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嶄露頭角

朝花捶着皇上的肩膀,“下次再試試用烏龍茶兌牛奶,會更好喝一些,不過皇上,您還是要少加些糖,對心髒不好。”

“唔?心髒?好,這甜品叫什麽?”

“……忘憂茶。”

“噢,甚好。”

“下次往裏面再放些木薯圓子,更好喝。”

“好……”

禦書房裏好久沒有出現這麽一派父慈子孝的畫面,知春噙着笑容,低下頭,退到了殿外。

朝花陪着父皇又說了會兒話,直到殿外有幾個大臣求見,她才離開。臨走前求皇上給了她一道聖旨,滿面春風地出了禦書房。

殿下候着兩位大人,知春介紹了幾句,朝花大方地上前和他們打了招呼,還問候了令堂令尊令夫人和幾位小公子可好,大人們聽得受寵若驚,心中稱贊五公主真是轉了性子。

“知春。”

“奴婢在。”

“劉大人是不是今日在宮中辦案。”

“是,除了劉大人,今日張三思張大人也在。”

“哦?”朝花撫掌,劉大人已經是半個熟人了,不如趁着聖旨還熱乎,先去會一會那個老古董張大人。

“去掌禁司。”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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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轎子上,朝花先是回憶了一番知春她們說起的三公主和三驸馬的過往,她記得,那是故事話本裏才有的郎才女貌。

皇上三女朝雲公主,容貌明豔動人,傾國傾城,不過性格張揚了些,活潑又愛熱鬧。

兩年前在一次皇家舉辦的接待宴席上,見到了來自盟國靖國的二皇子陸知非,對他一見鐘情。

這陸知非相貌堂堂,文武雙全,尚未婚娶,是靖國內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見到朝雲公主,也是驚為天人。

朝月公主愛得轟轟烈烈,很快就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倒是在宮裏女子間傳為一段佳話。

但這段跨國婚姻的締結過程十分坎坷。陸知非所在的靖國,雖不如朝霧國疆土開闊,卻也是國力強盛,如果陸知非要和朝雲公主成親,必須要放棄靖國的皇子身份入贅皇家,又或者是朝雲公主放棄皇儲身份,嫁入靖國。

朝雲公主性子激烈,不願意離開朝霧國,宮裏傳聞她曾以死相逼,最終陸知非還是留下來當了二驸馬。

但身為外夷的陸知非,在朝堂之上沒有什麽簇擁,時日久了,生出一些思鄉之情,有宮人私下傳說他和朝雲公主生出點間隙。

不過就在幾個月前,朝雲公主發現自己懷有身孕,兩人又恩愛如初,還打算等孩子生出來之後,一起回靖國探探親。

不料發生了這起血案,朝雲公主聽聞案發,當即就昏倒在地,剛剛才醒過來。

朝花放下轎簾,揉了揉眉心,拿出知春準備的小冊子,又翻出了張三思大人的履歷。

張大人自幼聰穎過人,是個小神童,據說出生之前他祖父曾經夢見一只白鳥從茅屋內飛出,一飛沖天,家中對他寄以厚望,給他取了個小名叫白鷺。

年紀輕輕就獲得國考資格,成為當年殿試的第二名,大好前途在前方召喚,結果張三思不顧家人反對,非要去刑部大展拳腳。

就他那個細條瘦弱的體格,張家老爺子絕不同意,多方阻撓,最後張三思怕把老頭氣壞了身體,退了一步進了掌禁司,總還是在皇城根裏,老爺子眼皮下。

自己的職業方向受了阻,他專門撮合自家親妹和刑部的侍郎結成了夫妻,成了刑部官員的姐夫,沒事就跑去小舅子家裏搜羅刑部的案子解解饞。

只不過多年來,掌禁司經手的案子,多是幫皇後公主辦一些宮內失竊小貓走失之類的雞毛蒜皮,張大人的雄心大志落了空,也就越發低落,轉回身開始管教家裏的孩子們,被小輩們在背後吐槽的緊。

聽說皇上會把第二案交給他,也是他主動請纓的,據說三驸馬那個案子的疑點最多,證據也最少。三公主一直在昏迷,三驸馬也沒有家人在朝霧國,根本無從入手。

朝花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要靠圓潤的劉大人從中引薦一下。

轎子在偏殿外停下,她只讓霜葉和知春跟着,進了前院。

“劉大人,劉大人。”朝花在門外探頭,陽光給她秀麗的身形鍍了一層金邊。

劉如海趕緊扶正了官帽,從殿內走出來向她行禮,朝花揚起了手中的聖旨。

劉如海大驚,正要俯身行大禮,被朝花攔了一下,“劉大人不用客氣了,我就問你,張大人是不是也在這裏?”不禁摸了摸鼻尖。

劉大人對她這股機靈勁贊嘆不已,指了指隔壁緊閉的大門。

“劉大人,要不,你帶我去見見張大人?”朝花仰起臉,無辜地眨眨眼。

“啊,這,哦,好的,公主請。”劉如海忍不住正了正官帽,做了個請的姿勢。

還沒等他邁出第一步,隔壁朱紅色的木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了。

“咳咳。”人未見,傳出兩聲咳嗽,帶着一股浩然正氣。

門後走出一個清癯瘦高的中年男子,五官深陷,兩鬓花白,渾身散發着一股大義凜然。

那人一擡眼看見了霜葉,不悅地擡起眉,“你怎麽來了?”

