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V公告 哀家在上

宣明殿是皇帝住處,如今住的便是他的次子——小皇帝穆垣。

那內侍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對上對方冰冷的眼神時,不知為何竟然心中發怵,連忙移開視線,清清嗓子道:“既然周公子如此堅持,那便作罷吧!”

誰能想得到這個周公子居然敢“抗旨”呢!陛下,奴才已經盡力了,畢竟若是堅持,事情鬧大了,傳到了明德殿,誰都吃不了兜着走。

為首之人都這般說了,沈太醫及那兩名女官自然沒有意見,這場診查便就此結束,沈太醫一臉淡然地告辭回宮複命。

而永和大長公主自然亦知道了方才所發生之事。

“陛下的膽子也忒大了,連明德殿的事都敢插手。”她搖搖頭,又望望穆元甫,眼神略有幾分擔憂,“周公子還未進宮呢,便先招了陛下眼,只怕要多加小心。”

“大長公主放心,我都心中有數。”穆元甫神情平靜。

多加小心?難不成當老子的倒要怕兒子?笑話!

見他如此反應,永和大長公主便也放下心來,笑道:“日後我這大長公主府,還要多倚仗周公子,只盼着周公子能在太後跟前多美言幾句,也不枉相識這一場。”

穆元甫深深地凝望着她須臾,這才道:“與其靠別人,倒不如靠自己。靠旁人縱是能得一時好,亦不能長久。”

永和大長公主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如何不知這個道理,只是你瞧我府上那幾個不争氣的,不給我惹禍,我便阿彌陀佛了,哪敢妄想他們争氣。”

穆元甫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片刻之後,他從懷中取出一本話本,遞給大長公主。

“書?周公子莫不是在寒碜我吧?我哪裏看得懂這個。”永和大長公主順手接過,笑道。

“這是我從郡主那裏得來的。”穆元甫遂将當日從延昌郡主聽到之話一一告知,末了又道,“雖說君子不應在背後議論人,但我覺得,蔣爍此人頗有心機,恐非良善之輩,大長公主或可用之,但絕不能信之。我言盡于此。”

永和大長公主沉下了臉:“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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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又有些愧疚:“珠兒那死丫頭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身為她的母親,的确是我的失責。還請周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莫與她計較。”

穆元甫淡淡地道:“大長公主說晚了,我已經計較過了。”

“什麽?”永和大長公主不解,正欲細問,那廂已經有丫頭匆忙來禀,“大長公主,宮裏來人了,要接周公子進宮。”

“那我先告辭了。”穆元甫朝她拱手行禮,最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這才頭也不回地邁步出門,踏上了進宮的路。

永和大長公主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再想想他那句‘已經計較過了’,思前想後良久,猛地一拍腦門,随手拉住身邊經過的一個小丫頭問:“郡主今日可有感到什麽不适?可曾讓人請大夫?”

不待丫頭回答,又追問了一句:“還有蔣公子那裏呢?身子也可曾有什麽不适?”

那丫頭不過是在後廚幫傭的,哪會知道這些,一時被問得懵了。

永和大長公主見得不到答案,心裏愈發急了,幹脆提着裙裾,急匆匆地往延昌郡主院裏去。

而此時,南院西廂房內傳來了蔣公子的一聲慘叫——“啊!我的臉!!”

郡主院裏,延昌郡主的貼身侍女久不見主子起來,進來一看,頓時驚呼:“快請大夫,郡主發熱了。”

……

不提永和大長公主府裏一團亂,只說穆元甫坐上了進宮的轎辇,透過一飄一蕩的轎簾望出去,熟悉的宮道,熟悉的景致,甚至還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一時頗有些感慨。

仿佛在不久之前,他還是這座宮殿的主人,如今一朝重來,卻已是物是人非。

轎辇只擡着他進了章和門,便有早在等候着的宮人迎了上來,領着他往長明軒方向而去。

長明軒位于前朝與後宮交界之地,往前穿過長長的永信巷,便是明德殿。朝後經攬月臺便是後宮嫔妃們所居住的宮殿。

不得不說,這個位置選得甚為适合。

走在這熟悉的宮道上,清風夾雜着花兒綻放的芬芳迎面吹拂而來,穆元甫心裏卻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突然,迎面出現一行人,他還來不及反應,負責為他引路的內侍便已經跪下請安:“參見陛下。”

他這才擡眸望過去,認出了被一堆宮人簇擁在正中央的小皇帝穆垣。

周遭瞬間便響起了宮人們行禮請安的聲音,他皺了皺眉,瞅着明顯來者不善的小皇帝。

“你便是新進宮侍候母後的周季澄?見了朕為何不跪?”小皇帝瞪着他,一臉不悅地問。

穆元甫聞言挑了挑眉。

下跪?老子怕你受不起,小兔崽子!

