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我自知,不用你來操心費神。”關孝山手輕輕的摸着黑子的發絲,他心下已經打定主意,不能再任由別人欺負了,也該是反擊的時候了。

43.

派去關家廣州商行的下人回來了,黑子見下人帶來的是鐵蛋兒不禁吓了一跳,鐵蛋兒一只胳膊纏着布條,臉上也挂了彩,但瞧着能來的摸樣,像是身子也并無大礙。

“堡主、夫人!”鐵蛋兒見到關孝山和黑子就落下淚來,他孩子氣的蹭蹭臉,“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堡主和夫人了。”

“看你還活着,我也安心了。”關孝山道,“其他人呢?”

“死了不少武師,我們這些受傷的被海浪沖到淺海,就被漁夫救了,我算是傷勢輕的,很多人現在只能躺着,根本起不來。”

聽鐵蛋兒這般說,關孝山點了點頭,“行了,你也別難過了,商行的掌櫃來了麽?”

“來了。”鐵蛋兒說着跑出了屋子将掌櫃領進了屋來,廣州商行的總掌櫃萬偉仁和黑子還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黑子還是關家堡一個跑腿,就負責照應着他們這些到晉陽城的掌櫃的。

萬偉仁一張白臉,瘦瘦高高的,他作揖道,“堡主。”

“萬掌櫃的,這次要麻煩你了。”關孝山道。

“堡主,這是哪裏的話?萬某人得關家賞識重用才有了今時今日,況且這都是應得應份的。”萬偉仁說着瞄了眼黑子,“堡主夫人好,之前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黑子對萬偉仁還有些印象,他略微點了點頭,就聽萬偉仁又道,“馬車已經備好了,不知道堡主是不是現在就要走?”

此時天已經黑了,關孝山拉住黑子的手,眼瞅着黑子寒毒就要發作了,本來明早離開比較好,不過想到了冷情那癡情模樣,關孝山還是覺得趁早離開比較好,“黑兒,咱們還是走吧!”

黑子點了下頭,他也不喜歡冷情,雖然可能在馬車裏就會毒發,但是忍忍也就回到了自己地方了,“司徒先生是不是也一起走?”黑子想到他倆的傷,現在是必須要有個熟悉的人來照應了。

關孝山明白黑子的意圖,他對着鐵蛋兒使了個眼色,鐵蛋兒就出去找司徒璟了。

夜已經黑了,冷情站在廊間看着關孝山和黑子被擡走了,冷情咬着嘴唇,卓天的手輕輕的抓住他的手,“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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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忘就忘,竟然連一絲情意都想不起來~~”冷情憂傷的說,他看着人來了人又走了,此時的冷情書院空蕩蕩的,一點生氣都沒有。

馬車裏坐着四人,關孝山、黑子、司徒璟和鐵蛋兒,司徒璟撩開馬車窗簾子,廣州城夜裏的繁華從窗口飄了進來,關孝山擁着黑子,“咱們要在廣州待幾天了,怎麽也要傷勢好轉些。”

“嗯~~”黑子輕聲應着,他微微皺起眉頭,司徒璟抓住黑子的手傳了些真氣給他,黑子才微微舒了口氣。

“璟老弟,謝了。”關孝山道。

“大哥別見外了。”司徒璟指指夜市,“等到身子好了,咱們倒是可以一起來喝一杯!”

鐵蛋兒探着腦袋看,“堡主,再前面一點就到了。萬掌櫃租借了一宅院讓堡主歇息。”

萬偉仁做事很是周到細致,不僅僅将受傷的武師都安頓好了,還雇了武師打手在租借的宅子裏守衛,他把關孝山和黑子安頓好,便命人上飯菜來。

眼瞧着已經夜深了,關孝山讓衆人都回去了,他和黑子躺在床上,此時,關孝山的身體比黑子恢複的快,畢竟有幾位老前輩的療傷,黑子趴在床上,關孝山撩開他的衣裳,身上纏繞的布條便露了出來,布條上是星星血跡,關孝山輕輕的揭開布條,傷便顯露了出來,黑子微微皺眉,關孝山甚是心疼,“竟然傷成這樣!”

