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外忌憚,強勢收回了一些兵權,并崇尚文治,導致重文輕武的現象出現。如今,聯合大軍和叛軍壓境,皇帝後悔不疊,能鎮壓北莽和南疆軍的除了葉重天将軍,似乎可派之人也不多,為此,皇帝暗地裏急得團團亂轉,表面上卻表現得比較冷靜,思考再三,他決定派出文臣,與北莽的使者商定議和條件。

議和之地選在雲都的清音閣,議和人選為炎國相國陸廷淵,對方則是北莽的節度使阿阖臣呂此人最是老奸巨猾,能言善變,雙方在清音閣唇槍舌戰、你來我往、讨價還價、針鋒相對,最後,北莽使臣阿阖呂除了提出要炎國的隴西十二城後,竟然還提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條件------北莽的皇太子對葉重天将軍之子葉傾城一見傾心,要求娶葉傾城為北莽王妃,遠嫁北莽。如若炎國答應,北莽和南疆,以及草原十六部的聯合大軍即刻退兵。

陸廷淵氣得大罵北莽無恥,斷然拒絕,雙方不歡而散。

陸廷淵回禀了炎國皇帝陸聞聲,皇帝與群臣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都覺得匪夷所思,葉傾城縱然有“雲都第一美人”之稱,但他是男子,雖然炎國對男子與男子相戀并不排斥,有時也會有娶男妻的事情發生,就好比之前的嚴家,但到底是這事情并不多,何況,以葉傾城的個性,他是決計不肯委曲求全的。

可是,北莽聲明若要求和退兵,非葉傾城遠嫁北莽不可,如今炎國情勢危急,前線屢屢傳來不利的戰報,葉将軍也久久昏迷不醒,叛軍更是猖獗,面對着幾乎一觸即發的情勢、随時可能有着亡國的風險,皇帝陸聞聲猶豫了,群臣的心思也動搖了。

很快地,一位大臣便向皇帝上奏,既然北莽皇太子喜歡葉傾城,想要娶男王妃,不如就滿足他們的條件。想必為了大炎的安定,葉傾城公子定然會舍生取義,定然也會諒解他們的。

接着,又有一位大臣提議,傾城公子容貌俊美無雙,又能文能武,說不定可以在遠嫁北莽的時候,趁着新婚之夜,北莽皇太子對其失去戒心的時候行刺,進而将其殺死,那北莽肯定會亂成一團。

他的提議實在荒缪無比,且不說行刺成功與否,單是北莽方面也不可能對大炎的人全無防備,當北莽人都是死的嗎?

他的話自然遭到一些人的反對,但更多的大臣卻覺得為了平息戰火,為了解決大炎目前的危機,犧牲葉傾城一個人就能換來今後的安穩是簡單可行之策。

卻在這時,一個人倒背着雙手踏入大殿之中,那張冷凝俊美的臉上隐隐帶着森然的怒意,眼神更是淩厲可怕,讓大殿上的群臣們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只聽他沉聲喝斥道:“荒缪!我大炎何時軟弱到需要一個男子委曲求全遠嫁北莽的地步?”

皇帝陸聞聲渾身一震,他自然也是不願意聽從北莽提出的無禮條件,但一時又沒有想到其他能夠解決困境的辦法,便柔聲問道:“昇兒,你可有何良策?”

說話的這個人自然便是四皇子陸元昇。

“我……”陸元昇剛說了一個“我”字,忽然又有內侍官大聲在殿外通報:“啓禀皇上,葉家五子葉傾城求見。”

皇帝陸聞聲和群臣皆是一怔,不明白為什麽葉傾城會在此刻求見。

“宣。”皇帝說。

只過片刻,我身穿銀色铠甲,腰間佩着一把寶劍,神态凜然地步入了大殿。

衆人從未見過葉傾城這般潇灑又格外俊美的飒爽英姿,都愣愣地望着我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鋒銳的黑色桃花眸,削薄輕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輪廓,颀長而勁瘦的身軀,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淩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悍。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屏息注視着我。

“葉傾城,朕問你今日所為何事而來?”皇帝目光中透着幾分審視。

“啓禀皇上,我聽說北莽賊子對我大炎提出了無禮的條件,可有此事?”我明知故問。

“沒錯,北莽皇太子除了想要隴西十二城,還打算讓葉公子你成為他的王妃,如今,朕問你,你可願意?”皇帝問道。

我傲然地揚起頭,說道:“微臣自然不願。”

皇帝又不動聲色地問:“但,你可知,你若不願遠嫁北莽,那麽,我們大炎恐将面臨巨大的危機?如今,你的父親葉将軍身患重病,國內叛軍猖獗,又有異族壓境,你難道不願意為了緩解目前的危局而做出一些犧牲?”

