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還是個學生
周崇沒來得及反駁,這人就已經湊到眼前了。
周崇沒動,但覺得身子都僵了半邊。
“你頭往這邊偏一點兒啊!我煙都湊到你鼻尖了,你是要拿鼻孔給我點煙麽?”
那人輕笑,柔和的煙嗓聲貼着耳際,讓人耳朵都顫了一下。
離得太近了,近到周崇都能聞到他從口中呼出的氣息,涼涼的,酸酸的,是檸檬薄荷味兒的。
火星徐徐燃燒,從一根煙度到另一根煙上,點燃也不過就用了幾秒。
“你吃我薄荷糖了?”周崇側了側頭,看向站在一旁牆根的男人,眸光平靜,并沒什麽起伏。
“哈!這你都能聞出來啊!狗鼻子!”謝雲生指間夾着煙,眉眼彎彎,笑裏帶浪。
“怎麽沒把你酸死?”周崇白了他一下。
謝雲生被嗆了一句話。
“看,我就說你整這玩意兒,就是為了謀殺,一點兒沒毛病吧!”
謝雲生嘴上叼着煙,手往兜裏一掏,摸出一枚透明塑料皮的糖果來。
“這玩意兒你哪弄的?”
“多嘗兩口,還挺好吃的。”
“就裏面夾心太酸了,神經都能給你酸抽了。”
周崇掐着煙,狠狠吸了一口,然後朝着謝雲生的臉噴了一口煙:“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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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拿煙吐我,幼不幼稚!”謝雲生被噴了一臉的煙,但人卻樂的不行。
周崇也不知道他笑個什麽,一臉看傻子似的瞟了他一下。
倆人就這麽擱牆角站着,你一口我一口的抽着煙,直到一根煙燒到尾兒,謝雲生才算開口:“過兩天,你可能就見不着我了。”
“嗯?”周崇挑了挑眉:“你要死麽?”
“卧槽!你咒我!”謝雲生長腿一伸朝着周崇踹了一腳,但沒踹到,只踢了個空。
“有你這麽說話的麽?咱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謝雲生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忍得了這人的,嘴巴說話又毒又欠,跟抹了百草枯似的!自己怎麽就樂意跟這貨杵一塊兒玩兒了!
這活脫脫就是給自己找了個爺啊!
周崇倒是沒什麽想法,他掐着煙,抽完最後一口,把煙頭摁滅在紅磚牆體上,挑着眉毛往謝雲生那看了一眼:“要去哪?”
一句話,把謝雲生說舒坦了。
“上學啊。”謝雲生夾着煙頭也摁在牆上,又在周崇摁過的地方烙下一個烙印,這下那塊紅磚上,徹徹底底印上了一個黑色的小圓圈。
“你還是學生啊?”周崇挑着眉,上下把謝雲生掃了一眼。
他其實聽周文武說過,但還是忍不住打趣了謝雲生一番。
“我怎麽就不是了?”謝雲生氣的白了一眼周崇:“我才二十一好吧!上着學奇怪麽?”
“我長的顯老麽?”
“哪裏不像個學生了?”
周崇舌頭勾了勾唇角,眉毛微挑沒有說話。
其實謝雲生一點兒都不顯老,他皮膚白,眉眼也是輕柔的,長相看起來挺無害的,如果他要是個一米七左右的個子,看起來可能得跟個小孩兒似的。
可謝雲生身高是一米八九!比周崇還要高出半個肩,無害的臉配上那個帶刺的平頭,可就沒那麽良善了。
“你住校麽?”周崇沒回他的話,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住啊,津北市離南裏拐這兒太遠,我總不能天天跑回來吧?”
謝雲生微微擰眉,倒是不怎麽開心的樣子:“我們最少得一星期才能放假,可能你得一段時間看不到我了。”
他才交了這麽一個朋友,就這麽快見不着了。還是很郁悶的。
“哦。”周崇應了一聲。
“你就這點兒反應?”謝雲生又納悶了。
“那我該什麽反應?”
“不應該說點兒什麽道別的話麽?”謝雲生擡了擡下巴尖,一臉的糾結。
周崇樂了,勾着唇角笑吟吟的看着謝雲生:“那是不是最好再抱着你的褲腿來場送別?哭着喊着讓你別走?”
“矯情!毛病!”周崇握手成拳,輕輕的往謝雲生心窩上砸了一下。“一路好走,慢走不送。”
謝雲生:“我怎麽聽着這麽不像是好話呢?”
周崇收回手嗤笑了下,沒有理他。
“說真的,我還挺不想去學校的。跟你呆一塊兒多好玩兒啊,學校可沒那麽有意思,無聊至極!”
