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

關孝山搖搖頭,“那我問你,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黑子抿抿嘴,“我沒有喜歡過你。”

“哦,那我也沒有喜歡過你。”關孝山如此答道,只聽黑子“哼”了聲,便躺倒在馬車上,他眼中只有藍天和白雲。

行路是枯燥和無奈的,雖然關孝山心裏擔心着那日茶攤遇到的高手會再次到來,但是幾日下來卻毫無動靜,只是這卻并沒有讓關孝山安心多少,因為他總覺得危機四伏。

從廣州到晉陽,一路上氣候漸漸冷下來,黑子記得他們離開晉陽的時候還是秋季,轉眼間,再次回到晉陽,已經是冬天了。

天成派的人送黑子到了晉陽,轉天便走了,司徒璟也要走,讓關孝山攔住了,說多個他也是多一個幫手,二月初一的宴會還不知道會來怎樣的人呢!

冷情和卓天被安排在一個院落,除了卓天偶爾和關孝山喝喝酒之外,冷清卻足不出戶,黑子也問過卓天關于冷情的近況,卓天便皺起眉來,只說,“每日只是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随着日子的流逝,黑子在關家堡的第一個新年來臨了,關于他是玄邪公子萬曉樓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晉陽城,剛開始還在為關孝山抱不平娶了個醜夫的下人們,也都對黑子交口稱贊,直說堡主好眼力,娶了江湖上有名的玄邪公子。

黑子翻着面前的賬本,管家張福前兩日摔斷了腿,關家堡的許多事情他是做不了了,黑子也只好暫時頂替着幹。

“夫人,這是過年中需要置辦的各類物品的單子,您瞧了我就吩咐人去置辦。”鐵蛋兒被關孝山調來幫襯着黑子,實際上,張福的大部分工作都是鐵蛋兒在做,黑子只是把關而已。

黑子大略看了看單子,“每年都這樣?”

“我是照着去年列的,也去請張管家看了,他說八九不離十。”

“那就這樣吧!”黑子把手裏的紙遞給鐵蛋兒,“你每天都去冷情那裏看看,如果有缺的東西就添。”

“夫人,放心,我都明白。”

看着鐵蛋兒出了屋子,黑子端起茶喝了口,心裏不喜歡聽‘夫人’二字,但是這關家堡上下都在叫他夫人,堵着這個人的口那個在叫,最後黑子也懶得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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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鐵蛋兒剛出去,又是什麽事情?我讓他沒大事不要來找你。”關孝山從外面進來,抖落鬥篷上雪花,“外面飄起雪了。”

“大麽?”黑子輕問。

“就是飄着些,小小的。”他到黑子身邊坐下,手放在炭火上烤着,“你呢?冷不?”

“也許是寒毒作祟,守着炭火都不覺得暖和。”黑子嘆口氣,他捉住關孝山放在炭火上的手,“真冷。”

“可不是真冷,一會兒燒壺酒喝,暖暖身子。”

“你不是出去吃酒了?怎麽還要喝?”黑子推給關孝山杯茶,“還是喝茶吧!”

“沒吃酒就回來了,晉陽城的幾個鄉紳沒完沒了,我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随便說個借口回來了。”

“你能有什麽借口?”

“婆娘不讓喝酒,說喝了就趕出家門。”關孝山說完這話嘿嘿的笑了,那模樣倒是真欠打。

黑子冷冷的瞟了關孝山一眼,“你要是後面的話都是胡話,不如先聽我說件正經事。”

“正經事?~~好,你說。”

“我想回慈水庵看看~~”黑子這一說,關孝山沉默了,他确實也想過去找鏡寧師太問問關于黑子的事情,不過正如黑子不想做萬曉樓,他也不想黑子是萬曉樓,所以去找鏡寧師太的事情也被拖延了下來,“你不想去?”見關孝山面露難色,黑子不禁問道。

“不是不想去,是不知道師太到底什麽想法~~”

“其實你心裏是怕我離開你吧!”黑子腳尖踢踢關孝山,“我怎麽離開你啊,你又不給我寫休書!”

關孝山低頭看黑子踹自己的腳尖,“你這是在勾引我麽?”

“你想太多了。”

“其實我看到你就會想很多~~”關孝山說着臉就湊到黑子跟前,黑子手直接捂在關孝山的臉上,關孝山拽開黑子的手,嘴唇親親黑子的臉頰,“天氣這麽冷,不如我們去床上躺着。”

黑子拽開手,關孝山以前用強下手狠,黑子想扯開手根本是妄想,不過現在關孝山可舍不得對黑子使強,黑子挪到遠點的椅子上坐着,“你先說,去不去慈水庵?”