我淡淡地說:“那皇上是否又知若是一味的退讓,只會讓北莽和南疆認定咱們大炎軟弱可欺?我一人幸福榮辱事小,若是讓異族看輕了我大炎,認為我大炎是砧板上的肥肉人人都可分而食之,豈非是更大的罪過?啓禀皇上,微臣願意身先士卒,與北莽誓死一戰!”

我铿锵有力的話語讓朝堂諸人都是渾身一震。

皇帝陸聞聲輕捋着下巴的胡須,眼裏露出了一絲對我欣賞之色,緩緩地點頭,說道:“如此,朕便允你出征讨伐北莽與南疆,以及草原十六部的聯合大軍。”

“父皇!”四皇子陸元昇忽然朝着皇帝單膝下跪,抱拳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說:“兒臣也願意随同葉家公子一同奔赴沙場,不取回北莽大将的人頭,誓不回家!”

皇帝顯然被我和陸元昇的請求所震動,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抹笑容,說道:“好,傳我旨意,四皇子陸元昇為征北王兼禁軍大元帥,代朕出征,葉家五子葉傾城為先鋒,剿滅進犯我大炎的異族聯合大軍,即日啓程。來人------”他站起身來,臉上滿是暢快的笑容,哈哈一笑,續道,“準備美酒,朕要預祝他們此行獲得大勝!”

随着皇帝一道旨意,我和陸元昇一道便領着十萬大軍直奔渭城而去,不過,在臨行之前,我特地去見了林清歌,并要他和我一起去渭城。他表示很吃驚,問我為什麽。

我說道:“因為我聽說,渭城那裏會出現蝮蛇之膽,那是配制你身上解毒之藥的藥引。而且,這次我還将深入北莽,為你尋來其他的藥引。”

林清歌更加驚愕:“為何要這麽做?”

我幽幽地盯着他,很久很久,我才淡淡地回答:“我不想你死。”

僅僅這麽簡單的一句話,讓林清歌眼裏湧動着複雜的情緒。他幾次張口欲言,但終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而是緊緊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無聲地點了點頭。

我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很好,我去準備一下,你也收拾收拾,我們明天上路。”

我們的行程很快,沿途收複了好幾座被奪的城池,留下了五萬駐守,又帶着剩餘的五萬繼續前行,未到半個月,我和陸元昇就到達了目的地,但我們并未直接進入渭城,因為現在渭城失陷,我們還未完全掌握渭城的情況,若是貿然進入恐不但奪不了渭城,反而還将搭上我們所帶來的兵馬,我和陸元昇合計,決定偷偷入城。

我刻意拿黑炭抹黑了皮膚,遮蓋了原先的膚色,然後與陸元昇喬裝成了一對樵夫兄弟,遠遠地在進城的隊伍末尾排着,我發現渭城城門被北莽的軍士守着,并嚴加盤查進出城的人們,稍有異動,就會被認定為大炎的諜子而被抓捕起來。

看來,一時還真不好混進去。

忽然,前方的隊伍裏出現了一群擡着花轎的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逶迤而來。

我的心思一動,對身邊的陸元昇努了努嘴唇,陸元昇也會心地一笑。

花轎在入城的隊伍之中,很快就被城門口的北莽軍士攔了下來:“站住,什麽人?”

“放肆!這是咱們渭城的城主的千金紅玉姑娘,是馬上要嫁給脫不花将軍的。你們敢攔截?”為首的一個大漢不耐煩地一瞪眼。

北莽軍士的兩個頭目微愣,互望一眼,其中一個頭目說道:“抱歉,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也是擔心會有炎國的諜子混進來,可否請掀開轎簾查看?”

