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缺少的章節,她抖抖手,寫在紙上的墨跡漸漸幹涸
果然,幾天後黑狼将與寧王的事情和盤托出,肖萬岐也只是勸黑狼想開點,其他的自然是多說無益。
“胡大哥送來的新消息,說讓你走之前回去一趟,說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哼,他還有什麽事情?懶得理他。”
“好像是丞相當年陷害忠臣的案子翻出來了,胡大哥很有把握這次會把丞相一黨打得落花流水,而江西那邊也送來了丞相私吞赈災糧草的證據,看來,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了。”
“難道狐貍還想讓我帶寧王走不成?”黑狼兀自嘀咕着,而後他又嘆息,“只可惜,我想帶他走,他卻未必願意随着我走。”
黑狼這話落下,肖萬岐卻再無話語,他明白黑狼,也明白寧王,他們兩個要的東西太不相同了,卻也只能兩兩相忘,一個身在朝堂,一個行走大漠。
轉天一大早,冉曉樓就敲開了關孝山的門,他昨夜裏已經想好了,一定要保證關孝山的安全,再伺機和肖萬岐談談,如果他可以離開自己就放他一條活路,否則就找個時機殺了肖萬岐。
關孝山披着頭發站在院中,冉曉樓手持長劍正在舞弄,關孝山拍拍手,“賢弟這劍法真是眩人耳目,為兄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只是區區年長幾歲就當了哥哥,倒是慚愧。”
冉曉樓收回手中的長劍,他走到關孝山的跟前接過關孝山遞上的水,“關大哥見笑了,只是雕蟲小技罷了,登不上大雅之堂。”
“這劍都被你舞得只剩下銀光閃了,還叫雕蟲小技?”關孝山淡笑,他一擡眼,就瞧見肖萬岐從外面進院子,本來笑着的臉霎時僵住了,“萬岐?”
冉曉樓也回過頭去,就瞧見肖萬岐手上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是個炖盅,他那張臉上看似好像在擠出笑容來,将托盤放到石桌上,肖萬岐輕聲道,“我命人頓了些補湯,趁熱喝了吧!”
冉曉樓握着劍的手緊了緊,他瞄了眼關孝山,手按在了炖盅上,面上擠出一抹笑,“小嫂子,只給關大哥,卻不想着給小弟一碗麽?”
肖萬岐冷冷的掃了冉曉樓一眼,将冉曉樓的手撥開,“為何要給你?”
“為何?因昨夜風大,我坐在房檐上看月亮,見兩只賊眉鼠眼的黃鼠狼在院子裏竄來竄去,本想着一刀宰了,但是一想好歹也是條命,便留着了,只是~~”冉曉樓提起長劍,“只是若黃鼠狼還存着什麽偷雞摸狗的壞心,我這劍也不在乎他那血會不會污了我這好劍!”
冉曉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肖萬岐,讓肖萬岐不禁後退一步,他下意識瞥了眼關孝山,關孝山對他使了個眼色,肖萬岐冷哼一聲,“好心當成驢肝肺!我走!”
瞧見肖萬岐走了,冉曉樓坐到石桌前,關孝山看着炖盅嘆了口氣,“賢弟,看來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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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大哥,我瞧着你這話,想必也是明了的,卻又~~”冉曉樓抿起嘴唇,他一開始還以為關孝山不知道肖萬岐要害他,卻聽關孝山那話像是早就知曉了。
“畢竟同床共枕這些年,我還不了解他麽?”關孝山手輕輕的摸着炖盅,“其實我老早就想着,要不随了他的願吧!”
“關大哥!”冉曉樓不僅叫道,“關大哥,怎麽能這麽看不開?”
關孝山無奈的笑了笑,“賢弟,我也只是說說而已,賢弟莫當真~~”關孝山嘆息着,他側臉望向冉曉樓,“賢弟,能不能~~能不能讓為兄抱抱你?”
