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在地窖裏面,我心知有異,冷聲問道:“東西呢?”
董森也有些傻眼,抓耳撓腮,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我火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将他提了起來,說道:“看來你是覺得我好說話,故意耍着我玩,是不是?看來,你的這顆腦袋也不想要了!”
董森被我那殺氣凜然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忙叫道:“饒命!我記起來了,這兩樣東西在前兩天被人取走了-------!”
“被誰?”我追問道。
“被……被北莽的樞密使慕容瑞珏取走了。”董森說道。
“慕容瑞珏?是什麽人?”我疑惑地問。
“這個人我倒清楚,他是個宦官,但其武功甚高,可謂北莽第一高手,最厲害的是他奪命指,可謂一指奪命。他原是北莽賤民出身,得罪了當時的一位權勢滔天的大臣,差點被斬首,但蒙拓跋青雲所救,一直為拓跋青雲賣命。”陸元昇說道。
我皺了皺眉頭,說道:“也就是說,拓跋青雲知道我在搜尋這兩樣藥引,他是故意把它們拿走了……”
“恐怕是這樣。”陸元昇深以為然。
“能幫我打探到他的消息嗎?”
“寶貝兒放心,任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将他揪出來。”陸元昇笑呵呵地說。
慕容瑞珏沒有跑到天涯海角,而是到了茶州,隴西與北莽之間交界的邊城。
不得不說,陸元昇的暗探組織-----“夜魂”當真是一等一的消息靈通,快捷,不到一天之間,關于慕容瑞珏的行蹤便被他們摸透,但我懷疑以拓跋青雲和慕容瑞珏的老奸巨猾,真要隐匿行蹤,恐怕連“夜魂”也未必真能摸透,我猜測他們也有可能是故意向大炎的諜子透露行蹤的。只不過,現在我急需這兩樣藥引為林清歌續命,同時也為了能夠獲取拓跋青雲的後悔值,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這麽多了,還有我也是故意往他們所設的陷阱裏跳的意思。
又過了半月左右,我、林清歌、暗衛鷹和陸元昇到達了茶州,早已是“朔風陣陣透骨寒、彤雲低鎖山河暗”的時節,大雪紛飛,冰封千裏,與雲都不同,茶州到處都是一片蕭瑟之景,加上戰火不斷,連着周圍數個村子都是人去屋空,躲避戰火去了,只有着一些老弱病殘,無處可去的人們滿面愁雲、聽天由命、得過且過地守在破敗的村子裏,茍延殘喘着。
“四皇……公子,慕容瑞珏真的在這裏?”跟在我們身後的鷹望着滿目瘡痍的村子,不禁有些懷疑。
“這裏只是茶州的外圍,據說,在茶州的闵縣卻是北莽刺史大人郭維臣的管轄區,那裏的情況比這些地方要好很多。那位郭刺史應該是能吏,雖是北莽人,卻比大炎那些只會勾心鬥角、打嘴皮子仗、一遇到危險又變得軟弱無能的大臣要好太多。”陸元昇說道。
“所以,你認為,慕容瑞珏是去了闵縣?”我問。
“八九不離十。”陸元昇說道。
于是,我們又改道去了闵縣。
闵縣其實已經快要接近北莽的都城------上京了,只消穿過一個山谷,繞過一條官道便可以看到上京的影子了。因為闵縣是大炎和北莽的交界地,還被北莽給奪了去,所以,這裏能看到的炎國人基本算是少的了,大多都是北莽人。而我和陸元昇他們也入鄉随俗,換了一身北莽的服飾,為了避免我和陸元昇的相貌過于出衆,引起北莽諜子的注意,我們特意改變了下容貌,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好看。
