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迷香給弄滅了,忽然,房中燭火搖晃了一下,很快就熄滅了。

我一驚,坐了起來,以為是陸元琛回來了,渾身都緊繃住了。

“別怕,是我。”一個低低的笑聲響了起來。

我睜大了眼睛,聽着耳邊熟悉的聲音,望着眼前的陌生的面孔,我疑惑地問:“你怎麽來這裏?沒被陸元琛發現?”

陸元昇微微一笑:“合歡宗主謝冰陽的易容之術高超至極,誰也不會認出是我的。”

“你真是糊塗!就算他認不出你,可他是個多疑狡猾的人,一旦發現有什麽異常,你不也很危險嗎?”我低低地斥責道。

陸元昇笑着摟住了我的腰,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像是沒骨頭的人一般膩着我,說:“為君冒險,值得。”

屋內的燭火已經熄滅,月輝從雕花窗外撒了些許進來。

我十分感動,湊到他的嘴唇邊,輕輕地吻着他的唇:“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我想,你不會一直這樣東躲西藏地過日子吧?”

他将我推到床上,俯身回吻我,手則從我的衣衫下擺探了進去,上下摩挲着我的肌膚,眼裏蕩漾着邪肆的笑意:“自然不會。令尊葉重天将軍在三個月前因為處理兩河流域的叛黨餘孽的事情而離開雲都,但他在九安山一帶還駐紮有将近一半的兵力,足可抗衡幽州王陸聞恺入城的兵力,但九安山的統領馬震北并不知情,或者說,他知情卻在猶豫偏向哪方勢力,如果,我能調動他的兵力,則有五成的把握翻盤。”

“馬震北雖然是父親的下屬,但此人頗為老練,且極會審時度勢。若是有你父皇的密旨和印信,自然會襄助于你。我會設法去皇宮,設法取得你父皇的密旨與印信,但我恐怕找不到可靠的人把這兩樣東西轉交并帶出來……”我蹙眉說道。

“有個人可以。”陸元昇說道。

“嗯?”

“林清歌。”

“可是,他不是已經背叛了陸元琛嗎?陸元琛會相信他,放他出宮?”

“其實,長風,我們都被林清歌騙了,他才是真正的安平郡王。”陸元昇神色凝重地說道。

“什麽?”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料到。

“你想一想,他的身上為什麽會有青碧珮?你當真認為他是替元謹保管嗎?他只是用元謹來掩藏他的身份,順便禍水東引。他知道陸元琛接近他也是為了能號令天下群雄的青碧珮,他只是不甘心被陸元琛利用罷了。這個人的心機之深不比陸元琛,你之所以被陸元琛以安平郡王的身份誘騙而來,實際上,真正在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就是他------林清歌。”陸元昇說道。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竟是自己小瞧了林清歌,當真是陰溝裏翻船啊!

“但你說他會幫你轉交你父皇的密旨和印信,又是怎麽說?”我好奇地問。

“林清歌是會很算計,但他并不想和陸元琛同流合污。他的目标是想徹底擺脫陸元琛,獲得自由,所以,我跟他做了個交易,只要他能幫我這一次,我就還他自由。”他在我身側躺下,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有停止,仍是上下游走,我被他的動作弄得渾身燥熱,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伸出手去将他剝掉了他的衣衫,與他翻雲覆雨起來……

“唔……我明白了……”

我與他擁吻着,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地進入,把自己的欲望推向了更狂熱的巅峰……

就算我知道自己一顆心錯付了,但人我已經愛上了,我也照樣無怨無悔。

“你要見我父皇?為何?”

這天晚上,我趁着陸元琛來看我的時候,我向他提出了這個要求,他帶着詫異和探究的目光望着我,問道。

“我知道你想讓你父皇下旨傳位于你,但你父皇早已對你寒心,是決計不可能對你有任何的妥協。所以,我想如果我可以幫你勸勸他的話--------”

“葉傾城,你确定你是在幫我?”陸元琛嘴邊露出了一絲諷笑,“你在打什麽主意?”