“去,當然應該去。”關孝山又把黑子拽到自己懷中,雙手環着他的腰身,下巴搭在黑子的肩膀上,“我也正好去見見我娘。”

“你娘?對,你說過你娘也在慈水庵。”

“只是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見我。”關孝山嘆口氣,“不過,不管她願不願意見你,我都希望你答應我,在她的房門口給她磕個頭,這樣,總是一片孝心。”

黑子靜默着,而後他點了點頭,關孝山的意思他明白,既然選擇了和關孝山在一起,那麽關孝山的親娘他自然也要孝敬,關孝山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黑兒,謝謝你。”

“謝謝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聽着膩歪~~特別是還有一雙不規矩的手往我衣服裏鑽!”黑子捉住關孝山的手,使勁拽出來,關孝山對着黑子笑嘻嘻的,黑子冷哼“你不許這麽笑,跟傻子一樣。”

“反正不只是你說我傻子~~”關孝山嘀咕着。

“還有誰也瞧出來你是傻子了?”黑子輕問。

“璟老弟啊!他說我娶了婆娘之後變了很多,身上的殺氣少了。鐵蛋兒也說,總看見我笑了。”關孝山将黑子的手握在手中,“其實你也變了,你愛說話了,你還愛笑了,你耍小性子,你還會關心我,我覺得我們這樣挺好的~~”

“哪裏好?”

“哪裏都好!”關孝山嘆了口氣,“黑兒,我這兩天就一直想,報仇到底有什麽用?拖着我這幅破爛身子,也許真應該去找陳子岳老前輩讓他幫我廢了武功。”

“你早就該這麽想。”黑子冷哼。

“那好,等二月初一的宴會完了,咱們就找陳子岳去!”

“慈水庵到底什麽時候去?”

“明兒一早咱們就動身,趕着日落回來!”關孝山揚起笑容,想着去見母親,還要帶上一碟芙蓉糕。

51.

慈水庵是佛家清淨地,關孝山和黑子站在庵門口,除了聽到鐘鳴聲還有星星點點的鳥叫,黑子側臉看去,有兩只喜鵲就在不遠處的林地裏尋覓食物,關孝山輕輕的叩響院門,叩門聲慢慢飄蕩,悠遠直至無聲,隔了好久之後,院門開了個小縫隙,露出一個小尼姑的臉,“施主,有何事?”

關孝山掏出‘寧’字木牌給了小尼姑,“我是關孝山,求見鏡寧師太。”

小尼姑看了眼木牌道,“施主,請稍事片刻。”小尼姑說了這話就關了院門,關孝山側臉見黑子還在看喜鵲,他手拽拽黑子身上的鬥篷,“冷不冷?”

黑子搖搖頭,“不冷。”

昨天的落雪并不大,只是讓林地有些濕漉漉,黑子又昂頭看天,天并不亮,還有些陰霾,黑子心裏泛着嘀咕,他緊張是難免的,一面是因為要問鏡寧師太很多事情,另一面是也許能見到關孝山的娘,對于關孝山娶了個男人,他娘親會是有什麽心思?

院門又開了,這次門開了半扇,小尼姑道,“師太請兩位進去。”

又來到了名叫‘素安’的院落,鏡寧師太已經站在院中,關孝山再次來到‘素安’,院落還是那般的蕭索,他感慨着自己上次來帶走了黑子,這次來帶回了黑子,鏡寧師太看着黑子點了下頭,“好久不見,過得可好?”

“師太!”黑子也點了下頭,“我很好,您身體可好?”

師太對着引關孝山和黑子來的小尼姑擺擺手,“請陳子岳來。”小尼姑聽了鏡寧師太這話,便悄悄走了。

“神醫在這兒?”關孝山驚訝,他沒想到陳子岳竟然在慈水庵,之前在廣州城一別,陳子岳好像是說會幫黑子查找身世的疑難,怎麽落腳在慈水庵?

