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鴨鴨是不怕蛇,但它擋不住人擱腳卷啊。
今日早間在潘桃還在雕花床上睡的時候,鴨鴨就嘎嘎嘎的從潘桃被窩兒腳下鑽了出來。
屋子裏的空調暖氣大開。清一色白,白的浸人,白的晃眼。
窗外天際一片青藍,天兒是正要轉淡。日頭擱東方剛剛升起一角。鴨鴨跟魔怔了似的一個勁兒往落地防彈玻璃窗上撞。
也不知是要嘎哈……
潘桃近乎半年都在睡了吃,吃了睡間無限循環,反倒也沒了什麽起床氣。
“破雞,拉屎就地解決!”潘桃上下赤條條從被窩兒裏翻起來,兩邊兒頭發乖順兩側,頭頂一撮毛支愣起來晃晃兒着。
只是鴨鴨這個習慣怎麽也改不過來,以前擱陳森冷面店時都是等起早陳森給放出去拉。
啪啪啪兩只小腳丫趿進過大號拖鞋裏,順手往身上披了件兒蛋黃浴袍。蹭蹭幾步踹一空。潘桃剛睡醒的小樣子別提多眯瞪了,小嘴兒通紅的一撅,半年沒咋出屋兒,身上似乎又白了不老少。露出兩片兒鎖骨,延伸往下,潘桃的小紮兒欲隐欲現着勾人兒!
給鴨鴨一放出潘家宅,那可撒歡兒啦。有目标的撇開兩腿兒嘎嘎嘎直奔蟒皇林。到地兒悄鳥無聲的湊近一白衣革履的氣質男,兩腿兒微微屈起。
只聽噗嗤……一聲兒。
鴨鴨随着那人的動作一甩到十五六米,地上全是已經枯黃到腐朽的楊林葉子。彈了幾下,鴨鴨嘎嘎嘎的暈頭晃腦着找潘桃。
而此時的潘桃全然都沒了回來半年一直沒有表情的小臉兒,這個氣啊:“孫慶文,我湊你媽!”蟒林裏的樹葉子似乎都掉了不少。蛇群正在吃食,也全無頭蒼蠅般是洞就鑽。實在擠不進去的都夠着夠着往樹枝兒上攀。
小眼睛個個兒滴溜溜泛着危險的光兒。
孫慶文慌了,這眼巴前兒看大的自己這小孩兒跟瘋了似得鬧。而更多則是憤怒。潘桃回來半年也不跟他講半句話,孫慶文覺着沒事兒。
反正當年也是他的不是,小桃生氣也是該得。以後他都能好好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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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桃不讓他碰,別說抱一抱,就是普通的觸碰也都不叫。孫慶文想也不怕,小桃從小的霸着他,以前只要他被對他有好感的姑娘碰一下,回來潘桃都得叫他從裏到外洗上三遍才可以抱。
這些都不是事兒。
可就讓孫慶文受不了的是潘桃現在連這只竟裝鴨子的破雞都不讓他管一下。孫慶文當然知道鴨鴨來自何處。
跟他媽化身了陳森似得,還碰不得了!
孫慶文這一腳踢的有些狠,連白皮鞋面兒上的雞屎也甩開老遠。鴨鴨從來到這兒就當孫慶文仇家。得着就狠叨兩口,竟擱他門前拉屎。
孫慶文也不知道這玩仍兒平時是怎麽溜進他屋兒,把他床鋪禍害夠嗆。
這兩天更是,孫慶文一早指揮潘家仆們喂食蟒皇林,鴨鴨一大早出門拉屎都拉他鞋上好幾回了。這一腳也是叫給煩的。
潘桃跟孫慶文狠幹了一仗。孫慶文只能防,而潘塔可是毫不留情的打。一腳給孫慶文踹進蟒皇林,旁邊是一籮筐剛撿回來的眼鏡蛇,潘桃全扣孫慶文身上了!
提喽起嘎嘎嘎的鴨鴨,往懷兒一夾,潘桃才虎着小臉兒氣哼哼的進了潘家宅。
一行帶着眼鏡的白袍醫生個個面容嚴肅,看床上兩眼再擱檔案本兒大筆揮寫了什麽。
鴨鴨攤在潘桃床上肚皮沖上,膀子呼扇呼扇的,小眼兒眨巴眨巴的……
兩條雞腿兒無聊的擱床上爛扒拉,潘桃則是在一邊兒渡來渡去的虎臉兒。身上浴袍半敞開來,胳膊窩在一起氣哼哼罵。
湊這個媽媽,湊那個爸的……
從進潘家宅到四樓的潘桃屋兒一路,滿地都是碎的花瓶瓷片,晨間傭人換過的滿屋子嬌豔茉莉也被踩踏零碎了。
潘家的私人醫生都組團兒到潘家宅來聚頭,對大清早兒便滿地狼藉的情形不感驚奇。潘家仆人們在醫生來了後才有條不絮的趁潘老爺子晨起前打掃好一切。
衆人一個一個上去輕摁鴨鴨肚子,咕嚕嚕的聲兒,鴨鴨一膀兒捂住肚皮,一膀兒擋住自己的小雞腦袋把頭歪一邊兒去。
不好意思了。
白袍A磕磕眼鏡:“少爺,小少爺該是餓了……”
潘桃大眼兒一厲:“我他湊的還用得着你說,我聾奧我。”
白袍B攏攏身上的白袍:“ 少爺,用給小少爺挂點兒消炎液和葡萄糖?”