“我想和你做筆交易。”

“哦?”他擡了擡下巴,示意我說下去。

“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太子殿下一命。”我說。

陸元琛眼眸幽深,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嘴角扯出了一絲冰冷的笑:“原來你是為了他……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猛然湊近我,嘴唇貼了上來,吻住了我的嘴唇,但我毫無反應,讓他十分的失望,“長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愛我愛的那麽卑微,只求我看你一眼……”

“是的,三皇子。但人的心是會變的,我的愛也會轉移。”我淡漠地說。

陸元琛眼底越發暗沉,狠狠地推開了我,走向門邊,拉開了房門,頭也不回地對我說:“如你所願,我會讓你去見父皇,也會留陸元昇一命,但我的條件是,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的身邊,永遠也別想與他見面。”

次日,我被陸元琛帶進了皇宮,我看到往日繁華的宮殿裏到處都是破敗的痕跡和屍體,到處都充斥着血腥氣味,還有被大火焚燒成灰燼的殿宇樓閣,不少禦軍和幽州王的軍士拿着武器守在皇宮各處,不準任何人進出。

還未走進皇帝陸聞聲的寝殿-----霜華殿,就聽到一陣器皿摔碎的聲音,然後是皇上的怒斥:“給我滾!”

我目不斜視,徑直朝霜華殿走去。

“站住!”霜華殿外的禦軍拿着長矛對準了我。

“讓他進去吧。”陸元琛從我身後站了出來,對禦軍說道。

“是。”禦軍收起了武器,我悠然從容地走進了霜華殿。

殿內氣氛異常凝重,地上倒着幾具宮女和太監的屍體,二十多名禦軍圍在了殿上,虎視眈眈地注視着皇位上的形容狼狽、穿着沾染上血污的龍袍的中年男子----當朝的皇帝陸聞臻,還有他身邊與他緊緊相握手的皇後,皇太後虞氏也在霜華殿上,但顯然是受驚過度,患上了心疾,正捂住胸口,委頓在另一把的椅子上,由貼身宮女喂她吃藥。龍椅下面,大殿另一處則依次是靖王陸聞聲、恭王陸聞止、肅王陸聞真、假安平郡王元謹、雍國侯紀湛和紀雲飛父子,并一些炎國大臣和皇上的嫔妃。

顯然,陸元琛在發動宮變的時候,當朝皇帝正與嫔妃,親王和百官舉行一場宴會,誰知,突如其來的宮變将他們困在了此地,不得脫身……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匍匐在殿上,對皇帝陸聞臻說道。

“葉傾城葉卿?快快平身!”皇帝顯然十分意外,也十分驚喜,似乎他并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裏。他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将我攙扶了起來,“你此次是來-------”

“皇上,微臣有事啓奏,請皇上暫息雷霆之怒。”我并不起身,沖皇上拱手抱拳說道。

“葉卿,朕一看到你,就什麽也沒了。你可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朕?”陸聞臻笑容滿面地說。

我掃了一眼身邊站着的陸元琛和随後進殿的幽州陸聞恺,說道:“三皇子殿下,你們這樣威逼皇上,不論你們日後怎麽粉飾自己的罪行,總是犯上作亂之舉,對于這種事情,恐怕換了誰知曉了都不能容忍,你們的目的,在下也心知肚明,若是用強,迫得皇上不能接受,到時玉石俱焚,只怕對你們也沒有什麽好處,你肯讓我和皇上平心靜氣地談上一談,商議幾個條件,不勝過現在這樣打打殺殺嗎?”

陸聞臻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打的是什麽主意,也許他當皇上的那種多疑敏感的心思讓他也對我起了幾分疑心。

陸聞恺呵呵一笑:“葉小将軍果然是明理之人,我們要求也不多,請皇上交出兵符,讓我們可以調動葉大将軍留在雲都的兵力和城防營的軍隊,事成之後,我們自然會向皇上請罪。”

陸聞臻臉上浮現怒意,正要拒絕,我插嘴說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貿然決定,不如幾位先到外面等一下,容我們商量一下,如何?”

陸聞恺卻不同意:“不行,誰知道你要耍什麽花招?”

我淡淡一笑:“王爺,你們這多麽軍士重重包圍着這霜華殿,難道我們還逃得出去嗎?又能耍怎樣的花招?”

