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缺少的章節,她抖抖手,寫在紙上的墨跡漸漸幹涸
岳丹鳳披着鬥篷出了正屋門,她站在冉曉樓面前,冉曉樓擡眼看她,岳丹鳳見這樣失落的冉曉樓眼中閃過一絲的鄙夷,“曉樓,難道你這麽喜歡屈身于男人身下?”
岳丹鳳的話讓冉曉樓的眉心不禁皺在了一起,他靜默着,岳丹鳳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真是賤!”岳丹鳳這話落,人也轉身走了,她壓着心中的憤慨,她的愛已經漸漸變成了仇恨,這仇恨根深蒂固,無法釋然。
岳丹鳳到了冉洪林書房的時候,寧王派來的探子剛走,見岳丹鳳進來了,雖然冉洪林心中有氣,但是還是亮出了和善的笑容,“媳婦來了~~”
“丹鳳給太爺請安。”岳丹鳳欠身道。
“免禮免禮,咱們無義門沒這麽多規矩。”
“是。”岳丹鳳坐到椅子上,她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太爺,昨夜的事情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媳婦說的是什麽事情?”冉洪林輕問,他心裏冷哼,他當然知道是什麽事情,竟然将兵法內頁撕去,害得今日寧王的探子來取兵法卻讓探子空手而歸,這件事一定會讓寧王大發雷霆。
“在太爺面前,丹鳳這話也不拐來拐去了,丹鳳可以把所有撕去的書頁都默寫出來,但是丹鳳有個小要求。”
“媳婦有什麽要求,不妨說出來。”
“曉樓之前與關孝山的事情實在不光彩,依着丹鳳看,不如趁着關孝山此時重傷,殺進關家堡,一雪前恥。”
冉洪林手指輕輕的撫摸着茶盞的邊沿,這丫頭和寧王下一步計劃不謀而合,關家是富可敵國,若是将關家的錢財為寧王所有,那麽以後謀朝篡位的事情就更加容易了,只是~~冉洪林看向岳丹鳳,他想來想去這岳丹鳳都不是可靠之人,與寧王的關系還不能輕易告知她,“媳婦說的話在理,不過我還需要細細琢磨,媳婦你先回去吧,好好和曉樓過日子。”
“好,媳婦就先退下了,太爺安。”岳丹鳳從冉洪林的書房出來,她臉上現着冷笑,她敢斷定冉洪林會去對付關孝山,現在就剩下要冉曉樓對自己一心一意了。
要冉曉樓對岳丹鳳一心一意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呆坐在書房,想到昨夜的事情就厭煩,但是想到兵法,冉曉樓又無計可施,岳丹鳳肯定會利用兵法一再的來逼自己就範!想到此,冉曉樓對岳丹鳳升起了殺意。
殺死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情,關孝山看着眼前的瓷瓶,司徒璟笑笑,“無色無味,保證喝了就像是死人一樣,三天後自己動蘇醒。”
黑狼掂量着手中的匕首,“将關家的産業分散,而後你再死了,這樣關家堡就在這世上消失了,但是實際上,關家堡還是你的,只不過是由明轉到了暗。”
“你的目的是什麽?”關孝山審視着黑狼,“大漠的強盜頭子黑狼為什麽會跑到晉陽來說幫我搶回冉曉樓?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咱們之間的朋友情誼!黑狼從來不做不劃算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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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嘴邊揚起一抹冷笑,“關孝山啊~~你這性子真讨厭!我幫你避開寧王,幫你殺了冉洪林,幫你帶回來冉曉樓就可以了,不過是借你的錢財罷了,你還一通亂話擾我!”
“錢財在我看來都不重要,但是若我不知道實情,我是斷不敢冒這個風險,曉樓我肯定不會放棄,但是我也不能打沒把握的仗。”
黑狼将手中的匕首抛出,而後用刀鞘接住,“好,我告訴你,我為了一個人,一個不聽話的小奴隸!”