我和陸元昇,林清歌都不會說北莽語言,好在鷹走南闖北,倒是掌握了基本的語言技能,那一口北莽官話說是十分的麻溜。因此,我和陸元昇,林清歌都甚少說話,讓鷹為我們打理一切。
很快,鷹為我們在闵縣尋到了一處客棧,這是一對炎國夫婦所開的一處客棧。照理,大炎與北莽開戰,兩國人似乎該是勢若水火,不過,闵縣的刺史大人對炎國人的接受度還不錯,他本身也喜歡研究炎國的文化,對炎國人也沒有那種輕視态度,又極為懂得處理兩國人的矛盾。因此,闵縣的炎國人和北莽人居然也可以相安無事。
我們在客棧的三樓天字二號房和三號房住下,鷹則負責警戒,并在外打探消息。
直到戌時左右(19時到二十一時),鷹帶了兩個人來到我和陸元昇的房門外,敲了敲門,聽到陸元昇的吩咐進來的話,他才把那兩個人帶了進來,說道:“主子,他們就是這家客棧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是咱們”夜魂”在北莽這邊的人,男的叫做丁三,女的叫媚娘。他們說,明日闵縣北邊有個”仙雲坊”,是北莽人開的拍賣會場,裏面有很多的好東西,說不定葉公子想要的那兩樣東西就在仙雲坊裏。”
“為什麽你們認為東西會在閑雲坊裏?難不成慕容瑞珏還缺銀子要把那兩樣東西拍賣了換錢?”我調侃地問。
“非也。仙雲坊的老板娘是慕容玉珠,他的妹妹。不過,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反而像是情侶,慕容瑞珏每次到闵縣都會與慕容玉珠私會……”丁三說道。
“可他不是-----宦官?”我有些詫異地說。
“就算是宦官,不也有”對食”一說。圖的不就是有人能貼心的服侍麽?”媚娘輕笑了一聲。
我淡淡地點頭:“看來,有必要去一趟仙雲坊了。”
“我陪你。”陸元昇說。
我掃了他一眼,說:“你現在是領兵作戰的征北大元帥,這麽長時間地離開軍營,這樣好嗎?”
“不也是随軍作戰的先鋒麽?”陸元昇笑道,“我讓虎代替我與北莽軍對戰。虎的能力便是領兵作戰,雖不及我,但只要不是像拓跋青雲這樣的家夥,他能應付自如。”
“原來如此。”我輕輕地嘆了口氣,看來,陸元昇與我的做法差不多,我也是找了個替身代替我這個先鋒官,自己則遠赴茶州,只為了能夠尋找珍貴的藥引和完成任務。
等到陸元昇和鷹先離開房間,忙着明天去仙雲坊的行程布置後,林清歌敲開了我的房門。
“葉公子。”林清歌一身素白衣衫,雖然最近頻頻毒發,讓他的身形顯得過于瘦弱,面容憔悴,但那份清隽的風儀猶在,眉目依然俊美如初,也沒有如我和陸元昇那般改變多少容貌,因此他出入客棧,不時會引起客棧裏的男女的注目。
“聞越(林清歌的字),請坐,你不必如此地客氣,只管叫我長風即可。”我淡淡地一笑,為他斟上了一杯茶,雙手遞給了他,“找我有何事?”
林清歌坐到我房中唯一一張圓桌旁,表情略有些錯愕,愣愣地盯着我半晌,才伸手接了過去,說:“我只是有個疑問,想問葉……長風……”看到我擰了下眉頭,又改口說。
“盡管問。”
“長風,你該知道我是三皇子的人,而你卻已經投身到了四皇子的陣營,雖然我對三皇子的冷淡薄情失望,卻不代表我會幫助你和四皇子,你又何必屢次涉險,苦心孤詣地幫我尋求解藥呢?”林清歌定定地望着我,眼神如此的執着,仿佛定要求得一個答案。
“自然是……”我微微俯身,與他四目相對,語氣裏浮現出一絲戲谑,“若我說,我傾慕于你,你肯定是不信的。”
他詫異地看着我:“你?”
我退開了些許,淡漠地說:“我說過,我不想讓你死。就算你不肯幫我,我也不希望像你這麽一位風流俊秀的人離世,也許是同病相憐吧。”
他恍然,眼裏流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好一個同病相憐!長風,你果然是位妙人!”言畢,他癡癡地望着我,嘆息了一聲,“可惜,可惜……”
我怔然:“可惜什麽?”
