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四·二少夫人
邵煜新在淩玄霜門外已站了好一會兒，“它們吓到你，我替它們向你道歉，下次會更小心，你不點頭絕對不讓它們靠近，好不好？”
“事情也不能全都怪我，玄淵也是同意了的。”
“我已經誠心誠意地道過歉了，你再不開門我可就走了。”
淩玄霜坐在床上邊生悶氣邊聽着邵煜新的道歉，心情好不容易好了些，誰知對方說完那最後一句後竟真地再也沒了聲音。
“居然敢走？”淩玄霜跳下床沖過去開了門，“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
邵煜新抱臂靠在門邊，眼中分明寫着我就知道這麽說你一定會出來。
淩玄霜扭頭轉身又回去了，門卻沒關。
邵煜新了然地笑了笑，跟了進去。
淩玄霜蹬掉鞋子滾到床裏側躺着，拉過被子将自己悶在裏頭，裝死。
邵煜新在床邊坐下，“還生氣麽？”
淩玄霜不作聲。
“我沒想到會把你吓哭，”邵煜新抱歉道，“對不起。”
淩玄霜怒吼：“鬼才哭了，你看錯！”
“活得好好的，”邵煜新認真道，“別說自己是鬼。”
淩玄霜：“……”
邵煜新在被子上輕輕拍着，柔聲哄道：“我斷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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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玄霜第一次聽他用這樣的語氣同自己講話，心裏頓時軟得一塌糊塗，本來已沉澱得差不多的火氣霎時便飛到了九霄天外。他悶在被裏努力控制着表情，确定自己不會露出一張笑臉後，才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氣可以不生，可我受了驚怎麽辦？你都不擔心會把我吓出病來。”
邵煜新道：“你說怎麽辦？”
“你要給我壓驚。”淩玄霜心裏暗笑，這絕對不是蓄謀已久，絕對不是！
邵煜新很是配合，“如何壓驚？”
淩玄霜緩緩将自己的右臉湊了過去，閉上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在頰上戳了戳，“喏。”
邵煜新忍不住勾起唇角，很快又斂去笑容，将手探過去，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捏起他頰邊的那小小一團肉，“這樣就可以了？”
“……”淩玄霜迅速推開，揉着被他捏得微微有些痛的臉頰。
邵煜新裝糊塗，“原來還有這樣的壓驚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淩玄霜：“……”
“怎麽了？”邵煜新目光很是真誠。
“沒怎麽！”淩玄霜氣呼呼。
邵煜新笑，“聽說往東走不遠有家店裏的糖醋燒豬手遠近聞名，要不要去嘗嘗？”
淩玄霜流口水，“你請我？”
“我請你，”邵煜新道，“當是給你賠罪。”
“那好吧，”淩玄霜麻利地穿鞋子，“看在糖醋燒豬手的份上，我就原諒你這一次好了。”
邵煜新道：“回頭我會好好謝謝這只豬手的。”
衆人休息了一日再次啓程。
淩玄淵擔心貝瑾瑜受不住颠簸，每跑上一段距離便要歇上一歇，貝瑾瑜不知說了多少遍“我真地不要緊”，他全都置若罔聞。
眼見着馬速又降下來，貝瑾瑜哭笑不得，“你這樣跑法，什麽時候能到錦繡園？”
淩玄淵道：“幾日後。”
貝瑾瑜：“……”我并不是真地想問這個問題，你不用這樣正經地回答。
“瑾瑜弟媳，這樣不是很好麽，”淩玄霜在一旁道，“我也可以緩解一下屁股痛，只是可惜騎在馬上沒有人能幫我揉揉。”
淩玄褀回頭同情地看了邵煜新一眼。
邵煜新：“……”我真地沒做過這種事。
晏清蕭摸了摸馬鬃，“要慶幸少了那些聒噪的家夥，不然這樣趕路，少不了要聽他們的抱怨。”
淩玄書知道他心裏其實還是不很想去錦繡園，這般放慢速度倒也合他的心意。解下水袋丢給晏清蕭，淩玄書道：“昨日慕門主來告知這件事的時候，我便不覺得意外，他們對火烽的事如此上心，自然要早早參與到其中去。”
“說不定還要炫耀一番，”淩玄霜道，“大談他們曾追着火烽一路奔赴西北之類的。”
邵煜新道：“這樣才能保證他們在這次對付火烽的行動中占有一席重要的地位，這種想法我也能夠理解。”