“他是誰?”關孝山又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現在嘛~~我還不想說。”黑狼說着站起身,“我派在寧王身邊的探子說,寧王已經和冉洪林聯絡多次,看來他們對付你的決心以下,咱們要早作準備。”
“好,黑狼,我就信你,關家堡從此在江湖上消失!事成之後,我要冉曉樓!”
黑狼唇角上揚,眼中閃爍着嗜血的光芒,既然已經是他的奴隸,那麽就別想從他身邊逃跑。
入夜,月色撩人,只是冉曉樓卻不喜月色,因為入夜了,他便會變成卑微之人,為了那些兵法的書頁和岳丹鳳媾和。
冉曉樓坐在正屋中,他看着岳丹鳳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冉曉樓嘆息了,這條路好像遙遙無期。
岳丹鳳湊到冉曉樓跟前,抓起他的手撫摸着自己,冉曉樓冷着臉,“先把書默寫了。”
“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些麽?”岳丹鳳說着拽過冉曉樓的手摸到自己的肚子,“也許這裏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了~~”
岳丹鳳的話讓冉曉樓更加厭煩,他暗暗下了決心,這樣的孽種是不能留下的,等兵書弄到手,連着他這母親一起去地府報道。
“曉樓~~”岳丹鳳矯揉造作的叫着冉曉樓,冉曉樓微眯起眼睛,一把将岳丹鳳拽倒在床上,随後人就撲了上去,既然岳丹鳳想要,他就給她!
以最暴虐的姿态淩辱岳丹鳳,冉曉樓卻并未有暢快,他只是覺得難受,他這不可一世的冉曉樓此時竟然以這種方式來發洩自己的憤怒,這讓他覺得卑鄙與龌龊。
一切悄然逝去之後,只留下一陣內心的空虛與彷徨,看着岳丹鳳脖子上的掐痕,冉曉樓呆坐在床尾,岳丹鳳已經被他弄暈了,冉曉樓明白自己手再重些就會把她殺了。
無法言語的痛苦交織徘徊,冉曉樓痛苦,岳丹鳳也是一樣,早上醒來便是一陣頭疼,支起身子,雙腿間便是撕心裂肺的疼,岳丹鳳皺起眉頭,這就是冉曉樓對她的報複,岳丹鳳嘴角噙着一絲冷笑,“這個沒用的賤男人!”
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要關孝山一并償還,岳丹鳳撐起身子,她要去問問冉洪林,對付關孝山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蹒跚的走到冉洪林的書房,卻見冉洪林書房中有好些人,岳丹鳳敲敲門,冉洪林讓她進來。
“丹鳳請太爺安!”
“媳婦,坐!你正好來了,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呢!”雖然說着好消息,但是冉洪林卻并未露出該有的笑容,這一點讓岳丹鳳心裏起疑。
“太爺,什麽好消息?”
“關孝山死了。”冉洪林這一說讓岳丹鳳吓了一跳,怎麽可能沒幾天就死了?他不解的看向冉洪林,冉洪林又道,“據說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這時岳丹鳳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齊聚在冉洪林的書房,關孝山死的太突然太奇怪了,“太爺,這消息可信嗎?”
冉洪林想了想,“我們要派個人去瞧瞧~~而最合适的人選就是曉樓!”
“什麽?這麽個檔口,曉樓怎麽能去關家堡?”岳丹鳳不禁叫道,卻見冉洪林擺擺手,岳丹鳳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太爺,你不會是已經派人去告訴曉樓了吧?”
見冉洪林未語,岳丹鳳就明白自己沒說錯,若不是此時過來冉洪林的書房,她應該都不知道關孝山死了,冉洪林也沒想過先去告訴她吧!
“太爺,還是去攔住曉樓吧!他已經是我的夫了!”
“曉樓曾經和關孝山成親,如果關孝山死了,他就能繼承關家的財産,丹鳳,你就先忍忍吧!”
岳丹鳳攥住拳頭,她怒目瞪着冉洪林,而後轉身跑了,她絕對不能讓冉曉樓去關家堡,她的夫怎麽可能為其他的男人去奔喪?
