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坐在陳以青對面的許強有點怵,總感覺自己這老臉燙人,燒的眼睛都睜不開。
桌面是碗許強愛吃的老幹鍋牛肉面,肉塊大,面勁道,主要是這店的免費肉醬特辣特香,許強一碗面就能造兩小碗肉醬。
弄的老幹鍋老板一看許強來也上火,後來可是也來道兒了,便用辣椒精獨給許強做份肉醬,人也實誠。
就直直白白的告訴許強你也太能造了,十五一碗面,我掙就掙八塊錢,肉醬還能讓你給我造沒十塊錢的,以後沒有子彈頭肉醬了,要就辣椒精的管飽。
許強合計合計倒也是這麽個理,從此能吃兩碗肉醬的許強便吃老幹鍋老板給他單獨做的辣椒精肉醬。
且一回一碗便夠了,真辣,真夠味!
可現在牛肉面也上來了,還是加兩塊錢就多家牛肉的大碗,面湯黃燦燦飄着一層蔥花和香菜,熱氣撲臉,香氣也直往空落落的胃裏鑽。
肉醬都上來了,被熬制成褐的肉醬上頭醮了一層紅彤彤辣油,許強忍不住想這會兒正好,把辣油往面碗裏一倒,再一攪……
嘶……許強總算從直愣的神經中抽出神兒,不自在的使勁把要溢出嘴的唾液咽進去。
不是不敢吃,許強總覺得有人盯着他看的感覺有些不自在。
對面陳以青一身貼身藏藍西裝帶些超流感,這會兒已經脫下來随意的搭在椅子上,裏頭類似襯衫的白衣服,七分像襯衫,三分像T桖,很怪。
但很配冷清氣質的陳以青。
感覺這樣幹淨甚至會過分幹淨的男人不應該出現在這種滿是油污的小飯店。
說白了許強認為陳以青不應該是那種成功人士,他更像藝術家,就像那種,那種,那種大戶人家買了古董花瓶,唐詩字畫啥的就應該請陳以青去鑒賞鑒賞。
或者像是畫出蒙娜麗莎那樣的人物。
再許是寫書就能名垂青史的大作家。說實話,雖然沒怎麽接觸過,但許強也見過不少幹他們這行的上頭人。
沒一個是陳以青這樣的,他們在酒桌上談生意,然後按摩找小姐,生意成了便有些高興,有些疲憊的回家。
酒肉動物,那些人也很搭配工地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沒有違和感,瞅着就是一種人。
而當陳以青一身藏藍潮裝,腳上不是大老板進出工地的塑料靴子,而是一看就老貴了那種黑皮系帶的半長高幫牛皮靴。
被工頭和設計師迎進來……
許強直了眼,第一感覺就是藝術家來工地親身體驗生活,好回去能搞好創作的不實際想法。
他就是多看過去兩眼,對于陳以青一眼掃過他而僵硬的表情,許強忽略了這些。
被看個正着,許強臉唰就紅了,好在冬個兒天冷,熱火朝天砸石頭一上午,許強臉本也潮紅,再加上人也不白,看着也不覺什麽。
低頭慌忙忙繼續幹自己活,只是雙手全都發了虛汗,鎬頭也險些拿不穩。自己一急一緊張就收不住勁兒。
迎擊鎬頭的巨石應聲碎裂,噼噼啪啪的濺開,周遭人誰也沒能逃過去。
陳以青一直在許強的餘光裏接近,這會兒最遭殃及,掖進靴子裏的褲腿子裏蹦進好些塊兒小石頭。
人就更急更緊張了,手下更是沒輕沒重的繼續敲。
直到工組劈頭蓋臉搶了鎬頭,給他一頓好罵。許強才懵懵懂懂的停了手,氣也喘不勻,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瞅好。
紅暈一直升到許強黝黑大臉的夲婁。
平日雖說不會說好聽的,但好歹還知道見誰說什麽的嘴這會兒卻笨着笨着的幹嘎巴啥也說不出來。
陳以青眯着眼,臉上表情變化莫測。工組還以為是許強手上沒個輕重把人惹生氣了,便在一邊兒哈巴狗似的道歉啊,賠禮說許強這大塊頭腦袋不好使,但人老實,以後肯定好好教他,教他。嘿嘿……
陳以青在自己世界裏天上人間好幾趟,彈彈衣襟上挂的細灰兒,覺自己可能是真缺不少覺,怎麽還能往那上想。
自嘲了下,便覺得乏了。
也沒說什麽,轉身往出口走。建工進度還是精裝設計都也沒了查看的心思。
陳以青這一走,許強臉馬上就能擡起來了,還能看出臉紅撲兒的。只是平時泛亮光的黑眼睛有些抽遠,随着陳以青越遠的背影抽都抽不出來。
眼睛也黯了不少:“對,對不起啊……”小聲叨叨,身子也不自覺往前跟幾步。
離許強大概一米遠處地上橫躺了些實木板子,板子頭上還站了根兒沒被敲彎的水泥鋼釘,十幾年前的貨,這會兒在晌午的熱太陽下還泛着刺眼的光。
