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四·雪獅
淩玄書舉步要走，“如果晏樓主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晏清蕭想要說什麽，看到淩小霖等人站在一旁，轉身跨上另一座水上小橋，“你跟我來。”
淩玄書卻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淩小晴疑惑道：“晏樓主不是叫三少爺跟他去麽？”
淩小露深沉嘆道：“三少爺從來就不是你讓他去他就一定會去的人啊。”
晏清蕭走出一段距離也沒聽到有人跟來，回頭去看，卻只見前方轉角處淩玄書的一片衣袂，不由怒火中燒，運起輕功追了上去。
“我不是叫你等……”人尚在半空中，晏清蕭便要怒斥淩玄書，卻忘記自己大病初愈，真氣不穩，一個不小心便從上頭跌了下來。
淩玄書擡頭看了看覆下來的黑影，沉着地向後退了一步。
晏清蕭踉跄落地，撲到淩玄書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才勉強站穩。這不禁讓他的火氣更盛，推開淩玄書站直身體道：“你躲什麽躲啊，不知道扶一把麽？”
淩玄書扯了扯被他弄出褶皺的衣袖，“你不是告訴我要繞着你走麽？”
“……”晏清蕭握了握拳，“讓你跟來你怎麽不跟？”
淩玄書還是那句話，“你告訴我繞着你走。”
晏清蕭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氣死了，“你只聽這一句話其他的都不用聽了是不是？”
“這一句話我也并不是很想聽，”淩玄書向兩旁看了看，見不遠處有個長椅，便走過去坐了下來，“但是我覺得你這句話說得很對，我繞着你，至少我心情也好一些。”
晏清蕭不想再跟他談論這個問題，坐到長椅的另一邊，“我有件事想問你。”
“我既然坐下來，不就說明我在等你問麽？”淩玄書道，“有話快說吧，我還想再四處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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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蕭恨得牙癢癢，“三年前的你說話不像如今這般讨人嫌的。”
淩玄書笑了，“你真覺得三年前的我不讨人嫌麽？”
“我……你……”晏清蕭別開臉，“當然是一直都很讨人嫌的！”
淩玄書無所謂地聳聳肩，“說正事吧。”
晏清蕭吸了兩口氣，“我聽付楠說那日我落水後是你救了我，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救其他落水之人時偶然找到了我，不然你一定沒有這麽好心。不管怎麽說，我欠你一條命，多謝了。繞着我的那件事，也不作數了吧……”
“我……”
淩玄書才一開口，晏清蕭便又打斷他，“僅僅是不用再繞着我走的意思，可不是我和你就成了好朋友好兄弟了，你懂麽？”
淩玄書哼笑一聲，“這世上偶然的确多，便如三年前你落入機關中時，也是恰巧被我撞見。你晏樓主的這聲謝，我等了三年，直到今日才總算聽到了，我又如何敢高攀做你晏樓主的朋友兄弟？”
晏清蕭才壓下沒多久的怒意又再燃起，“三年前的事，你覺得我該向你道謝？”
淩玄書搖頭，站起身，“過去的事便過去吧，你不想提，就忘了吧。”
“還不是你先提的！”晏清蕭也跟着站起，很想狠狠踢他幾腳解氣，“而且，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你……你居然……你居然在為三年前的事情生我的氣？”
淩玄書想了想，“的确生過氣，不過現在沒有了。”
“你有什麽資格生氣？”晏清蕭雙目泛紅，“吃虧的人是我，你有什麽資格生氣！”
淩玄書拍了下他的肩膀，“所以我不是說我不生氣了麽，你也別氣了，你這麽大度，怎麽會為吃得那一點小虧而記恨我三年呢，你說是吧？”說着，已經繼續向前走。
晏清蕭站在原地跳腳，“淩玄書，你耍我！”
淩玄霜在邵煜新練功房的門前來回轉，“都快到午時了，他怎麽還不出來？”
“也許是解毒比想象中得要難，”淩玄淵道，“邵原主便不免多費了些心神。”
淩玄霜擔憂道：“那他會不會出事啊？”
