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哀家氣死的
穆元甫亦驚住了, 好好的怎會突然身中劇毒?還當場死了兩個,另一個也危在旦夕。
那小公子好不容易才邁出鬼門關,哪想到轉頭又被拖了進去, 這教他的親人如何受得住!
“立即派人徹查, 哀家要知道,好端端的怎會三人同時中毒!”馮谕瑧也快速冷靜了下來, 飛快地又下達了新的旨意。
當即便有內侍應喏自去安排。
親姐性命垂危,饒得是馮太後, 也開始坐立不安,絞着袖口不時在殿內來回走動。
穆元甫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不過他更清楚, 這個時候,什麽安慰之言都是蒼白無力的,除非傳回馮谕姈性命無虞的消息。
連翹也清楚這一點, 故而只是安靜地侍立一旁。
馮谕瑧雖然心憂親姐安危,不過也知道一時半會的也難有什麽消息傳回, 故而還是深深地呼吸幾下,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回身時見穆元甫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她定定神,道:“原想請周公子前來,是聽一聽好消息, 倒不曾想還讓周公子聽到了這等駭人之事。”
穆元甫想了想, 雖然明知此刻所有的安慰不過徒勞,卻還是只能道:“吉人自有天相,太後無需過于擔心, 相信太醫那邊很快便有好消息傳來。”
“承公子吉言。”馮谕瑧笑了笑,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又道, “聽聞周公子琴棋書畫皆通,左右此刻無事,不如公子與哀家對弈一局,如何?”
聽到‘琴棋書畫皆通’幾字時,穆元甫心口一緊,快速想着要如何應付過去,緊接着便又聽到‘對弈’二字,頓時松了口氣,遂回答:“季澄遵旨。”
連翹立即便吩咐宮人備好棋盤。
二人相對而坐,馮谕瑧執白子,穆元甫執黑子,當即在棋盤上展開厮殺。
馮谕瑧本來不過是為了緩和內心焦躁,才提出與之對弈,卻沒想到對方年紀輕輕,瞧着甚至有幾分羸弱,不曾想行兵布陣竟如此老辣,落子攻勢淩厲,步步進逼,竟一時讓她無從反擊。
她暗暗吃了一驚,立即抛開那漫不經心的态度,認真地對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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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局畢,她居然大敗。
是的,不是小輸,而是大敗。
她自問雖不是什麽棋中高手,但至少也算是略有小成,多年來但凡對弈,縱然是輸,也不過是小輸,哪裏像如今這般居然大敗!
她甚至忍不住懷疑,難不成這些年與人對弈,對方都是在讓着自己,實際上自己的棋技相當差勁?
在一旁觀戰的連翹亦驚訝不已,接連瞅了穆元甫好幾眼。
好家夥,她還是頭一回見到如周公子這般,便是與太後對弈,下手也絲毫不留情面之人。
她觀戰多年,自然知道太後的棋技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勝便勝在布局嚴謹,守城之能頗佳,進攻之力不足。
不過尋常人對上太後,十分之能,至多也只會用上八分,哪像眼前這位,當真把太後當成敵軍一般,大殺四方毫不留情。
這難不成是個憨貨?她不禁懷疑起來。
“承讓承讓!”穆元甫在棋盤上大戰了一場,只覺得甚是痛快。
原來下棋竟是這般有意思,掌握其中規則,當自己又披甲上陣一般,施展渾身解數,全方位攻擊對方,勢将敵首斬于馬下即可!
此時此刻,他胸腔中溢滿了當初征戰沙場的萬丈雄心,只覺得只要給自己一匹馬,一杠槍,便能立即披甲上陣,為大梁開疆拓土。
其實連翹想錯了,不但她的太後主子棋技平平,眼前這位大殺四方的周公子亦然。
如今這結局,不過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加之又有一方輕敵失了先機,故而才會造成如此震撼的結局。
馮谕瑧峨眉微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盤上的殘局,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想己方失利之處,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會敗是必然的。
“周公子戰術更勝哀家一籌,哀家此局輸得心服口服。”她相當大度地表示。
穆元甫心中得意,不過臉上卻不顯,故作謙虛地又客氣了幾句。正欲再戰,便發覺殿內不知何時竟然點起了燈,原來不知不覺間,竟是到了點燈時分。
馮谕瑧亦有再下一局之意,卻在看到急步而入的玲珑時,将本要說的話咽了下去,連忙問:“如今什麽情況?”