“啪!”那大漢狠狠地甩了那頭目一耳光,罵道:“你算什麽東西,敢搜我家姑娘的花轎-------”

“等等。”轎子裏忽然傳來了一女子悅耳如珍珠落盤的聲音,“讓他查吧,要是查不出什麽來,我可要問罪了。”

兩個頭目聞言,都是有些猶豫,但先前那個頭目還是上前一步,将轎簾掀了起來,卻是一位容色絕豔的女子掀開一半的紅蓋頭,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而轎子裏除了她,似乎根本藏不下任何一個人。

“抱歉,抱歉,得罪了,紅玉姑娘-------”頭目汗如雨下,急忙放下了轎簾。

“哼,真是膽大包天的東西,我定要向脫不花将軍說說今日之事,看他會如何處置了你們?”那女子的聲音清冷如冰,讓兩個頭目越發忐忑不安,如喪考妣。

花轎毫無阻礙地進了城,然後,又行了一大段路,最終停在了一條鮮有人跡的小巷裏面。

那個大漢手緩緩地放下,轎子落地,對轎子裏的紅玉姑娘說道:“夫人,請下轎吧。”

然後,我施施然地走出了轎子,對着跟在轎子邊的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說:“對不住了,紅玉姑娘。打擾了你的親事,改日我定然會補償你的。”

那名女子也并無害怕之色,反而覺得很有趣,笑道:“公子,你是大炎的人?前來援救渭城的守将的嗎?”

我斜眼看她,面露疑惑地問道:“紅玉姑娘,你-------?”

紅玉嘻嘻一笑:“公子好生美貌,比我紅玉還勝十分,莫非你是那位雲都第一美人-----葉傾城?”

我面色陰沉,考慮着是否要殺人滅口。

“公子,我原是雲曦班的一名戲子,渭城城主肖大雍看我身世可憐,把我收為義女,對我十分的好,可惜,城破之後渭城城主為了避免全城百姓遭到北莽人屠戮,只好被逼投降,還時不時地遭到北莽參将脫不花的羞辱-------”紅玉提起了渭城的城主,眼神微暗,喟嘆道。

我一時陷入了沉默。

“放心,我不會洩露公子的行蹤的,我對渭城比較熟悉,說不定還能有幫助公子的地方。”紅玉說道。

我總算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好。”

紅玉又從她的水袖裏拿出了一個香囊,遞到了我的面前,說道:“葉公子,這裏面裝有我的一只玉簪,你若想要聯系我,不妨拿這只玉簪給雲曦班主,他自會給公子提供方便的。”

我收下了她的玉簪,向她道謝後,與陸元昇一道離開,而我在離開之際,還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這很令陸元昇吃醋。

而在我們找到了落腳點後-------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客棧上等房中,陸元昇就把吃醋表現得更淋漓盡致了。

我剛剛把房門關上,就被他扯進了懷抱之中,将我壓在了床上,狠狠地啃咬着我的嘴唇。

“葉傾城,你是要逼我發瘋嗎?”他捏住了我的下巴,咬牙切齒地說。

“又怎麽了?”我被他捏得略微眯起眼,假裝無辜地說。我眼裏泛着莫名的水光,說不清難受還是愉悅,總之很招人,像是煽風點火。

“真恨不得把你綁起來,只容我一個人看……”他用略微粗糙的拇指指腹摩挲着我的嘴唇,說道。

“哼,人家紅玉姑娘好歹幫過我們,你這是要恩将仇報嗎?”我輕輕地斜了他一眼。

他不滿地哼了一聲。

我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說:“好了,別吃醋了,正事要緊,我們現在要設法跟渭城城主聯絡,要讓他跟我們裏應外合……”

他神色轉為嚴肅:“知道了,你想怎麽做?”

我咬唇沉思了一下,說:“既然紅玉姑娘是雲曦班的戲子,她自己也說對渭城很熟,那就聯系她好了。相公,你說呢?”

這一聲“相公”顯然取悅了陸元昇,他的表情頃刻由陰轉晴,大喜過望,摟着我連親了好幾口,笑道:“我的”娘子”的女裝也是格外的動人,以後,你不妨穿女裝跟我------”

我笑着推開他,笑罵道:“哼,你做夢去吧!”