“他十天之前來的~~”鏡寧師太說到這裏看了眼黑子,“哎~~他說了很多事情給我聽。”

“是我和黑兒成親的事情?”關孝山想,鏡寧師太那臉上一閃而過的陰沉,一定是因為這個,當初他送請柬給鏡寧師太,而鏡寧師太卻并沒有阻止他,關孝山當時就想到師太也許猜到了他是在試探師太,但是令師太沒想到的是,關孝山認真了。

“我沒想到會是真的~~”鏡寧師太嘆息,“你們兩個怎麽可能這裏離經叛道?”

“師太,其實那成親确實是一次試探,只是我和黑兒在長期的相處中,心生愛慕,所以是弄假成真了。”關孝山再次說道。

聽了關孝山的話,鏡寧師太眉頭皺起,“這件事~~我還不知道怎麽和惠新說~~我怕她~~”鏡寧師太沒有繼續将話說下去,她瞧見陳子岳已經來了。

陳子岳見了黑子自然歡心,“黑子,我還想收拾收拾去找你過年呢!”

“老前輩!”黑子道,“多日不見,您可好?”

“我當然好,能吃能睡。”陳子岳笑笑,“正好這次你們來了,一會兒我跟你們一起走,去晉陽城裏熱鬧熱鬧。”

關孝山手裏還拎着芙蓉糕,他想還是讓黑子先見見娘親,“師太,娘親願不願見我?”

鏡寧師太嘆了口氣,她明白有些事情已經瞞不下去了,“你們兩個跟我走吧!”

穿過了清淨的小花園,到了一處名叫蕪沁院的院門口,師太指指門,“你們進去吧!”

蕪沁院內很安靜,關孝山抓着黑子的手走到正房門口,關孝山輕輕敲響屋門,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屋門開了,此時已經法號‘惠新’的關孝山的娘親站在屋門口。

“娘~~”關孝山輕聲叫道。

惠新沒想到關孝山和黑子竟然來了,這唐突的會面讓她不知所措,她匆匆的看了眼關孝山,又看了眼黑子,慌張的閃開身子,“外面冷,進屋來吧!”

關孝山聽惠新這話也是一愣,明明對他很冷淡的惠新竟然願意邀請他進屋去,關孝山想,也許娘親已經寬恕他了。

倆人進了屋子,惠新給關孝山和黑子各自倒了杯茶,關孝山把竹籃子裏的芙蓉糕端出來,“娘,您愛吃的芙蓉糕。”

惠新點了下頭,她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黑子身上,輕聲的說道,“喝茶~~”

黑子輕輕抿了口茶,他不知道要說什麽,或者要叫惠新什麽,關孝山見惠新對黑子好奇的态度,心想:師太不是說沒和娘說我和黑兒的事情嗎?或者是神醫老前輩從中疏導的?

“孝山待你好嗎?”惠新輕聲問道。

黑子默默的點了下頭,而後輕聲道,“好~~”

“哎~~當初師太讓孝山帶你走,我很是不放心,很多話也沒法說,現在聽你這麽說,我也稍微舒心了。”

關孝山雖然納悶為什麽惠新對黑子關心,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惠新知道的,“娘,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和黑兒成親了。”

“黑兒?”惠新不解的看着關孝山,“黑兒是誰?”

關孝山抓過黑子的手放在桌上,“他就是黑兒。”

惠新愣了,她瞧着關孝山又認真的看黑子,“孝山,你在說什麽?”

“娘!我娶了黑兒。”關孝山扯扯黑子手,“黑兒,叫娘!”

黑子輕聲叫了聲,“娘~~”

惠新臉色煞白,她不置信的看着關孝山看着黑子,她是一直期盼着黑子能叫她一聲娘,但是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情形,惠新搖着頭,“不對,不對,你們瘋了!你們是不是在和我玩笑?”

“娘?”關孝山奇怪,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麽惠新此時卻這樣?“娘,你怎麽了?”

惠新冷冷的看着關孝山,而後猛的站起來,“我不同意,你們不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

“娘,我和黑兒是真心相愛的。”

“什麽真心相愛!你們是瘋了!”惠新指着關孝山,她手在顫抖,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關孝山看到惠新這樣有些擔憂,“娘~~”

“別叫我娘!你~~你怎麽能和自己的親弟弟成親!”惠新這話喊出後,眼淚也随之奪眶而出,她這話讓關孝山和黑子都是一愣,只見惠新手從脖子上拽起一根紅繩子,繩子上系着一個雙魚玉墜子,她狠狠的一拽,玉墜子就從脖子上拽了下來,惠新将玉墜子放在桌上,她的淚已經盈滿了臉,“曉樓~~你可認得它?”

