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Q訪問篇．二．窮人與土豪
赤司從來都不是易與之輩，尤其是坎特雷拉大戰後，雙重人格發生了融合，整個人的氣質愈發冷冽。微笑的時候還好，當他眯起眼盯著某個人，視線仿佛手術刀在對方的皮膚上一寸寸地切割，那種壓迫感，就連同為“奇跡的世代”幾位将軍都害怕。
撲通。
年輕的人魚軍人膝蓋一軟，竟這麽直直地跪了下去。僵硬的關節磕到地上，疼得他臉色發白。
在這個女性早已滅絕的世界，人魚就是嬌貴與柔弱的代名詞。只要對上這種有著湛藍尾巴、透明魚鳍耳朵的美麗種族，繁衍者們都會竭盡全力去呵護疼寵，唯恐把人魚傷到了絲毫。只是，現在在場的人都不敢站出來譴責赤司這種毫不憐香惜玉的舉動。
因為他們也被帝王的威壓給吓得噤若寒蟬。
“沒什麽大事，我第一次看到人魚軍官，稍微好奇了下，找他借來激光槍看看。”黑子非常适時地開口打破了僵持，“這把槍經過改良了吧？和一般繁衍者用的槍不一樣。”說完，他拉起跪在地上的青年，将小巧的金屬武器放回他的手中，平靜的表情完美地掩蓋了之前的争執。
“您的眼光很準！那是我們的研發組專門為人魚體格設計的槍械，使用了最新最輕薄的材質，并且後座力也非常小，不會對人魚柔軟的關節造成負擔……”褐發男人滔滔不絕地解說，話題也成功轉移到了新型武器研發上。
赤司不著痕跡地摟住愛人的腰，和前來接待的上層官員們一道往接待廳走去。等他們走遠了，年輕的人魚身形一晃，心有餘悸地捂住胸口。
心髒跳得很快。
剛才，有那麽一瞬，他真的以為自己會被那個人捏螞蟻般殺死。
※
因為第一家庭剛剛抵達，行程很寬松，一整天都沒有正式的訪問。赤司樂得清閑，帶著愛人孩子一起在提前準備好的豪華別館裏休息。
這裏只有他們一家，再無旁人，黑子果斷換下了繁冗的禮服，穿上寬松的居家服。米色的浴衣穿在身上輕便舒适，黑子滿足地嘆了口氣，同時非常迅速地将身上的飾品一件件取下扔到旁邊。可憐了那些個鑽石珠寶，被主人扔垃圾一樣随手扔開，簡直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許是在軍隊摸爬滾打多年的原因，黑子對首飾簡直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如果要評選“最讨厭戴珠寶的人魚”，他絕對可以摘得桂冠。不巧的是，他家男人又是“最有錢最喜歡買首飾的繁衍者（土豪）”，家裏的飾品已經堆滿了五個房間……
黑子一身輕松地回到客廳，赤司在沙發上看文件，兩個兒子在不遠處玩耍。
茶幾上放著一大盤葡萄，如紫瑪瑙般泛著漂亮的色澤。黑子坐下來給葡萄剝皮，裏頭的果實裸露出來，青翠欲滴。
“母父~”征哲眼巴巴地看著母父手裏的果子，對於兒子的要求，黑子向來是來者不拒，立刻就将那顆葡萄喂到他嘴裏。
“母父~我也要~”征也拉了拉黑子的衣袖，渴盼地望著他，不甘落下。黑子疼愛地親親小人魚的臉頰，挑了大個兒的葡萄給他吃。
“哲也，”赤司環著手臂坐在一旁，表情嚴肅認真，一如他在高層會議上的姿态，“不能差別待遇。”
簡單地說，就是他也要喂。
對於某人跟兒子争風吃醋的行為，黑子已經見怪不怪了，好脾氣地挑出果肉，“給。”
赤司卻不急著吃掉，指了指嘴唇，“用嘴喂。”
黑子的手頓了頓，神情複雜地看了身側的兒子們一眼，壓低了聲音，“請不要當著孩子們的面提這種強人所難的要求。”
“有什麽關系，他們早晚也會結婚有自己的孩子的。”赤司回答得理所當然，全然忽略了最大的兒子也才四歲，結婚起碼是二十年後這個事實。
“請允許我鄭重地拒絕，”對於赤司的神邏輯，黑子表示無法接受，“太早知道這些對孩子的教育不好。”
自家媳婦什麽都好，就是偶爾會特別固執。
赤司低嘆，側過頭去，沖孩子們說：“征哲，征也，閉上眼睛。”兩個小家夥聽話地照辦了，眼睛閉得緊緊的。黑子剛要開口，嘴裏就被男人塞進了一顆葡萄。緊接著，他被一股大力向前扯了過去，跌進那人的懷裏。
“乖，現在開始數數，數到十的時候再睜眼。”