霜葉趕緊低頭,“張大人,是我們公主來找您。”一偏身子,朝花公主微笑着,舉起了手中明黃的聖旨。

張三思立刻嚴肅神色,整了整衣冠,規規矩矩沖着聖旨行了個大禮。劉大人無奈,跟着他一起行了一遍禮。

“五公主,您這是要奉旨查案?” 張大人展開聖旨讀了,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語調也很平。

朝花點點頭。

張三思做了個“請入內”的動作,沖劉大人拱了拱手。劉如海知道,老張這是讓他不要摸魚,速速回去工作,趕緊和公主請辭,回了自己的場所,掩上了門,舉起袖口擦了擦汗。

“你們不要跟進來,我這裏東西多,碰亂了就麻煩了。”張大人皺起眉,對霜葉和知春教訓道,兩個女官立刻恭謹地退到門口。

朝花吸了一口氣,提起裙裾,跨進門檻,腳尖剛落地站穩,差點被臺面上和地上堆積如山的卷宗吓暈,難怪老張不讓多餘人等進來,确實是沒有什麽空間了。

“與本案有關的證物卷宗都在這裏了,公主您可以慢慢看。”

朝花讪讪地笑道,“張大人,能不能給我來一份簡報。”

“簡報是什麽?”

“就是把案情的大概脈絡梳理一下,不用太多細節,讓我了解一下即可。”

張三思清了清嗓子,一臉漠然,“那下官就把案件和公主說一說罷。”

朝花趕緊給大人賜座,自己搬了個小馬紮,拿了小本在一旁邊聽邊記錄。

上月初十,朝雲公主出宮去寺廟找高僧為腹中胎兒祈福,三驸馬當日留在書房獨自看書。

等公主夜半回到宮中,只見到騷動的侍衛和慌亂的宮女。

書房裏發現了一具無頭殘屍,胸口被利刃貫穿,書房的地上血流成河。

朝雲公主連書房都未踏入,一聞此訊就受驚昏厥過去,當即就小産,腹中胎兒尚不足六個月,是個男胎。

朝花暗暗唏噓了一番,趕緊收起情緒,略略沉思,“致命傷是胸口那一劍嗎?”

砍斷頭顱可不是普通人的臂力能完成的,如果是砍頭而死,為何還要在胸口上補一劍。畢竟詛咒裏也只是提到了“項上人頭”。

朝花聽朝月公主說了一次,就把那個詛咒原封不動地記住了,“六星蔽日之時,無德人之血脈必将手腳盡斷,奉以人頭作祭,傾覆江山為孤陪葬。”

大驸馬二驸馬斷了右手右腳,三驸馬少了人頭,按照這麽推測,兇手的目标還有一只左手一只左腳,就能集齊。

但準确地說,驸馬們也不算皇家直系血脈啊,只能說兇手不太講究細節。

張大人不動聲色,點點頭。

“所以砍頭是為了什麽?”她明知故問。

張大人垂下眼,“老夫不好妄加推斷。”

“我聽說有一個傳聞。”

張大人的神色微動,他沒料到朝花掌握了這麽多信息,臉色難看起來,“這種不着五六的傳聞,老夫在斷案時不會取信。”

“那張大人覺得,兇手已經刺死了一個人,為什麽要砍斷頭顱?”

“也可能是為了掩蓋屍體的身份。”

“那,确定了屍體是三驸馬嗎?”

“并未。”

“為何?”朝花錯愕不已。

“三驸馬的家人遠在靖國,皇上令我等封鎖消息,自然不能招他的家人前來認屍,三公主又昏迷至今,認屍尚未完成。”

“可我聽說三公主已經醒了。”

眼下是夏季,季節炎熱,不利于屍首存儲。現在距離案發都過了大半個月,雖然不知道這裏是用什麽方法來保存屍體的,但應該不會有防腐劑這等東西。朝花覺得,再不盡快認屍,估計就要變成一團腐肉了。

張三思又看了一眼朝花,五公主他見得不多,幾乎沒有給他留下什麽印象。

眼下看來,說話雖然柔聲細氣,但雙目湛湛有神,氣勢十足,絕不可小觑。

“是,三公主剛醒,尚未前來認屍。”

“為何?”

張大人嘆了口氣,“五公主年紀尚輕,不能理解失去孩子對于一個母親的打擊。”

朝花頓時閉緊了嘴唇,沉吟片刻,她搖了搖頭,“難道除了三公主,沒有親近的侍從宮女認得出三驸馬?”

三驸馬總不可能是孤身一人入贅皇家吧。

張三思抽了口冷氣,這個五公主,思路很清晰啊。

“這個,三驸馬身上有明顯的特征,貼身侍從已經确認了。”

“什麽特征?”

他暗暗嘆了口氣,小姑娘咄咄逼人,話趕着話,讓人一點都不能放松。

“三驸馬身有異香,脖子後有一處暗紅梅花形胎記。”

“可是,砍去了頭顱,還能看見胎記嗎?異香,是體香吧,人死了,還能有味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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