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一會兒在這等你

沒編輯完的消息依舊躺在輸入框裏,時岸低頭要接着編輯消息,戰鳴走到時岸身邊坐在了離時岸最近的那張滑輪椅上,他一點一點朝時岸身邊滑過來,距離越來越近。

時岸按發送鍵的手微微頓了頓,再擡頭的時候撞進了戰鳴的眼神裏。

戰鳴臉上的笑已經超出了別有意味,時岸看着竟覺得有些瘆人,這樣陰森恐怖、充滿算計的眼神實在不該出現在一個學習成績優異,平日裏人緣也算不錯,個性陽光開朗的男生身上。

時岸收了手機問道:“這麽看着我是什麽意思?”

經過上次在餐廳的事,時岸已經完全無法在和戰鳴單獨相處時依舊将他當做自己的學生來看了,戰鳴是幼稚的,他的身上依舊有着這個年齡段才有的沖動和幼稚,時岸并不願意和他一般計較。

戰鳴看着時岸的目光一寸不移,他勾了勾唇角,時岸卻莫名的想要離開這間只有他和戰鳴的屋子。

“時老師。”戰鳴的手不安分的伸了過來,妄想摸在時岸的臉上,“你要是長得難看點或許我也不會喜歡你了。”

時岸拍開了戰鳴的手,他不是第一次見識戰鳴的失禮,只是驚訝于戰鳴的幾次三番。

他憤而起身,居高臨下的瞪視着戰鳴,時岸說道:“戰鳴,現在立刻出去。”

戰鳴也随着時岸起身,他在時岸面前站直,身子微微朝時岸傾過去,他的臉上寫滿了貪得無厭,寫滿了不知廉恥。

“時老師,你這都赴了我的約了怎麽還在這跟我裝什麽清高啊。”戰鳴逼近時岸,他的與其離開充滿了戲谑,“我想了很多地方,是酒店還是我家或者你家?可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在這最好。”

時岸縱使不明白戰鳴說的是什麽意思,也能猜出個一二來了。

“戰鳴!我警告你!我是你的老師!”

戰鳴完全沒有在乎時岸的疾言厲色,他接着湊近時岸,接着說道:“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老師,我從第一次上你的課的時候就喜歡你,我的時老師。”

時岸的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根他剛剛做标記用的鉛筆,他不動聲色的攥緊了那只做完标記因為無聊而順手削尖了的鉛筆。

“你長的這麽好看。”戰鳴的視線落在了時岸的襯衫紐扣上,他只是看着,唇邊挂着淡淡的,意味明顯但惡心的笑,“你怎麽能和那個髒兮兮的外賣員坐在路邊吃冰淇淋呢?不應該的,你應該像這樣,衣冠楚楚,手裏握着的應該是我送你的漂亮的鋼筆,或者...握着我的手。”

Advertisement

時岸嫌惡的蹙起眉頭,戰鳴說的那支鋼筆他當然有印象,那是去年教師節的時候戰鳴放在他桌上的教師節禮物,學校有規定,老師不能收學生東西,戰鳴放下鋼筆就跑了,時岸後來還找過戰鳴幾次。

可戰鳴說老師不能收學生的東西,那這鋼筆就算朋友之間互贈的禮物,叫時岸不用放在心上,戰鳴一句朋友引的時岸回頭就挑了個男生都愛用的游戲鍵盤回贈給了戰鳴。

誰能想到戰鳴當時送禮物的時候心裏竟然是這樣龌龊的想法。

戰鳴越湊越近,時岸手裏的筆越攥越緊。

時岸幾乎可以想象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在心裏計劃着該怎麽跑出這間屋子,現在回想起來,戰鳴應該是鎖了門的,他進門的時候時岸聽到了咔噠一聲,那應該是落鎖聲,如果現在拔腿就跑,跑到門口不等他把門打開戰鳴也追上來了,現在激怒戰鳴搞不好他能做出什麽事來。

“戰鳴,你坐下我們好好聊聊吧。”時岸故作冷靜的想讓戰鳴至少先跟他隔開距離。

這樣近的距離之內,時岸莫名的感覺自己回到了五年之前,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穢語還有撲面而來的酒氣,讓時岸的心莫名的懸了起來,好似五年之前嘈雜的音樂聲又一次貫穿了他的耳膜。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門口,時岸不知道雁飛瀾能不能察覺出什麽不對,如果雁飛瀾沖過來,還會不會上演五年之前的那場悲劇。

時岸心裏亂極了,他極力的穩了自己的心神。

戰鳴明顯看穿了時岸的意思,他伸手搭在桌沿上,将時岸圍困在了桌子中間。

“時老師,你和那個雁飛瀾,你們兩個睡過了麽?”戰鳴的目光染了些狠戾,說出口的話有些髒。

“你知道他的名字?”時岸蹙眉問道。

戰鳴輕笑一聲,聽起來滿是不屑。

“當然知道了,我們兩個之間還算的上朋友呢。”戰鳴笑起來的時候,一口牙白森森的,“我還送過雁先生兩次禮物呢,第一次送他禮物就是你從餐廳被他帶走那天,那只小鳥真可憐。”

“是你?”