“只是皮外傷。”關孝山手輕輕的撫摸着傷痕的邊沿,随後嘴唇印在了上面,黑子轉過頭看,“都傷了,你還親什麽?”

“黑兒,我關孝山發誓,絕對不會讓你再傷了。”

黑子冷着臉抓過床邊的白瓷瓶遞給關孝山,“如果你要說如有違背誓言,就天誅地滅這種話,還是別說了,今次這麽大難咱們都活着,看來老天爺都懶得讓你死!你還是少貧嘴,把藥給我上了才是要緊!”

關孝山接過瓷瓶将藥慢慢的上到黑子傷口上,這藥是司徒璟新給調配的,他說最好是上完了藥不要纏上布條,關孝山将被子蓋在黑子的腰間,“今夜只能這樣睡了~~”

“好。”黑子側轉過臉,關孝山就躺在他的身邊,關孝山握住黑子的手,見關孝山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黑子問,“瞪我幹什麽?”

“黑兒~~你竟然一路把我拖到了岸邊~~”

“嗯~~”

“黑兒~~我關孝山這輩子是絕對不會再娶了,我要和你相守白頭。”黑子垂着眼簾,而後他把臉轉到另一邊,關孝山手撓撓他的肩膀,“黑兒,怎麽了?”

“沒事。”

“黑兒,你是不是害臊了?”關孝山湊到黑子耳邊,“這有什麽害臊的?你可是救了自己丈夫啊!咱們可是經歷了生死的劫難了呢!”

“你的話怎麽還是那麽多?你不是傷重嗎?”黑子嘟囔。

“嗓子恢複的很快。”

“明天倒是要問問司徒先生有沒有能讓人失聲的藥。”

“看來你是真害臊了,好了,不和你鬥嘴了。”關孝山嘴唇親了下黑子耳際,“咱們早點睡吧!”

黑子抿抿嘴唇,他明白自己确實如關孝山所言是害臊了,此時黑子自問着,為什麽不怕死的一路把關孝山拖回來?對他的感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麽?

聽着關孝山的呼吸聲,黑子心裏是安定的,當他真實的面對自己的感情時,黑子也并未覺得委身于關孝山特別的龌龊。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鐵蛋兒就敲響了屋門,關孝山應了聲,“進來吧!”就見鐵蛋兒帶着兩個端着洗臉水的小丫鬟進了屋子。

“堡主,夫人,這兩個丫鬟是來伺候的。”

“水放下就好,人不用你們伺候。”關孝山說道。

鐵蛋兒自然知道以前都是關孝山手把手的給黑子梳洗,只是現在兩人都有傷,“堡主,您不是傷了麽?”

“我身子好,今天已經比之前好多了。”關孝山說着越過黑子下了床,黑子趴在床上側着臉看他,鐵蛋兒見關孝山無礙,便帶着丫鬟出去了。

關孝山把黑子攙起來,雖然後背的傷只是皮肉傷,但是奈何傷的大,又結了痂,稍微拉抻就會疼,黑子做到椅子上,關孝山遞給他面帕,“我給你梳頭。”黑子自己擦着臉,關孝山給他梳頭,将黑子的頭發綁好,又拿來新布條将他的傷口纏上,“我看傷比之前好了不少。”

“關孝山,我想盡快上路。”黑子忽然說道。

“怎麽?”