關孝山的要求讓冉曉樓一愣,他傻呵呵的點了點頭,關孝山就将臉埋進了冉曉樓的懷中,冉曉樓看着懷中關孝山抖着的肩膀,想着到底是多麽傷心才讓個男人哭成這幅摸樣?
在冉曉樓懷中的關孝山使勁的吸吸鼻子,努力的擠着眼淚,雙臂圈着冉曉樓的腰身,他感覺自己全身火熱,想着再不能一親芳澤自己早晚會暴血而死的。
冉曉樓靜靜的看着懷中的男子,手不禁撫摸上關孝山的背脊,心裏那強烈的想保護他想愛他的念頭越見強烈。
122.
悄悄的跟着肖萬岐出了關家,冉曉樓随手帶着他的長劍,心中殺意已有。
轉了兩個彎,肖萬岐在一處死胡同立住腳,他雙手背在身後,冷聲道,“既然跟來了,何必畏首畏尾?不如現了真面目吧!”
肖萬岐這話一出,冉曉樓就走了出來,手中的長劍銀光閃爍,他靜靜的看着肖萬岐,心中卻有些疑惑,怎麽肖萬岐的神色和平日不太一樣?
“哼!看你這架勢,是想殺我?”
“我并不想趕盡殺絕,你畢竟是關大哥的揭發之妻,只要你肯離開就可以了。”
“我離開?”肖萬岐唇邊是一抹冷笑,“然後讓你占了這關家主母的位置?你以為我瞧不出來你對他是何居心?”
“我是喜歡關大哥。”冉曉樓爽快的承認了,“所以我不會讓你害他。”
“憑你?你是誰?我聽聞你連自己以前是誰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個好人?還是你是朝廷的通緝犯?又或者你是個賣身求榮的賤人?你到底是誰,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肖萬岐的話讓冉曉樓愣住了,他抿着嘴唇不語,卻見肖萬岐大笑了起來,“幹什麽一副我欺負你的摸樣?本來不是你要來斬殺我麽?”
“我也許配不上關大哥,但是也決不允許你傷他!”
“哦?!好!既然大家已經說了這麽明白了,我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這兩日你守着他,我拿走我想拿的錢財就會離開。”
“一言為定!”
“驷馬難追!”
冉曉樓轉身離開,肖萬岐大大的舒了口氣,手心裏都冒了汗,蹭蹭臉,心想還好此時是他黑狼代替肖萬岐來了,否則以肖萬岐那氣勢還鎮不住冉曉樓,而就算是自己,如果硬要打起來,也不是冉曉樓的對手。
冉曉樓回到了關家,就見關孝山躺在院中,看起來沒精打采的,“關大哥。”
“賢弟~~”關孝山有氣無力的哼着。
“關大哥怎麽了?是病了麽?”
“沒事~~”關孝山淡笑,“就是心累了~~你~~”
“嗯?”
“他說了什麽?”
冉曉樓将長劍放到石桌上,本來平靜無波的面容有着些許的傷感,他坐到凳子上輕聲道,“關大哥知道我去找小嫂子了?”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冉曉樓瞧着關孝山,關孝山的眸子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看得自己特別的窘迫,他明明說是為了保護關孝山,但是實際上心裏也很希望肖萬岐離開,這樣關孝山也許就能看看自己了吧!
“小嫂子說不會再害關大哥了,他這兩日就走~~”
“還是要走了~~也罷~~都走吧!”關孝山輕聲嘆息着,而後閉上了眼睛,冉曉樓心裏不是滋味,看着自己喜歡的人為了別人神傷,他很不爽快。
一整天,關孝山就在院中呆着,冉曉樓就陪着他在院中呆着,鐵蛋兒從外面跑進來輕聲道,“主子,夫人他~~”
“下去吧!我知道了!”關孝山打斷鐵蛋兒的話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冉曉樓咳嗽了兩聲,“關大哥,不如咱們喝點酒?”