他的眼中又浮現出了一縷悵然,輕輕地說道,聲音幾不可聞:“可惜沒能早些認識你……”
接着,他起身又幽幽地望着我,在他清晰的瞳仁裏映出的是我改變了容貌的平平無奇的臉,但由于原主葉傾城身形修長,出身名門,那種與生俱來的風姿和氣質卻是怎麽也沒法遮掩的,何況,我自己也是做過模特的人,本身的耀眼的氣質也恰到好處的與葉傾城的融合了,就更讓人無法忽視了。他微微地伸手似乎想要觸摸我,卻又謹慎地收回,随即便推門而出。
“宿主大大,我覺得林清歌好像喜歡上你了。”1314說。自從我穿越到葉傾城的世界以來,他最近似乎不太愛說話了,似乎他也有些心事了。只是我不解,他不是一串數據麽?怎麽給我一種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喜歡上我了。”我說,頓了頓,我問,“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可是,宿主大大不是喜歡四皇子麽?這樣真的好嗎?”
“四皇子不是我想要獲取後悔值的目标。”我淡淡地說。
“哦。”1314似乎松了一口氣。
“怎麽?我們的小系統對我有意見了?是怕我自顧着戀愛,消極對待任務?”我戲谑地笑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宿主大大最敬業了!”1314說。
我淡淡一笑:“我之所以攻略林清歌,是為了把他拉入我的陣營,這樣三皇子就少了一位助力,他會感到受到了背叛,繼而肯定會采取下步行動,這也是完成任務的必要手段之一。”
“嗯,我猜到了。宿主大大,那你接下來就是會去仙雲坊為林清歌尋藥?”1314說。
“對。但我估計我明天的行動不會那麽順利的。因為我們的到來肯定會引起拓跋青雲的注意……1314,替我密切關注拓跋青雲的動向。”我說。
“好的。”1314說。
次日,我和林清歌,陸元昇,暗衛鷹一行人來到了仙雲坊,從外表上看,這裏不過是一家普通的酒樓,但我們事先已經獲得了關于此地的情報,知道這裏其實是一個奢華無比的銷金窟,這對于戰亂之中的闵縣來說,倒是個令人意外的地方,也是情報的集中之地。
一入大門,一陣空谷清風般的琴聲悠悠而來,讓人耳目一新,原以為是美人撫琴,誰知道一眼越過大廳裏數十桌望去,鮮花簇擁的花臺上卻是坐着一個绾着發,發髻間插着一根松木發簪的童子,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穿着一襲寬袖白衣,坐在琴旁,神情專注地彈着琴。大廳裏擺着數十桌,卻桌桌有人,這裏的生意好到爆炸,但是大廳與大門之間還垂着半透明的紗幕,只挽起一角,剛剛好進門的人看到臺上的撫琴的童子,裏面的人看進門的客人卻有些模糊。
“客官,請問是樓上還是大廳?”一個穿着紫衣,頭束紫色發帶,看起來仿佛斯文書生模樣的男子過來招呼我們。他的裝束俨然是炎國人的打扮,看來,這裏也該是炎國人聚集的地方,周圍也以炎國人居多,當然也不乏北莽的貴族,只是北莽人似乎跟炎國人格格不入,各居一方。許是仙雲坊的老板手段頗為了得,居然未見引起多少糾紛。
我斜眼掃了一下那位紫衣男子,淡淡地問:“樓上與大廳有何區別?”
“大廳裏交了一百金的,可贈送美酒一壺,小菜兩碟,其他點單另算。二樓雅間需要交納一千金,贈十年份美酒兩壺,小菜可無限供應。三樓七字間,需要交納五百金,消費……”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說:“不過,三樓七字間如今都已經被客人訂下了。”
看來,一點兒不知道仙雲坊行情的人,就算有錢,也很難要到三樓七字間,因為有錢有消息的人才能早早将之訂下。能訂下七字間的人肯定就代表着有過人的身份背景,一走出來估計都要被頂禮膜拜的。
“帶我們去金字間。”陸元昇朝鷹使了個眼色,說道。鷹會意,立刻拿出了一張精美絕倫的請柬遞給了那個紫衣男子,那男子臉色微變,恭敬地雙手接過了請柬,對陸元昇說道,“客人,這邊請。”
我知道陸元昇的本事,沒有多問,靜靜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所謂的七字間,其實就是七個雅間,每一間以一種顏色代表,分別是赤橙青藍紫紅金。陸元昇顯然是早就了解了仙雲坊的情況,所以早早地訂下了七字間中的一個雅間。