“咱們在海上遇襲,我覺得那些人應該會在廣州城附近,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再有襲擊,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一路回晉陽時日也不少,難道就不怕他們在路上襲擊?”關孝山嘆了口氣,“我知道你還在擔心,也是我疏忽大意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等事情出現,咱們再等兩天,我也好調派些人手護送咱們上路。”

關孝山說的也有道理,黑子只得答應,他看鏡子中關孝山的頭發還是散亂的,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舌頭舔了舔嘴唇,“我~~我頭發梳完了~~”

“嗯,我來幫你穿衣。”關孝山說着拿過鐵蛋兒剛才放下的衣裳,“來,站起來。”

黑子瞄了眼關孝山剛才放下的梳子,他碰了下梳子,“要不~~要不我也幫你梳頭發吧!”

黑子這聲音不大,細細弱弱的,但是關孝山還是聽見了,他拿着衣裳的手是一愣,随後臉上揚起笑容,“黑兒,你真好~~”

關孝山說着坐到椅子上,他臉上是歡快的笑容,而且這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蕩人心神,黑子站在關孝山的身後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和關孝山,這是一種新的感觸,像是有一泓清泉順流而下,滑過心房,滋潤甜蜜。

44.

早晨剛喝了兩口粥,鐵蛋兒就匆匆的跑進了屋子,“堡主,那個冷情書院的冷情公子和卓天先生拜見。”

關孝山瞄了眼黑子,黑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冷情對自己的執着黑子早就猜到哪裏是容易釋然的,他對着鐵蛋兒點了下頭,“我想單獨見他。”

關孝山和黑子到了前廳,卓天和冷情正在廳內坐着,關孝山道,“卓兄,關某有些回晉陽路途上的事情請教卓兄。”

卓天對着冷情點了下頭,便随着關孝山出了前廳,鐵蛋兒将廳門關上之後,廳內就只剩下黑子和冷情了。

黑子也不說話,他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冷情瞧着他,心裏是很多話想說,但是卻又無從開口,“曉樓~~”

黑子擡起眼簾看冷情,“曉樓這名字~~我毫無印象。”冷情抿起嘴唇,眉頭微微皺起,黑子指指對面的椅子,“別站着了,坐下說話吧!”

冷情緩緩的坐下,他瞪着黑子怨念着,“我一直以為你會來找我。”

“我和關孝山成親了。”

“雖然冷情書院是個娼寮,但我還是清倌。”

“關孝山至于我,情深意重,我之于他,不舍不離。”

冷情手冰冷,他咽了口唾沫,“為什麽你說忘了就忘了?”

“也許冥冥中早已注定了,遇到什麽人,遇上什麽事情,忘記了什麽人,忘記了什麽事情。”黑子聲音冷冷輕輕的在前廳飄忽着,“卓先生很在意你,不如看看他。”

冷情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會結束書院,跟你去晉陽。”

黑子靜靜的看着他,看着他打開門,看着他負氣的走了,關孝山站在門口看着黑子,卓天已經追冷情而去了,關孝山淡笑,“早飯還沒吃完,再去吃吧!”

黑子點頭站起,走到關孝山身邊的時候無奈的搖搖頭,“回晉陽的人真多。”

“還不是你愛招蜂引蝶?”關孝山調笑,黑子白了關孝山一眼,就見關孝山繼續道,“還好那個岳姑娘沒有這冷情死心眼!”關孝山這話自然又是被黑子回了個白眼。

此時,四空島內的岳丹鳳正眉頭緊鎖的看着傳來的消息,她将紙條燒了,瞥了眼面前短衣打扮的小厮,“你瞧你們辦得好事!竟然把少主逼到那步田地,若是少主有個閃失你們可承擔得起?”

“回岳姑娘,帶頭的左護法武功高又陰狠固執,大家夥也不敢頂撞他,眼瞧着已經将少主帶上小船了,誰知道關孝山那厮竟然還有後招,關家那幫子人也不要命了,竟然自己個把船炸了!”

“左護法~~”岳丹鳳沉下臉去,“本姑娘回頭再找他算賬!”

