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學

李家是一座墳墓,唯一流動的是空氣。

李牧寒在看一部電影,名字叫做《古宅心慌慌》。

李牧寒壓制着江流,讓江流陪自己看。

其實他看不大明白,他在認真的聽音效。

肚子偶爾會咕嚕嚕叫,不過沒人能聽到,除了他自己。

江流聽不到,江流什麽也聽不到,江流窩在李牧寒的懷裏,閉着眼睛。

沙發前的玻璃桌上放着大半碗涼粥,李牧寒之前自己就沒吃飯,即使他很餓。

他喂給江流的那口粥被江流吐回了碗裏,淹沒了上面那撮鮮紅的桔梗。

天黑了,沒人開燈。

容華不在,李牧寒便放縱的睡在客廳沙發上。

他和江流團在一起,在感到屋裏寒涼的時候,李牧寒就把江流抱在懷裏。

第二天早上,江流一睜眼,就看見李牧寒坐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的臉。

江流坐起來,看見李牧寒對自己說話,“我們去上學吧。”

江流沒做回應,上學嗎?

李媽征詢了容華的同意,帶着兩人去了光明小學。

他們将在光明小學的幼兒班讀一年,然後直接升小學一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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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小學離李牧寒家不遠,他們兩人每天一起結伴上下學,大約要走半個小時。

兩人穿同樣的褲子,同樣的鞋子,背同樣的書包。

不同的是江流穿着黑色帽衫,而李牧寒穿白色。

打眼一看,他們像一對兒兄弟,都是細瘦的胳膊腿兒,白皙的臉龐。

現在是五月份,他們算是插班生。

兩個人站在講臺上,老師叫他們做個自我介紹。

李牧寒像個貴族小公子,彬彬有禮的沖大家鞠了一躬,說,“大家好,我叫李牧寒。”

然後他在沒征得任何人同意的情況下,将手搭在江流的肩膀上,“這是我的仆人,江流。”

整個班級的人将目光落在江流的臉上,大家詫異的看着兩人。

江流側頭看一眼李牧寒,不知道他說了什麽。

李媽沒有告訴老師江流的耳朵有問題。

老師對李牧寒的話沒什麽特殊的反應,将他們二人安排到一個雙人桌處,正式開始上課。

老師教大家學拼音,所有人像整齊的鴨子,跟着嘎嘎的發音。

偶爾大家收聲,能聽見奇怪的、不和諧的音調。

有人四處張望,有人精準的回頭看江流這一桌。

旁邊的李牧寒嬉笑的偷偷伸手指點江流,表示那奇怪的聲音就是江流發出來的。

大家恍然大悟,表情怪異,有時控制不住的“噗”的笑了出來。

老師說話節奏很緊湊,江流有時跟不上,所以他才會走調。

在他慢慢意識到大家拿他當異類看得時候,他漸漸閉緊了嘴巴。

下課的時候,一堆人叽叽喳喳的圍坐在李牧寒和江流身邊。

大家熱情的搭話,各種方向,發出不同的聲音。

李牧寒像魚進了水,快活的說來笑去。

有人對着像傻子一樣看着大家的江流說,“江流,你怎麽不說話?”

那人說話時是在江流視線之外,江流沒聽到,所以江流不做回答。

李牧寒拖住下巴,擋住江流看自己嘴的視線,對大家說,“大家不要理江流,他只聽我的話,你們說什麽都沒用。”

有人問,“為什麽啊?”

李牧寒就說,“說了是我的仆人啊,你們要不要這樣的仆人?”

那人答,“好啊好啊,好像很有意思!”

李牧寒扯動嘴角一笑,“不給,想要自己培養一個。”

大家無趣的“切”一聲。

中午放學的時候,李牧寒什麽也沒說,急沖沖的跑出了教室。

江流呆在教室半天,半個小時後不見李牧寒回來,他走出了教室。

在衛生間轉了一圈,裏面空無一人。

有幾個門是關的,江流守在門外等候。

等到所有的門都打開了,裏面走出的人都不是李牧寒。

江流無法敲門去問,或開口去叫。

因為就算有回應他也聽不到。

江流離開衛生間,他除了一身衣服,沒有別的東西在身。

沒有錢,書包在班級。

他順着大街回了李牧寒的家,卻又被關在大門外。

按了鈴,沒人出來應。

江流不知道鈴聲是不是壞了。

他抱膝坐在大門外,看着眼前乏味的街道和房屋。

肚子有點餓,一直餓到下午五點。

李牧寒施施然的回來,他一路哼着歌,像個剛會走路的孩子,腳踏實地的踩着每一步。

他站在江流面前,背過手,俯視江流。

等江流慢慢擡起頭,李牧寒開口說,“江流,你下午怎麽不去上學?老師問起過你。”

江流沒回答,他重新低下頭。

李牧寒扳着江流的下巴讓他擡起臉,對他說,“你想不僅當個聾子,還當個啞巴嗎?”

江流一把拍掉李牧寒的手。

李牧寒沒什麽意義的笑了一聲,打開了大門,自己走了進去。

江流在大門馬上要阖上的時候,快步跟了進去。

李媽為他們準備好了飯菜,李牧寒跳到桌子邊自顧的吃起來。

江流也洗了手,坐在李牧寒對面。

李牧寒先一步吃完,來到桌子邊寫作業。

江流不知道作業是什麽,他甚至不知道李牧寒在幹嘛。

他無事可做的待在一邊,後來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電視剛剛顯露出圖像,李牧寒站起來,走到電視邊,一把将電視關了。

他沖江流笑眯眯的露了個沒有牙的笑容,重新趴回桌子上寫作業。

江流幹脆閉起眼睛,側躺在沙發上。

第二天去學校,老師在要求大家交上作業的時候,江流無措的看着大家手忙腳亂的紛紛把本子遞給老師。

老師來到江流身邊,問他的作業呢。

江流仰起頭,看着老師的眼睛不說話。

旁邊的李牧寒說,“他沒寫。”

老師問,“你為什麽不寫?”

江流還是不說話。

老師皺了皺眉,他扯着江流的袖子,把他拽的站起來。

然後老師點了一下江流的腦門,對他說,“去牆邊站一節課。”

江流默默走去牆邊,側着身看着老師回到講臺開始講課。

大家做題的時候,江流就看着,大家随着老師應和的時候,江流像不在這個世界。

第二節課換了老師,江流還是站在那裏。

老師以為是他們班任的吩咐,所以不多說,當做沒看見江流。

江流就這麽孤單單的站了一上午,站得腿都不會彎曲。

中午放學的時候,李牧寒主動走過來,拉着江流的手,帶他出門。

江流跟在李牧寒身後,看着李牧寒的背。

他的眼好像花了,他總是把李牧寒的背看成黑板,平坦的,沒有什麽內容的方方正正一塊兒。

李牧寒給江流打飯,買完之後送進江流的手裏。

兩人一起端着餐盤,坐在小桌上。

李牧寒額外買了一根烤腸,吃飯之前,他用釺子紮起那根細細的腸,送到江流的嘴邊。

江流不開口,李牧寒就固執的舉在他嘴邊。

江流要伸手接過去,李牧寒卻不給。

直到他最後張開口咬住那腸,李牧寒才滿意的松開手。

吃完後回到教室,還有一下午課等着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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