“理解歸理解，可他們不言不語便走了，這一點實在不該。”淩玄褀不滿道，“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們可幫了他們不少忙，旁的不說，單是他們帶走的二嫂給的賠償，就足夠他們一輩子吃香喝辣了。”
淩玄淵道：“隔閡已經産生，随他們去便是，不必放在心上。”
“說起賠償的事，”淩玄書委婉道，“二嫂，他們的賠償你為何給得那麽早？”
貝瑾瑜疑惑道：“我不給又如何息事寧人？”
淩玄霜接口道：“他真正想問的是你什麽時候把他那份補償給他。”
“這個啊，”貝瑾瑜笑着看過來，“我已經娶了玄淵做我的壓寨夫人，那些錢我幫他管着不也是一樣的麽？”
“……”淩玄書道，“聽說我們家管錢的是我。”
貝瑾瑜道：“可玄淵已不是你們淩家人，而是我貝家人。”
淩玄淵：“……”
淩玄書嘆道：“早知道竟是這樣，我說什麽也不會同意将二哥嫁出去的。”
“失算了吧？”淩玄霜道，“下次再有人要你二哥做什麽壓寨夫人，記得先拿錢再點頭。”
淩玄書受教道：“我記得了。”
“他都已經是我的人了，”貝瑾瑜不幹，“你們還想再将他許配給誰？”
淩玄淵再也忍不下去，一夾馬腹便奔了出去。
淩玄書的聲音從後頭追至，“誰給錢就許配給誰！”
淩玄淵：“……”
錦繡園地處中原大城南驿，當地的繁華與西北比起來，已可謂是天壤之別。
可這些看在慕非寒的眼裏，卻與西北的萬裏雪原沒什麽區別，他只是跟在淩玄淵等人的後頭牽着馬進城，心裏盤算着這場武林大會要開多久，又還有多久才能找到火烽，取回天蠶雪衣。
淩玄夜故意落後了幾步來到他身邊，“二哥說距離武林大會召開還有兩日，我們不急着去錦繡園，還有時間四處轉轉，你要去麽？”
“我不去。”慕非寒道。
果然，淩玄夜也不灰心，“對了，我怎麽忽略了，趕路這麽久一定很累，理應先好好休息。”
慕非寒問道：“前去參加武林大會的人都住在錦繡園？”
淩玄夜點頭，“沒錯。”
慕非寒皺眉，那麽這會兒錦繡園一定已經到處都是人。
淩玄夜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道：“你別擔心，我們不住錦繡園。禦劍山莊在南驿也有一處宅子，我們住那裏，沒人打擾。”
慕非寒眉間稍有舒展，見淩玄夜仍走在自己身畔卻不說話，只是時不時朝自己這邊看來，道：“你是想給我牽馬麽？”
“……”淩玄夜說不出不是，只得苦笑道，“是。”
慕非寒也不與他客氣，直接将缰繩丢給他，自己大步向前走去。
淩玄褀在後頭止不住地笑，“四哥，你從前的那些從容潇灑都哪裏去了，怎麽在慕門主面前連腰都挺不直？”
“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淩玄夜牽着慕非寒的馬，将自己那匹馬的缰繩丢給淩玄褀，“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淩玄褀翻了翻眼睛，還是接過了缰繩，“我能有什麽好辦法，這種事難道我會比你知道得還多？”
淩玄夜道：“也是。”
“要我說，你将你這麽多年來總結出的經驗一條一條都在慕門主身上試試，說不定就有哪條行得通了。”淩玄褀出主意。
淩玄夜道：“對着他我怕是什麽也使不出。”
“那你就認命吧。”
“……”淩玄夜躊躇，“要不我試試？”
“拿出你的勇氣來！”淩玄褀拍他肩膀，“第一步是什麽？”
淩玄夜握拳，“無事獻殷勤！”
淩玄褀：“……”
一行人來到禦劍山莊在南驿的宅邸，淩玄淵吩咐管家備下一桌上好的酒菜，并為客人收拾出幾間客房來。
南驿宅邸的管家是個與劉掌門差不多年紀的小老頭，已是許久沒見他們來過，一次見全了他們兄弟五人更是頭一遭，當下不敢怠慢，喚來幾個下人細細囑咐了下去。末了，他又追上淩玄淵道：“二少爺，小風他們幾個前幾日便到了，說是莊主有信送來。他們猜測幾位少爺會來赴會，便一直在這裏等，二少爺是現在見，還是晚些時候再見？”
淩玄淵還未答話，淩小風和淩小霖已經跑了過來，其餘幾個也在後頭跟着。
“少爺！”淩小霖來到近前，喜道，“見到幾位少爺都平安無事我們就放心了。”
淩玄書道：“別讓客人站着，我們進去說話。”
淩小風跟在淩玄淵身後，見他的一只手扶在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俊秀青年腰間，不由與淩小霖等人交換了好幾個眼色，猶豫再三還是問道：“二少爺，這位是……”
淩玄淵不給貝瑾瑜開口的機會，絲毫沒有遲疑地道：“二少夫人。”
淩小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