“岳姑娘,左護法已經帶人在廣州城潛伏了,說這幾日再動手一次。”

岳丹鳳一聽便瞪大了眼睛,她怒斥道,“少主傷病未愈,此時竟然還動手?況且兩次失手關孝山肯定有所準備了,萬不可輕舉妄動!”

“屬下等勸不住左護法。”

“你且回去,我收拾下便會親自去見左護法。”岳丹鳳冷冷道,她眼中放射着駭人的眸光,這眸光讓小厮不禁打了個寒顫。

冷情書院開始時悄無聲息,結束時也悄無聲息,等到入夜客人們齊聚冷情書院的時候,門上只有兩個大字‘歇業’,一夜之間人去屋空,冷情背着筝,拎着個包袱站在萬偉仁給關孝山租借的宅子門口,卓天還是不聲不響的跟着他,冷情敲響大門,“我來找萬曉樓。”

雖然黑子記不起萬曉樓這名字,但是冷情卻不願意放棄,他愛萬曉樓,萬曉樓存在于他的記憶裏,所以他固執的叫着萬曉樓。

昨夜裏關孝山已經吩咐過了,冷情和卓天來了好好招待着,所以冷情和卓天被帶到偏院歇息,鐵蛋兒過來看看,“我家堡主說了,還要在廣州城住幾天,兩位既然和咱們一起回晉陽,就先暫且住在這小院裏,每天會有人送飯,也撥了兩個小丫頭來伺候着。”

“我想見萬曉樓。”冷情道。

鐵蛋兒撇撇嘴,這冷情對黑子的執着鐵蛋兒很瞧不起,黑子都嫁人了還不罷休,明明就是和關孝山作對嘛!鐵蛋兒的心裏就是這想樣的。

“夫人和堡主已經睡下了。”鐵蛋兒敷衍着。

“剛入夜就睡下了?”冷情不信。

“倆人感情好,黑天就做那事兒,誰管得了啊!”鐵蛋兒翻翻白眼,“得了,您也好好歇着!”

冷情喪着臉看着鐵蛋兒跑了,卓天擺擺手讓伺候的丫鬟都下去,他不聲不語的燃上蠟燭,桌上擺着些飯菜,“過來吃飯吧!要見萬曉樓也不急于這一時半刻。”

“卓天,他們成親好久了~~他們夜夜相擁~~他們~~”

卓天拉住冷情的手,他深情的看着冷情,“其實咱們也~~”

“不許說!”冷情打斷卓天的話,“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說過那夜的事情你永遠忘記!~~那夜我只是醉了!”

卓天閉上了嘴,他緩緩的松開冷情的手,對于冷情的逃避他毫無辦法,那夜冷真的醉了嗎?只有他們兩個最清楚。

卓天的父母早亡,他是被叔父卓熊養大的,卓熊不僅僅養他,還将畢生的武藝學識傾囊相授,卓天一直都在用功學習,直到有一天卓熊和他說要為他說一門親事,卓天才第一次和叔父坦誠自己并不喜歡女子,而是喜歡男子。

卓熊雖然驚訝,但是他還是盡量理解侄子,并且給他些銀兩讓他上江湖上闖蕩一番。

卓天其實并不喜歡江湖,往常在江湖上走動,也多是為卓熊辦些事情,如今真要到江湖上走走,他也沒有方向,正好卓熊要給岳閩侯送些東西,卓天便先往廣州去了。

從四空島回來,卓天便沒有了目的性,他在廣州城住了兩日,白天到街市上走走,夜裏就回客棧歇息,想着也許可以找個镖局當個镖師,四處走走也有個事情做,于是轉天一早他就去問客棧老板,看看有沒有相熟的镖局介紹給他。

“客官,镖局我倒是不知道有沒有找镖師的,不過我和冷情書院的賬房熟悉,他們要找個護院,只是不知道客官武藝如何?”

