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8

深山裏, 一只貓頭鷹閃閃躲躲,不時停歇在樹枝上沉思猶豫,聽到地面上有老鼠過路的聲音也只是耳羽動了動。

“叽叽叽。”

大壯順着幼鳥叫的方向飛了過去, 站在鳥窩正上方, 低頭安靜打量三只羽翼未豐的鳥仔。不到食物匮乏的地步,貓頭鷹通常不會捕食小鳥,更不會趁成鳥不在家時偷食幼鳥,但窩裏的三只鳥還是感受到了侵略壓迫的氣息,縮在一團張着嘴大叫, 呼喚父母回來。

他不再猶豫,擡眼看了下正空的太陽,收攏翅膀跳下樹枝, 在叢樹樹冠下低飛。大壯一路琢磨,再三比較, 最終選擇先去看起來好說話好哄騙又大方的褐耳的領地,撲了個空才轉個方向往黑翅的領地飛,這時天色已經近黃昏。

“姐,可以出去了吧?”

“熱氣還沒散, 再等一會兒,等月亮出來了我們再出去, 這個點地裏幹活的人都還沒回去, 也輪不到我們守夜。”

但褐耳就是想去湊熱鬧啊,村裏人每逢見到他跟黑翅,都會撂下手裏的活兒擡頭看他, 欣賞他的勃勃英姿。有時候在地裏遇到了, 還會被問有沒有在地裏逮到老鼠。

“姐,你知道怎麽最能聽懂人的話嗎?就是要跟人類混在一起, 多聽多學多記。”褐耳試圖游說她跟他一起去湊熱鬧,舉例說:“就說上次吧,老張頭問“夏天了,還穿大棉襖啊?不嫌熱?”你就聽不懂吧?人類的話太難記了,單獨一個字我們熟悉,合在一起味兒就變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黑翅瞅着他表演,給面子點頭認同。

“對嘛。”褐耳學人類跺腳,滿意誇贊道:“姐,你比以前肯聽勸了,就要這樣保持下去,才能學到人類的聰明。”

都是他的功勞啊,沒有他這個榜樣走在前面,黑翅還是固守在深山,白天睡晚上吃的呆板鷹,褐耳忍不住驕傲。

“那我們出山?你要是不想讓村裏人跟你搭話,我們就跟着禾苗,讓她繼續給我們翻譯人類的話。”褐耳小心翼翼地征詢意見。

“可。”

褐耳跟黑翅前腳剛離開,大壯後腳就到了,剛好看到并排飛的兩只鷹。滿心疑惑地飛進黑翅的領地,左看看右瞧瞧,确定黑翅不會返回來搞偷襲,他動作迅速地飛到鷹巢旁,探頭進去掃了一眼,不可置信地嘀咕一聲,再次探頭進去仔細打量。

“沒蛋,連根細絨都沒有,黑翅今年沒生蛋?”按着時間算,黑翅和褐耳應該比他跟細眼更早在一起,現在他的崽都快破殼了,黑翅窩裏竟然幹幹淨淨的。

“這姐弟倆沒□□?還是說姐弟在一起生不了蛋?或是蛋軟殼了沒保住?”大壯還挺好奇的,他還是第一次在鷹界見到這種情況,頗想了解清楚,以後講給他的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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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他來的目的,大壯沿着剛剛黑翅夫妻倆離開路線跟了上去,進村後遮遮掩掩,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禾苗,又帶褐耳跟黑翅出來饞人了啊!”路邊蹲着吃西瓜的男人問:“吃不吃瓜?阿許在家看電視,你進去找他玩去。”

“我家也有西瓜,我現在不想吃,我就是帶他倆出來遛遛,我奶飯都快做好了,馬上就回去,我不進去找阿許了。”

“嘿,褐耳,你吃不吃瓜?”甘唐元注意到褐耳的眼睛直溜溜盯着他手裏的西瓜,手往它那邊遞了遞。

“禾苗,我能吃吧?”

