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兒子給的下馬威

正唱得興起的孫公子醉眼朦胧地望了過來:“周兄,這是哪兒的詞啊?”

穆元甫一個激零,頓時酒醒了一半,一拍嘴巴:“錯詞了錯詞了,你唱,你繼續唱。”

孫公子‘哦’了一聲,這才繼續唱了起來。

“咦?今晚怎的不見蔣公子?”陳公子左看看右看看,發覺少了一個人,遂問。

楊公子如夢初醒:“對啊,好像一直不曾見過他的身影,太後駕臨府上時,也沒見他出現。當真是奇怪了。”

“好好的提這個人做什麽,平日還嫌沒受過他的冷言冷語啊!”有人不滿地道。

“說的倒也是!”

……

穆元甫聞言但笑不語。

明知今晚有此良機,蔣爍為何由始至終都不曾出現?因為他想出現也沒有辦法了。

就在得知太後将會駕臨的前一個時辰,他截住了正欲回屋作準備的蔣公子——

“太後駕臨,蔣公子認為自己有幾成把握能越過我?”

蔣公子冷下臉,輕哼一聲,意有所指:“便是此回越不過你,那又如何?不定一年半載之後,蔣某便有機會取代周公子呢?”

穆元甫明白他話中意思,笑了笑:“蔣公子這話倒提醒我了,此番若事成,頭一件事便是要好生‘回報’蔣公子。”

蔣公子臉色當即便變了:“你敢?!”

“蔣公子要不要試一試,看我敢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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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公子眼中殺意一閃而過,穆元甫只當不知,指了指圓桌的兩杯酒,道:“不如咱們來賭一把,這兩杯酒當中,有一杯下了藥,放心,不會致死,只是讓人像是感染了風寒一般。”

“蔣公子是不是覺得這藥的效用有點兒熟悉?不錯,正是你借着向郡主念話本的時候,故意往裏面加的情節。”

蔣公子一臉平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蔣公子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總而言之,我與蔣公子不同,便是要報複,也得光明正大。”

“兩杯酒,你任選一杯,若是你運氣好,沒選中下了藥的,今晚太後駕臨,你便是大長公主府上舉薦的唯一人選;若是你運氣不好,選中了加藥的,也如我上回那般病上一場,咱倆的恩怨便算兩清了,從今往後兩不相幹。如何?敢不敢?”穆元甫挑了挑眉,道。

“我為何要與你賭這些?”蔣公子冷冷地道。

穆元甫微微一笑:“你若是不賭,我便将那話本交給大長公主,再替大長公主解釋解釋上回驸馬在面脂下藥之事……縱然沒有确鑿證據,但能在大長公主心裏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也是好的。蔣公子,我說得對不對?”

蔣公子陰沉着臉,在心裏迅速計較起得失。

若是運氣好,那今晚他便有機會一飛沖天;若是運氣不好,大不了就病上一場,同時亦可與眼前這個瘋子了了恩怨。

畢竟無論怎樣,他就算曾經算計過對方,但也沒有給對方造成什麽傷害,相信此人的目的不過是想要以牙還牙,讓自己亦如他上回那般‘偶感風寒’一遭。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一咬牙,恨恨地道:“好!我賭,不過,你先選!”

穆元甫并無不可,随意拿起了左側那杯,仰首正要飲下,右手腕便被對方抓住了。

“我要你這杯!”蔣公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

他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會這般做,可還未等他開口拒絕,蔣公子卻一把奪過了他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而後露出一個有幾分得意的笑容:“周公子怎麽不喝?難不成不敢了?”

穆元甫定定地望着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蔣公子見狀愈發放心了,步步緊逼:“周公子難不成想要反悔?當然,周公子若是要反悔也未嘗不可,只是那本話本得交給我。”

穆元甫還是望着他一動也不動,蔣公子這下子更加确定剩下的這一杯是下了藥的,愈發慶幸自己聰明,唇邊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住了,因為穆元甫眼睛眨也不眨,瞬間便将剩下的那杯酒一飲而盡。末了,還倒扣酒杯,示意自己真的把酒喝了個幹幹淨淨。

“你……”蔣公子想要說話,卻發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唯有死死地扶住桌子,極力抵抗着那股難受感,咬牙切齒地問:“你、你到底在酒裏下了什麽?!”

“下了什麽?你自己體驗一番便知,蔣、公、子!”穆元甫神情似笑非笑,看着對方氣得臉都扭曲了幾分,最終還是沒抵擋住藥力,‘咚’的一下便昏迷在地。

他淡淡地拂了拂袖角:“剩下的,便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原身周季澄的死,誰才是罪魁禍首?蔣爍?還是延昌郡主?抑或兩人均是,又或兩人都不是。蔣爍只是提供了一種辦法,真正下手的卻是延昌郡主。

可延昌郡主卻從未有害人之心,更沒有想過要他的命?