“不會吧，”淩玄褀拿了盤蜜餞坐在一邊吃，“邵原主看上去內力很充沛的樣子。”
“嗯你說得對。”淩玄霜抓過一把蜜餞也吃起來，“若不是看出他了不起，我又怎麽會主動出擊？”
淩玄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能看出個什麽內力深淺，不過是看上人家臉好看罷了。”
“一邊去！”淩玄霜正色說教，“對未來的哥夫要有禮貌！”
“……”淩玄夜在周圍人詭異的目光中深深低下頭。
練功房的房門終于從裏邊被打開，劉掌門與邵煜新從裏頭走出來。
劉掌門抱拳對邵煜新施了一禮，“多謝邵原主救命之恩。”
邵煜新擺了擺手，面色有些疲憊。
淩玄霜沖過來将劉掌門擠到一邊，熱切對邵煜新道：“怎麽樣，是不是很累？”
“的确有一點。”邵煜新對衆人道，“衆位抱歉了，解毒所需的時間和內力比我預估得要多，我無法連續再為旁人解毒，須得稍作休息，下一個便在晚膳後吧。”
衆人都說不急，以他身體為重，勸他快些去休息。
淩玄霜眼睛一轉，扶住他道：“我送你回房歇息。”
邵煜新似笑非笑，“那麽有勞了。”
淩玄霜歡歡喜喜地扶着邵煜新回了他的小樓，送他到房間，等他坐好才打量起他的卧室來。
卧室分裏間外間，裏間擺放床榻家具，外間則是書房。房中的陳設很是簡單，除了必要的物品外，用來裝飾的東西極少，但淩玄霜看得出，這裏的東西樣樣都價值不菲。
淩玄霜轉夠了，隔着張桌子坐到邵煜新對面，“邵原主，我看你這落塵原很是富裕啊。”
“不過是此間能長得出一些值錢的藥材，還有刺繡的巾帕錦被受一些富戶喜歡，我們才靠這個混口飯吃，”邵煜新微笑道，“又如何能與禦劍山莊那樣龐大的家業相比？”
長得好，有地位，家底厚，最重要的是為人低調內斂一點也不張揚！淩玄霜心裏對他愈發喜歡，道：“你适才在樓下吩咐弟子送兩份午膳到你房中來，是不是有我的份啊？”
邵煜新道：“不然我一個人吃兩份，讓你看着？”
淩玄霜拼命忍着想要大笑的沖動，“你這人心倒是細。”
午膳很快被人送來，雖然不是淩玄霜喜歡的糖醋大餐，但是葷素搭配合理，香氣誘人，也讓他頗有胃口。當然，最重要的是今日陪他一起用膳的人大有不同。
邵煜新見他吃得香，又夾了塊排骨到他碗中，“你胃口不錯，多吃點。”
又多了一條體貼！淩玄霜內心感動流淚臉上卻不忘微笑，“是你這裏的飯菜做得太好吃了。”
“你想吃什麽可以對我說，回頭我叫他們……”邵煜新話說一半頓了頓，轉而道，“昨日只顧着說正事，沒來得及給你介紹我最好的兩個夥伴，正好它們來了，我介紹你認識一下。”
淩玄霜向門的方向看了看，沒見有什麽人，茫然眨眼睛，“是誰？”
邵煜新道：“來了。”
兩只通體雪白的獅子一前一後從外邊進來，邁着高傲的步子走向邵煜新。
淩玄霜全身汗毛直立，蹭地站起身，轉身跑到邵煜新床邊，連鞋也顧不上脫下便跳上了他的床。
邵煜新回頭看他，見他扯着被子躲在床角，抱歉道：“對不起，我該事先告訴你的，不過它們不傷人，你不必害怕。”
“不……不是……”淩玄霜顫聲道，“我……”
邵煜新起身向淩玄霜走去，試着安撫他。
可他一動，白獅也跟着動。
“別過來！”淩玄霜這次是真地流淚了，“讓它們離我遠點！”
“好好好，”邵煜新走開了些，将白獅也喚了過去，“我們都走遠了，你別怕。”
這人哪裏都好，可是為什麽偏偏喜歡這種東西？淩玄霜全身發抖，委屈地嗚咽，“昨日我差點被它們吓死，哪有人用真獅子鎮宅的啊？”
“……”邵煜新尴尬道，“它們不是去那裏鎮宅的，只是喜歡在上頭曬太陽。”
淩玄霜：“……”
邵煜新道：“這是我五年前去域外辦事的時候從一個商戶手上買回來的，是極為珍貴的雪獅。那時候它們還都是幼崽，見了的人無不喜歡。”
淩玄霜在心裏默默想，我就不喜歡！
邵煜新指着那只雄獅，“它叫鐵馬，”又指向那只雌獅，“它叫金戈，它們都很乖。”
淩玄霜努力聽進他說的話，吸了吸鼻子道：“為什麽……取這麽有殺氣的名字？”
“因為它們打起架來很厲害。”邵煜新揉了揉鐵馬的頭，語氣中很是自豪。
淩玄霜終于控制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玄淵救我！”
邵煜新有些不知所措，“沒有我的命令，它們不會随便傷人，溫馴得和貓沒什麽兩樣。”
“……貓？你說貓？”淩玄霜哭聲更大，“玄書玄夜玄褀救我！”
邵煜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