葉傾城八

我獨自拿着那枚紅玉給我的玉簪找到了雲曦班在渭城裏歇腳的院落,那是一個普通的小院子,班主,老生,旦角等等加起來有十來個人,都擠在了那個院子裏面,院子邊還堆着一些戲班裏常用的鑼鼓等物,幾個夥計正在練着壓腿,翻跟鬥等基本動作,還有兩三個人在對戲。

我走進來的時候,他們都愣住了。

“你找誰?”班主朝我走來,問我。

“我找紅玉姐。”我依舊戴着幕離,把那枚玉簪遞給了班主。

班主眼裏閃過驚愕,接過了玉簪,對我說:“你等一下。”他走向了院子右邊的一個房間,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他又走了出來,恭敬地對我說:“請進。”

我在雲曦班裏的那些夥計們好奇的目光下,走了進去,裏面的布置卻跟外面簡陋的小院不同,堪稱華麗炫目,無論是垂落的紗簾,還是桌椅都是名貴的紅木所造,一縷幽幽的香氣萦繞在我的鼻端。

“咦,是你?”我透過屋內雪白的紗簾看到了背後若隐若現的人影,我有些驚愕地問。

“是我。”那人挑開了紗簾,微笑着走了出來,是謝冰陽。

“原來你就是雲曦班的幕後老板。”我恍然大悟,“紅玉也是你的人?”

“是的。”謝冰陽微微一笑,“怎麽?現在不怕我了?”

我冷笑了一聲:“我何時怕過你?”

謝冰陽笑了:“也對,你何時怕過人。”他朝我身後望了望,又問,“他沒來?”

我知道謝冰陽口中的“他”是指的誰,我淡淡地說:“他跟你有多少合作關系?”

謝冰陽喟嘆道:“葉傾城,知道得太多,對你沒有太多的好處。他也始終不希望把你卷入太深的漩渦。”

我目光變得很冰冷:“已經卷進去了。”

謝冰陽嘆了口氣,說道:“不把幕離摘下來嗎?咱們又不是外人-------”

我冷淡地說:“我跟你不熟。”

謝冰陽:“……”唉,你果然還在記恨被我兩次暗算的事情。

“紅玉說,你能幫我見上渭城城主一面?”我問。

“可以。但脫不花看他看得很緊。”

“那就幫我躲過脫不花的耳目,這是你欠我的。”我說。

三日後,雲曦班主派人給我來信,說是他們将會在城主府有一場表演,我可以混進去。按照原定計劃,我扮成了一個跑龍套的角色,與陸元昇一起混進了雲曦班,跟着戲班子一道進入了城主府。

雲曦班在城主府搭建起的戲臺上開始了一場熱熱鬧鬧的表演,一陣敲鑼打鼓聲中,一個旦角咿咿呀呀地唱着《桃花扇》裏的一段詞,聲情并茂,惹得臺下觀衆大聲叫好。我在臺上跟着那些夥計們舞槍弄棒,眼角餘光卻在搜尋着臺下渭城城主的身影。

渭城城主肖大雍和脫不花在臺下正中間的位置坐着,脫不花似乎對唱戲沒多大的興趣,只是一個勁兒地喝酒,啃着羊肉,有個城主府的婢女端着茶水過來的時候,被他一把抱住,摟在了膝蓋上,他哈哈大笑,拿起一邊的酒壺,給那婢女灌酒。

肖大雍的拳頭緊握,顯然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上半場戲結束,婢女被脫不花嗆得咳嗽不止,還被脫不花嫌棄地推到了地上。

肖大雍甩袖離開,脫不花還在調戲着城主府裏的那些婢女們,又把酒壺裏的酒到處亂灑。

我和陸元昇借機離開了戲班,跟着肖大雍的身影潛入了他的卧房。

肖大雍察覺到有人靠近,立刻從腰間拔出了佩刀,風聲響起,刀光閃過,一根烏黑的發絲飄落下來,但我的身影已經轉到了他的身後,銀色匕首頂在了他的咽喉上。

“你要殺便殺-------”肖大雍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肖大雍,你致使我大炎的重要關口落入了北莽賊子手中,你可有失職之罪?”我冷聲道。

肖大雍當即渾身顫抖,撲通一聲在我面前跪下,砰砰砰,他連磕三個響頭,抽泣道:“我有罪,我有罪啊-------!”這兩三個多月壓抑的情緒瞬間便爆發了出來,一個七尺男兒在我面前涕泗橫流。

“肖城主,這是四皇子殿下。”我沖陸元昇指了指,說道。

“渭城是怎麽陷落的?”陸元昇也不叫他起來,只是随意地坐到房中的一張圓桌旁,端起一個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又皺了下眉,似乎嫌茶水滋味不好,随便地擱在了桌子上,接着,他語氣淡漠地問。