“護院~~”卓天想若是留在廣州就不能尊卓熊的命令四處游歷了,“我還是想找镖局幹幹。”

“镖局那點銀子可沒有冷情書院給的多,況且冷情書院那地方可是很多人想去都去不到的!”客棧老板說着笑了笑,那笑容透着古怪,“不過,也許客官是覺着自己武藝不行,怕露怯吧!”

卓天想了想,“好,我暫且去瞧瞧,老板也幫我留意着镖局的事情。”

“得了,我幫您想着。”

卓天和客棧老板告辭之後,就往冷情書院去了,到了門口看到大門緊閉,側耳聽聽,也聽不到讀書聲,卓天想這書院不是今天關門吧?

卓天試着敲了敲門,過了好半晌門才開,一睡眼稀松的男人不悅道,“大白天,幹什麽啊!”

“我是來見院主的。”卓天道。

“我們公子?”男人上下打量着卓天,而後恥笑道,“晚上見不着就想白天見!你以為白天就見得着嗎?瞧你這寒酸樣子!趕快走!”

卓天皺眉,“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們這裏找護院,我是來見工的,怎麽還要晚上來?”

“見工?”男人又上下打量了遍卓天,而後讓出半個身子,“我就說你這寒酸樣子也不像是客人,來,進來吧!”

卓天進了門,他站在門裏往院中看,這裏怎麽和他見過的書院不一樣呢?男人拍了下他肩膀,“沒來過吧?你這窮鬼今日可算是大開眼界了!瞧着我手指的道了沒有?順着這條路往裏走,看見一個小二樓,那就是我們公子住的地方了。”

卓天還要說能不能帶路這種話,男人就已經打着哈欠進了門房了,卓天奇怪,怎麽看門人這麽沒有警惕心?若是他是壞人,豈不是引狼入室了?

45.

白天的冷情書院甚是安靜,卓天走在路上,鼻間能夠聞到花香與酒氣混合着的氣味,卓天奇怪,書院不都應該是墨香氣嗎?

走了一會兒,見一幢紅柱灰瓦的小二樓,樓門半開着,從屋子裏傳出來時斷時續的琴聲,卓天在門口輕聲咳嗽了兩聲,而後側耳聽聽裏面的動靜,見并未有人出聲,卓天又輕聲道,“院主可在?”

“誰?”屋子裏傳來一聲慵懶的聲音,“院主?嗤!”

卓天輕輕的推開半掩着的屋門,邁腿進去,“聽說書院找護院,我來~~”卓天住了口,他看着在他不遠處的人兒呆了,冷情穿着一件湖藍色長袍子,袍子松松散散的系着,長發散落,他面前擺着筝,一只手偶爾撥弄弦,另一只手拎着一壺酒。

冷情斜眸看着卓天,酡紅色的面頰與迷蒙着的雙眼能看出來此人喝了不少酒,卓天心裏一陣慌亂,他雖然好男色,但是一直在卓熊身邊,所以并未接近過任何的男子,此時見冷情這般,卓天覺得熱血直沖頭頂。

“你來做什麽?”冷情開啓唇,這雙唇被酒浸漬過也泛着紅潤,“說啊~~”

“護院,我是來見工的。”卓天手心裏冒出了汗,他深吸口氣,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兩步,屋子裏的麝香還彌漫着餘味,“如果院主今日不便,那我明日再來。”

“我有什麽不便的?”冷情說着站起身,他晃晃蕩蕩的走向卓天,“我哪日不是醉成這幅摸樣?反正該來的人怎麽也等不到~~還不如一醉解千愁!”

“院主,小心。”卓天看冷情恍恍惚惚的,他不禁開口提醒着。

冷情走到卓天面前,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卓天,“你這人長相還真老實!”冷情說着搖搖頭,“哎~~真老實!”