可周季澄還是死了,換了他穆元甫的到來。于情于理,他占了人家的身份,怎麽也得幫人家求一個公道。

想到如今還在昏迷着的蔣公子,穆元甫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望了望周遭已經醉得不成樣子的楊公子、陳公子與孫公子等人,搖搖晃晃地離席,往延昌郡主所在院落方向而去……

***

卻說馮谕瑧從永和大長公主府離開後,便又到了南安王府觀賞奇花盛開之景,早就知道自己被截胡了的南安王,雖然惱極了大侄女的不地道,但還是不死心,意欲為自己人争奪一下長明軒空置之位,只可惜卻發現太後的興趣竟然全在奇花盛放之上,便不得不息了別的心思。

馮太後離開南安王府時,順便帶走了那株奇花。

雖然沒有成功把人舉薦進宮,但好歹把“花”給薦了進去,這也不算是一無所獲。南安王樂觀地想。

太後身邊終于又有了人侍候,連翹亦甚為滿意,回宮後便立即吩咐太醫院次日一早便派人到永和大長公主府,為府上的周季澄周公子診查。

明德殿的命令,自然無人敢違抗。

次日卯時,負責此次診查的沈太醫便邁進了永和大長公主府門。

穆元甫還未來得及開始每日例行的鍛煉,便被永和大長公主派人請了去,知道是太醫院來人,一時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聽聞前朝有位皇帝,為防止宮人刺殺,便連召嫔妃侍寝,亦要讓對方脫個清光卷入被子內,再由內侍擡着到寝殿侍寝。

他吓了一跳,瑧瑧不會也搞這一套吧?

應該不會吧?

他簡直沒法想像自己被扒得光溜溜,被人用被子卷着擡去與自己的皇後燕好……

只是這麽一想,他的臉都青了。

來為他診查的太醫瞧着面生,穆元甫清楚對方大概是這幾年新進的太醫院,見禮落座後,便聽對方溫聲道:“今日便由我來為公子診查。”

“診些什麽?查些什麽?”他問。

“自然是診一診公子是否有花柳等病症,查一查身子是否康健,可有隐疾,或可有什麽或會污了貴人的。公子放心,不過是例行檢查而已。瞧公子這美玉一般的模樣,想來亦是個潔身自好的。”沈太醫笑道。

穆元甫:“……”

就他娘的……挺不知啥滋味。

他滿臉麻木,任由對方先是為他把了把脈,又扒拉他的眼皮,一會兒問他這個,一會兒又問他那個,再按按他這裏,又捏捏他那裏,并不時對身旁一個醫童打扮模樣的年輕男子說幾句。

“好了,請周公子脫去衣裳。”

穆元甫愣住了:“什麽?”

“請周公子脫去衣裳。”沈太醫好脾氣地重複了一句。

“你要做什麽?”穆元甫滿臉警覺。

沈太醫好笑:“自然是為周公子細細檢查,難不成你還以為我能做什麽?”

穆元甫看看周遭,屋裏除了這位沈太醫和他的醫童外,還有兩名內侍、兩名上了年紀的女官,還有四名年輕的宮女。

他的臉都有點兒綠了:“就在這兒?”

“自然。”沈太醫點頭,又補充了一句,“周公子放心,他們都是專于此事之人,男或女,美或醜,甚至人或動物,在他們眼裏都一樣。”

去你娘的都一樣!穆元甫再忍不住暗罵。

他深呼吸幾下,磨了磨牙齒:“該診的該問的,以太醫醫術,估計也都心中有數了,剩下的就不必了。”

“公子,這不合規矩。”一名女官皺眉道。

“什麽規矩?誰立的規矩?我還偏不信了!”穆元甫終于炸了。

他不相信瑧瑧會立這樣的規矩,便是連翹也絕不可能。

風華公子失寵之後仍能進聚賢館,前幾名公子更是可以得到餘生富貴安穩,說明他的皇後對待這些所謂的面首,至少是給予尊重的。

所以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些“規矩”出自明德殿。

“我要見大長公主,請她進宮問一句,倘若真是太後,又或是連翹姑姑下的命令,我二話不說,任憑你們處置。倘若不是明德殿的命令……這後果,卻是不知你們承擔不承擔得起了!”

沈太醫等人均是臉色一變,齊唰唰地望向當中那名身型瘦小,眼帶慌亂的內侍。

穆元甫了然,轉身就要離開。

“慢着!周公子,有話好好說!你若當真不願,待我回過連翹姑姑後再作決定,如何?”見他真的要去找大長公主,那瘦小的內侍急忙阻止。

穆元甫雙眸微眯,忽地湊近他,壓低聲音道:“問過連翹?是問宣明殿的意思吧?”

那人臉色大變。

穆元甫見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心中冷笑。

還沒進宮呢,就先收到了兒子給的下馬威,可真是好啊!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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