“是我太過大意,我聽信了葉家二公子的話,他說北莽的押運糧草的車子會從渭城而過,讓我們在渭城外設伏,誰知道北莽人早在那個山谷裏設下了埋伏,我雖然在城中留下了一半人馬,但我帶去的人卻幾乎全軍覆沒,而渭城裏顯然也有北莽的探子,他們事先就攻下了渭城的南北兩座城門,然後,裏應外合……”肖大雍說道。

我微微一驚,倒是沒想到葉家二公子葉錦铮居然會在渭城兵敗一事上也插了一腳,心情頓時壞到了極點。

“明白了,你起來罷。”陸元昇淡淡地說。

肖大雍松了口氣,千恩萬謝一番後,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向我和陸元昇詢問解決辦法。

“你說,葉家二公子也來了渭城?那麽,現在他在哪兒?”我問道。

“他去投奔北莽的南院大王耶律重樓那裏了。他熟知大炎渭城和涠洲的地形與要塞分布情況,又助北莽奪得了渭城,受到了南院大王的賞識,得到了重用……”肖大雍說道。

“該死!這等賣國求榮之輩真恨不得一刀殺之!”我咬着後槽牙,恨恨地說道。

“如今看來,這個葉家二公子倒是必須除掉之人,長風,你認為呢?”陸元昇扭頭問我,似乎在征詢我的意見。因為葉錦铮畢竟是我們葉家的人,他這是顧忌着我的感受。

我感謝他的體貼,但仍是冷冷地回答道:“這種敗類不配為我葉家之人!四皇子殿下不必因為我有所顧慮。”

“如此便好。”陸元昇站起身來,對我說道,“長風,你可有何良策?”

“辦法有三:其一,利用渭城裏的北莽探子,放出大炎援兵到來,重兵壓境的消息,造成城內北莽軍的恐慌;其二,設鴻門宴,圍捕脫不花;其三,對渭城進行攻擊,裏應外合,打開渭城的城門。”我說道。

北莽的脫不花不是正式的将軍,而只是一名參将,但他生性狂妄,脾氣也很暴躁易怒,下屬都攝于他的淫威,不敢對他有任何的微詞。在聽到大炎重兵壓境的消息時,他先是十分震驚,還派人打探了一番,發覺确有其事,急忙應戰,頭天,渭城外的大炎援兵勢若猛虎,投石機,床子弩等強攻機器壓着他的軍士們打,讓他灰頭土臉,急忙向駐紮在鄰近的淮都的北莽軍求援。次日,淮都的北莽軍統領董森調了一隊援兵,匆匆馳援,大炎軍隊立刻鳴金收兵,退出了渭城百餘裏之外。誰料,第三日,淮都方面也遭遇到了大炎軍隊的攻擊,董森自顧不暇,再也沒有兵力馳援渭城。于是,渭城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面對大炎連着幾日的圍城,脫不花和董森都感到棘手,脫不花更是心情欠佳,甚至都打算屠城,然後撤退了。

在他焦頭爛額之際,卻沒想到當晚,有人潛入了渭城,聲稱給他帶來了破城的辦法。

他大喜,他認出了來者就是投靠南院大王的那位葉家二公子葉錦铮。

“葉公子有何良策?”脫不花問。

葉錦铮說:“現在大炎的将領是陸元昇和那個葉傾城。”

脫不花微微一愣:“聽說葉傾城是你們葉家的五公子,長得極美,有雲都第一美人之稱,連咱們的皇太子殿下都看中了他,這樣的人,居然也跑來打仗,不怕被咱們俘虜了去?”

葉錦铮眼裏流露出一絲輕蔑:“他這次是自投死路,根本怪不了誰。不過,他和那個陸元昇卻是極其狡猾的,将軍需得小心應付。據說,這次的圍城之策就是他們兩個的主意。”

脫不花雖說性格狂妄,倒也不是魯莽之人,他冷靜下來之後,便向葉錦铮詢問脫困的辦法。

葉錦铮便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脫不花聞言,眉開眼笑。

果然,到得第五日,兩邊的戰局有了明顯的變化。

渭城的援軍這邊忽然有數十人感染上了不明的疾病,好些士兵上吐下瀉,全身力氣虛浮,體力嚴重透支,結果,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被北莽在渭城的守軍打得落花流水。