“好,給你一柱香的時間。”陸元琛說道。

葉傾城二十五

陸聞臻見人走後,才疑惑地問:“葉卿,你在搞什麽鬼?”

我微微一笑,說道:“皇上,借一步說話。”我看了看殿上的那些親王、嫔妃和百官們,以眼神示意陸聞臻與我單獨說話。

陸聞臻雖然還是一臉的狐疑,但做了個手勢,讓我走到了角落裏。我點了點頭,依言照辦,并壓低了聲音說道:“皇上,現在局勢險惡,但是,太子殿下、五皇子和七皇子目前都很安全,勤王救駕也是指日可待,若是皇上出了意外,卻怎麽拔亂反正?所以皇上不妨暫時隐忍,想必他們捉到太子殿下之前,是不敢對皇上動手的,皇上也可暫時保全一部分力量,免得到時候他們狗急跳牆,傷害了皇上和皇後。”

陸聞臻聽罷,臉上滑過了一絲愧疚,為剛才的猜疑而覺得自己的确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輕嘆了一聲,道:“朕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們的要求太苛刻,若是将兵符給了他們,別說太子殿下和五皇兒,七皇兒他們沒有了生機,就是朕也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

我安慰道:“皇上,這一點不必擔心,他們要兵符聖旨,就給他們,可是微臣記得九安山上還留有微臣父親的舊部,兵力也不少,微臣身上也還有父親早前留下的信物,加上皇上寫上一道密旨,由可信的人轉交,必然能讓他們趕來救援。只是,九安山離雲都來回需要五日,還請皇上耐心等待。”

陸聞臻神色一喜,道:“好,還是葉卿心思細密。”可是看了一下,身邊沒有紙筆,我從懷中拿出了一方白色的絹巾-------這還是我被軟禁時向前來服侍我的侍女讨要的,說道:“皇上,你只需蓋上私章即可,稍後自然有人寫上旨意。”

陸聞臻面色猶豫,他此刻心中實在有些不敢相信任何人。我見狀連忙說道:“皇上,微臣也是沒有法子,若是皇上你寫了這道旨意,恐怕絕對送不出去。皇上,你想必也知道,微臣與三皇子早就公然鬧僵,難道還會替他們出力麽?”

陸聞臻又看了我一眼,終于摘下了手上的扳指,在娟巾上蓋了私章。我将其接過貼身藏了起來。

這時,陸元琛高聲喊道:“時間到了,孤進來了。”這次進來,陸元琛滿面寒霜,看來是一定要個結果了。我不卑不亢地說:“三皇子殿下,皇上已經同意了你們的要求,可是他也有條件。”

陸元琛神色一動,道:“只要合情合理,我們都可以商量。”

我淡然一笑:“這些條件并不苛刻,第一,若是沒有太子殿下親自來,或者見到太子殿下的首級,你們不許再來騷擾皇上。”

陸元琛幹脆地道:“這一點自然沒有問題,叛逆不除,我們自然不會打擾陛下。”

我續道:“第二個條件,五皇子和七皇子尚流落在外,若是你們見到他們,不許傷害他們一絲一毫。”

陸元琛掃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好。”

我停頓了一下,又定定地看着陸元琛,說道:“這第三個條件,是在下私人向三皇子你提的,我想知道我的義妹拓跋青蓮的下落,她是否安全?我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她。”

陸元琛的視線久久地停在我的身上,說道:“你義妹?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嗎?她很好,孤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和她的一名護衛在一起,不過,他的護衛和孤的下屬産生了一點誤會,受了些傷,現正在孤的府邸療傷。”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即我的義妹現在他的手中,若是我有任何不恰當的舉動,他難免不對義妹下手。

我咬了咬嘴唇,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說道:“能否把她接到這裏來?對了,還有在下的朋友,林清歌林公子,我也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提到林清歌,陸元琛的眼神微妙地閃了閃,說道:“好。”說罷,他吩咐手下道,“你去把葉将軍的義妹和林公子接過來。”