之後的事兒許強就不太記着了,隐約模糊着自個兒一不小心讓釘子給腳紮個紅滿堂,然後聽到許強一聲痛呼的陳以青便去而又返。
怎麽上的醫院都記不住,許強就記住了陳以青身上的清香味兒。是商場櫃臺上許強偶然路過一回聞着的,當時就感覺好聞。
只可惜許強那時候走進去想問問那是什麽味兒,可裏頭人也沒告訴許強。
到醫院挨了不少針,不過許強都沒感覺疼,針頭紮進皮肉,許強只感都渾身都酥酥麻麻着癢癢,輕飄飄的。
這人咋老看自己呢。許強一路都被陳以青盯的渾身都緊,這會兒到醫院紮破傷風,陳以青冰冰涼的手指頭在許強挽起的右臂上輕摁。
小護士說許強肌肉太緊繃,都找不好血管,陳以青就二話沒說坐過來給許強摁,其實哪是許強皮膚緊實,太陽穴突突跳,心髒也突突的……
許強覺着自己可不是人了,老板人好,本來這事都不歸人家管,自己随便找個小診所包包就成。人家帶他來這大醫院管了藥費,還輕輕叫自己放松。
一側頭就能感覺着陳以青貼近的呼吸,許強覺自個兒可真不是人,老板是好人,自己怎麽想的那龌龊呢真是!!
是有點兒不對勁,許強有點兒感覺陳以青看他的眼神兒有點兒讓他不安,按摩他胳膊的手也好像,好像……
怎麽也好像不上來,但不對勁兒。
只是許強潛意識排斥那種感覺陳以青的一切都不對,而死命把是他自己不是人,不識好人心的想法與之相對抗。
且還明顯占了上風。
馬山就要中飯了腳就被紮。許強還只是早上吃了點兒清粥和小菜,一個來月早中晚都是炒菜,許強今天就想早上少吃點,刮刮腸油。
誰成想就攤上這事兒!
幹一上午活,早上那點貓食早消化成水,随尿道排了出去。
出了醫院陳以青一問吃什麽,許強就脫口而出老幹鍋。
陳以青只給許強點了一碗面,老幹鍋老板一看是許強便送上了辣椒精辣醬。之後便是這樣,陳以青死盯着許強的腦瓜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許強則是一眼不眨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牛肉面,想吃不敢吃,更是吃不下去。
陳以青雙臂環到一起,瘦削的脊背微微後靠到椅背。眼睛從許強頭頂轉到面碗,面目略微帶笑:“不是餓麽?”
許強猛的擡起頭,愣神的眼睛眨了眨:“啊?”而後又猛點頭:“啊,啊,吃,吃!”
一碗辣椒肉醬,許強全扣面碗裏了。拌也不拌就往嘴裏送了口。面熱,許強還挑了一大口。吸口氣上頭挂的幾滴辣醬油全抽嗓子眼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許強眼淚瞬間噴出兩道。嗓子被辣的生疼,這一咳整個食道都是辣的。
雙手扣住脖子,許強恨不得把腦袋揪下來送水龍頭底下去涮涮,臉能感受到的脹熱。對陳以青強硬往嘴裏灌的水都流到食道,又被自己兩手掐住而下不去,一咳便又從嘴裏噴了出去……
許強腦門兒爆了兩道青筋,眼珠子翻白,着實是吓着了根本就無從下手的陳以青。
冰涼的水流填滿許強的嘴,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被陳以青掰開來。許強那勁兒上來再喝兩口小酒可有自信給泰森幹趴下了。
怎麽能是陳以青這小瘦身板可以比拟的。
只是,許強渾身篩糠似的,手也抽搐,老不敢相信眼前這幕了。
陳以青并沒在許強唇上逗留太久,水渡進去便推開。臉色依舊不尴不尬的沒什麽表情,只是舌尖伸出來舔了舔自己嘴角上沾的水。
垂着眸子笑了,陳以青紅到血水色的舌頭立刻泛濫出不少粘稠的唾液,許強嘴上肉薄厚适中,讓陳以青想到過年他媽非逼着他吃下整整一盤兒的豬耳朵。
應該一樣有嚼勁,牙磕牙也會跟嚼脆骨似的。
陳以青又坐回到凳子上,拉過許強面前吃了一口的面:“大夫不是讓你忌口,辣的腥的都不行吃。”
“啊?”許強一口水才咽下去,嗓子的刺疼感消不少才反應過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對兒的節奏太快了,不過快點就快點吧。
應該沒上面那四只兩對甜,因為陳以青不是啥好鳥。
另外劉秉安和江攻這對兒也有些故事,較少。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