金字間與其他雅間已經隔了一段距離,這棟樓是回形結構,三樓七個房間,大小是不一樣的,四邊,一邊有三間,分別是赤橙青,另一邊是藍和紫。另外兩邊便各有一個房間,一邊是紅字間,一邊是金字間。
我們在紫衣男子的引領下進入金字間,只見裏面豪華至極,金光閃閃,幾乎閃花了我們的眼睛,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金字間,連地毯和坐墊都是金色的,一方精美的小幾擺放了三四碟小吃,四周還挂着七彩琉璃珠簾,簡直是奢華無比,美不勝收。同時,八個相貌豔麗的北莽服飾的侍女端着金光閃爍的托盤進來,齊聲道:“請貴客淨面洗手。”
我無語,還真不習慣有人這麽精細地服侍,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長風,看看吧,這裏是将要拍賣的幾件拍品。”陸元昇拿起了擺在小幾上的一本精美的小冊子,對我說道。
我湊近看去,只見那冊子上畫着的四五件拍賣品,分別是琉璃盞,天蠶絲衣,蝮蛇膽,寒血刃,全由畫師手繪的,卻是畫得栩栩如生,精致無比。
“只有蝮蛇膽?”我暗暗有些驚訝。
“看起來是這樣。”陸元昇點頭。
葉傾城十
我皺着眉頭,看着樓下大廳,只見大廳裏坐滿了人,喝酒的喝酒,聽曲兒的聽曲兒,個個不亦樂乎。彼時,拍賣會尚未開始,我信步下樓,暗衛鷹遲疑了一下,看到陸元昇沖他使了個眼色,急忙跟着我走了出來,林清歌似乎也不習慣和陸元昇單獨待在一塊兒,也走出了雅間,唯獨陸元昇沒有跟來似乎還在雅間裏面。
我知道陸元昇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也不再去理會,只是在這仙雲坊裏閑逛着。
很快,我發現這仙雲坊雖說是酒樓,裏面的布置其實跟現代的休閑會所也差不了多少,不光有吃飯的地方,也有歌舞表演,還有其他娛樂玩耍的地方和賭場,特別是二樓的賭場,裏面有好幾臺桌子,圍滿了衆多的賭客,臉紅脖子粗地叫嚷吶喊着,顯得格外的興奮。我随意地擠進了一場賭桌旁,看到這裏的人在玩骰子,兩名千嬌百媚的女郎執掌賭桌,兩個紅了眼睛的賭徒分別站在長桌兩邊,梗着脖子大叫着:“大大大!快開啊!”“不對,一定是小!”而桌子邊的一些賭徒也是一臉的著迷狀,叫道:“這回一定是大,肯定沒錯!”
過了一會兒,便聽長桌旁的女郎嬌聲叱道:“雙數為負,單數為勝。一經開盅,絕無反悔。請!”
長桌一邊的那個矮胖男子深吸一口氣,雙手緊緊地扒着賭盅,一陣猛搖,大廳裏稍稍安靜了些,骰子在賭盅裏亂撞的聲音顯得越加清脆。良久,他的動作戛然而止,然後,便是一片死寂。過了許久,男子才很慢很慢地撬起了賭盅一角,從縫裏偷看了一眼,那雙爆滿血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絕望,他洩氣地,抖抖索索地後退了兩步,連連叫着:“不可能,不可能……”
早有好事的賭徒替他将賭盅完全揭開,果然是三個一點,顯然是矮胖男子輸掉了賭局。
但矮胖男子眼裏幾番掙紮,又狠下了心,在第二場賭局還未開始之時,又撲回了賭桌之上,對那兩個女郎說道:“再來,我不信我的手氣會這麽差!”
這時,兩個女郎中一位綠衣女郎冷笑了一聲:“劉胖子,你身上還有賭本麽?我記得你連自己的房子和兩個豆腐坊都輸掉了。”
矮胖男子咬牙,眼裏露出了一抹異常的狠絕,說道:“大不了,我把我的女兒押上,我就不信了,我翻不了本!”
我嘆了口氣,這人真是瘋魔了,連自己的女兒都肯抵押,不過,賭桌無親情,這也是常态,輸紅眼的人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更別提賣兒賣女了。
兩個女郎互相對視一眼,又望向了二樓賭場對面那飄飛的紅色帷幕背後,我這才看清裏面居然有個模糊的閑閑地靠在椅子上的人影,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他的身量很高,身形削瘦,卻又透着一股子的森寒冷意。卻聽他微微一笑,說道:“紅菱,青梅,人家既然想翻本,為何不滿足他的要求?”