“等等。”我示意站在皇上身邊的一名年輕的容貌清秀的小宦官上前,對陸元琛說道,“請帶這個小公公一起去,他叫李安。我義妹人很警惕,除了在下和這位經常去我府中傳話的小公公,她誰的話都不會相信,在下擔心你們會起不必要的沖突。”

陸元琛原本是想要拒絕,可是,後面一想,有些事情,寧為人知,莫為人見,若是弄得人盡皆知,就是将來殺人滅口也很麻煩,便輕輕點頭,說:“好,就這樣吧。”

我微笑道:“那麽就請三皇子把人替在下接進來吧,若是沒有問題,等到在下的義妹和林公子來到之後,皇上就會将兵符給你。”

陸元琛目光一閃,道:“若是孤履行了承諾,皇上卻又反悔,那該如何?孤可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你們糾纏。”

陸聞臻冷冷一哼,我卻淡然道:“若是如此,在下就把自己的性命給你。”

陸元琛看了看我,說道:“我不要你的性命,我只要你這個人。”

我嘴角扭曲了一下,拿出了一塊玉佩,玉佩外面裹着一條雪白的絹巾,我将玉佩遞給了李安,說道:“你去告訴拓跋公主,讓她和鷹一起到這裏來,就說是我的命令。”

陸元琛看着那條絹巾大半露在外面,卻并未見任何文字墨跡,雖然有些疑惑,到底還是沒有上前細查,等到李安接過玉佩和絹巾,恭恭敬敬地告退,陸元琛做了個手勢,他身邊便有兩名侍衛跟了上去。

我長籲了一口氣,終于算是過了這一關了。

夜色幽深,殘月在天。

我被陸元琛押送回了軟禁的小院,坐在木榻之上,心中計算着勝負的可能,只是情況錯綜複雜,實在難以計算。今天這一出實在是兵行險着,我也不知道皇上的密旨和信物是否能安全的送出去,這個人選也存在着極大的變數,若是一旦失敗,那就是萬劫不複了。

正在我冥思苦想之際,窗棂一響,一個人影鑽了進來。

“你?”我站了起來,看着來者,“外面的守衛?”

“我把他們弄暈了。放心。”陸元昇微笑道。

“那-------”

“事情已經辦好。林清歌已經出城。”陸元昇說道。

“陸元琛怎麽會那麽相信他?”我覺得匪夷所思。

“因為陸元琛并不知道他把青碧珮給了你,他還要仰仗安平郡王的青碧珮號令天下群雄,尤其是那些在兩河流域未肅清的叛逆們。還有,林清歌隐瞞了你一點,有青碧珮在,就可以找到前朝遺落的帝王寶藏。而這才是陸元琛最渴望得到的。”陸元昇說道。

我瞠目結舌,心緒異常複雜:“林清歌這人……”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他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有了陸元昇給我的定心丸,我就不再那麽擔憂了,反正如今我也無法用內力,幹脆搬了張椅子,悠閑地躺在了院外曬太陽,原本陸元琛的随從是不想讓我走出屋子一步的,但後來陸元琛下了命令,只要我離開院子,我可以在院外活動活動筋骨,也就相當于監獄的放風時間。反正算起來,我來到這個世界後,幾乎大半的時間都是被軟禁的,我也适應了這種生活。

這天,陽光正好,春暖花開,院中的一株桃花開得正豔,粉紅色的花瓣簌簌地飄落,我頭後仰,背靠在椅背上,任由那些花瓣飄飄揚揚地落到我的臉上。本來原主葉傾城的這張臉就是極其俊美,還是那種清俊陽剛的俊美,絲毫沒有女氣,按現在的話說,就是一點兒也不娘,又加上了1314對我容貌和氣質的加強,配上這些粉紅色的花瓣,看起來簡直堪比一副絕美的畫卷,連那些看守我的侍衛們都有些看得呆了。

“你倒悠閑,一點兒也不擔心-------”陸元琛緩緩地走到了我的身邊,低頭俯視着我。

我淡淡地一笑:“有什麽可擔心的?你不會傷害拓跋青蓮,也答應過我,留太子殿下一條性命。只要他們好好地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陸元琛冷哼了一聲:“我是會留下太子殿下的性命,不過,前提是,你會乖乖地待在我的身邊。”

我坐正身子,與他對視:“怎麽了?”