謝雲生的胳膊肘壓着周崇的肩,一點兒點兒的跟周崇吐槽學校的事兒。
“上次追我那老頭你知道吧,就國字臉大嗓門那個!那是我輔導員老王同志。那天要不是被他抓個正着,我還能在家裏再待一個星期。”
謝雲生擰着眉,咬着唇,表情有點兒陰郁,可見是沒多高興的。
“對了,我都快把我底,褲告訴你啥顏色了,你還沒跟我說你多大呢。”像是想到忘了什麽,謝雲生突然提起到。
“哦,那你告訴我是什麽色,我就跟你說。”周崇嗪着笑,一雙眼睛微微挑起,意味不明的看着謝雲生。
“卧槽!”謝雲生驚了一跳,頓時從周崇肩上彈起身來,雙手往胸前一擋。“內,褲你都要看啊?”
“你往上捂什麽?”周崇斜了他一眼:“你把內,褲套胸上?”
謝雲生:……
“小周子,你變了,現在的你太污了。”謝雲生咬着牙,瞪了周崇一眼,擋在胸前的手,瞬間往身子下放。
“我哪裏污了?”
“不是你說要把底,褲顏色和我說的麽?”周崇眸光平靜,面部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謝雲生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一本正經耍流氓了。
“我那,那就是用了個誇張的說法,誇張你知道吧?”
“哎,你到底多大了?”謝雲生不死心,繼續開口問。
說實話,周崇的年齡極其不好猜。
他五官好,看起來雖然年輕,但脾氣卻格外沉靜,為人又極為沉穩,這樣的性子,就算是別人說他三十也是有人相信的,只能感慨他保養的太好了!
任誰也想不到他竟然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
就連謝雲生也不例外。
“到點了,我得回了。”周崇看了看腕表,指針恰好劃過十二,不遠處的大總已經在招呼着人往桌子前上人了。
周崇抄着手,剛準備走,指尖卻在兜裏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還是溫熱的。
“喏,牛奶,熱的。”他從兜裏拿出牛奶,往謝雲生懷裏一丢,不偏不倚,奶包正好落在謝雲生的懷裏。
謝雲生被這突如而來的驚喜驚了一跳,轉而就低了眉眼,笑眯眯的看着懷中的奶包,笑容裏都帶着點兒蕩漾。
“給我的?”他喊住那個剛扭過頭的人。
“不然呢?”周崇瞟了他一眼。
謝雲生樂了,拿着那包牛奶放到掌心裏,微熱而又溫軟。
“我屬虎,今年十九。”周崇扭過頭,背着身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話,惹得身後的謝雲生差點兒膛目結舌,差點兒把手中的奶包都吓掉了。
“卧……卧槽!”
“他小我兩歲啊!”
午飯是正午十二點準時開。
來的忙人也都齊齊上了桌,桌子是大圓桌,一桌能坐八九個人,團團的圍在一起,熱鬧的很。
王翠花早就把筷子勺子都一股腦的放在桌子上,坐上位置的一個人拿一雙筷子一個勺子,眼睛巴望着院子裏的兩口大鍋,緊緊的盯着,口水似乎都要留下來一樣。
因着是周家辦事,所以周崇是跟着周文武一起坐的首席,倒也沒什麽不合規矩的,周老爺子坐在首席的正中央,旁邊是周崇和周文武。
頭一道菜,是個冷盤,裏面是一盤脫了皮撒了鹽的油炸花生米,第二道還是個冷盤,一盤瓜子。
看着一群人齊齊上手去抓,周崇頓時筷子伸不下去了。
先不說這菜算不算個菜,就說這下手抓的樣子,他真有點兒吃不下去,瓜子就算了,那油汪汪的花生米,怎麽就能用手抓呢?
還沒等他想完,周文武就抄了一把花生米放在他的面前:“吃啊,別客氣,先吃點兒這個,一會兒上熱菜了,有肘子呢!”
周崇捏了一個花生米往嘴裏一丢,臉都快僵了。
王翠花安排的席面的确是挺不錯的,但周崇沒怎麽吃,倒不是嫌棄菜,而是衆人的吃相實在是有點兒狼狽,讓他連個筷子都下不去。
那肘子一上桌,頓時一個大骨頭就被人抓住了,肉頓時被人分的一幹二淨,抓找大棒骨的那個更是,拿着那個大棒骨就往嘴裏填,跟八百年沒吃過肉一樣。
更讓周崇嘆為觀止的是,竟然還有人抓着饅頭蹭碗底的,直把那碗底兒蹭的發亮!
就這個情景,周崇就是再好的食欲,他也是吃不下去的。
嫌棄,真真的嫌棄。
他這一輩子吃飯,都沒見到這樣的過,今兒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過說別人吃飯下作,周家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周文武面前那個虎皮肉的碗被他抓着個饅頭正蹭着碗底,周老爺子面前的盤子也堆的跟個小山一樣,全是周文武給夾的。
別管吃不吃得下,夾就對了,吃不完還可以放到下頓吃,明天吃。
一頓飯剛吃完,就有幾個人從兜裏掏出塑料袋,把自己夾好的菜放進塑料袋裏,再把塑料袋放進懷裏,跟寶貝似的。
這是要帶給家裏面老婆孩子吃的。
一頓亂七八糟的午飯吃完,這邊周文武也開始安排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