紅菱和青梅齊聲恭敬地對帷幕後的人行了一禮,應道:“是。”
矮胖男子露出了一絲笑容,但那人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的笑容凝固了,只聽他又說:“我同你賭,但若你輸了,我不要你女兒,我要你的一條性命,你可願意?”
矮胖男子額頭頓時爬滿了冷汗。
那人繼續說:“要是你贏了,這個賭場就是你的。你好生考慮一下吧。”
矮胖男子猶豫不決,遲遲未做聲。
那人輕哼了一聲,那種輕蔑與嘲弄不言而喻。
矮胖男子被他一激,終于下定了決心,說:“好,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青影一動,誰都沒看清他的身影是何時出現的,人卻已經站在了賭桌邊,神态悠閑地端坐在一名紅衣女郎為他搬來的一張椅子之上,打開一把折扇,輕輕搖晃着。
我定睛一看,這是一位長相異常出色的俊美男子,完全不比林清歌和拓跋青雲差,就算是陸元琛,陸元昇站在他面前也不會有絲毫的遜色。那五官清俊出塵,輪廓分明,只是他的臉上有着幾分倨傲和随性,還有幾分灑脫不羁,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一般。
“這是-------?”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
“北莽的三大高手依次為”惡煞”慕容瑞珏,”儒劍”慕容卿,”隐鬼”赫連城。而他,就是”儒劍”慕容卿。公子,你要當心些。他可不好對付。”鷹小聲在我的耳邊說道。
我點了點頭,又把視線投向了賭桌,我和鷹說話的時候,賭局已經開始,那位“儒劍”慕容卿已經拿起了賭盅,漫不經心地搖晃了幾下,然後放在了桌上,接着,他揭開了賭盅,衆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底盤之上,三顆骰子,三個都是六點,成為柱子一樣疊放在一起,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他如此輕易輕松地操縱骰子,可見他的功力之深不可測。
慕容卿輕輕一笑,把手向矮胖男子一伸,說:“該你了。希望你所投出的骰子能比我大,那麽,你就可以應當這個賭場了。”
他一臉的随意放松,卻讓矮胖男子壓力倍增,冷汗淌得更多,他擦了擦汗,顫抖着手,拿起了賭盅,搖晃了數下,卻怎麽也不敢揭開,唯恐自己所開出的骰子比不過慕容卿的,但周圍的賭徒們都不依了,紛紛向他催促着:“開啊,怎麽不開?”
有人實在是不耐煩了,從矮胖男子手中硬搶過了賭盅,一把揭開了賭盅,三個骰子,一個兩點,兩個三點,八點,明顯是輸給了慕容卿。矮胖男子頓時面如死灰,一下子委頓在地。
“抱歉,你輸了。”慕容卿含笑道。
矮胖男子被他的話一驚,像是預料到了什麽一般一躍而起,撒腿就跑,然而,下一秒,賭場衆人都沒看清慕容卿是怎麽動手的,矮胖男子的身子依舊往前沖,但那顆圓滾滾的頭顱卻掉落在了一個賭徒的腳邊,吓得那賭徒尖叫一聲,往後坐到,差點吓暈過去。
我看他談笑之間就要了人命委實狠辣,而且,那矮胖男子的身子在沖到門邊之時,又伴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轉瞬之間就爆裂成了一團血霧,又惹起了一陣人群的驚呼,而他的臉上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已經完全不是單純的狠辣可以形容,根本就是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我雖然也不是什麽善良之輩,但也讓我胃部引起了一些不适感。
鷹更是血氣上湧,恨不得立刻就跟慕容卿交手一番,但他畢竟不是沖動的少年人,做暗衛多年讓他養成了謹慎的性子,知道以自己的實力對付慕容卿并非那麽容易,還是保護自己主人交待的人要緊,因而寸步不離的跟着我。
而我也沒打算去瞧這個熱鬧,轉身便要離開此處,卻不料慕容卿早就注意到了我的身影,此刻更是高聲笑道:“這位客人,你既然來了,為何不與我賭上一局?”
我腳步微頓,那兩個嬌俏的女郎早已圍了上來,将我的去路死死地攔住了。
我思索了一會兒,展顏一笑,回到了賭桌,說道:“不知大名鼎鼎的”儒劍”大人想要與在下賭什麽?”