黑子吃驚的看着玉墜子,他不自覺的将自己戴的玉墜子掏出來,關孝山看着眼前的一切,腦子裏亂哄哄的,“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惠新呆呆的搖頭,“師太說你們畢竟是血脈相通的手足,你一定會好好待他,像兄弟一樣待他~~為何~~為何卻成了夫妻?”

黑子疑惑的看着關孝山,關孝山也是完全拼接不出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來龍氣脈,“娘,你在胡說什麽?您和爹只有我一個孩子!”

“這都是我的孽啊~~曉樓是我和別人偷生的!”惠新這話音落,她人也跌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嘴裏喃喃着,“我是罪人,我做的孽,都是我的錯~~”

黑子靜默的看着關孝山,關孝山拉着黑子的手松開了,真相來臨的太突然,突然到他倆誰都不信此刻是真實的,關孝山深吸兩口氣,他嘴唇在抽動,那松開黑子的手又抓住了黑子,“我們走!我娘在說胡話!”

黑子覺得身子是僵硬的,關孝山的話無法在他的腦中起到作用,因為他的眼中只有那放在桌上的另一個雙魚玉墜子以及跌在地上痛哭的惠新。

“黑兒!”關孝山大吼着,“黑兒!我們走!”

黑子讷讷的搖搖頭,“關孝山,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黑兒!都不是真的!今日咱們來慈水庵就是個爛主意,咱們回去!”關孝山一把把黑子拽起來,“随我回去!”

黑子還是木讷的搖頭,“不行,我有話要問~~”

“沒什麽話好問!”關孝山吼着。

黑子卻不管他,黑子看着惠新,“你說你是我娘,那我爹是誰?我是誰?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切都是怎麽回事?”黑子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許是悲憤或者是壓抑的太久了,這一刻終于爆發。

52.

數十支長箭劃過陰郁的天射進慈水庵這一佛門清淨之地,四五十個蒙面的好手同時出現在慈水庵的屋頂之上,鏡寧師太躲閃到牆邊對着蕪沁院大吼着,“有刺客!”

關孝山已經發現了,因為有兩支長箭就從正屋的窗口飛進,還好他有警覺才接住了這兩支箭,關孝山将黑子和惠新護到屋子的角落,“黑兒,我去瞧瞧,你和娘躲在這裏!”

黑子擁住惠新點了點頭,關孝山皺起眉頭,他并不想離開黑子,但是外面情況不知,鏡寧師太還在外面,那些個不會武功的小尼姑還在外面,關孝山閃到窗邊,手挑開一條縫隙,院中有些箭插在木廊上,而院中也跳進來十來個蒙面人,關孝山心下一個激靈,難道這些人是上次在海上襲擊他們的人?關孝山埋怨自己的自作聰明,他本以為他和黑子這次喬裝而來,不會有人發現的。

眼瞧着蒙面人往正屋來了,關孝山攥起拳頭,他回頭看了眼黑子和惠新,這個劫難能否過去,一切還是未知之數。

只聽一聲嗡鳴聲,關孝山警覺,這聲音難道就是鳳鳴劍的聲音?那鳳鳴劍的主人冉洪林也來了麽?關孝山不禁往外看去,外面已經傳來了打鬥聲,院門口就是鏡寧師太和幾個蒙面人在武鬥,而一個手提長劍的人正在緩緩的從院門口往院子裏走,關孝山手心裏冒出了汗,他不禁吞了口唾沫,冉洪林,這個人會是冉洪林嗎?

提劍而來這人,身穿一身黑灰色短衣,灰白的發都綁在腦後,他一雙鷹目炯炯有神,他走到院中,蒙面人都低聲道,“主人。”

提劍人未語,他看向正屋,關孝山被這人的氣勢所震撼,他覺得自己的雙腳好像都不能動彈了。

眼見提劍人越走越近,關孝山深吸口氣跑到門口打開大門,提劍人也止住了腳步,倆人對望着,關孝山冷聲道,“冉洪林?”