60.
一路的狂奔,冉曉樓是絕對不會相信關孝山竟然死了,他狠狠的抽打着馬,馬兒嘶叫着,在初春的寒冷中,像是要劃破死寂的天一般。
晉陽城的城樓此時在冉曉樓看來是那麽高大,他直闖城門奔着關家堡而去,在關家堡門口勒住缰繩,眼前的一幕他呆住了,關家堡已經挂上白靈了,怎麽會這樣?
冉曉樓狠狠的拍打着堡門,看門人開門一見是冉曉樓便是一驚,冉曉樓直接往堡裏闖,他大吼着,“關孝山!關孝山!”
沒人回答冉曉樓,鐵蛋兒一張蒼白的臉紅腫的眼從內堂跑出來,他一下子就跪倒在冉曉樓的跟前,“夫人~~堡主他~~”鐵蛋兒沒說完就已經大哭起來,冉曉樓抓着長劍的手顫抖了,他還是不相信這是真的,關孝山怎麽可能就死了?
“帶我去見他~~”冉曉樓沉聲道,“快帶我去見他!”
鐵蛋兒抽泣着帶冉曉樓往靈堂而去,每走過一個長廊冉曉樓的希望就破滅一分,一直到靈堂之上,他看到了停放在中間的棺材,冉曉樓瞪大了眼睛,他慌張的跑到棺材邊去看,就看到了躺在棺材裏面色慘白嘴唇黑紫的關孝山。
世間的一切好似都在冉曉樓的面前颠倒了,他手扶着棺材才不至于倒在地上,他疑惑的看着鐵蛋兒,一行淚從眼中落下,“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昨天一早我去伺候堡主起身,就發現堡主已經~~司徒大夫說是中毒了。”
“司徒璟在?他現在人在哪?”冉曉樓冷聲問道。
“堡主過世之後,他就走了~~”
“走了?”冉曉樓臉上閃過一絲懷疑,而後又看向棺材,手探到關孝山鼻前,沒有呼吸,他手又按在關孝山心口之上,沒有心跳,冉曉樓剛升起的希望又破滅了。
燃上一炷香,冉曉樓靜靜的跪在棺材前面,他很想幫關孝山穿上一身孝服,但是他知道他不配,因為關孝山已經給他寫了休書。
鐵蛋兒端來飯菜,“夫人,吃一點吧!”
冉曉樓搖搖頭,“我想一個人陪着關孝山待會兒,你們都下去吧!”
“夫人~~呃~~岳家大小姐被護院攔在外面,她吵着要進來。”冉曉樓冷冷的看了鐵蛋兒一眼,而後站起身走了出去。
岳丹鳳正在門口叫罵着,冉曉樓遠遠的就聽到了她的聲音,本來就不好的臉色此時更差了,冉曉樓快步走了出去,岳丹鳳見了冉曉樓還在大喊,“冉曉樓!跟我回去!”
冉曉樓眯起眼睛一巴掌就賞給了岳丹鳳,“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回去!”
岳丹鳳捂着臉頰看着冉曉樓,她心裏是一肚子的氣,“冉曉樓,這裏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丈夫了,卻為了關孝山來守靈?你讓我的臉面往哪裏放?”
“滾!”冉曉樓已經不想再和岳丹鳳說什麽了,“把她趕出去!”
岳丹鳳一聽冉曉樓這麽說,她心裏的火氣是再也壓不住了,她抓住冉曉樓的衣袖罵着,“冉曉樓,你真是賤!為了個死人竟然趕走自己的夫人!哼!連老天爺都看不過你們兩個男人在一起才報應在關孝山身上的!這就是報應!”
冉曉樓咬住牙關,他面前的這個女人又一次激起了冉曉樓的殺意,冉曉樓一腳踢去,正踢在岳丹鳳的心口之上,岳丹鳳随即吐出一口鮮血來,冉曉樓長劍拔出向着岳丹鳳就刺了過去,岳丹鳳趕忙躲開,冉曉樓劍尖指着岳丹鳳,岳丹鳳忍着疼叫道,“冉曉樓,你不想要兵法了嗎?殺了我,你什麽都得不到!”