“昔日□□皇帝巡昌邑城,太守命城中百姓跪拜迎接,□□謂之不可,民見君,可行跪拜禮,亦可行揖禮,二者同之,豈能強迫。”

說完,敷衍地朝他作了個揖。

“你!”小皇帝被他氣得不輕,“放肆!你竟敢如此輕慢于朕。來人,把他拉下去重杖二十大板!”

“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周遭的宮人們吓了一跳,紛紛阻止。

“朕是皇帝,你們竟敢不聽朕的話?朕要告訴母妃,讓她把你們全都砍了!”小皇帝勃然大怒,用力踹了一腳為穆元甫引路的內侍。

那內侍被他踹翻在地,也不敢喊疼,順勢又跪了下來,道:“陛下要怎麽處置奴才都可以,只是好歹讓奴才先把周公子送到長明軒複命,免得連翹姑姑久等。”

“你敢拿連翹來壓朕?!”小皇帝愈發惱怒,一張小臉氣得紅通通的,可到底還是對連翹心存畏懼,卻又一時下不了臺,唯有恨恨地瞪了神情閑适的穆元甫一眼,這才帶着人拂袖而去。

穆元甫望了望這來去匆匆的一行人,暗地搖頭:此子也是個不成器的!朕的江山若真的交到他的手上,只怕大梁亡矣!

四個兒子,老大已經廢了,這個老二瞧着也不怎麽樣,老三老四雖還未曾見到,但他也沒有多大的期望便是了。

到底還是肖其母啊!若有半分類朕,大梁的日後或可期。

不過幸虧有皇後在,否則待他“還魂”後發現大梁已經滅亡,只怕當場又要殒命了。

氣死的。

“周公子,咱們快走吧!”引路的內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低聲道。

穆元甫點點頭。

進宮頭一個見到的居然是穆垣這個逆子,真是晦氣!

這一回卻是一路順暢,沒有再遇到攔路之人。想也是,除了尚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也沒有人敢動馮太後的人。

他到達長明軒的時候,連翹已經候在了那裏,見他到來,兩人彼此行禮見過之後,連翹這才道:“長明軒裏裏外外已經重新布置過了,公子若有什麽需要添置的,吩咐宮人們即可。只是不巧,這幾日朝中政事繁忙,太後恐一時不得空前來看望公子,還請公子耐心等候。”

換言之,你得守幾日空房。

穆元甫自然無不可:“自然以國事為重。”

只是,他一等便等了足足七日,才等來馮太後的身影。

随着宮中內侍一溜煙地跑來禀報,請他準備接駕,太後鳳辇将于戌時往長明軒。

正無聊得摳桌子的穆無甫一個激零,可終于把人給盼來了,天知道這七日他都無聊得快要發黴了。

這幾年宮裏的規矩愈發多了,換了個身份重又回來,加之一切情況未明,他亦不好多走動,故而這七日便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長明軒中,都要把長明軒掘地三尺了。

立即便有宮人上來,簇擁着他進去沐浴更衣。

他無奈地放任自己,任由宮人們侍候他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收整了一遍。

戌時一到,他果然便看到了馮太後鳳辇,看着那個人踏月緩緩而至,雍容華貴,亦可與星月争輝。

他定定神,率先迎了上去:“太後。”

馮谕瑧眉目含笑,虛扶了他一把:“勞公子久候。”

“不敢擔太後此言。”

二人一前一後步入正間,分主次落座,馮谕瑧詢問了他在宮中情況,他一一如實回答,一問一答間,時間流逝,連翹進來提醒:“太後,該就寝了。”

穆元甫先是一怔,繼而心中激動起來,只是面上卻不顯,起身朝着馮太後伸出了手。

馮谕瑧微怔,随即含笑握住了他的手,二人攜手步入了寝間。

寝間內,燈火明亮,随着二人在床榻坐下,宮人們體貼地挑了挑燈絲,燈光當即暗下去不少。

待屋內只剩下二人時,穆元甫望向身側的女子,恰逢對方亦望過來,眼神交接間,他忽地笑了,刻意壓低了嗓音:“夜深了,季澄侍候太後就寝吧!”

言畢,挑落對方身上錦袍,正欲欺身而上,卻發現肩膀被人給抵住了,随即便聽到對方溫柔卻又不失堅定的聲音——

“哀家,要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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