“是。”提劍人沒有絲毫的懷疑,他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關孝山~~又見面了。”

關孝山皺眉,他并未見過冉洪林,心下雖然疑惑,但是此時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咬緊牙關提起運功,此時再說什麽已經無意,一場惡鬥在所難免。

“讓曉樓出來,我還能給你們關家留下你這個根!”冉洪林冷冷的說道。

“妄想!”關孝山大吼一句便向着冉洪林撲了過來,冉洪林冷笑一聲,提劍迎了上去。

關孝山受傷已經失去了大半武功,而冉洪林又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幾個回合下來,關孝山就落了下風,冉洪林手中的鳳鳴劍揚起刺入,劍身就直直的刺入關孝山的臂膀之中,關孝山捂着肩膀退到門口,身子撞到黑子身上。

關孝山瞄了眼黑子怒吼道,“你出來做什麽?回去!”

“你不是他的對手!”黑子說着将關孝山護到身後,他對着冉洪林昂起臉來,“想做什麽沖着我來!”

冉洪林微微眯起眼睛,他眼角餘光看到在屋子中的惠新,那身上的殺氣更甚,“逆子!”他說着又拎起長劍,劍尖沖着黑子的心口就來了,關孝山拽着黑子往後退,腳卻被門口的石階絆倒往後跌了過去,在關孝山和黑子跌地之時,惠新也撲了上來,她将兩個人護在身下,眼中已經全是淚水了。

“洪林,咱們上輩子的恩怨就該咱們結束,是我對不起你,我每日裏念經拜佛就是為了贖罪,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夠,我可以死在你面前,孝山的爹死了,我也死了,我們欠你的就了結了吧!”

冉洪林冷着臉看着惠新,他握着鳳鳴劍的手在顫抖,“了結?說得容易!當年若不是我将曉樓抱走,你們不是會将他溺死?還買通了殺手對我們爺倆千裏追殺!”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惠新嚎啕大哭,“求求你,放過兩個孩子吧!”

“放過?一個是關家的孽種,一個竟然不知廉恥的屈身于男人身下,我冉洪林沒有這樣的兒子!”冉洪林大吼着,他長劍指着黑子,“曉樓,你現在殺了關孝山,殺了你這狠毒的娘,我就原諒你!否則,我今天就要清理門戶!”

黑子和關孝山心中都是疑惑和驚詫,他們都沒想到原來黑子的爹竟然是冉洪林,黑子看向關孝山,讓他殺關孝山他怎麽忍心?黑子搖頭,“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放過這裏的人。”

“逆子!竟然如此婦人之仁!”冉洪林陰沉着臉,他拿着劍的手提起來,惠新看着自己面前的黑子和關孝山,淚水已經模糊了他們的面容。

“曉樓,娘對不住你,但是,娘并沒有要殺你,自始至終娘都沒有想過要害你!”惠新呢喃着,她抓住關孝山的手,“孝山,前輩子的恩怨和你們沒關系,好好待曉樓,他是你弟弟啊!”

惠新說完了這話忽然竄了起來,身子向着冉洪林撲了過去,關孝山和黑子同時脫口而出大喊道,“娘!”

冉洪林的劍穿透了惠新的身體,惠新瞪着雙眼抓着冉洪林,血從她的口中噴出來,“快走~~快走~~”

關孝山的淚已經盈滿了眼眶,他抓起黑子就往外跑,冉洪林氣急敗壞的想甩開惠新,卻被惠新死死的抱住,院子裏的蒙面人也都圍了過來,關孝山将黑子護在懷中,他想要盡快擺脫這些蒙面人,否則冉洪林就會追出來。

鏡寧師太已經放到了幾個蒙面人,但是又有其他的人向着她撲了過去,她焦急的看向院中被包圍的關孝山和黑子,遠處陳子岳已經向着這邊跑了過來。

陳子岳身上也挂了彩,但是卻并無大礙,他直接跑進蕪沁院去,向着蒙面人灑下銀針,關孝山見陳子岳來了,便加快了腳步,他不敢主動攻擊,而是閃躲着護着懷中的黑子往外頭跑。

“陳子岳,你這個老不死的!”冉洪林終于甩開了惠新的拉扯,惠新也已經死去了,她雙眼圓睜着,好像對于這個塵世還有着留戀。

“關孝山!”黑子大吼着,他掙開關孝山狠狠的将他推倒,冉洪林的一掌就直直的打在了他的心口之上,黑子瞪着雙眼看着冉洪林,一口鮮血噴在了他的臉上。

冉洪林呆住了,雖然說了很多想殺黑子的話,但是畢竟是親生子,冉洪林還是想将他帶走,只是沒想到,他這一掌就打在了黑子的前心上。

“冉洪林,你還是人嗎?連自己的兒子都殺!”陳子岳跑到黑子跟前扶住他,趁着冉洪林呆愣之際,他抓着黑子就往外跑,關孝山也緊跟在後,鏡寧師太見人已經救出來了,此地已經不能久留,他們四人跳過牆,駕上馬車便跑了。

陳子岳在前面趕着馬車,關孝山抱着黑子,鏡寧師太掐着黑子的脈,關孝山急切地問,“怎麽樣?”