冉曉樓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任何東西~~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冉曉樓說着長劍就向着岳丹鳳刺去,忽然銀光閃現,一柄匕首打在了劍身之上,而後從長廊的角落出現個人,此人一身素色錦衣,雖然穿戴的像是個富家公子,但是那眉宇間的粗狂氣質卻和這身衣裳格格不入。
“你是誰?”冉曉樓問道。
“關孝山的朋友,來吊喪的。”這人說着瞄了眼岳丹鳳,“你們的家裏事別在關家堡解決,關孝山可是剛閉上眼睛呢!”
冉曉樓狠狠的瞪了眼岳丹鳳将劍收了起來,鐵蛋兒見此情形趕忙讓人把受傷的岳丹鳳擡走,冉曉樓再次轉身往靈堂走去,好像任何人都不再入他的眼一般。
夜深,寂靜無聲,随着風飄起的白靈好像在對着冉曉樓招手,火盆裏的紙錢漸漸變成了灰燼,灰燼又被風卷起,蒙了冉曉樓的雙眼。
心灰意冷是什麽滋味,此時冉曉樓才明白,很多的前塵舊事,很多的糾纏和無法釋懷,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再重要了,關孝山的死帶走了很多的東西,其中也包括了他的魂魄。
只剩下一具空殼子,冉曉樓發覺自己此時真正的脫離了黑子的影子,他又是那個冉曉樓,冷血無情。
“我聽鐵蛋兒說,你已經被休了,這個時候來守靈,是為了關家的家産吧!”一聲涼涼的聲音在冉曉樓身後傳來,冉曉樓回頭瞧,正看到白天用匕首打開他劍的人。
“你是誰?”
“肖萬岐~~一個商人而已。”肖萬岐說着走進靈堂,“我和關孝山算是舊識,前年我們一起喝酒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個約定,誰出了事,對方就幫忙處理身後事以及族裏各種的財産分割。”
“嗯~~”冉曉樓輕聲應了聲,“我~~你不用擔心,關孝山下葬了我就走,關家的財産我沒興趣,只是希望你別刻薄了下人。”
“關家富可敵國,你一點興趣都沒有?”肖萬岐不禁問道。
“沒有。”
“那麽~~我是不是可以猜測,你很愛他?”
冉曉樓聽到肖萬岐這話,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很多事情很多人,失去了才發現舍不去。”
“人都是這樣。”
“所以人很傻。”冉曉樓眼中暈起了淚,他慌張的轉過臉,“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肖萬岐默默的退出了靈堂,他反手關上門的時候,聽到靈堂裏傳來的嗚咽哭聲,肖萬岐心中嘆息,‘他那個小奴隸要是能像冉曉樓對關孝山這麽有心,也不枉他從大漠而來了。’
将那愛戀随着關孝山的屍首埋入黃土之中,冉曉樓靜默跪在墓碑前,所有的人都離開了,他也即将要離開,但是何去何從?
冉曉樓輕輕的撫摸着關孝山的墓碑,淚落了下來,“關孝山,我太傻了,如果我能留在你身邊,你也不會死了,我們也不會天人永隔~~”
但是再多的愧疚也換不來關孝山的命,這一點冉曉樓很清楚,他手摸到了身邊的長劍,他忽然覺得自己身心疲憊~~
“如果你覺得死就能了結了,你就太傻了~~”身後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冉曉樓回頭看,瞧見了陳子岳,陳子岳背着他那個布袋子走到冉曉樓身邊,他望着墓碑嘆息,“關孝山也不希望你去死!”
“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冉曉樓冷聲道。
“我是不想管你~~”陳子岳瞄了眼冉曉樓,“但是,我想管黑子!”
“他即使我!”