“還是跟剛才一樣比大小如何?”慕容卿見我叫破他的身份,微微一愣,轉而挑釁地笑道,“莫非這位公子不敢?”
周圍人一聽說是北莽三大高手之一,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氣,但臉上又露出了興味十足的表情,顯然他們都期待着看到“儒劍”再顯身手,同時他們又帶上了一絲同情的表情,估計我會必敗無疑,會跟那個矮胖男子的下場一樣。
我點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長風……”林清歌不安地扯了扯我的袖子,試圖勸我放棄,我輕輕地扳開他的手,拿起了賭盅,一把将桌上的骰子掃進了賭盅裏面,搖晃了起來,同時,我運用了我剛剛升級的意念控制技能,不着痕跡地操控着骰子旋轉方向,等到我覺得滿意之後,微笑着将賭盅放在了桌子上,緩緩地揭開,衆人瞪大了眼睛,三顆骰子同樣是六點,成品字形展現在衆人眼前,一共十八點,似乎是穩贏的局面。
“啪啪啪……”慕容卿輕輕地拍了拍掌,贊道:“好功夫。”
言畢,他也拿着賭盅,把骰子掃了進去,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搖晃了一陣,然後,揭開了賭盅,居然跟我所投的骰子一樣,十八點,不多不少。
“平局。”那位叫紅菱的女郎說道。
“再來,誰小誰贏。”慕容卿說道。
“等等,光賭,卻沒有賭注,似乎沒什麽意思。”我說。
“你想要什麽賭注?”慕容卿說。
我淡淡地說:“若是我贏了,我想讓慕容先生答應我一件事情。”
“好。”慕容卿幹脆利落地說。
“你不問我會讓你答應什麽事情?”我詫異地問。
慕容卿微笑道:“只要公子贏了,我自然願賭服輸,無論殺人放火,我自當遵命,但若是我贏了,公子又當如何?”
我面不改色地說:“自然也是願賭服輸。”
慕容卿滿意地一笑,接着,他又再次拿起了賭盅,搖晃着裏面的骰子,然後他揭開了賭盅,底盤上的骰子是三個一點,他嘴邊露出了得勝似的笑容,對我一伸手,說:“請。”
這似乎是他必勝的一局,三個一點已經算是最小的了,算是給我出了個難題,我必須搖出比三點還小的數才能算是贏,但這幾乎是很難做到的了。
林清歌更加擔心,又拉了下我的衣袖,低聲對我說:“長風,不如我們放棄吧。”
慕容卿微笑道:“對,這位公子不如放棄,放心,我不會讓公子做不願意做的事,也不會取走你的性命--------”
他話音未落,我已經拿起了賭盅,把骰子掃進了賭盅裏,高高地搖晃了數下,再從容地放在桌子上,衆賭徒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賭盅,見賭盅慢慢地被我打開,露出底盤上的骰子,卻是驚呼出聲,連慕容卿都詫異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原來底盤上的骰子早已在我的意念控制技能下變成了一團粉碎,竟是一個點都沒有。
“抱歉,是我贏了。”我微笑道。
慕容卿臉上露出了欽佩的笑容,又拍了拍手掌,贊道:“好功夫。”
“希望慕容先生能說到做到。”我說道。
“自然。”慕容卿說,見我要走,又吩咐紅菱和青梅為我拿來一盤白花花的銀子,笑道,“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希望公子玩的快樂。”
“多謝。”我沖他拱了拱手,命鷹接過那盤銀子,和林清歌他們施施然地離開了二樓的賭場,回到了三樓的金字間,此時,拍賣會已經開始,拍品一件一件地被仙雲坊拿了出來,然後是競拍者報價,起拍價從幾十兩銀子到一百兩百不等,但通常都會吵到一個最高價,等到再無人出得起那個價格,就會被人将中意的拍品拿走。
拍賣會場在一樓大廳,不過,各層樓各個雅間的門或窗戶都已經打開,不時能看到裏面的競拍者高舉手臂,做着手勢出價,而拍賣的展示臺在大廳的正中,由兩個女子小心地高舉着拍品呈給大廳的人或者雅間的貴客觀望,如果是更加貴重,形狀厚重的像是石碑之類的物品則是由七八個壯漢擡到展示臺上。旁邊的主持人是個穿着元寶大褂紋路的中年男子,顯然是閑雲坊的管事,長相平凡,勝在能說會道,處變不驚,他已經促成了好幾樁生意了,可謂是賺了個盤滿缽滿。
我走進了雅間,看到陸元昇還坐在雅間裏剝着花生,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便微微一笑,坐在了他的身邊,問道:“怎麽樣?有你感興趣的東西嗎?”