我和陸元昇發覺有異,連夜排查,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原來是有人在大炎軍的飲用水裏下毒,而我和陸元昇的飲用水卻是自備的,并沒有用渭城附近的井水。而下毒之人也很快被我們抓住,是北莽的一名諜子,他生恐被我們抓到受到折磨,早已服下了毒藥,致使自己毒發而死。

因着這個契機,我們暗中進行更為細致的排查,把隐藏在渭城裏的諜子們一一抓獲,并控制了起來,接着,我和陸元昇将計就計,又退出了十多裏路,并制造出戰力不支,全軍軍心浮動,陸續逃離的假象。

為此,脫不花甚為高興,連連誇贊葉錦铮的神機妙算,同時,渭城的城主肖大雍按照我們的吩咐,主動提議,要為脫不花和葉錦铮舉辦慶功宴,還讓雲曦班的紅玉姑娘作陪。

紅玉姑娘本就是雲曦班的大美人,脫不花一直期望着能夠迎娶紅玉做為自己的五姨娘,只是,紅玉姑娘一直對他若即若離的,吊着他的胃口,讓他甚為苦惱。如今,他總算可以如願以償,心裏自然是十分的高興。

肖大雍為脫不花舉辦的慶功宴正是在他的城主府內,此刻,滿院張燈結彩,賓客盈門,不過,基本上都是以北莽軍官為主,連董森也被邀請在內,葉錦铮原本也在,只是,這家夥狡詐多疑,他唯恐慶功宴上炎國軍會趁虛而入,居然在慶功宴的中途偷偷溜走了。

與此同時,我和陸元昇早已趁董森參加慶功宴、城中空虛之時先派了一隊人馬暗中突襲,奪下了鄰近的淮都城,截斷了脫不花的後路,又在紅玉和謝冰陽的協助下,偷偷摸進了渭城,由我扮作了宴會上的舞姬,和紅玉一起混進了城主府,遠遠地打量着滿臉喜色的脫不花和董森在大口地吃肉、喝酒,心中冷笑不止。

顯然,脫不花和董森都喝得大醉,眼神迷離,嗓音越來越大,與人調笑時毫不避諱,掐得身邊作陪的紅玉脖頸肩頭都一片青紫,甚而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把目光投向了宴會中心翩翩起舞的舞姬們。

我的臉上戴了一層薄薄的紅色面紗,遮住了自己的真面目,手臂內側處則戴着袖箭,小腿部位也綁着一把匕首,但我神色自然,根本不會有任何人看出我的異樣。

這時,脫不花已經踉踉跄跄地撲進了一衆舞姬當中,撈住一個舞姬的纖腰便要親吻,把那舞姬吓得吱哇亂叫,其餘舞姬也是紛紛躲閃,脫不花顯然很不高興,卻猛然把視線瞟到了唯一沒有躲閃的我的身上。

此時的我是女裝打扮,一身紅衣,腰肢纖細,動作柔美,雖然比一般舞姬個子略高,卻也自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流韻致,尤其是我的眼裏絲毫沒有畏懼躲閃之意,讓脫不花的眼裏閃出了對我濃郁的興致。

“喲,哪裏來的美人兒!”脫不花朝我撲了過來,嘻嘻地笑道。

我的眼神微微一冷。

哧-------!

外面的夜幕陡然被一道紅光照亮,隐隐地,不知什麽地方傳來了一陣喊殺之聲。

脫不花像是察覺了什麽不對勁,動作在一瞬間停滞。

嗖------!

一道寒芒從我的衣袖中竄出,直逼脫不花的咽喉。

脫不花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将,居然在這個危機關頭側身一閃,将那幾乎致命的一箭給躲了過去。

然而,無數道人影已經撲了出來,砍殺聲震天,夾雜着熊熊的大火、滾滾濃煙,以及觸目驚心的一蓬蓬鮮血濺在了窗門之處,脫不花這才驚覺自己上了當,中了埋伏,臉色都變了,酒也醒了大半,倉皇地逃向了屋外。

但,屋外早已被大炎的軍隊占據,他手下的北莽軍士一個個地被大炎軍砍殺殆盡。

“媽的!”脫不花怒極,抽出刀,朝着站在院中的一個身形颀長的軍官沖了過去。

然而,他還未沖到近前,眼前紅影一閃,一道雪亮的劍削出,擋住了他的刀。接着,紅影持着長劍,劍招異常刁鑽,招招直逼他的咽喉,令他完全無法靠近那名軍官。他畢竟喝多了酒,腳下不穩,力氣失衡,就算再怎麽勇猛,也比不過我老辣的劍招,最終,被我虛晃一招,在他将躲欲躲之際将他的防守之勢破除,并用劍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你們是誰?”脫不花被迫半跪在我的面前,驚疑不定地問。