“他不是你。”陳子岳冷聲道,“黑子不會犯傻要去死,他會活着。”
“活着幹什麽?”冉曉樓輕問,“活着被自己的父親利用?做朝廷的走狗?還能做什麽?我回無義門,我那鬼迷心竅的父親也會讓我謀奪關家的家産,我不想這麽做,我不想在關孝山死了之後還讓他不得安生。”
“那就随我走吧!去雲游四處~~看看大山大河,救人性命。”
“為什麽?”冉曉樓皺起眉頭,“為什麽要帶我走?”
“就當是曾經和黑子結拜的情意。”陳子岳淡淡的笑了,說罷他轉身而去,冉曉樓看着他的身影,不自覺的跟了上去。
冉曉樓的身影漸漸成了一個圓點,關孝山和黑狼從隐藏處走了出來,黑狼嘴角是一抹似笑非笑,“舍不得?有神醫看着,你就放心吧!”
“不放心又能如何?只能先瞞着他!”關孝山嘆口氣轉身而走,黑狼跟上,關孝山瞄了眼黑狼,“好了,現在你要老老實實把你的計劃都說出來了,你的那個小奴隸到底是誰?能有這麽個魅力讓你千裏迢迢從大漠來到中原,還計劃着這一切。”
黑狼嘴角的那抹笑意深了,“他嘛~~他許是到現在都不知道我長得什麽摸樣~~”
61.第二卷:大漠蒼狼
大漠黃沙,一望萬裏,勒住馬兒的缰繩,揚起手中的長刀,黑狼臉上扯過一抹冷笑,身後十來個騎着馬的武功好手正嚴陣以待,他們只等着黑狼落刀,那便是信號,是燒殺搶掠的信號。
一大隊的商人馬隊浩浩蕩蕩從遠處慢來,作為大漠做狠毒的強盜,黑狼并沒有任何慈悲善良之心,他也毫無廉恥道德,在大漠只有适者生存!
看着商隊越來越近,黑狼手中的長刀放下,剎那間,十幾匹黑馬從沙丘之後沖了出來,這讓商隊是措手不及,剎那間本來有序的商隊被沖撞散落開來。
“東家~~是馬賊!”
“是黑狼!是黑狼!”
“救命啊~~”
“不留活口!”帶着一張黑褐色半獸面具的黑狼大吼着,而随之他也揮舞長刀砍死了兩個護衛。
“老大!老大!”黑狼的左右手紮克木吼着,他拽着缰繩,大刀指着站在地上的一個人,此人穿着一身灰藍色的袍子,手上握着長劍瑟瑟發抖,黑狼遠看單瞧着他這身形和這架勢就不像是個練家子,他奇怪紮克木為什麽不一刀砍下去,反而還叫他。
黑狼打馬上前,通過半獸面具看站立在他面前的這個人,雖然這人已經是灰頭土臉,但是卻還是讓黑狼一驚,黑狼揚起長刀,“都住手!”而後他大刀指向面前的男人,“你是誰?”
男人深吸氣将長劍指向黑狼,“肖萬岐!”
“肖萬岐?”黑狼沉思,而後對着紮克木打了個響指,“紮克木,你來收拾殘局!”黑狼這話音剛落,他大刀就把肖萬岐的長劍打落在地,而後大刀收起,策馬奔向肖萬岐,手一拎就把肖萬岐拎上了馬,随後一騎兩人往大漠深處而去。
肖萬岐被捆綁在一個石窟裏,他掙紮幾下,捆着手的繩子卻依然沒有任何松動,肖萬岐擡頭看向洞口,石窟的洞口大略有快一丈寬,上面挂着厚實的紅棉簾子,一點也看不出這裏是哪裏。
“有沒有人啊~~”肖萬岐喊道,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嗓子幹澀,聲音發出來都是沙啞聲,“到底有沒有~~咳咳~~有沒有人啊~~”
“你都這德行了,還吼什麽?”挂在石窟門洞上的紅棉簾子被撩開了一個角,黑狼從外面進來,他面上圍着黑色的面巾,手上拎着個皮水囊。
“你是誰?”肖萬岐警惕的問,他腳踹踹地希望能站起來,但是卻因為被捆得太結實了而沒有任何的作用。
“你不用再做這些無用功,還不如留着力氣回答我的問題。”黑狼大喇喇的坐到肖萬岐的正前方,他拔開水囊的塞子在肖萬岐面前晃晃,水囊裏的水發出‘嘩嘩’的聲音像是在勾引着肖萬岐,“想喝水嗎?”黑狼輕問。
肖萬岐舔舔幹澀的嘴唇,“你想問我什麽?”
