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女情深

黑衣人看着她的反應,慌亂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怪叫一聲,“你看見我了?”

朝花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們是不是有那種規定,就是要嫁給第一個看見你臉的人?”

男子的瞳孔陡然變深,火焰燃起,“胡扯。”

朝花搖頭,“我也不想娶你,小屁孩。”

叛逆期少年的嘴角忽然浮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說誰是小屁孩?”

朝花趕緊轉了個話題,“那我說我知道你的幸運數字,你信不信。”

“幸運數字?哼,“捏起拳頭,指關節喀嚓喀嚓作響,“你說說看,小爺我現在心情不太好。”

朝花故作神秘,“你的幸運數字是九,對不對?”

一聽這個數,黑衣人忽然傻了眼,“你,你怎麽知道。”

朝花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孩子的腰間別了一個黑色荷包,上面用明黃線繡出個“九”,這不是編號就是名號,說是幸運數字總不會錯。

孩子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趁着他還沒清醒過來,朝花乘勝追擊,“我猜你就是生活所迫,不得已當了梁上君子,不過能偷到皇宮裏來,你本事肯定不小。本,本小姐一向慈悲為懷,送你兩句話,你就趕緊上路吧。”

黑衣人盯着她的眼睛,一動不動,滿臉的難以相信。

“少年,學海無涯,回頭是岸。”

腳下一滑,努力定了定神,眼中有什麽一閃而過,他雙手握拳,給朝花正經作了個揖,一板一眼地說道:“在下秦九,五公主的風姿氣度令在下甚為佩服,多謝五公主給小人點撥迷津,萬望公主大人大量,就當沒看見過小人。”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朝花在他身後喊道,“你要是在你們那裏混不下去了,可以來找我哦,我付你工資,哦,月錢。“秦九把蒙面巾默默地戴上,縱身一躍,跳出窗外。

聽着屋外悉悉索索稀裏嘩啦的一片,她走下床,到窗邊沖着外面喊了一句,“這人不是壞人,先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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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聲終于消停下來,朝花一低頭,地上是那根從秦九荷包裏滑落的簪子,彎腰撿了起來,回到床上重新躺下了。

何潇潇到底對梁上君子和劫富濟貧有一種迷思,所以才放了他。

不過這個男孩是誰似乎也不太重要,他的目标也不是來刺殺朝花,如果她沒猜錯,這個叫秦九的八成還會再來宮裏,如果真的來了,到時再好好問一問。

畢竟她裝神弄鬼地扮演神婆,應該唬住了這個半大的孩子,如果能把這人策反到自己的陣營,說不準會對破案有所幫助。

眼下她真正發愁的是,天眼浪費在這麽個不相關的小賊身上,今日見了聖上,馬屁要怎麽拍呢?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棂照了進來,朝花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緩緩坐起。

靈臺一片清明,她的目标十分明确,盡快找掌禁司調卷宗,查一查這三樁案子的關聯和線索。

昨晚遇見蕭琰的時候,他說是因為掌禁司找他問話,才耽擱到那麽晚出宮。蕭琰總不至于扯個一戳就穿的謊話。

朝花的記性很好,她記得蕭琰說過是劉大人找他問詢。那麽找蕭琰調查案情的,就是負責第三案的劉如海大人。

劉大人剛和朝花聊過案情,她還提供了一些自己的思路,會不會是劉大人新近搜出了什麽證據,和蕭琰扯上了關系。

案子拖得越久,很多證據就會找不到,朝花覺得不能再拖了。

喚了一聲,知春聞聲推開門,走了進來,“公主休息得好不好?”

朝花看着她眼下一片淤青,皺起眉,“你守了一夜?”

知春抿嘴笑笑,“不礙事。”

“怎麽不礙事啊。”朝花有些生氣,擡高了嗓門,“你又不會武功,守在門口一宿做什麽?”

忽然想起昨天被她放走的小賊秦九,她頓然醒悟,不是因為這個知春才守在門外的吧。

早說就和知春說一句不打緊了,那個肯定不是賊人。

知春點點頭,“奴婢知道公主體恤奴婢,奴婢就是想着,公主最近要接觸的人多,您又總不記得以前的事,怕說話做事都不方便,奴婢就把這宮裏大小的事情寫下來,公主有空就翻翻這本冊子。”

朝花愕然,接過厚厚一本冊子,翻開一看,名冊按照官員的姓氏排序,記錄了各人的官職大小,晉升紀錄,家世背景,妻兒老小,宮內八卦,一應俱全。

心頭湧起一股感動,“知春,你這是熬了多久啊。”

知春道,“從公主醒來後我就開始準備,晚了這麽些日子,都怪奴婢不好。”

朝花抿抿嘴,“多虧有你了。”莞爾一笑,把冊子貼在胸口,“這麽細致的工作,也就是你才能做好,有你真好!”