關孝山默默的點了點頭,“好,喝點酒。”
倒上兩杯酒,冉曉樓偷眼瞧關孝山,見關孝山悶頭一口喝下,冉曉樓又給關孝山倒了一杯,“關大哥,喝慢點~~”
關孝山擡眼看看冉曉樓,臉色暗沉,他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冉曉樓也不禁嘆息了,關孝山輕聲問道,“賢弟,你在嘆息什麽?”
“我是在為大哥不值。”
“賢弟~~算下來也是我耽誤萬岐了,想到他現在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心裏也安心了。”
“關大哥~~”
“別說了,咱們喝酒!”
酒入愁腸愁更愁,這話若是放到關孝山的心裏,卻并不是這個意思,他轉轉眼珠,身子慢慢的趴到了石桌上,冉曉樓輕輕的推推關孝山的肩膀,卻并不見關孝山起來,冉曉樓想了想,還是起身扶起了關孝山。
冉曉樓四下看看,竟然沒發現一個伺候的下人,心裏想着今兒是不是都偷懶吃酒去了?他扶着關孝山進了屋子,把關孝山往床榻上一放,人剛要離開,手卻被關孝山拉住了,冉曉樓看過去,關孝山閉着眼睛。
“關大哥?”
“嗯~~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沒有你?”
關孝山的話讓冉曉樓一驚,他心裏有一處軟弱,就那麽被撩撥起來,冉曉樓想拽開手,他知道關孝山這話不是說給自己的,但是心卻不受控制的想要撲向關孝山。
“關大哥~~”
“不要離開我~~”
冉曉樓武功不錯,卻被關孝山拉扯間跌倒在床榻之上,他雙臂支撐在關孝山的頭側,鼻子尖貼到了關孝山的鼻子尖,呼出去的氣吹到了關孝山的臉上,冉曉樓臉辣辣的紅,他想要支起身子,卻不舍得。
關孝山的手輕輕的摸着冉曉樓的背脊,冉曉樓覺得身子在顫栗,他仿佛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想去抗争身體的堕落,卻發現自己的意念早就越行越遠了。
堕落,在合适的時機讓人精疲力盡,冉曉樓窩在關孝山的懷中,手抓着他的手,将嘴唇湊過去,輕輕的吻落下,勾起一陣悸動。
關孝山至始至終都在閉着眼睛,冉曉樓不敢想關孝山醒了之後會如何,他也不知道關孝山還會不會和自己稱兄道弟,但是此刻他不想離開關孝山的懷抱。
當天邊的魚肚白漸漸顯露,關孝山睜開了眼睛,眼前是冉曉樓熟睡的臉龐,關孝山想摸摸冉曉樓,但是卻還是不敢,怕驚擾了他,好容易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點點的驚擾,都讓關孝山不敢嘗試。
關孝山微微的皺起眉頭,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冉曉樓自覺自願的去掉梅花釘,因為當冉曉樓忘記了自己,他也忘記了給自己種下的梅花釘,也許讓冉曉樓重新喜歡上就好了,等到陳子岳研究出來如何摘取梅花釘再說,畢竟能和冉曉樓在一起就好,他已經不期盼更多了。
冉曉樓的睫毛閃動,他微微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冉曉樓臉紅起來,關孝山垂下了眼簾,他抿起嘴唇,冉曉樓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關~~”
“我們~~”
倆人同時說了話又都閉了嘴,關孝山擡起臉來,微微的皺起眉頭,“賢弟~~我是禽獸!”
“不!關大哥!我是自願的!”
“賢弟~~”
兩廂都再次靜默無語,冉曉樓吞了口唾沫,唇湊到關孝山的唇邊印上,關孝山倒抽一口氣,他驚愕的看着冉曉樓,就見冉曉樓勉強擠出一抹笑,“關大哥,我想陪着你~~”
關孝山抿着嘴唇,讓自己不至于大笑出來,他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最終垂下臉去,“賢弟~~你~~又是何必呢?”