黑狼見肖萬岐這麽說,他手扯下臉上的黑色面巾,星目直勾勾的瞪着肖萬岐,“我想問,你為什麽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肖萬岐愣了,面前的這個馬賊強盜雖然皮膚黝黑,但是臉的五官竟然和他自己一模一樣,肖萬岐驚呆了,而後他想到一件在肖家塵封許久的往事。
原來肖家一直是做邊貿生意的,雖然不是大商大戶,但是生意也做的不錯,那時候肖家的東家還是肖萬岐的父親肖洵航,肖洵航見生意做的好,就想雇傭馬隊把商品運到遠離中原的游牧民族去。
那時候肖洵航的夫人已經生下一對雙生子,但是因為産子時失血過多而去世了,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便無人照料,肖洵航想此去兇險,若是回不來這兩個孩子也無人照看,逐帶着兩個孩子一起随着馬隊走,那時候肖洵航因為夫人的死心灰意冷,他想着要死要活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去往游牧各部族的路途比想象中艱難,再加上是第一次走這樣的路,一路下來肖洵航一邊作為頭領指揮馬隊,一邊又要照顧着兩個孩子,他身體已經很是疲乏了。
而就在某一天的深夜,當肖洵航醒來時,睡在他身邊的兩個孩子少了一個,而且襁褓中還有血,之後,肖洵航瘋了似的找,卻怎麽也找不到孩子。
“雖然父親走通了通往各部族的路,但是卻失去了一個孩子。”肖萬岐看着黑狼,見他半信半疑不禁繼續道,“父親和我說,如果要走這條路,每到弟弟失蹤的地方都要停下來祭上一碗酒。”
黑狼挑挑眉毛,他站起身從腰間抽出匕首,蹲在肖萬岐的面前,肖萬岐心中害怕,他強裝着鎮定,黑狼手臂一揮,肖萬岐手上的繩子就斷開了。
雙手松開,肖萬岐從地上爬起來,黑狼把皮水囊遞給他,肖萬岐問,“你信我?”
黑狼冷冷的看着肖萬岐而後撥開自己的衣裳,露出肩膀,肩膀上是一大塊猙獰的傷疤,“我是被狼帶走了,快要吃我的時候,義父救了我。”
“弟弟~~”肖萬岐往黑狼跟前湊了湊,黑狼挑眉匕首直直的對着肖萬岐,肖萬岐抿着嘴不敢多話。
“既然是雙生子,那麽也就沒大沒小,我怎麽不能是哥哥?以後你是弟弟!”黑狼宣布道,而後他把匕首別在腰間,掀開一個小木盒子蓋,從裏面拿出半個餅來扔給肖萬岐,“餓了吧!快吃吧!”
肖萬岐蹭蹭臉找了個小石墩子坐下啃起了餅,黑狼看着肖萬岐這模樣不禁搖頭,他和自己比就是柔弱書生,這樣的人竟然随着馬隊走,他還真是膽子大!“我說,就你這樣的人,還走沙漠?你連劍都拿不穩吧!”