“消化不了,會吐出來。”

“那沒事,反正不要命,我來嘗嘗味道。”褐耳甩着大毛腿一路小跑,順着阿許爸的力道啃了口瓜瓤,“唔,滋味還行,水唧唧的,我就沒吃過這麽水的東西,涼涼的,順着嗓子滑下去好舒服。”

黑翅知道他是在誘惑她,但明知道會吐還要吃的愚蠢行為她不會做,她可沒這麽嘴饞。扭過鷹頭看向院內,站在明酥腳邊動都不動一下。

“黑翅不吃啊?挺好吃的,你看褐耳就知道。”甘唐元也跟着誘惑。

“甘叔,貓頭鷹消化不了瓜果,就像人吃生肉一樣,最後會吐出來。褐耳嘴饞,黑翅不像他。”簡直百無禁忌,只要不危及他的小命,啥都敢嘗試。

“我想起來了,我早上買了幾斤魚,還在桶裏養着,我給黑翅拿一條出來。”甘唐元就喜歡有原則的人,現在碰到有原則的鷹更讓他欣賞,扔掉手裏的瓜皮,進屋抓了只魚出來,“只給黑翅吃,褐耳吃了也糟蹋了,反正待會兒還是要吐的。”

褐耳:“……”他看了看面前的瓜皮,又瞅瞅黑翅面前的魚,問:“小禾苗,他家只有一條魚了嗎?”

“對,最後的一只。”

“那我不吃了。”褐耳把嘴上的瓜汁抹大腿上,咂巴了下嘴,說:“我吃了也糟蹋了,反正待會兒也是要吐的。”

明酥:“……”這一人一鷹的想法竟然對接上了!

大壯站在村後的大樹上,默不作聲地看完了全程,待黑翅褐耳跟那個會說鷹語的人類走了之後,他又等好一會兒,判斷兩鷹進了屋暫時不會出來,他壯着膽子飛進了人類家。

“瞄嗷!嗚嗚嗚……”

“梨花叫啥呢?”艾麗華開門走出來,看到她家貓蹲在窗戶上呲牙嗷嗷,仔細一瞧,廚房屋頂上蹲了只貓頭鷹。

“褐耳?梨花你憨了?褐耳都不認識了?褐耳你咋又來了?你媳婦沒跟你一起?”

大壯警惕地盯着下面的人,還有那只賤貓,要不是它突然出聲,他就已經得手了。

艾麗華聽到屋內有魚撲棱的聲音,進屋拉燈一看,裝魚的桶半斜,有兩條魚已經蹦出來了。她有了猜測:“褐耳你竟然來偷魚!難怪梨花會嗚你,小偷小摸行為我都瞧不起。這次算了,再有下次我可不喜歡你了。”她皺着眉頭把地上的兩條魚扔給梨花一條,另一條給扔房頂上,看貓頭鷹叼了就走,自言自語道:“這可不行,我明天給禾苗說說,這要是偷習慣了,再能耐再通人性也會被村裏人打死。”

“細眼我回來了,你要的肉我給你帶回來了。”大壯剛進領地就大聲嚷嚷,飛到鷹巢旁邊把爪子上的魚丢樹幹上,看細眼起身他立馬蹲在巢裏孵蛋。

“這不是肉!是魚!魚是水裏的,牛肉豬肉是村裏人養的那些四蹄動物!”細眼崩潰,白高興了一場,郁喪又煩躁,她找了個什麽玩意?褐耳帶他伴侶在人類家裏騙吃騙喝,豬肉牛肉已經代替了老鼠,而她找的伴侶連魚牛豬都分不清。

“你沒吃過魚?也沒見過?”她鄙夷地質問。

“沒,我不知道這是啥,我見黑翅吃的是這東西,褐耳都沒得吃,我就以為這是你說的肉。”大壯垂頭喪氣,回來的路上他滿腦都是細眼高興的樣子,現在全變成了泡泡,他縮頭縮腦,低聲解釋:“在遇到你之前我沒出過山,喝水也只是山溝裏的水,沒見過你說的魚。”

“你是怎麽跟褐耳說的?他沒給你說這是魚?”細眼不信。

“我不是找黑翅褐耳要的……”大壯把從他離開領地到回來這中間的過程都詳細地描述一遍。

細眼聽到他提及的黑翅跟褐耳沒生蛋的事以及猜測時,不自然地撇開眼睛,黑翅跟褐耳不是真姐弟這件事她沒跟任何鷹解釋,現在包括她的爹媽都還一直認為黑翅褐耳是同父同母的姐弟。