“關大哥,我愛慕你!”
關孝山猛的擡起頭來,他胸膛起伏着,深吸口氣,體內的熱血再也忍不住了,雙臂抱住了冉曉樓,将自己的嘴唇湊了上去。
123.
黑狼在回大漠之前,再去見了狐貍一面,狐貍見了他倒是滿面的春風,黑狼将包袱扔在桌上,“快說吧!叫我來做什麽?”
狐貍給黑狼倒了杯茶送到他的跟前,“你這就準備回去了?”
“嗯,正好你給我找一匹好馬!”
“不再見見寧王?”狐貍輕聲問道。
“見寧王做什麽?我和他兩不相幹!”
“哦~~他現在的日子過得可不怎麽好哦!”狐貍揚揚眉梢,“丞相一黨大多已經落罪,皇上念及丞相年邁,故特批他告老還鄉,皇後也沒了驕縱之氣,連帶着寧王也快沉不住氣了。”
“你別和他争了,他那麽想當皇帝,就讓他做好了!你和你弟弟也不是喜歡朝廷的人,不如咱們一起大漠放歌,縱情山川去!”
“不想見他,這心還真是向着他!”狐貍唇角蕩起一抹邪笑,“喝茶!我命人去給你備馬。”
黑狼不疑有他端起茶,溫熱清香的茶掠過喉間,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觸,黑狼皺眉,他看向狐貍,狐貍的臉在他的眼中逐漸模糊,黑狼一驚,“狐貍?”
“我不讓你走!”狐貍的話語輕輕飄進黑狼的耳中,而後卻再也什麽都聽不到了。
狐貍淡笑看着趴在桌上的黑狼,推開門叫進來兩個侍衛,“帶下去!”
白峰抱着雙臂在侍衛的身後,他冷笑,“皇上已如燃盡的油燈,時日無多了。”
“寧王找了你?”
“寧王要下殺手。”
“我能用什麽留住你?”
“沒有,自從我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只是對兄長的移情別戀之後,你就沒什麽值得我留下的了。”
“所以你要走?到寧王那邊去?”
“不去。”
“哦?為何?”
“寧王心狠手辣,做他的鷹犬早晚會被他弄死,與其被他弄死,還不如看你整他來得爽快,再說,他給的錢也不多。”
“哼!他沒錢了~~丞相倒了,關孝山的財産他又是一分都沒拿到,看來不管是做什麽,錢財最為重要。”
“所以,我并不是愛財,我是看得很清明。”
白峰的謬論換來狐貍的嗤笑,他得意洋洋的挑挑眉梢,此時倒是是時候進宮去見見皇上了。
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那些說是會救命的仙丹靈藥也不過是個續命卻不救命的玩意,皇上幹咳着,将沾了血的帕子拿開,瞄了眼在屋中坐着的三人,緩緩的張開了口,“你們三人倒是難得湊到了一起來~~”
“在宮門口遇上的。”寧王冷硬的聲音傳來,他心裏的怨恨全都在臉上顯露,瞧着狐貍和康王,心裏更是一肚子的火氣。
“哦~~朕還以為是你們兄弟感情好~~”
“兒臣和皇兄的感情是很好的,父皇。”康王趕忙道,就見皇上點了點頭,他瞥了眼狐貍,狐貍淡淡一笑,皇上的唇角也若有似無的上揚了下。
寧王看着皇上和狐貍之間,他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哪裏奇怪,寧王撇撇嘴,“父皇,兒臣還要去見見母後,先告退了。”
“嗯~~去吧!好好寬慰皇後,她應該能明白朕。”
“是,兒臣先行告退了。”寧王起身離開,臨出來前,他狠狠的瞪了眼狐貍,卻見狐貍對他眨了眨眼睛。
寧王走出了禦書房,在花園中被狐貍追趕上了,寧王雙手握拳背在身後,強壓住想掐死狐貍的沖動,“何事?”