知春的臉紅了紅,催促着時間不早,快到聖上每日下早朝用午膳的點了,這個時間方便公主去拜見。

朝花一邊梳洗打扮,一邊拿出考前複習沖刺的勁頭,認真記着冊子裏的內容。

本朝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雖然沒有前幾朝的盛世之勢,經濟發展略顯疲憊,但治安一向良好,又沒遇上天災,皇上一直覺得總算不負祖上庇蔭,除了那個有點鬧心的前朝詛咒。

幸運的是,大臣們對那個所謂的詛咒知之甚少,只是民間自古流傳的那四句歌謠近年來扶搖直上,傳進了皇城腳下,皇上派人在暗中查了很久也無果。

“朝霧國,百年身,六星出,江山覆。”

要不是當朝四位皇後生下了六名公主,皇上也不會那麽自尋煩惱。

朝上,百官也沒什麽大事可以呈奏,就聚在一起讨論各位皇儲的為人品行,幫皇上分析哪位皇儲更值得托付江山。

皇上百無聊賴地坐在龍椅上,怎麽看,怎麽覺得百官更像是在賭場裏下注。

“皇上,自古長幼有序,長公主品行端正,為人大氣,頗有帝相,再說,長公主已有子嗣,這皇家血脈得以延續啊。”

“不不,長公主做事太過于周正,沒有勵精圖治的勇氣,難創盛世。”

“二公主婉約賢淑,文采頗佳……”

“不不不,二公主才女之氣太重,一身傲骨,不食煙火啊……”

“三公主,哎……四……哎,哎。”

“對了,五公主聽說近日和掌禁司的劉大人走得挺近啊。”

皇上一聽,打起精神來,“是嗎,劉如海?”

劉大人無可奈何地出了列,他是三品文官,平日在朝堂上列席的機會比較多,很少發言。

掌禁司這個部門過于敏感,對于皇家血脈一向不參與評論,避免有人說他們辦案時會失了偏頗。

但皇上點名了,他還是要打起精神應付一番。

“禀皇上,之前下官和五公主就案情切磋過。”

“切磋?朝花那個小丫頭,能有什麽想法。”皇上捋着胡子,一臉笑容。

劉如海吞了口唾沫,“五公主,挺有想法。”說了句不溫不火的評價。

“什麽是挺有想法?”皇上來了興趣。

“下官只能說,五公主平日裏看書一定是下了功夫,穎悟絕人,口齒伶俐……”看着皇上殷切的目光,背後頂着諸位大臣的壓力,他咬了咬牙,“下官詞窮,只能說,五公主不是個一般的女子。”

身後有人輕哼,“皇儲之中,有誰是一般的女子?”

劉大人不敢吭氣了,他聽出來,說話的人是皇後娘娘的四伯,當朝中書令。

皇上倒是挺高興的,“不錯啊,五公主願意和朝官們走近,是件好事,你們有什麽觀察,要及時讓朕知道。”

百官皆呼萬歲,下了早朝。

皇上下朝後回到了書房休息,朝花找準了個空隙,去殿外求見,果然如知春所說,立刻被主管請了進去。

她請了安,說了幾句“父皇身體可好”的廢話,就開宗明義。

“你要調掌禁司的卷宗?”皇上飲了一口茶。

“嗯,女兒想查一查那三樁案子。”

“……為什麽?”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兇手犯下滔天罪行,朝花一定要抓出兇手,以告誡世人!” 一番話說得磊落,這次她是發自內心。

皇上略顯蒼老的臉上,蕩起了淺淺笑意。

“你說的可當真,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一抹犀利的鋒芒從眉間轉瞬即逝。

朝花靜靜地看着皇上,嘴唇輕輕顫了顫,“我舍不得,舍不得姐姐那麽難過,更不想我們一家人家破人亡。”

皇上的臉一下僵住了,慢慢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朝着跪于座下的朝花走了過去,步伐略顯踉跄。

他扶起了朝花,摸了摸她的頭發,“好孩子,去做吧。”

這麽多年,除了自己這個孤家寡人,終于有孩子把皇家當作家了。

朝花歡呼一聲,跪在身後的知春扯了扯她的衣角。

“哦,女兒謝謝皇上!”

知春起身,從身後端出一罐牛乳,和幾塊砂糖。

朝花挽着皇上的手,親熱地走回龍椅,“皇上,我學了一個飲料,哦,甜品,您喝茶對吧。”

說罷,探頭看了看案臺上擺着的大半盞雨前茶,拿起茶盤裏的牛乳,直接倒進了茶裏。

“你……”皇上大驚失色,這孩子又整什麽幺蛾子?

“這東西叫……奶茶。”

雪白的奶液和翠綠的茶汁慢慢融合,變成了淡淡的褐色,朝花拿小勺舀了小半勺湯,攪勻了後放下茶盞,拿出帕子擦去口紅,正要端起嘗一口。

皇上攔下了她的手,“朕來嘗嘗。”

朝花心頭一暖,她猜皇上是想起她娘了。

皇上眯起眼,這奶茶的味道,苦澀中帶着點奶香,入口回甘,甜到心底。

“好喝好喝,朝花果然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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