“我知道了,算了,也不是你的錯,我吃魚也行。”她打算等兩枚蛋破殼了,她能離開了,就自己動身去村裏複制大壯“要魚”的辦法,這裏的人類似乎沒有她老家的聰明,還怪好騙的。

擇日清晨,明酥上門收牛的時候被阿許媽媽叫到一邊,聽了她說的立馬搖頭,解釋道:“褐耳是貪吃,但他絕不會做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以他的厚臉皮,想吃了能賴你家裏賴出一條魚,絕不可能去偷嘴,這點我能保證。”

“禾苗你別激動,昨晚的确是有只貓頭鷹來偷魚,我不至于編瞎話。不過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怪,褐耳想吃魚壓根不用偷,只用細聲細氣地叫一聲,阿許跟他爸立馬湊上去讨好。”艾麗華把昨晚的事也詳細講了一遍,“它站屋頂上,我也看不清他的樣子,我跟它說話它也不跑,就扔魚的時候躲了下。”

“什麽時候的事?”

“就你剛走不久,天剛黑透,我們也是剛吃飯。”艾麗華蹲下來,仔細回想細節,不願意相信她被一只陌生鷹騙了,還主動投喂小偷。

“肯定不是褐耳跟黑翅,那時候他倆都在我家,一直到八點多褐耳把西瓜吐出來了才從我家出來。”明酥皺眉,竟然有鷹打着黑翅跟褐耳的名頭在村裏招搖撞騙,關鍵是還完美地避過了地主鷹。

“我今晚給黑翅說說,鷹的事鷹更好解決。”褐耳就不指望了,他也想不出個名堂,只能在抓賊的時候沖鋒陷陣,說不定還只能護陣,前鋒都當不了。

黑翅跟褐耳在知道這事的時候氣炸了毛,但山裏鷹多,黑翅哪怕有所猜測也不能沖進深山質問,有臉當賊也有臉不承認。兩鷹一致決定以後天暗就出山,村頭村尾各一個把守,一定要把小賊給逮住。

但時間從六月進入八月,出現過一次的賊頭鷹再沒有出現。

明酥一再堅持要在大隊小學讀書,她爸領她去校長家裏找人,一同去的還有阿許跟明溪,以及阿許爸,為的就是不上學前班,開學直接進一年級。

“明老師,我家阿許這情況要不要請校長吃頓飯,塞點禮?”甘唐元問,“我家也沒個上學的孩子,對學校的事我還真不清楚。”

“都一個村的,可別喊明老師,我聽着就臉熱。”他按下做鬼臉的傻閨女,說:“大隊小學管的不嚴,說兩句好話就行了,我家小溪也是歲數不夠,冬月才滿七歲,阿許呢?”

“那我們阿許年紀最小,他是臘月二十二生的,那年我們小年都是在醫院過的。”

事情就像明仲夏說的,在校長家裏找到他後,考了下三個孩子的拼音和數數,直接點頭說開學來來報名。

“明溪明酥?明渠是你們一家子的孩子?”王校長問。

“是我侄女,明溪是她親弟。”明仲夏回答,“明渠今年成績進步很大,她的成績在鎮裏的小學也是能排得上號的,這要多謝學校老師的教導。”

“那丫頭肯下苦勁兒,上課也認真。”王校長說起這個就笑,在明渠之前他們大隊小學可沒這麽好的成績,五年級升六年級去鎮裏的學生大多是中偏下的水平,這些年他去縣裏開會都沒臉說話。

“四年級五年級的數學都是我在教,明顯感受得出來,明渠在去年冬天就突然認真了起來,今年春天的時候甚至把四年級的課文都拿出來背了,她能考出這個成績跟她自己的努力脫不了關系。”王校長拍了拍明酥,“丫頭,向你姐學習啊。”

“好。”為了她奶的五十塊錢她也要認真學習,考個好成績,她堂姐考了好成績,她奶獎了五十塊錢,她放一年牛也才能賺五六十塊錢。等她開學放不成牛了,就只能拿成績賺錢了。

“媽,小芸給我打電話了,她已經買票了,再過三四天就能到。”明仲夏這趟回來除了解決明酥上學的事,就是把他媽做壽辦席的事給定了。

“我跟我大哥商量了,請西崗的廚子來掌勺,他說西崗的那個廚子做菜味兒不錯,就是你打算是在我大哥家置席還是在老屋?”