“只是告訴你,我将個人關了起來,至于打不打,殺不殺,還沒想好。”
“什麽人?”
“哼!你挺在乎的那個人!不過~~也不用太在意,那人本來就是朝廷要犯,死不足惜。”
這僅僅的兩句,寧王便已經猜出了什麽,他皺起眉頭,“我記得那人是你的好兄弟。”
“不過是江湖上的朋友,康王可是我一奶同胞的弟弟。”
“你想我怎麽樣?”
“想你選擇~~至于答案嘛~~決定他的生死。”狐貍說完這話轉身離去,留下寧王一個人咬牙切齒,他想難怪自己派去的探子沒有找到黑狼的行蹤,原來竟然是被抓住了。寧王攥着的拳頭松開又緊上,此時他處于天人交戰之中,哪邊他都不想放棄,但是仿佛哪邊都遙遠不可觸及。
本來打算去看母後的寧王直接出了皇宮,皇上坐在椅子上聽着探子的禀告,玩味的看着狐貍,“你抓到了他什麽把柄?”
狐貍喝下一口茶,“一個男人。”
“哦?”皇上有些驚訝,“你說他會選擇什麽?”
“不知道,總之,如果選擇錯了,我也不會把人交給他,因為那樣的話,他就不值得我朋友喜愛了。”
“哼!情啊~~愛啊~~”皇上冷哼,他瞄了眼一直不語的康王,随即嘆了口氣,“年少輕狂。”
夜不能寐,寧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裏都是埋怨自己的話,就不應該輕易的放黑狼離開,現在先不說成了把柄,他更加擔心的是黑狼的安危。
從床上爬起來,屋內燃着的蠟燭映襯着寧王的臉慘白,他越想狐貍的話越說恐慌,因為他真的害怕狐貍會對黑狼不利,自古帝王家,為了這皇位,連親兄弟都可以弑殺,更何況只是萍水相逢的江湖朋友。
輕輕的叩門聲擾亂了寧王的思緒,他嘆口氣道,“進來~~”就見屋子裏進來兩個黑衣人。
“主子。”
“嗯,什麽事?”
兩個黑衣人相視一眼,其中一個黑衣人從懷中拿出個小包袱來,打開包袱裏面是一件被鞭子抽爛了的衣裳,衣裳上血跡斑斑,而随着衣裳落下的還有一塊碗口大小的皮。
寧王一驚,猛的從床上坐起,“怎麽回事?”
“在王府門口發現的,我們跟着送這個來的人走了一段,發現他最終進了康王府。”
寧王陰沉着臉看着包袱裏這塊肉皮,他的話語從牙縫裏鑽了出來,“你們都給我出去!”
“是!”
寧王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他腦海裏想到了黑狼被狐貍淩虐的畫面,心下便是更加的心疼,只是黑狼一個人是否抵得過他對皇位的渴望呢?這讓寧王郁結,一面是他多年的盼望,一面是他喜歡的人,他究竟應該何去何從?寧王慌亂了。
124.
皇帝的寝宮中,昏黃的燭光映襯着寧王蒼白的臉龐,皇帝擡擡眼皮看他,“你深夜過來,想說什麽?”
“我要一道免死手谕。”
“免死手谕?為何要?”
“父皇,您心裏應該早有了個主意,這皇位要給誰,想必您也清楚皇弟拿了我什麽把柄,我現在率兵反叛可以坐上皇位的可能是五成,大不了成王敗寇死了也無所謂,但是那個人我不想傷他,今日我退了,我只要人,削去爵位貶為平民,我就帶着那人走得遠遠的。”
“這江山你不要了?”
“我要你會給麽?”