鏡寧師太沉着臉,“情形不好,你先輸些真氣給他。”

“好!”關孝山趕忙輸真氣給黑子,陳子岳在前面死命的趕着馬車,他吼着,“冉洪林追上來了,大家小心!孝山,過來趕車!”

鏡寧師太撩開窗簾看,冉洪林帶着一隊人馬不依不饒的在後面窮追不舍,她抓住關孝山的手,“你去趕車!我和陳子岳去拖延他們!”

“師太!”

“你們走了我們才能脫身!”鏡寧師太吼道,關孝山跑到馬車前接過了陳子岳的缰繩,陳子岳和鏡寧師太互相點了下頭,一齊跳下了馬車,關孝山看着兩位前輩為了救他們而犯險,心裏是深深的自責。

路被馬車的木咕嚕印下一道道清晰的痕跡,關孝山瘋了似的趕着馬車,鏡寧師太和陳子岳并未将所有人都攔住,幾個騎着馬的蒙面人追了過來。

53.

馬鞭在馬身上狂抽着,關孝山不住的回頭往後看,蒙面人的馬是越來越近,他明白若不想辦法,肯定會被蒙面人捉住的。

馬車急轉下山道,關孝山拽過黑子背在自己身後,撕下棉袍的一邊做成帶子将黑子和自己捆住,他看着領頭的馬,腳尖踹住馬車就躍上馬背,掏出匕首把拴着馬的繩子都砍斷,關孝山回頭看去,馬車忽然停住犯了個身倒在了泥路之上,也阻了蒙面人的路。

關孝山拽緊了馬的缰繩,馬鞭揚起,馬兒向着路邊的樹林跑去,他此時不能對敵,帶着黑子最好的方法便是躲藏,遠處傳來馬蹄聲,關孝山知道蒙面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肩膀上一陣濕熱,關孝山手摸過去,是黑子在吐血,他不敢停下,但是黑子顯然已經不行了,關孝山一手拽着缰繩,一手抓住黑子的手,将自己的真氣輸入黑子體內,“黑兒,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關孝山呢喃着。

交錯着的樹枝向着關孝山襲來,前方是哪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後面的人在追,他必須跑!

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了,臂膀上的劍傷也在和他作對,血已經流滿了整個手臂,關孝山大口的喘着氣,他另一只手還在源源不斷的給黑子輸真氣,消耗着體力,關孝山嘴唇已經泛白,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但是他想,哪怕是最後自己死了,也要把黑子送回關家堡。

前面是一片開闊之地,出了密林要盡快找到藏身之地,否則太容易被發現了,關孝山使勁的抽着馬鞭,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

在平野上奔馳着,不僅僅是他累了,馬也累了,晉陽城的城牆就在地平線的遠方,關孝山卻只覺得耳中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聲,其他的都聽不到了。

蒙面人已經殺了過來,關孝山勒住缰繩調轉馬頭,蒙面人将他團團圍住,關孝山此時功力已經所剩無幾,他在這群武林高手面前和一個普通人沒有半點分別。

蒙面人齊齊亮出兵器,關孝山也拿起匕首,他用匕首尖頂着黑子的脖頸,“我死了,會帶着你們少主一起!”

蒙面人互相看了兩眼,而後一致向關孝山襲擊而來,關孝山打馬向前,手裏僅僅是匕首,他身上多處被蒙面人所傷,但是蒙面人卻都沒有動真格的,只是在消耗關孝山的體力和時間,這一點關孝山也很清楚。

又是一劍過來,關孝山直直的迎了上去,劍身刺入關孝山的胸膛,他手握住劍,劍刃将手掌割破,血落了下來,關孝山手一拽,就把其中一個蒙面人拽了下,蒙面人便一個不穩跌在地上,關孝山握着劍刃把劍拔出來,随後給了這跌了之人的馬就是一劍。

衆人見關孝山竟然還能反抗,都往前來,關孝山臉色已經煞白,但是雙眼卻通紅,他拎起長劍怒吼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蒙面人互相對看一眼,而後又一齊攻來,關孝山長劍飛出打向奔在最前面的人所騎的馬,而後匕首飛向第二個人的馬,随後拉住缰繩策馬奔了出去。