“不用請廚子,又不是過大壽,就在家裏置一桌菜,我們自家人熱鬧熱鬧就行了。我也才五十歲,等我六十、七十、八十歲的時候随你們兄妹三個大擺筵席給我做壽。”明奶奶擺手拒絕,家裏本來也沒多少親戚,全都來了也只有個四桌客,為這點人還請廚子做菜,該有人嚼她擺譜了。

“我是這樣打算的,不辦事不請客,那天就你們兄妹三家在,你堂大爹堂二爹這親家子都不叫。”

明仲夏有些為難,他小妹要回來給他媽做壽這事他姑也知道,之前在鎮上碰到他表兄弟,人家還說到時候來給舅娘做壽。

“小芸要回來這事我姑也知道,你也知道她倆的關系好,我姑的意思……”

“你們要是跟你姑來往我也不攔,但我實在不想再沾這亂糟糟的關系。你姑想見小芸,可以,去你姑家可以,你姑到你家或是你大哥家都可以,但別踏進我的門,更別打着我的過生的名頭給你們姑侄敘舊,那是給我添堵。”明奶奶厭煩這斷不幹淨的關系,皺眉說:“我不過生了,那天你們也別來,這事也別提了。”

“你別氣啊,你不願意我來解決就是,你跟我姑比肯定是你最重要。主要是之前我表兄說要來給你做壽,都這麽大的人了,他當衆人面說我不好拒絕。現在你不願意我改天到我姑家去一趟,等你生日後我請我姑一家去我家吃飯,小芸也兩三年沒回來過了。”

明奶奶看了眼小兒子,嘆氣說:“是媽給你作難了,但你也知道,我跟你舅那邊都斷親了,你爸沒死的時候我管不着,他死了我也不願意再忍了,你姑呢,我是不會在跟她家來往了,但你們兄妹三個我不阻攔,你們跟她過來往我也沒意見。”

“沒啥作難的,你現在随便想咋過就咋過,咋舒坦咋活,年輕的時候不能給自己的人生做主,現在沒人能阻攔你,剩下的半輩子你只為自己考慮。”明仲夏心裏挺不平靜,抓住他媽的手,說:“老太太,這個勁頭保持下去,別為兒女妥協,我有考慮不周的時候,但我支持你的心是不變的,就像當年你支持我婚姻自由一樣。”

“那我謝謝你。”

“好,我接受你的感謝。”

明仲夏平複了下情緒,推門出去就看到明酥的藍色褲腿從大門邊匆匆消失,兩只鷹倒是還大大咧咧地蹲在屋脊上。

“褐耳,那天在阿許家偷魚的貓頭鷹就是你吧。”明仲夏颠着手裏的小瓦片,看褐耳頭上的兩簇毛都豎起來,沖着他尖利地叫,繼續說:“你們喜歡偷聽偷看,我絲毫不懷疑你們去偷魚,然後騙我姑娘為你們作證。”

他瞅到大門外邊探出來的牛角辮,繼續大聲說:“明酥是個單純的好孩子,她最相信她的朋友了,但你們不誠實,我算了算,貓頭鷹的速度非常快,從這裏飛到阿許家也就兩句話的功夫,偷個魚一來一回,明酥連個雞蛋都還吃不完。”

褐耳呆住,湊到黑翅耳邊問:“他說的啥?你聽懂了沒?”