“葉傾城,我真是小看了你!你是故意把你義妹弄到皇宮,好讓你沒有後顧之憂,還有,你是怎麽傳遞消息的,竟然-------”他忽然咬牙切齒地說着,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陣悠長尖利的號角響徹了雲都的天際,跟着是震天的喊殺聲,我嘴角慢慢地扯開了一絲微笑,看來事情總算是有了轉機,陸元昇和林清歌的交易成功了,林清歌帶來了我父親-----葉大将軍在九安山的兵馬殺進了雲都,殺進了皇宮!

“陸元琛,你若是殺了我,你也讨不了好。”我被他的手臂掐得臉色青紫,幾乎無法呼吸。

“哼。”

“三皇子殿下,你這裏早就被太子殿下給設下了埋伏,我相信只要你踏出這個院子一步,太子殿下的弓箭手便恭候你的大駕。”我淡淡地說。

“那好,我便讓你陪我一起上路。”陸元琛兇狠地說,他的臉上肌肉抽搐,顯得異常猙獰可怖,早已失去了他平日的溫潤如玉的形象,這一刻宛若修羅惡鬼。

我臉色依舊十分的平靜而從容:“無妨,反正我的身體已經被你們這些人給掏空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咳咳咳!”接着,我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然後,一口血湧出了我的喉腔,臉色也在霎那間變得極其慘白,衰敗下來,似乎下一秒我就會斷氣。

陸元琛大驚失色,驀然松開了掐我脖子的手,扶住了我的癱軟下去的身體,叫道:“長風,怎麽會這樣?你-------”

突然,眼前雪亮的光芒一閃,陸元琛下意識地避開,一個人已經站在他的面前,而我則倚靠在了那人的懷中。

那人正是陸元昇,他一手持劍,劍尖直指陸元琛的咽喉,一手則緊緊地摟着我的腰,目光冰冷地盯着陸元琛,一字一字地說:“三、哥,你、輸、了。”

陸元琛仍舊呆呆地望着我,也不管身邊圍攏而來的那些穿着黑色铠甲,持着兵刃和槍戟的來自九安山父親的兵士,只是關心着我的傷勢:“他……他怎麽了?”

陸元昇惱怒地說:“你也好,那個拓跋青雲也好,你們為了制住葉傾城,讓他無法逃脫,不惜用了大量的傷害他身體的有毒藥物,讓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被毒物侵襲,一點一點衰敗下去,哼,口口聲聲地說”愛他”,你們配嗎?你們不過是把他當成你們的所有物,是你們強烈的占有欲害了他!如今害的他……禦醫說,長風的傷病之重,恐怕不能支撐他活過今年的除夕了……”

陸元琛宛若頭頂降下了晴天霹靂,整個人都傻了,雙膝跪在了陸元昇的面前。

陸元昇卻根本不管他,抱着我徑直離開了小院。

“扯謊精。”

等到離那小院遠遠的,我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的身體現在是很不濟,很虛弱,好像也沒有快到活不過除夕的地步吧?”

“不這麽說,他的後悔值會漲得這麽快?已經快到95了。”陸元昇促狹地笑道。

“哇,還真是!”我讓1314查看了一下後悔值,驚訝地叫道。

“嗯哼。你現在有什麽打算?若是拓跋青雲和陸元琛的後悔值滿了,我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陸元昇說道。

“聽說可以用後悔值兌積分商城裏的東西,是嗎?”我問。

“好像是吧?我沒兌過。而且,這麽多後悔值是你好不容易湊齊的,不覺得可惜?”陸元昇問。

“沒事,兌完又去賺,不就行了?先放我下來,被別人看到成何體統?”我說。

“怕什麽?你不都叫我”相公”了嗎?”陸元昇笑道,不過,他還是依言将我放了下來。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對1314說:“1314,我想用後悔值兌幾張卡,可以嗎?”

“好。宿主大大,你想兌什麽?”