黑狼這一說,肖萬岐沉下了臉,他表情哀傷了起來,“我知道我沒用,爹爹年前病重過世了,我就是新東家,夥計們勸我一定要走一趟各部族,要不以後沒法做生意,這是我第一次走~~”
黑狼聽到肖洵航死了,心下有些不爽快,自己的親爹都沒見過一面,不過還好遇上了這個親弟弟,也算是一種慰藉。
“行了,這次劫到的貨既然是你的,我就不要了,都還給你。”
“弟~~哥哥~~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殺了?”肖萬岐輕聲問道。
“我是馬賊,從不留活口。”黑狼傲慢的說道。
就見肖萬岐擰起了眉毛,“哥哥,現在咱們兄弟相認了,你別再做馬賊了,跟我回家吧!”
“不要,這裏多好!”黑狼說着躺倒在棉褥上,他翹起腿,“再說了,我那十來個兄弟可都是跟着我混的!”
“可是,殺人越貨早晚會讓官府抓住,到時候就是死刑,不如~~”肖萬岐想了想,他臉上揚起笑容,“不如你幫我運貨,我給你錢!這是憑本事吃飯,可比做強盜強多了。”
“太累!”黑狼涼涼的回答道。
“哥哥~~嗯~~其實你應該為你的這些兄弟們着想,大家夥有了正經的營生,可以安定下來,然後找個老婆,生個娃子,現在年輕力壯不覺得什麽,以後老了呢?老了搶不動了怎麽辦?”
肖萬岐雖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公子,但是他這三寸不爛之舌還是有分量的,這幾句話說得黑狼眯起眼睛沉思起來,肖萬岐見此再接再厲,“哥哥,既然你喜歡大漠,我就開個小馬隊,多招攬些好手來,你做大檔頭,咱們可以接好多的生意來做!”
黑狼腦袋裏出現了一群人對着他叫大檔頭的模樣,這模樣黑狼覺得還真是爽快!他從棉褥上蹦起來,“你說的也在理,不過我要和兄弟們商量商量!”
“我能一起去嗎?”肖萬岐趕忙站起身,他擦擦嘴邊吃餅留下的沫子,“我覺得我跟你的兄弟們講講,他們會更明白,而且,如果他們有不明白的事情,他們問了,我能直接回答他們。”
黑狼一想也行,反正說來說去他都要回來再和肖萬岐說一遍。
62.
大家夥都做慣了馬賊了,這忽然讓改行做好人,一個個都面面相窺,紮克木對肖萬岐還存在着懷疑,他湊到黑狼身邊,“老大,你真的确定他是你兄弟?”
黑狼腳踹了踹紮克木,“你笨啊!不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能長得一樣嗎?”黑狼說罷環顧四周,見兄弟們都閉着嘴不語,黑狼昂昂下巴,“弟弟,你看,大家夥還是喜歡當馬賊!我們還是做馬賊!最多以後你的商隊不搶!”
肖萬岐轉了轉眼珠,而後他站起身,對着衆人先微微點了點頭,“今日是初次見面,大家夥跟着我哥哥出生入死,也将他護得周全,小弟在這裏先謝謝各位了。”肖萬岐說罷這話,給每個人作揖,倒是弄得這些大老粗有些不好意思了,随後肖萬岐道,“我瞧着各位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歲了,難道不想回家有個婆娘暖暖被窩,有個兒子承歡膝下?”
“老婆可以搶啊!”有個馬賊接話,“要什麽樣的婆娘就搶什麽樣的婆娘呗!”
“嗯!這位大哥說搶~~搶是可以搶,但是搶回來不免又打又罵一通,可是以後呢?婆娘要養活,生孩子要養活,錢從哪來?只能去搶商隊,但是人總會老,老了之後怎麽辦?”
“讓兒子繼續搶啊!”又有個馬賊接話了。
肖萬岐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這位大哥又說繼續搶~~嗯~~那就是老子是馬賊,兒子是馬賊,以後孫子也是馬賊?每日裏東躲西藏的,再看那些在鎮子裏活着的,有房子、有牲口、兒子能去書堂念書,婆娘也打心眼裏喜歡自己個的男人,回家有熱飯吃,恩恩愛愛的過日子。瞧!都是過日子,為啥不過好日子?”