黑翅搖頭,越搖越暈,禾苗爸說的太長了,才開始還能聽懂一句話,到了後來只顧着抓單字去了。

“禾苗,快出來,你爸是不是在說我偷魚?你快來解釋,我可沒有啊。”褐耳翻過屋脊,沖牆外面的人喊,他對禾苗爸有點打怵,但又最想得到他誇他聰明的表揚,可不能壞了好印象。

“我一直以為他是最聰明的,沒想到他不明是非,還比不上阿許爸媽,阿許爸媽都信了不是我偷的魚。”褐耳碎碎念,有點懷疑他的直覺判斷了。

“爸,魚不是褐耳偷的,他又不缺吃的,他偷聽主要是好奇,你不能因為他好奇就說他有賊性。”明酥氣鼓鼓進門反駁,“阿許爸媽都信了不是褐耳偷魚。”

“那你偷聽呢?你偷聽也是好奇?”明仲夏板着臉想訓她,就聽屋裏人說:“你給她說說,這對我也不是啥醜事,免得她像她姑一樣,聽信了外人嚼的舌根。”

“那我帶她出去玩一會兒。”

明仲夏拉着明酥往前面田裏走,有貓頭鷹跟着他也不擔心被蛇咬。

“我今天給你說家裏的親戚關系,你聽不懂也別問,把事記住長大了自己琢磨,這事以後也別提,對你奶來說是件痛苦的事。你奶嫁給你爺的時候只有十六歲,但你爺已經二十六歲了,那時候你姑奶十八歲,你奶跟你姑奶是換親的,中間還有一個人,是你舅奶……”

明奶奶名叫陶稚,她媽是地主家的二女兒,她爸在沒解放前是地主家的佃戶,窮的叮當響,卻因為窮娶上了地主家的小姐。佃戶沒因為娶了小姐就富起來,反而因為生孩子和過重的農活讓小姐壞了身子,在陶稚六歲那年,小姐去世。

從嫁人到離世,短短只有十七年,留下了五兒一女六個孩子,陶稚就是那個小閨女。兒多飯量大,每年的工分只能顧着肚子,房屋一年年破舊,屋裏的家具總是壞了修,修了壞。那個破敗的三間土房唯一的亮色就是日漸長大的姑娘,在姑娘十六歲之前,家裏的六個男人始終沒迎回一個女主人。

姑娘十六歲那年,她大哥用她給自己換了個媳婦回來。

不知道是誰牽的線,三家換親,陶稚嫁到明家,明家的姑娘嫁給王家灣的王家,王家的姑娘就成了陶稚的大嫂,三個從沒見過面的姑娘給綁在了一起,是嫂子也是姑子。

十六歲的姑娘跟了二十六歲的男人,男人外號叫老鼈,因為他說話做事都慢吞吞的,還有點結巴,性子說好聽了是老實,難聽了就是窩囊,屬于別人踹翻他的椅子,他把椅子扶正坐回去,不知道反抗不知道跑的那種人。

陶稚年輕漂亮又臉嫩,嫁了個窩囊男人,在外被人調笑回家沒人給撐腰,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有男人站院子裏敲堂屋門,而她男人只會躲被窩裏不吭聲裝沒人在家。

陶稚的第一個孩子就是這麽被氣掉的,出了小月子後她就随身帶菜刀,有男人想來占她便宜她就拎刀砍,首次就得手,刀砍男人胳膊上深可見骨。被人找上門讨說法的時候她男人只會下跪道歉,她回娘家找兄長,嫂子說她性子太厲,五個兄長來露了個面就回去了,從那時開始她對娘家死心了。當時她就梗着脖子不服軟,想着有本事你把我給砍死了,男人愛下跪由着他跪,反正她不道歉,還放話說誰再對她有想法只管來,把她操不死就把命留她身上。

磨了大半個月,明家的房子裏除了個木床跟兩床被子,其他但凡能用的都被扒幹扒淨,就連院牆也被人給推倒了。

“我奶咋不跑?”明酥問。

“那時候不比現在啊,戶籍管的嚴得很,人跑了連口糧都沒了,而且那時候三年幹旱剛過,樹都還沒生新皮,跑出去就是餓死。後來有了你大爹,有了我,有了你小姑,她是沒媽的孩子,她說不能讓她的孩子沒了媽。”

娘家斷了來往,婆家這邊的小姑子是個只聽鬼話不聽人話的,跑回來指着陶稚的鼻子罵她攪家精騷狐貍,她也想給斷了,但男人不同意,咬死了不跟妹妹斷親。直到男人八年前死了,喪事過後她立馬宣布跟小姑子斷親斷來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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