我看到1314給我亮出的積分商城裏的卡片,我挑了三張特效美顏卡,三張催眠卡,三張力量加強卡,又兌了一大堆游戲卡和零食,等到拓跋青雲和後悔值差不多又滿了,我才滿意地退出了商城。

“我要脫離這個世界了。”我看向了陸元昇,頓時産生了一種依依不舍的情緒,說道:“我還能在下個世界裏見到你嗎?”

“當然,我是系統為你配備的監視者,我會随時盯着你的舉動,只要你不違規,我會是你最好的搭檔,兼……”他說着湊近了我的耳邊,那熟悉的龍涎香氣息噴吐在我的耳際,他又壓低了聲音對我說:“情人。”

葉傾城二十六

新建的骠騎将軍府邸裏,小厮李陵推開門,發覺屋內一片漆黑,趕緊點亮了屋內的油燈,看到自家的主子在房中昏睡着,他想叫醒他的主子,但觸碰到主子的胳膊的時候吓了一跳,因為他的主子的全身都燙得很,簡直可以煎雞蛋了。

“主子,主子……”他提高了音量,一邊呼喚主子,一邊叫來了屋外的小丫鬟讓他們去請大夫。

“李陵,別折騰了,我……沒事……”葉傾城撐着床沿坐了起來,他的臉依然泛着紅暈,卻更襯得他肌膚如同被水浸過的桃花,明媚而靡麗,清冷中透着冶豔,令人一見為之傾心。

李陵只覺自己的心髒都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主子,要叫拓跋公主來嗎?”

葉傾城搖了搖頭,虛弱地說:“只是受點了寒,不要打擾他們。”

“是。”李陵說。

屋外,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你們家的将軍病了?可嚴重?大夫呢?請了沒有?要不要讓張禦醫來看看?”這說話的人的聲音很熟,葉傾城知道,他就是五皇子陸元昭。

“已經請了,是常來給主子看病的常先生。主子說他的醫術很好,主子不信任張禦醫,說他……”外面的小丫鬟春玲的聲音低了下去。

“知道了,下去吧。”陸元昭說完,推門而入。

“參見五皇子殿下。”李陵忙跪拜在地,朝陸元昭深施一禮。

五皇子陸元昭根本不理會李陵,只是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然後快步走到了葉傾城的床頭,坐在了床沿上,問道:“長風,你感覺好些了嗎?我聽說,我聽說------你真的不能活過今年除夕嗎?”陸元昭從被關押的陸元琛的口中得知了葉傾城即将死去的時候,他整顆心都是劇烈地一震,幾乎完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葉傾城愣了一下,随即才明白過來似的笑了:“傻子,我是诓他的,誰叫他把我囚禁了那麽久呢!”

陸元昭這才松了一口氣,又摸了一下葉傾城的額頭,柔聲問:“怎麽這麽燙?是着了涼嗎?我記得你以前從來未曾生過大病------”

葉傾城苦笑了一下:“唉,也許是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擡起眼,看向了陸元昭,記起了那位恩人走之前對他說的話,讓他以後不要再看錯了人,真正一心一意對他好的人就在他的身邊,要珍惜。

“對了,長風,現在三哥,不,陸元琛和幽州王陸聞恺因謀逆罪下獄,幽州王的女兒元香公主從金枝玉葉的公主變成了謀逆罪臣的家眷,被充為官妓,再也不能耀武揚威了。你們葉家的那個葉三小姐還算聰明,及早地跟元香公主斷絕了關系,早早地把自己嫁給了渭城那邊的某位節度使。你那個常常欺負過你的大哥也遭了罪,他最初投奔了我二哥,結果我二哥倒臺,他又急着找靠山,又去投奔三哥,沒想到三哥一樣被下獄,他也跟着受了連累,現在你的祖父是焦頭爛額、後悔不疊。想讓你的父親去向皇上求情,但你的父親說他是咎由自取……”陸元昭一邊為葉傾城倒水,一邊頭也不擡地喋喋不休。

“元昭,你喜歡我的吧?”