卓天一直明白自己長相普通,特別是和那些風流俠士相比,他是面貌也不出衆,穿着也是粗布短衣,所以當冷情說他‘真老實’的時候,卓天明白冷情是在說他的長相普通。

“院主,我~~”卓天在冷情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下意識地想往後退,但是心裏卻想要更靠近冷情,一方面他在俊美的冷情面前自慚形穢,另一面他又被妩媚的冷情所吸引。

“你想說什麽?”冷情揚起一抹笑,“你其實什麽都不用說~~反正說了也沒用~~”冷情說着手指頭戳戳卓天的胸膛,“嗯~~像個練家子~~”

冷情身上的香一點點傳進卓天的鼻腔中,卓天那黝黑的臉也不禁泛起了紅,冷情偏着頭看,“你臉紅了?”卓天抿着嘴輕輕的搖搖頭,冷情讪笑,“紅了就紅了,窩囊廢!”

卓天看着冷情回到了筝前坐下,他心裏有些失落,冷情擡手胡亂的彈了一陣子,發絲随着這混亂擺動,挂在身上的袍子也從肩膀上滑落下來,卓天攥住拳頭,冷情将手邊的酒壺拎起來就一飲而盡,卓天看着酒順着嘴角滑落,經過脖頸,掠過胸膛。

冷情惡狠狠的将酒壺扔在桌子上,他托着下巴看着卓天,看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擺擺手,“行了!晚飯前你過來上工!”

“晚飯前?”卓天不解,書院怎麽晚上還有人?

“當然晚飯前!”冷情笑,“你不會是以為我這書院就是讓人讀書的吧!~哈哈~~呆子!我這書院是讓人讀男人的~~”冷情狐媚的眸光映在卓天的心裏,靜幽幽的在那心裏種下一棵種子。

卓天是恍惚着回到了客棧,客棧老板見卓天回來了趕忙上前問,“客官,怎麽樣?”

卓天皺起眉,“那書院是個娼寮?”

客棧老板一驚,“客官不知道啊!冷情書院在廣州城的名氣可是數一數二的,書院裏的冷情公子更是讓多少富甲一方的人一擲千金為了見他一面!”

卓天聽客棧老板這話腦中不禁想到了冷情的模樣,“我今日倒是見到了冷情公子,他讓我晚飯前過去。”

“這可是要恭喜客官了,多少人想進冷情書院做工都進不得,客官這一去就成了!”

客棧老板的奉承話另卓天有些愁,去娼寮做護院,這如果讓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那不是有損卓熊的臉面嗎?可是如果不去,他就見不到冷情了,卓天心裏對于再見到冷情的渴望特別的強烈。

一天下來卓天就想着冷情書院的事情,快到晚飯時分了,他站起身,心裏想着就去這一日,等明日便向冷情辭去護院的差事。

冷情書院此時已經大門大開,門口是幾個龜奴招呼着客人,與一般的妓樓相比,這冷情書院并不是特別的下流粗疏,反倒是有些優雅之氣。

一個龜奴見卓天來了趕忙上前,他打量了下卓天便道,“客官,你還是走吧,咱們這書院不是您進得去的。”

“我今日早上來過,冷情公子讓我這個時候過來,我是做護院差事的。”卓天解釋道。

“哦~~這樣啊!既然是護院武師,我也不招呼你了,你自己進去吧!貼着邊走!”

“好,請問冷情公子還在那個小二樓裏嗎?我想去問問他需要我做什麽。”卓天又道,他想要再見冷情,這是內心的渴求。

“也許在吧!這幾日公子心裏不痛快,都不怎麽接客。”龜奴道,他說完這話,正好對面來了兩位錦衣公子,龜奴便跑去招呼了。

卓天貼着走廊牆邊走,龜奴最後說的話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接客’二字讓冷情一下子成了人盡可夫之人,卓天眉頭微微皺起,想到被很多的人壓在床上蹂躏的冷情,卓天心中有些不爽快。

又來到了小二樓,這次房門緊閉,卓天側耳聽聽不到任何的動靜,他敲敲門,“冷情公子?!”