蒙面人沒想到關孝山虛晃一招竟然逃跑,他們已經損失了三匹馬,其餘的人追了出去,關孝山心裏泛起一股腥熱,随後嘔出一口血來。

他趕忙沉住一口氣,關孝山知道如果他這口氣洩了,那麽他和黑子也都完了。

後面的黑衣人還在緊追不舍,晉陽城的城牆還相去甚遠,關孝山回頭看這幾個人,此時他已沒了主意,唯有狂奔不懈。

關孝山再次被圍住了,蒙面人齊齊亮了兵器,而關孝山卻已經毫無抵抗之力了,他雙拳攥住,他明白此時唯有死博了。

催動逆寒氣,瞬間便覺得筋脈逆流,關孝山臉色漲紅,他大吼一聲,随着這聲怒吼,那留存着的最後一口氣也用上了,關孝山打馬就向着蒙面人襲來,一拳擊在一人頭上,這人便從馬上跌了下來,嘴裏、鼻子流出血來,關孝山轉頭瞪向其他人,他這一拳讓其他人心有顧忌,關孝山怒吼着,他再次揚起馬鞭,向着晉陽城而去了。

冉曉樓醒來時覺得自己好像經歷了場浩劫,頭暈目眩不說,身上好似也沒有了力氣,他眼前是大紅色帳幔,他身邊坐着個老頭,冉曉樓看着這老頭,“你是~~陳子岳~~”

陳子岳也在靜靜的看着冉曉樓,取下梅花釘之後,黑子已經不再是黑子了,“我該叫你什麽?黑子?玄邪公子?還是冉曉樓?”

陳子岳這一問把冉曉樓問住了,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我怎麽會忘記以前的事情?”他這話并不是詢問,而是質問,陳子岳笑笑,他還是喜歡以前的黑子。

“梅花釘是鏡寧師太的獨門針灸方法,這種梅花釘用在人體的幾大穴位之上便會有不同的成效,可以封住武功,也可以封住毒,還可以封住記憶。”

“鏡寧師太在哪?”冉曉樓再問道。

“你能起來麽?她來不了,我可以帶你去見她。”陳子岳道。

冉曉樓掙紮着起身,他動了動心口就疼了起來,他忍着這疼扶着床柱起來,陳子岳靜靜的看着他,陳子岳想,如果不拿下梅花釘應該很好。

冉曉樓慢慢的跟着陳子岳走,過了兩個走廊到了個小院,鏡寧師太就在正房中躺着,她臉色蒼白,奄奄一息。

冉曉樓看着這樣的鏡寧師太皺起了眉頭,“她怎麽回事?”

“為了救你,也為了救關孝山,鏡寧将畢生的功力都耗盡了~~”陳子岳輕聲道。

冉曉樓的眉頭又是一皺,就見陳子岳在鏡寧師太耳邊說了什麽,鏡寧師太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艱難的擡起手來,冉曉樓看着她的手,他想握上去,但是他又做不到。

鏡寧師太就這麽凝望着冉曉樓,而後她喘息了兩聲,那伸向冉曉樓的手就這麽落下了,冉曉樓一愣,他張開了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陳子岳摸摸鏡寧師太的脈搏,低聲道,“鏡寧圓寂了。”

冉曉樓腳是僵硬的,要他動他覺得都動不了,手扶着床柱艱難的轉過身子,冉曉樓覺得心口堵着塊大石頭一般的不舒服,他深吸氣,陳子岳冷聲道,“要不要去看關孝山?”

陳子岳的話讓冉曉樓不禁回過頭看他,抓住床柱的手仿佛已經冰涼,此時冉曉樓的記憶都回來了,他卻不知道如何面對關孝山。

見冉曉樓還在猶豫,陳子岳又道,“見或不見都一樣,他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發生了什麽事?”冉曉樓不想問,但是這話還是冒了出來。

“你被你爹打了一掌身受重傷,他為了給你續命就将自己的真氣都傳給你了,又遇上你爹派出去的刺客襲擊,他是內傷、外傷,武功已經全廢了不說,以後他這身子也是一身的病,能活幾年~~不知道。”

冉曉樓心裏有個聲音在說‘去見他!’但是身子卻不想聽心的擺布,他不是黑子,他是冉曉樓,無義門的少主,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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