葉傾城的一句話徹底讓他住了嘴。

“我……我……我知道你的心裏可能沒有我的位置,我……只求你能快快活活地過日子……”陸元昭語無倫次地說。

“可是,”葉傾城亮晶晶的桃花眸子直直地望進了他的眼底,溫柔地笑着說:“這種快快活活的日子裏要有一個人的存在,才可以算快活。”

陸元昭的心跳猛然擂鼓一般,他幾乎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就像一個等待最終審判刑期的犯人,膽戰心驚地問:“那……那個人是……是誰?”

葉傾城把身子微微靠過來,含笑吐出一個音節:“你。”

接着,他在陸元昭的嘴唇上輕輕地一吻……

“叮!系統結算中-----

任務完成進度:100%,

宿主陳璟獲得任務完成積分40000分,中階神族血統卡一張,技能:意念控制異能二級(可升級)、冰系異能三級(可升級),請問是否升級?”

“升級。”

“叮,技能提升中……提升完畢,技能等級如下:冰系異能提升至五級,

意念控制異能提升至四級。

記憶編制技能提升至二級。

由于宿主表現良好,特贈一級随身空間(任務完成後可升級)。”

陳璟和他的系統1314回到了主神空間,并沒有直接去下一個世界,而是讓1314把他帶到了1314之前模拟出的那個筒子樓裏休息,陳璟拿出了自己的卡片點了點數,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笑的時候,1314發現他的嘴角居然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他的心中突然一動,好似在某個時候曾經見過這樣的迷人的笑容,但他又疑惑,自己不過是一個系統,一串數據嗎?怎麽會有關于陳璟的記憶呢?

陳璟把卡片往掌心一合,任它化成數據消失無形,然後,他打開了自己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雖然這是一個模拟的筒子樓,但由于太過逼真,裏面的家具也是與現實中的一模一樣,他的嘴角的笑容漸漸隐沒,慢慢地走到了房間唯一的一張小小的書桌前,拉開抽屜,在裏面翻找着。

“宿主大大,你在找什麽?”

“信。”陳璟頭也不擡地說。

“什麽信?”1314好奇地問。

陳璟驀然一怔,他才想起這不是真實的世界,是不存在他所需要的那種東西的。

他的眼神一陣恍惚,一陣茫然,還有難言的黯然。

他想起了那是在他和小逍分別後重新相遇的時候-------

那時,他為了還債,還在各個打工地點沒日沒夜的奔忙着。

他記得他看到小逍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半大的少年了,而是一位俊朗英挺的青年,西裝革履,身邊簇擁着無數的保镖和下屬,宛若一個商界精英、霸道總裁。

他當時欣喜若狂,他想沖上去,他想與他述說分別多年的思念,但是,還未靠近他,就被他的保镖群攔住了,他這才如夢初醒,他看了看自己那身餐廳侍應生的制服,才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巨大差異,原來,分開了這麽久,他們已經回不到以前了。

他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黯然止步,怏怏而歸。

後來,他回到家,從抽屜裏翻出了一封信,那不是普通的信,那是他從未寄出過的情書!

自從與小逍分別,他的思念與日俱增,經過好友的提醒,他才恍然明白這種刻骨的思念是什麽?

他生平第一次給別人寫情書,青澀而稚嫩的文筆,他反複地改寫,反複地添加删改,卻怎麽也沒有膽子寄出去,只能每天看着他的背影被人簇擁着走向了與他相隔兩個街區的大型寫字樓,只能癡癡地仰望着那幢對他來說可望而不可及的公司大樓。

他想接近他,又怕接近他,他覺得自己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從來沒有這麽慫過。

看來,他注定與他擦身而過,注定無法接近他,注定只能默默地守護着他。

只是,這相思在心底瘋長,折磨着他,快要将他折磨瘋了。

終于,他打定了主意,鼓起了勇氣,他懷揣着那封情書,灌了自己幾大瓶啤酒,才走向了小逍的公司大樓,他忐忑不安,他徘徊踟蹰,害得小逍公司的保安老頭以為他是不安好心,像防賊一樣盯着他。

好不容易到了黃昏,他才看到思念的人走出了大樓,他正要上前去打招呼,誰知,有人先他一步走近了小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化着精致的妝容,帶着燦爛的笑,挽住了小逍的胳膊,親昵地和小逍一起鑽進了小逍開來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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