃吧。”
皇太極臉色微沉,盯着布迦藍哼了聲,随即又笑了起來:“看你這小心眼子吃醋的模樣,我現在不是來看你了麽,居然連口茶都舍不得給我吃。”
布迦藍打量了皇太極幾眼,覺着他失心瘋,只埋頭吃自己的晚飯。
皇太極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着布迦藍吃飯,見她吃臉好幾個饽饽,還吃了一大盤白切羊肉才放下筷子,不禁笑道:“你還真是能吃,我看這後宮裏面,就你飯量最大。”
布迦藍吃完飯習慣性走動散步,她只當皇太極不存在,慢悠悠在屋子裏來回走動消食。
走動幾圈後,布迦藍照着平時的習慣,拿出筆墨紙硯鋪在炕桌上,開始練習寫字。
屋子裏安靜溫暖,皇太極覺着惬意得很,他湊過去看了幾眼,咦了一聲,說道:“不過短短的時日,你的大字已經寫得很好,比先前我看到的還要好上些,你進步得很快嘛。”
布迦藍蘸了蘸墨,寫下了大大的文盲兩個字,說道:“大汗懂得字的好壞,很了不起。”
皇太極坐直身子,氣得哼了一聲,說道:“我就是平時太忙,沒有功夫寫字而已。再說有臣子在,這些事讓他們做就好,哪用得我親自動手。不過你能有今天,還是範章京這個先生教得好,這些天你在六部轉,可有聽到什麽消息?”
布迦藍愣了下,原來這才是皇太極來的目的,說道:“沒有,他們哪肯讓我聽到什麽消息。”
皇太極略微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多爾滾幾兄弟可老實?”
布迦藍低頭笑了笑,說道:“大汗可是怕他們有反心?”
皇太極重重地冷哼,說道:“他們兄弟的狼子野心,豈能瞞得過我。你也無需對他們客氣,先前你對代善做得就不錯,就是給他們一些下馬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看來他們兄弟還真是彼此猜忌防備,布迦藍沉吟片刻,問道:“大汗既然這般看不慣代善,為何不把他的牛錄直接搶過來?”
皇太極瞪着布迦藍,好笑地道:“你以為想搶就搶,我又不是強盜。”
說着他自己也嘆息了一聲,頗為遺憾地道:“要是能直接搶就好了。可惜岳托也變了,再也沒有以前忠心。”
布迦藍好奇地道:“岳托怎麽變了?”
皇太極神色冷下來,說道:“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他卻婆婆媽媽舍不得動手。我讓他自行處理,他卻裝傻,還讓莽古濟的女兒活着。他若真是忠心,就該學着豪格那樣。”
布迦藍幾乎想直接淬他一口,他既看不起代善殺妻求榮,又想岳托殺妻表忠誠。
說來說去,他衡量人好壞,就是以對自己最為有利的為标準。
“他們總歸是親生父子,現在倒齊心協力起來。”皇太極臉色又冷了幾分,生氣地道:“幸得多爾衮幾兄弟與他們父子不合,若是他們聯手起來,後果不堪設想。布木布泰,以後你要多注意着些,你是我的福晉,若是我沒了,你也會被他們奪了去。”
皇太極說的倒是實情,布迦藍只閑閑地道:“要搶也先搶海蘭珠。”
皇太極笑了起來:“你又在吃醋了?上次我跟海蘭珠去登樓,你瞧着嫉妒了?走吧,我也陪你去。”
布迦藍覺得皇太極該吹吹寒風清醒一下,放下筆說道:“好,走吧。”
皇太極積極得很,喚來蘇茉兒伺候着布迦藍穿上厚風帽,還不斷叮囑道:“樓上冷,你多穿一些,別凍着了。”
布迦藍只當沒有聽見,邁步朝外面走去。皇太極見蘇茉兒提着燈籠也要跟上,伸手道:“給我吧,你不用跟着了。”
蘇茉兒看向布迦藍,見她點頭後,才把燈籠交給了皇太極。
“你這奴才還挺忠心。”皇太極失笑,親自提着燈籠往外走,側頭看着布迦藍,她的臉藏在風帽裏,明亮的雙眸尤為顯眼。
他心裏一動,殷勤地拉了拉她的風帽,說道:“戴好些,別吹了寒風。”
布迦藍翻了個白眼,大步朝閣樓上走去。皇太極見她走得快,忙跟上道:“你小心些,樓梯上黑,可別摔着了。”
一口氣上了三樓,樓上寒風吹拂,雪珠子撲在臉上,凍得人直哆嗦。
布迦藍目光瞄向與多爾衮曾經大戰過的角落,心中感慨不已,他真是抗凍,不穿衣服還能渾身滾燙。
皇太極指着後宮的方向,說道:“我們到那邊去,從上面看看你住的次西宮。等過了年,你的次西宮就改為叫有福宮,就像你的名字一樣,是有福的天降貴人,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布迦藍想起東宮叫和諧有禮宮,不禁笑了起來,說道:“很喜歡,比和諧有禮宮要好。”
皇太極見到布迦藍取笑海蘭珠,他不僅不生氣,反而還很得意,笑着道:“你們姐妹之間,真是一天都不肯消停。算了,你就是這個性子,我也不多說你。”
五座後宮次第排列,雪花落在屋頂,在黃瓦上覆上了白白的一層。
皇太極見布迦藍舉着手不斷哈氣,忙說道:“回去吧,喝點酒身子就暖過來了。”
這套說辭布迦藍覺着很耳熟,上次皇太極也是這般,先帶着海蘭珠登樓,然後再回去吃酒,最後吃到炕上滾做一堆。
她臉色慢慢淡下來,看來,皇太極興許在海蘭珠宮裏吃膩了酒,幹脆讓她們姐妹輪流上陣,換個人陪他。
皇太極進了屋,主動幫着她脫下風帽,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容,說道:“你生了八格格也已有一段時日,身子已經養好,也該準備生個兒子了。”
聽到生兒子,布迦藍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清穿養兒日常》,輕松溫馨文,文案如下;
狂放不羁愛自由的傅丹薇,穿成了寶親王弘歷的福晉富察.丹薇。
作為影視劇中著名的白月光元後,看着眼前還在襁褓裏嗷嗷哭的兒子,她也很想哭。
她不想那麽早領盒飯。
于是,傅丹薇開始修身養性,佛系當皇後。
更将渣渣龍完全抛到一邊,努力養兒育女,直到她的兒子登基成為皇帝。
由此,她證實了一條真理:遠離渣男真能長命百歲。
雍正:“寶親王福晉生性簡樸,當得嘉獎。”
傅丹薇:“?小崽子看到東西就抓,頭發都快被他扒光了,還敢戴一堆首飾?”
乾隆:“皇後公平大度,主動讓出侍寝的日子分給其他嫔妃,這只花瓶送到皇後宮裏去。”
傅丹薇眼前如同花被子的粉彩百花圖花瓶,她眼瞎了。
私設如山,請勿考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