說完，赤司吻住懷裏人魚的唇，沾了果汁的唇瓣比平時還要甜美。舌尖熟稔地撬開對方的貝齒滑了進去，肆意在柔軟的口腔裏舔吻。
“一，二，三……”
兩個孩子乖巧地開始數數，黑子生怕自己在兒子面前發出奇怪的聲音，又怕孩子忽然睜眼看到了不該看到的黃暴場面，緊張得不行，冰藍的眼近乎渴求地瞅著禁锢著他的男人。
赤司愛極了他這樣的表情，愉快地加深了這個吻。一只手摟著人魚的腰，另一只手則撩起居家浴衣的下擺。黑子覺察到他的動作，唯恐他亂來，禁不住掙紮起來，卻被赤司輕輕松松地壓制了下去。
“四，五，六，七……”
赤司将愛人推倒在沙發上，豪華的沙發非常寬大舒适，完全能媲美一般的床鋪了。探進衣衫的手沒有閑著，快速在人魚溫暖柔韌的胴體上游移。黑子的呼吸有些亂了，顯然也被撩撥起了興致。
繁衍者和人魚的荷爾蒙天生就有相互吸引的特質，空氣中升騰起暧昧的味道。
“八，九，十！”
兩個孩子同時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微笑著剝葡萄的父親大人。母父靠在他懷裏，身上披著他的風衣，被裹得緊緊的，看不清表情。
吃到美味的赤司大人心情頗好地給寶寶們喂食，偶爾停下來，在身側的人魚緋紅的面頰上落下親吻。
※
次日一早，赤司就起身準備出門。
訪問雖然是個門面工程，但工作量還是不小的。他今天的行程排得很滿，上午要去軍備研發中心參觀，下午則要去一個教育基金那邊現身，晚上還要出席領導人特別安排的宴會。
“我走了。”分別的時候，赤司輕聲道。
“一切順利。”黑子抱著尚未睡醒的小人魚，捏著他的小手沖男人揮揮，“征也，跟父親再見。”
“粑粑……掰掰……”小家夥還沒睡醒，兩個眼皮直打架，含混不清地說。
征哲依偎在母父身邊，向父親道別：“父親大人，一路順風。”
老婆孩子太可愛了，以至於每次出門工作都讓赤司非常糾結。
他點點頭，強迫自己邁開步伐遠離親愛的家人。別館外，早有專人在那裏等候，随時都可以出發。赤發的帝王坐到車裏，回過頭去，摯愛的人魚依舊站在門前，冰藍的發随風飛揚，流動的藍色美麗非常。
那是他的哲也，他的人魚，他的愛人。
不管是當年他人格切換，化身為怪物的時候，還是戰役中，他親口發布至哲也於死地的王令時，人魚都是用這樣的眼神望著他──那是全身心的信賴與依戀。
“今天的行程，幫我壓得更緊湊一些。”前方負責接待的官員聽到帝王的命令，當即應承下來：“明白。不過赤司大人，這樣您會奔波得比較辛苦……”
家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的盡頭，赤司靠著椅背，閉上眼睛，“沒關系。”
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為多陪愛人一刻。
※
送走了赤司，黑子轉而去照顧孩子。
兩個寶貝很乖巧，卻還是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
打碎杯子，茶水灑到地毯上，弄髒衣服……這些都是家常便飯。黑子剛剛清理幹淨被征哲打碎的瓷器碎片，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聽到了征也的哭聲。
“嗚嗚……母父……母父……”
小人魚的嗓音柔柔的，細細的，軟糯的顫音仿佛一只委屈的小動物。黑子只覺得心髒一陣抽疼，趕緊擱下手裏的事情跑了過去，“怎麽了？哪裏疼？”
房間裏，小人魚一屁股坐在地上，見母父來了，可憐巴巴地舉起手裏的奶瓶。
上面的奶嘴被咬破了，不管小人魚怎麽用力吸，都沒辦法喝到裏面的奶漿。
這已經是他咬壞的第三個奶瓶了。
黑子一把抱起孩子，輕輕搖了搖，成功地止住了他的哭聲。小家夥嘴裏一共才四顆牙齒，天曉得怎麽有這麽強大的破壞力？在行李箱裏翻找了一下，他發現了一個悲哀的事實──這次出訪，他一共就帶了三個奶瓶，全部都陣亡在了小寶貝的四顆乳牙之下。
黑子掏出通訊器，給男人發了條信息：“征也的奶嘴壞了，現在去人魚中心買。”