皇帝笑了笑不語,寧王手攥着椅子扶手,他深吸口氣站起身,“父皇,兒臣再無話好說,再求就是新皇能讓母後頤養天年。”
皇帝的臉在昏暗燭光下陰沉不明,寧王心裏有些悲涼,帝王之家的親人便是這樣,永遠無親情可言,寧王沉心離開,他想這個請求皇帝應該會答應。
關閉了屋門,皇帝唇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奇怪自己竟然慶幸這個被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儲君還有着感情,皇帝此時迷茫起來,作為一個帝王,究竟是要有情還是無情呢?
把宦官叫來,讓狐貍連夜進宮面聖,那早就寫好了的聖旨也無需再做更改了,狐貍垂下眼簾笑意濃,心裏想着這次算是給黑狼找了個好婆家。
等着聖旨一夜未眠,寧王看着天邊的魚肚白,他心裏忐忑不安,結局會是如何,已經沒人能夠猜測得出了。
一聲“傳旨”的聲音讓寧王的心神一震,該來的還是來了,他穿戴好衣裳走到了前廳,眼前的宦官一臉的沉靜深不可測,寧王跪下,“聽旨。”
“茲聞彪遠将軍付順之女朗兒娴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朕躬聞之甚悅。今寧王已到适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付朗兒待宇閨中,與寧王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許配寧王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良辰完婚。”
這聖旨讓寧王一愣,他本意是等免死手谕,這樣至少能證明黑狼會被放出來,但是卻為何等到的是賜婚?寧王趕忙從地上站起來,“公公!這聖旨~~”
“皇上口谕,寧王就不必進宮面聖謝恩了,還是早早準備大婚吧!”寧王皺着眉頭接下聖旨,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寧王猜不出。
自從收到了聖旨,狐貍那邊就沒有了任何的動靜,寧王尋思了個來回,只得奉上一封拜帖要到康王府坐坐,這封拜帖送上一天,晚間康王那邊才來人說,康王近日來忙于朝事,這幾天不便,寧王心裏更是焦急,想着黑狼已經被他們折磨得遍體鱗傷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挨到他去把他救出來。
大婚前一天,狐貍突然到訪,他還帶來了一堆的禮物,寧王沉着臉看着狐貍,“你終于露面了。”
“我這是替康王送賀禮來的!”狐貍笑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瞧見寧王臉色不好他心裏倒是高興,“明兒就是寧王大婚的好日子,在這裏草民先祝賀王爺了。”
“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寧王冷聲道,“他還活着麽?”
“放心,活得挺好的,而且,明日你就能看到他了。”
“你們~~”寧王皺起眉,明日他大婚,又說明日可以見到黑狼,“說句痛快話!不必拐彎抹角!”
狐貍神秘的笑了,“一切還是等明日再揭曉吧!”
“你~~”寧王抿住嘴唇,手死死地攥着,若不是黑狼在狐貍的手中,此時他倒是真想把狐貍碎屍萬段。
“草民倒是頭一次看寧王沉不住氣,真是好玩!”狐貍輕笑,他挑挑眉站起身,“行了,今日的事情也做完了,明兒還要一早來叨擾,草民就先告辭了。”
寧王狠狠的瞪着他,看着狐貍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了寧王府。
次日一大早,果然如狐貍所說,他一大早就來了,指揮着下人忙東忙西,寧王看着也不說話,他只是在等,等黑狼出現的那一刻。
只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一直到了晚上,黑狼還是沒有出現,寧王被伺候着穿上了喜服,狐貍笑眯眯的走過來,“恭喜王爺,賀喜王爺,一會兒就要行禮了。”
“他人呢?”
“一會兒他就出現了,不過咱們要先辦正事,先把禮行了。”
狐貍說着轉身要走,寧王一把抓住狐貍,惡狠狠的瞪着他,“你最好別騙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您寧王呢!放心!一會兒保準把他給你帶來。”
寧王死死地盯着狐貍一會兒,見他倒是坦蕩,也就放下了手,他現在是砧板上的肉,只得任人宰割了。
嗚哩哇啦的喜樂聲并不能讓寧王的心情好多少,他看着緩緩向他走來的新娘,只想趕快結束這一切。
一拜、二拜、三拜,新娘子被送進了喜房,寧王卻直接找到了狐貍,狐貍端着酒一飲而盡,“寧王,草民敬您一杯!”