“今日不接客~~”冷情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卓天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我是早上來的護院~~”卓天又道。

卓天這話說了很久,裏面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随後傳來了幾聲細細碎碎的聲響,而後屋門在卓天面前開了,冷情還是穿着那件湖藍色袍子,只是此時看來醉的更厲害了,他扶着門才勉強站立着,微微的昂起頭來,夕陽已過,天漸漸的暗了起來,冷情眯起眼睛湊上前來,看了好半晌後,冷情才道,“哦~~是你啊~~行了,你去幹活去吧~~明兒早上去賬房領銀子!”

“你小心!”見冷情腿軟要倒地,卓天上手扶了一下,冷情側臉看他,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卓天有一瞬間屏住呼吸,而後才喘了口氣,“我扶着你進屋吧!”

冷情默默的點了下頭,卓天扶着他進了屋,屋子之于早上相比更加的淩亂了,連之前擺在桌上的筝也摔在了地上,琴弦還斷了好幾根,卓天把冷情扶到床邊坐下,“我幫你倒茶!”

冷情擺擺手,“不用,你走吧!”冷情說完這話就斜斜的倒在床上,卓天默默的點了下頭便往外走,只是還沒走到門口,卓天就停了下來,他聽到有細微的泣聲,轉臉看去就見冷情蜷着身子在床上,嘴咬着手背哭泣。

卓天愣在當場,他不知道自己是過去勸慰還是默默離開比較好,冷情的模樣甚是委屈,卓天想他這麽一個風月場紅塵中人定然有自己的悲傷,也不一定心裏是多麽願意曲意逢迎的。

卓天最終還是走到了冷情跟前,“冷情公子~~”冷情擡起臉來,眼睛已經被淚水模糊了,臉上也都布滿了淚痕,那被咬的手背也滲出了血來,卓天心疼冷情,他嘆口氣,“冷情公子,不管是何等難事,都有解決的辦法。”

“辦法?有什麽辦法能夠讓萬曉樓來?有什麽辦法?”冷情呢喃着,“怎麽會這麽難?找他怎麽會這麽難?玄邪公子~~萬曉樓~~”冷情嗚咽着,他撲在床被之上,肩膀在劇烈的抖動着,卓天微微皺眉,玄邪公子萬曉樓,冷情為什麽要找那麽虛無神秘莫測的人?

46.

卓天靜靜的坐在床邊,他手猶豫了下卻還是輕輕的撫摸上了冷情的背脊,“別哭了,我叔父在江湖上還是有些地位的,要不我托付他幫幫你的忙~~”卓天輕輕的說道。

“真的?”冷情擡起臉來,外面已經漆黑了,屋子裏也沒有點蠟燭,只是這黑暗中,因為那滿臉的淚痕卻讓冷情的面孔在卓天的眼中突出,卓天深吸口氣,他忽然站起身,冷情一下子拽住他,“你幹什麽去?”

手被冷情拽着,他手指冰冷,覆在卓天的大手上卻讓他一陣恐慌又冰涼沁心,卓天沉了口氣,“我去把蠟燭點了~~”

卓天這話落了,冷情才放開卓天的手,卓天點了蠟燭放在床邊,冷情雙臂支持着身子看他,燭光照映在淚痕上,反射着晶亮的光,“我拿東西給你擦擦臉。”

“你叫什麽名字?”冷情輕幽幽的聲音傳到卓天的耳中,卓天找到個棉帕拿着回到冷情身邊,“你白天時候沒告訴我吧?”

“我叫卓天,卓越的卓,老天爺的天。”卓天回答道,他輕輕的擦着冷情臉上的淚,雖然手心裏已經出了汗,但還是盡量抑制住內心的躁動。

“你剛才和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的叔父?”冷情輕聲問道,而後又哀怨起來,“不瞞你說,我開這個冷情書院就是為了找他,以前我是個琴師,僅僅靠着那點人脈根本就找不到,開了這書院以為認識更多的人了,哪裏知道還是找不到~~”

“玄邪公子确實比較神秘莫測~~不知你找他為了什麽?”