時岸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竟然會是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高材生做出來的事情。

“當然是我了。”戰鳴擡了擡下巴問道:“今晚我送雁先生的那個盒子他喜歡麽?”

“戰鳴!”時岸漲紅了一張臉,他吼道:“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過分!”

“過分?”戰鳴反問道:“那你不覺得你也很過分麽?我追了你那麽久!”

戰鳴的手猛然掐住了時岸的胳膊,用力不小,幾乎是瞬間時岸就感受到了清楚的同意。

“我他媽追了你那麽長時間!同學之間全都知道我像狗一樣在舔你!”戰鳴的情緒有些激動:“你呢?可他媽的你呢?你倒是清高得不得了,連個眼神都他媽不給我?時岸你憑什麽?你以為你真是他媽什麽好東西?知不知道這學校裏都是怎麽傳你的?你他媽哪個校長的床沒爬過啊?!”

戰鳴的口水噴在時岸的臉上,時岸卻被戰鳴脫口而出的話所震驚。

“現在好了!你他媽的寧可跟個垃圾一樣的外賣員睡都不肯跟我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在同學面前丢盡了面子!”戰鳴有意壓制着自己的聲音,像是怕誰聽見,他又道:“那外賣員是不是在你辦公室呢?怎麽着?打算一會兒給我講完論文去辦公室跟他搞一下?”

“戰鳴!”

“在呢。”戰鳴放平語氣,他動手去扯時岸的襯衫領子,“我他媽的先疼疼你!”

鉛筆尖隔着一層布料紮在了戰鳴的肩膀上,下一秒教研室的門被人踹開。

戰鳴看到門口來人時顧不上動手紮了他的時岸,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自門口來的雁飛瀾迎面便是一腳,正踹在戰鳴的肚子上,戰鳴跌在地上,雁飛瀾沒有理他而是朝時岸跑過去,跟在雁飛瀾身後的沈琦上前一腳踩在了戰鳴的心口,當即一拳照着戰鳴的面門砸了過去。

雁飛瀾一把将時岸攬進懷裏,他按着時岸的後腦勺,将人緊緊地禁锢,他呼吸有些急促的說道:“不怕不怕,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不怕不怕。”

時岸并沒有覺得怕,只是覺得人心叵測,他沒有想到昔日表現優異的學生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雁飛瀾。”

“我在,我在,我在。”

雁飛瀾一直在翻來覆去的念叨着那麽幾句話,說不好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時岸。

“是他,閃送快件是他送的。”時岸聲音有些發悶地說道。

雁飛瀾清楚地感受到懷裏時岸的細細顫抖,他一只手攬着時岸,另一只手牽了時岸的手,時岸的手是一片冰涼,還蒙了一層細汗。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他,警察,警察馬上就會到。”雁飛瀾抱緊時岸安慰道:“不怕,我在。”

沈琦手上還算有數,怕警察來了沒法交代,沈琦只給了戰鳴一拳之後便整個人坐在了戰鳴身上只是嘴裏罵着潑婦都未必能措起的詞句,将戰鳴十八輩祖宗問候了一個遍。

警察來的時候帶走了戰鳴,提出讓雁飛瀾和時岸還有沈琦一同去警局做個筆錄。

坐在警車裏,雁飛瀾始終握着時岸的手,十指緊扣,時時刻刻的注意着時岸的表情變化。

紅藍色警燈将車窗上都蒙上了一層顏色,時岸靠在窗戶上,這不是他一次坐警車,五年之前時岸才知道原來警車上是要冷一些的,那會兒的雁飛瀾沒有坐在他身邊,他的手是放在自己身前的,有些焦灼的握着,他知道他不會和雁飛瀾一起回去了。

“雁飛瀾。”

“嗯。”

雁飛瀾的語氣有些低沉,闖進教研室的時候看到時岸将鉛筆紮在戰鳴的肩膀上,加上時岸有些亂的衣領,雁飛瀾幾乎可以想象在他沒有進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是想舉起凳子朝戰鳴腦袋上砸過去的。

可到底,他也只是給了戰鳴一腳,将人留給了沈琦而已。

雁飛瀾要陪時岸回家的。

時岸叫過雁飛瀾一聲之後就沒再說過話。

到了警局,兩人分別被帶進兩間屋子做筆錄。

進門之前,雁飛瀾看着時岸說道:“別害怕,我一會兒在這等你。”

時岸看着雁飛瀾,五年之前雁飛瀾也跟他說別害怕,可那一晚上過後他再見到雁飛瀾就是五年後的今天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