“我是葉傾城,這位是我們大炎的四皇子殿下陸元昇。”我冷冷地說。

“什麽?你們就是大炎的------葉傾城和陸元昇?”董森也被陸元昇的下屬擒獲了,被炎國的軍士押過來的時候,滿臉的難以置信,“葉傾城不是男的嗎?怎麽變成女的了?”

我才懶得跟他們多做解釋,只是對他們宣布道:“你們輸了,還不束手就擒?”

“你們使詐!我,我不服!”脫不花叫道。

“兵不厭詐,管你們服不服。”我冷聲道。

“四皇子殿下,他們怎麽辦?”肖大雍看到脫不花和董森都被抓了,這才松了口氣,趕緊上前迎接陸元昇,并問道。

“你們炎國人陰險狡詐!肖大雍,你當初求我放過你,現在你又想投靠炎國軍了嗎?你這個叛徒!你不得好死!”脫不花見到肖大雍的身影,明白了是肖大雍出賣了他,當即怒罵道。

“吵死了!把他殺了吧!”陸元昇掏了掏耳朵,很不耐煩地說,立刻,一夥炎國軍士便要将他推出院子,斬首示衆。

脫不花:“……”

“別殺我,別殺我------!”董森并不是北莽人,而是炎國的降臣,他本身就沒骨氣,一看脫不花都要被斬首了,頓時吓得跪倒在地,連連哀求,“要是你們肯放了我,我什麽都答應你們!”

陸元昇冷哼了一聲,揮了揮手,不打算放過這個軟骨頭。

豈料,董森被炎國軍士推搡着,還是大聲地哀求:“放過我,放過我,我知道我有很多的好東西可以跟你們換,我還有天蠶絲衣,麋鹿之角,蝮蛇之膽……”

我的心一動,立刻叫道:“等等。”

因為我的發話,董森又被推了回來。

“你真的有蝮蛇之膽和麋鹿之角?”我問道。

葉傾城九

“是是是……”董森忙不疊地說。

我思忖了一會兒,說:“在何處?”

董森說:“在淮都,淮都城主府。”

我說:“那好,帶我去拿。”

“等等,”肖大雍聽罷,勸道:“不可,萬一有詐---------”

我淡淡一笑:“我想,董參将恐怕不會騙我吧。”

我的眼神冰冷,帶了一絲警告的意味,讓那姓董的打了個寒顫。

“我陪你去。”陸元昇顯然還是不太放心我。

對此,我并無異議。

于是,我換回了男裝和陸元昇留下了肖大雍看守渭城,然後押着董森去了淮都的城主府,彼時淮都也早被我們奪了回來,城內盡是大炎的軍士,百姓們也沒有了連日來的惶惶不安,見到我們的身影紛紛向我們道謝。我們安慰了城內百姓一番,才又押着董森去了城主府,推門入內之時,我和陸元昇對視一眼,城主府內顯得有些狼藉,其中一面牆壁也坍塌下來,還有不少的木箱擺在院中,有些箱子打開着,但裏面的東西卻被取走,有幾個北莽的軍士準備哄搶,剛好撞見了炎國的士兵,被抓了個正着,現被綁住了手腳,跪伏在了地上,旁邊則是拿着長矛的炎國士兵,惡狠狠地瞪着他們,讓那幾個北莽士兵如同喪家之犬般灰頭土臉。

“東西呢?”我惦記着那兩樣珍貴的藥引,害怕它們也被北莽這些士兵給搶走了,問董森。

董森說:“在地窖。”

我推着他,說:“帶我去。”

不久,我和陸元昇就在董森的指引下來到了城主府裏專門挖掘來藏東西的地窖裏面,果然發現了不少的金銀珠寶玉器等物,想來這個淮都城的城主府也不是什麽好人,定是到處搜刮民脂民膏,貪贓索賄才擁有了這麽多的珍寶物件,而淮都城的淪陷,恐怕他也是罪魁禍首。

但我所要尋找的那兩樣珍貴的藥引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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