陸元昇将一枚剝好的花生送到了我的唇邊,笑道:“沒有。放心,你所想要的蝮蛇之膽也還沒被人拍走。”
我伸出舌頭,将那顆送到唇邊的花生輕輕一卷,卷起了嘴裏,可我還未及咽下,他就已經湊到了我的面前,一手強勢地攬住了我的腰,嘴巴已經貼了上來,将舌頭伸入我的嘴裏,輕而易舉地奪走了那顆花生,并趁機奪走了我的呼吸,他再肆意地進攻着,卷繞着,與我唇舌糾纏,嬉戲着……
鷹早已見過了我們這般纏綿,假裝自己是個擺設,處變不驚地侍立一旁。林清歌卻暗暗地握緊了拳頭,臉色也白了幾分。我早知道陸元昇的用心,無非是向他的情敵表達:我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觊觎罷了的這個意思。
我暗自嘆氣,這個家夥的占有欲是越來越強了,但我并不覺得不爽,反而還有些竊喜。
“下面是蝮蛇之膽,起拍價為紋銀五百兩。”那位管事宣布道。
我的精神一振,望向了被一位仙雲坊的女子雙手端着的銀色托盤裏的那枚鮮紅色的蛇膽,色澤瑩潤,一見便知非凡品,心裏盤算着自己是否擁有的財力能否買下這東西。
“五百七十兩。”
“六百兩。”
“六百五十兩。”
“七百兩……”
氣氛漸漸熱絡,競拍者們将蝮蛇之膽的價格從五百兩的底價擡到了一千兩,并且還在不斷地攀升着。
我沉默了一下,繼而開始出價:“兩千兩。”
衆人一陣靜默,顯然兩千兩移交算是高價了。
“兩千五百兩。”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傳來,我循聲望去,卻是我左首的紅字間客人在出價。那是位婢女打扮的北莽女子,似乎在為裏面的主人發話,看那婢女的氣勢也非凡人,分明衣着華麗,氣質高貴,很有可能她的主子是北莽皇室的人。
“三千兩。”我再次叫價。這回基本沒有其他的競拍者出價了。
“三千八百兩。”對方又喊出了一個高價。
衆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微蹙眉頭,似乎已經明白了對方語氣裏的惡意。
“四千五百兩!”我冷冷地說。
林清歌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我的手,低聲說道:“長風,我們好像沒有帶夠這麽多銀子……”
陸元昇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清歌握着我的手,讓他悻悻地松手,然後對我微笑道:“我有。”接着,他把一袋子珠寶扔到了小幾上,我一看就知道那分明是我們從董森的地窖裏繳獲到的那些珠寶,我倒沒想到他居然把這些東西也帶來了。我随意地翻了翻袋子,裏面不僅有蘭海夜明珠,有岐山鳳凰丹,還有無數的價值連城,世間罕見的寶物,我笑了,一把拿過了袋子,說道:“夠了,多少蝮蛇膽都能買到,我就不信了,還有人敢跟我搶!”
“五千七百兩……”對方還在喊價。
“八千兩!”我直接喊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價格,一時滿場皆靜。
“八千兩一次。”
沒人再喊價。
“八千兩二次。”
依然鴉雀無聲。
“八千兩三次,當!”仙雲坊的管事敲響了銅鑼,宣布蝮蛇膽歸我所有。
拍賣會完畢後,我在陸元昇,鷹和林清歌的陪同下去仙雲坊的後臺處辦拍品領取手續,管事對我殷勤備至,吩咐他的夥計把蝮蛇之膽拿出來呈到了我的面前。我滿意地收下,正準備離開之時,卻意外地看到“儒劍”慕容卿走了過來,對我道喜:“聽說公子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寶物,恭喜恭喜。”
我淡然一笑:“慕容先生消息果然靈通,不知先生找我只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