潘桃拖鞋趿趿的要趿拉過去踹:“湊你的消炎液,還葡萄糖。”潘桃踹一腳過去又把白袍B醫生的白袍拽崩開兩顆扣兒:“去給我把土豆炸成條兒!快去!!”
一邊兒鴨鴨聽了膀兒一撤,嘎嘎嘎的像是吵着要。
全是些吃閑飯了!潘桃把這群白袍兒攆走了便圍着鴨鴨一圈兒一圈兒的看了好些圈兒。确定鴨鴨是真沒啥事兒才一手把鴨鴨粗魯的胡嚕下地:“邊兒呆着去。”
一屁股坐床上,彈三彈,反身一撲,潘桃的小屁股蛋子露出來一半兒。鴨鴨被扔下地也沒嘎嘎,呼扇呼扇膀兒飛上床叼住潘桃掀起來的浴擺給蓋住那露出來的半拉屁股蛋子。
潘桃一下也不想動。
對于陳森不來找他的這個問題上很是有火兒,火兒一旦點燃便一天比一天大。潘桃成天小臉兒虎的臉都僵不行。
卻也到底沒見陳森來。
思前想後的,怪陳森不來的氣性便由小到大,慢慢又小。覺得陳森到底還是個普通人,自己走時候也沒交代過自個兒家住哪兒。
陳森他肯定找不着。
或者,或者自個兒去找他呗,反正都一樣兒!
潘桃看的可開了,他就覺得他跟陳森中間就需要一個契機。在麽是陳森來找他,跪地上求他回去。要麽潘桃就自己去找陳森,咬到陳森求着答應再收留他一次。
而潘桃一直等,等的吧,還不見陳森來求他。
那自個兒再離開潘家就還需一個契機。這麽一合計潘桃就對踢了鴨鴨一腳的孫慶文也不那麽生氣了。
其實還該謝謝他呢。
當當當,進來的老管家一身唐裝,手裏托盤中一大盤的炸薯條被削得勻淨,金黃酥脆的樣兒。撂到地上,鴨鴨嘎嘎嘎嘎撒着歡兒就奔過去了。
一點兒都沒客氣。
老管家一眼都懶得瞅,只對撅着個小屁股往古香大床間拱的潘桃揚首:“少爺,老爺已經在吃了,小少爺也在吃了。”
潘桃不稀着搭理。繼續拱。
老管家不卑不亢:“擔心少爺會因為今天孫先生的無理而氣傷身子,老爺特意讓我代為轉告少爺。潘家前門都已經封鎖了,圍牆外有持重武器保镖把守。合計共有二百餘人。”
頓了頓,見潘桃還在繼續往被裏頭拱。老管家清了清嗓繼續道:“大前年讓少爺卡住的狗洞也已經被堵死了。”
“孫先生現在悉聽少爺吩咐。絕對!!不會讓他跑掉。”
“少爺還有什麽吩咐嗎?”潘桃除了豬拱食的動作外就沒別的。老管家憨厚的老臉微微的笑:“那我先下去了少爺。早餐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要人送進來?”
潘桃終于拱進了大床中央,翻身用小腳把被子挑到頭上,整個人全被蓋住。一動不動的睡覺。
老管家摁鈴,很快一個身着唐裝灰衣的老婦人推着餐車低頭給潘桃把正熱的食物擺上餐桌兒。五個熱乎乎的包子。
一個韭菜的,一個酸菜的,一個白菜的,一個蘿蔔的,一個全肉的。呈在一個青花紋的精美盤子裏。
褶皺間的空隙都均勻到沒有差距。味道鮮美,多汁餡兒大。
可潘桃只想睡覺,一切都讓他提不起精神,還只能更讓他想念秦包子包的秦家包子。
小腦瓜兒擱被子裏蹭蹭,潘桃一張小臉兒在黑暗裏都皺成了包子褶。沒有盤子摩擦餐桌兒,或是開關門的聲兒。
只有人的喘息……
更招潘桃的煩,悶聲悶氣的吼:“都湊他媽媽的給小爺湊出去……”
下一秒屋裏只剩了鴨鴨擱地上磕磕磕的啄着盤子裏的薯條。
瞬間世界都清靜了,潘桃聞着包子味兒也不起來吃,雖然有點兒餓吧!
但潘桃對吃包子從來不肯含糊,平時燕窩兒魚翅兒海參啥的對付一頓也就對付了,就包子不行。這麽神聖的東西潘桃只願意吃秦家包子鋪的。
現在就是好好睡一覺,晚上起來再說。
迷迷糊糊間潘桃想大前年自己離家出走的那個狗洞被堵上了,再想想還有哪塊兒地方來着。能走出潘家地界兒的地方不少。
潘桃從小到大發現過不少,只是時間過于久遠了,潘桃也有點兒記不得。總是模模糊糊的有印象,但想不起具體在哪兒。
還是先好好睡一覺等晚上再出去考察考察,然後再說。
東西也沒有帶的,潘桃咋回來的,還想咋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