“我們根本就不能不做馬賊,大家夥都是通緝犯!”紮克木道,“老大兄弟,我們只能在大漠裏走,去鎮子裏就會被官府抓住。”
紮克木這話倒是讓肖萬岐犯了難,黑狼對着他晃晃腦袋,手裏已經開始玩起了匕首,“怎樣?”
肖萬岐皺起眉頭,這事情還真是需要好好謀劃一番,“這樣好了,各位能不能先暫時不要搶商隊?正好我這批貨要往塞外送,各位就幫我送去,我給各位酬金,至于所說的通緝犯的事情,我需要想想。”
黑狼跳起來把匕首收到腰上,他拍拍肖萬岐的肩膀,“弟弟,你就別擔心我了,我們做馬賊這麽多年,什麽險沒遇到過,這次你的貨我幫你送了!”
“那好,咱們路上再想怎麽讓你們擺脫通緝犯的身份。”
肖萬岐這話剛落,就見黑狼搖搖頭,“我明天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們再啓程。”
“我是東家,我不能回去啊!”
黑狼拎起肖萬岐的手臂,而後對着衆弟兄笑,“讓大夥看笑話了,我弟弟連劍都拿不穩!”
黑狼這話自然是引來了笑聲,紮克木站起身伸出手,肖萬岐與他握住,“既然你是老大的弟弟,也是我們的兄弟,貨你就放心好了,我們幫你運沒人敢搶!”
“但是我還要到各部族聯絡,爹爹去世了,我怕生意都沒了。”
黑狼挑挑眉毛,“咱倆長得一樣,我去就行了!”說罷他踢踢腳邊的酒壇子,“行啦!大事說完了,大家夥喝酒!”
肖萬岐無奈的看着黑狼,這個親兄弟性子豪邁但是粗中有細,肖萬岐并不擔心他會把生意搞砸了,既然他想去就讓他去,也希望他經過這一次對做生意有些興趣。
雁門郡地處邊陲,由重兵守衛,肖萬岐家的商號就在雁門郡,他靜坐在屋中,将自家賬本合上,算算日子,這黑狼的人馬也該回來了。
在黑狼臨行前,肖萬岐與他約定好,回來之後,黑狼就悄悄的潛入雁門郡與他見上一面,肖萬岐早就準備好了酬金,這可比一般的馬隊酬金要多得多,肖萬岐就是希望黑狼他有了這錢能夠不要燒殺搶掠,他已經想到了個辦法來幫他們擺脫通緝犯的身份,只是現在只差他能不能對自己狠下心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東家,有位姓寧的公子來拜訪。”
聽到門外貼身小厮小羽的聲音,肖萬岐那身子一僵,而後沉心定氣道,“請進來。”
過了不大一會兒,這寧公子就進了屋子,肖萬岐趕忙站起身,擺手讓小雨出去,等門關上之後,肖萬岐道,“請寧王安。”
寧王一身绛紫色錦袍,他頭上束着的發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手上拿着把折扇,見到肖萬岐便揚起一抹笑容,“萬賢弟~~”
“寧王請坐。”肖萬岐欠身讓座,他趕忙給寧王倒了一杯茶,寧王嘴角噙着一抹邪魅,他眉眼輕佻,肖萬岐想到之前一直尋思着的事情,沉了沉心神,“寧王今日怎麽來了?”
“前幾日我給你下帖子讓你過去,你好大的面子啊!理都不理一下!”
肖萬岐陪着笑,“鋪子裏忙,雇的馬隊到現在也沒回來,小人心裏擔心。”
“這有什麽擔心的?若是敢搶了你的商隊,我派兵去圍剿他們便是!”寧王說罷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站着做什麽?過來坐!”
肖萬岐不情不願的坐到寧王身邊,寧王手往肖萬岐的大腿上一拍,“每次見你你都戰戰兢兢的,幹什麽?這麽怕我?”
“寧王身為鎮國大将軍,不怒而威,小人一介草民,自然膽顫心驚。”
“哦~~”寧王手不規矩的摸着肖萬岐的大腿,“你不必如此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