人魚中心，顧名思義，是專門對人魚開放的場所。人魚需要的生活用品：人魚袍，首飾，水池……應有盡有。另外，人魚通常要承擔撫養下一代的職責，所以人魚中心也是嬰幼兒物品集中販售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黑子直奔賣奶瓶的專櫃，挑選了一打（12個），又往購物車裏扔了些孩子們愛吃的零食。去收銀臺結賬的時候，他默默看了眼前方排成的人魚隊伍，不禁聯想到“珠光寶氣”四個字。
麥倫星系不愧是經濟發展前三的星系，這點從周圍人魚的穿戴就可以略知一二。黑子前後左右的人魚都是滿身的華貴：鑽石頭飾，寶石手環，珍珠腰帶……閃閃發光的程度幾乎能把人閃瞎。
終於輪到黑子，負責收營的人魚見來人穿戴樸素，存在感又低，潛意識裏就把他看低了三分。再看到他買的全部是孩子的東西，自己什麽都沒買，更是鼻孔出氣，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冷冷淡淡的：“一共30000星聯幣。”
黑子取下征也背後的兔子包包開始翻找。找了一遍，沒有看到自己的金卡；找了兩遍，還是沒有；找第三遍……忽然想起來，他似乎好些年沒出門買過東西了，之前都是赤司提前包場，根本不存在付錢問題。
怎麽辦？跟那位一起呆久了，連“出門檢查錢包”的常識都忘了。
對方也覺察到了他的窘迫，不過比起忘了帶錢，他的猜測更加惡意滿滿，“不會付不起吧？”
周圍的人魚也紛紛竊笑起來，樂得看戲。
征哲眯起眼睛，和父親如出一轍的異色瞳裏醞釀著冰冷的寒意。這些人居然敢奚落他母父？
“可以把東西先放這裏嗎？我回家拿卡。”黑子歉意道，同時摸了摸征哲的頭發，蹲下來将他護住，“非常抱歉，不過我很快就回來了……”
然而對方卻沒有因為他的謙遜而退讓，反而變本加厲，“看你一身的穿戴，估計嫁的繁衍者沒錢沒權，給你打個折扣好了。”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奚落了，而是赤裸裸的嘲諷。
人魚們正幸災樂禍地看笑話，冷不丁的，被群嘲的人忽地站起，冷冷地掃視過來，溫和的眸子剎那間化為冰冷的藍，仿佛冬日的海水，冷得化不開。
他随意拿起櫃臺上的一張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晃到出言不遜者的頸邊，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發現，貼著脖頸的那張紙堅硬鋒利得可怕，原本柔軟的紙張不知怎的在那人的手裏化為了恐怖的利器，好像稍一用力，就可以削斷他的脖子。
“嘲笑我，我可以忍，畢竟是我有錯在先，”薄唇輕啓，黑子一字一頓地說：“但是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嘲諷他。”
明明只是個衣著平凡，長相也不過中上的人魚，感覺家境也不怎麽好，為什麽會給人這麽可怕的威壓？不等他開口詢問，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緊張的情勢也得到了緩解。
“多少錢？我來幫他付。”金發人魚走來，黑子認得他，正是那個先前在迎接現場的人魚軍官。
“菲大人，您認識這個人？”人群裏傳來騷動，對於這位少年入伍，并且一路青雲直上的人魚軍官，大家都有所耳聞。
名叫菲的金發人魚快速掏出金卡幫黑子付了錢，也不多解釋，“嗯。”
被黑子威脅吓得臉色蒼白的收營員尤不甘心，忍不住說：“菲大人，您完全不該搭理這種人魚。連30000都付不起，可想而知他的繁衍者肯定也……”
“30000？”菲詫異地擡起頭，“你在開玩笑嗎？”
“財力，權力，整個星系，哦不，整個宇宙，都沒有超越他男人的存在。”
TBC
作家的話：
這篇寫得真叫一個爽！~~~~(>_<)~~~~
簡單的說，這篇就是赤黑醬一路【秀恩愛】【秀戰鬥力】【秀土豪】【秀權利】的故事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