寧王咽下酒,火辣辣的燙過喉間,他湊到狐貍的耳際,“人在哪?”
狐貍神秘一笑,手往後院指着,“我把人送上你的床了~~”
狐貍的話讓寧王一愣,他扔下酒杯趕忙往後院的喜房跑,喜房緊閉着,門口兩個侍衛見寧王來了,相互看了眼默默走開了,寧王心裏冷哼,‘才一天的功夫竟然換上了自己的人!狐貍,好手段啊!’
推開了房門,屋內燃着好幾根龍鳳蠟燭,把漆黑的屋子照得通明,寧王聽到細微的呻吟聲,他皺起眉撩開了隔着裏外間的厚重的紅棉簾子,随後寧王愣了。
黑狼身上穿着一身紅色綢緞裏衣,嘴裏塞着布,雙腿跪在床上,雙臂抻着被綁在床榻兩邊的柱子上,脖子上也是根繩子往上綁着,這讓他根本就沒法動彈,他眼睛冒着怒火,特別是看到了寧王更是一肚子氣。
“唔~~唔~~”
寧王呆呆的走到黑狼的面前,手輕輕的戳了下黑狼的腦門,黑狼嗚咽着眼睛瞪得更圓,寧王左右看看,手在黑狼的下巴和耳後反複的摸着,最終确定不是戴了什麽人皮面具之類的。
“唔~~唔~~”黑狼搖着頭讓寧王注意到他嘴裏還塞着布呢,寧王一看趕忙拿下來,這剛拿下來,黑狼就大罵了起來,“混帳!竟然聯合了狐貍抓我?還給我下迷藥,還把我綁這兒!給我松綁!”
寧王一聽黑狼這麽說,他倒是猜不透狐貍這是要做什麽,他皺眉瞪着黑狼,黑狼見他沒動靜又是叫罵道,“你看什麽!給我松綁!”
“你先說狐貍怎麽對你的!”
“你先給我松開!”
“你要是不說,咱們就耗着。”寧王說着往後退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黑狼,黑狼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還是沉不住說了出來。
“我打算回大漠,狐貍就給我吃了迷藥,然後我醒了之後就發現自己一直被關着,昨天他忽然說今天你會和我成親,還說我以後會母儀天下,奴兒!你們到底在設計我什麽!”
黑狼這話讓寧王摸不清頭緒,原來一切狐貍早就有這準備,但是這又是什麽意思?母儀天下?皇後?那他不就是皇上了?
就在寧王想不通的時候,黑狼也沒閑着,他自己掙紮着想蹭掉手腕上的繩套,卻掙紮着把衣裳弄開了,那麥色的胸膛就露了出來。
寧王瞧着黑狼,他這個樣子還真是勾引人,寧王覺得自己很想要他,連日的疲倦和等待此時急需要得到撫慰,寧王站起身走到黑狼的面前,黑狼不悅道,“趕緊給我松開!”
寧王手輕輕的撫摸上黑狼的腰際,唇邊是一抹淡笑,“黑狼,你有沒有想我?”
黑狼的眼對上寧王的眼,他舔了舔舌頭,随後嘴巴就被寧王咬住了。
125.
黑狼艱難的動動手指,膝蓋頂了頂身邊熟睡的人,舔舔幹澀的唇暗罵寧王差點沒要了他半條命,“起來~~”
“嗯~~”搭在腰間的手摸了摸,寧王睜開眼睛正瞅見黑狼陰沉着臉,寧王在黑狼的唇邊印上一吻,“醒了?”