“他~~他是我的愛人~~”冷情這句含羞話讓卓天手愣了下,随後他放下手,冷情的臉因為想到萬曉樓而露出了羞赧之色,他眸子裏也閃動着異樣的神采。

卓天幹笑了下,“哦~~原來是這樣啊!”

“我以為他會來找我,結果沒有來,我想是不是他找不到我了~~”冷情說着手抓過床被,他慢慢的躺下,側着身子看着卓天,發就在腦後散着,淹沒了他身後紅色的綢緞被子。

“也許~~也許他被什麽事情耽擱了~~”卓天輕聲安慰着冷情。

冷情手摳着另一指頭上的玉戒指,“其實,我偶爾也會這麽想~~很多時候,人只有騙自己才能舒心的過日子~~”

“是吧~~”卓天不知道要回什麽話給冷情,他只能輕飄飄的說這些話而已。

“行了,你去幹活吧!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就好,我喝了一天的酒,也想歇歇了。”冷情說完這話就閉上了眼睛,卓天看着他的臉龐深吸口氣,卓天很清楚這樣的人是不會喜歡他的,卓天太平凡太普通了。

将屋門在身後關上,卓天輕輕的靠在門邊坐下,明明只是來瞧瞧的卓天,此時對于冷情卻是放不下了,原來他的苦衷就是玄邪公子,究竟是怎麽樣的人值得冷情做到這種地步?卓天疑惑了,他擡頭看看夜幕,今夜無月亮無星星,這陰霾就像是卓天的心,不爽快。

夜半時分回了客棧,卓天依然寝食難安,展開信紙給叔父卓熊寫了信,信中大略講了自己的近況,而後便說起了冷情的事情。

寫好信後,将信上下看了看,卓天便躺倒在床上,明天一早就要退了房搬到冷情書院去,雖然冷情心不在他,但是卓天想,既然答應冷情托叔父幫着找玄邪公子,至少在事情還未明朗之前,他是不會走的。

再次見到冷情時,冷情并未喝酒,他見卓天來了很是開心,卓天明白這是為了什麽,卓天将信拿出來,“信我已經寫好了,不過要派人去送。”

“好,我這就找人來。”冷情說着就跑走了,卓天嘆口氣,感覺冷情對萬曉樓用情很深。

書信送去了,冷情也天天掐算着日子,每天都等着卓熊的回信,日子一天天過去,冷情開始還心裏有個盼望,但是漸漸的越來越失落了,眼瞧着冷情又過上了借酒消愁的日子,卓天不禁為他擔憂起來。

大略過了三個多月,廣州城正是雨季的時候,卓熊回信到了,冷情趕忙拆開信瞧,裏面的消息并不好,卓熊托了江湖上的朋友打聽,卻一無所獲。

信就在冷情的手心裏滑落,冷情拖着腳步走進他的那個小二樓,卓天皺起眉頭,他心裏着實不忍,他追着冷情進了屋,冷情坐在筝前,拎起酒壺就喝了大瓶,他對着卓天笑笑,“無礙,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卓天在冷情身邊蹲下,他搶過酒壺,“冷情,你這樣戒酒消愁是傷自己的身子!”

“反正也沒人在意~~”冷情慘笑,“不如死了算了!”

“你為什麽就這麽死心眼?不過是一個萬曉樓!”卓天吼着,“你又不是為了萬曉樓活着,你不要這樣!”

冷情昂着頭看着卓天,而後淚便湧了出來,“卓天~~”

“冷情~~”卓天瞧着冷情,他細致的臉,他纖細的腰身,所有的一切都是午夜夢回中的渴望,卓天心裏是一團火,這團火不僅僅是對于冷情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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