“滾遠點!”黑狼掙紮起身,一坐起來身下就傳來一陣疼,他回頭惡狠狠地瞪着寧王,“你看你辦得好事!”
“哼!不是你弄我的時候了?我這才弄你幾次啊!”寧王跟着起身,低聲叫來下身伺候,黑狼裹着被子瞅着他,寧王淡笑,“看什麽?”
“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我猜到了一些,不過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一會兒要問了胡離才行。”寧王将手裏的濕棉帕扔給黑狼,“行了,你也起來吧!”
黑狼靠着床柱擡擡眼皮,“難受~~”
“哼!那你歇着?”
“不,我還是要去,我倒是要問問狐貍為什麽這麽對我這個兄弟!”黑狼說着已經站起身,腳丫一挨地差點軟倒,還好寧王眼明手快扶住了,黑狼拍開寧王的手,“少貓哭耗子假慈悲!”
寧王攤攤手,“得了!我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不過你這混帳也不想想你以前怎麽傷我的!”
寧王這話黑狼沒法反駁,他上位時也是粗暴的,也總是弄得寧王第二天腰酸背痛,黑狼被下人伺候着穿衣,這衣服才穿了一半,就見王府總管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屋子,“王爺!趕快換了喪服進宮吧!皇上賓天了!”
臉上的喜悅被驚詫所代替,心上一陣絞痛,身子就被黑狼從後擁住了,黑狼手攥住寧王的手,“先進宮吧!”
寧王默默的點頭,臉色已然煞白,他任由下人為他換上一身喪服,黑狼叫來個侍衛,跟侍衛換了衣裳站到寧王的身邊,“我陪你去!”
寧王點頭,他大大的喘了口氣,一直等待着皇帝駕崩好繼承皇位的他,此時卻有些無措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離去了,心中絲絲的親情也随之而來。
出了王府,街上還一片喧鬧,皇帝賓天的消息還沒有發出來,寧王和黑狼乘在馬車裏,黑狼攥住了寧王的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寧王側臉看他,卻也只是點了下頭,黑狼也不再說話,馬車裏此時寂靜的可怕。
進了宮門一路暢通,到了皇帝寝宮下馬車,寧王昂起頭看着高高的殿門,深深的吸了口氣,黑狼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邊,看到康王正在殿門口等着他們。
寧王冷着臉走進殿,狐貍一身素服和宦官在說着什麽,瞧見寧王來了便上前來,“朝臣們已經趕來了,稍後就會宣布皇上遺诏。”
寧王點點頭,有些木讷的走近皇帝已經冰冷的屍體,這個戎馬一生将國家推向富強的男人此時枯瘦冰冷,寧王記得他曾經手把手的教導自己騎射,深夜批閱着奏章聽着自己在背誦詩詞,這一切的一切,此時鮮明的在腦海中浮現,卻又漸漸遠離,淚從寧王的眼中落下,悄無聲息,黑狼在身邊看着他,卻覺得自己也只能默默看着他。
朝臣陸續趕來,康王與寧王并立而站,遺诏從寶匣中北取出來。
“朕蒙先帝為宗社臣民計,慎選于諸子之中,紹登大寶,夙夜憂勤,深恐不克負荷。惟仰體憲宗之心以為心,仰法憲宗之政以為政,勤求治理,撫育烝黎。無一事不竭其周詳,無一時不深其袛敬。六卿喉舌之司,紀綱整饬,百度維貞,封疆守土之臣,大法小廉,萬民樂業。竭慮殚心,朝乾夕惕,勵精政治,不憚辛勤,訓誡臣工,不辭諄複。雖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漸已肅清,人心漸臻良善,臣民遍德,遐迩恬熙,大有頻書,嘉祥疊見。
寧王深肖朕躬,秉性仁慈,居心孝友,今既遭大事,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仰賴上天垂佑,列祖贻謀,當茲寰宇乂安,太平無事,必能與億兆臣民共享安寧之福。”
寧王叩頭謝恩,擡起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