“寧大夫與太醫們還要救治,不過查探一事卻有了回應。”玲珑神情有幾分遲疑,“鄧夫人她們喝下的是□□,這毒……是鄧夫人自己下的。”
在場衆人均是大吃一驚。
“你說什麽?毒是二姐下的?她為何要做這樣的事?”馮谕瑧又驚又懼。
“據聞小公子并非鄧夫人親生,乃是鄧大人當年與乳母張氏所生,鄧夫人産下的是一位女兒,生下來便被鄧大人偷龍轉鳳。鄧大人将親生女兒棄之,外室子假充嫡子。這些年一直瞞着鄧夫人,早前小公子染上天花之症,鄧夫人無意中聽到張氏向菩薩祈求,方知真相。”
穆元甫大驚:“竟有這樣之事!嫡親骨肉,那鄧啓芳既也下得了手?!”
剛出生的小嬰孩,脆弱得根據經不過半點折騰,就這般被人丢棄,還能有活命?虎毒尚且不吃子,堂堂男子,竟然狠得下心對嫡親骨肉痛下殺手,當真是連禽獸都不如!
馮谕瑧冷着臉,語氣卻帶着毫不遮掩的嘲諷:“嫡親骨肉又如何?不過是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姑娘。”
穆元甫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可竟然見向來堅強的馮太後,眼中竟現隐隐水光,呼吸頓時一窒,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詳情如何還要等馬大人細查方可得知。”玲珑垂眸低聲又道。
馮谕瑧冷笑:“這當中詳情還需要怎麽查?不過是既貪戀馮氏帶給他的榮華富貴,又不甘心鄧氏香火斷絕,偏哀家那二姐又是個腦子一根筋的情種,怎麽也想不到主動為夫納妾。只峰回路轉,二姐總算有了身孕,只不知腹中是男是女,可她身子又曾遭損,懷這一胎本就艱難,根本不可能再會有第二次。”
“為确保鄧氏香火傳承,便私養外室,使外室有孕,若正室生男,自然皆大歡喜;若外室生男而正室生女,便偷龍轉鳳……”
她的喉嚨微哽,已有些說不下去了。
穆元甫沉默,因為他也是這般認為。
馮谕瑧深深地呼吸幾句,平複了情緒,又問:“鄧啓芳如今在何處?”
“一直在留在府中,候在正院裏頭,只不過鄧夫人不肯見他,也不願見他。”
“他好端端的,不曾有半點損傷?”馮谕瑧追問。
“從外表看來,瞧不出鄧大人有什麽損傷。”玲珑回答。
馮谕瑧又是一聲冷笑,好一會兒才喃喃地道:“當真是個癡情種啊!我馮家竟出這麽一個情癡,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穆元甫濃眉緊皺,很不喜歡看到眼前女子露出這樣似是自嘲,又似是悲哀的神情。她應該是時刻充滿自信的,可以神采飛揚,亦可以端莊大氣。
馮谕瑧阖着眼眸平息內心的激蕩,再睜開眼時,又是那個睿智冷靜的馮太後。
“擺駕鄧府。”
穆元甫不放心她,想要跟着前去,但又想到以如今自己的身份不是很适合,故而只能滿臉憂慮地送走了太後鳳辇。
鄧府正院裏,聞訊趕來的馮谕袖狠狠地扇了鄧啓芳一記耳光,指着他鼻端的手指不停地顫抖:“好!好一個鄧啓芳,好一個鄧大人,好一個青梅竹馬!你可真對得住我們馮家啊!”
鄧啓芳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臉色蒼白如紙,對她的怒罵充耳不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緊閉的房門。
終于……還是暴露了。
這幾年來,他做過無數次東窗事發的噩夢,每一次從夢中驚醒的時候,他都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夢中,總有一個綁着雙丫髻的小姑娘,仰着肖似妻子的小臉,睜着烏黑的眼睛不停地問他:“爹爹為什麽不要我?爹爹為什麽不要我?”
他回答不出,甚至不敢去看那雙能清楚地映出他面容的眼睛。
他只是……想要個兒子而已。
突然,一直緊閉着的房門便被從裏面推開,他看到了宮裏請來的那位寧大夫走了出來,正欲問問妻子的情況,可馮谕袖動作卻比他快得多,一把揪住寧大夫的袖口,急急地問:“大夫,我妹妹怎樣?”
“救不了了,趕緊進去見她最後一面,然後準備身後事吧!”寧大夫直言。
“你胡說什麽?怎麽會救不了,你不是說自己醫術天下第一麽?怎會救不了!”馮谕袖快要被他這話整瘋了。
“你這婦人好生奇怪,便是華佗再世,也不能與閻王搶人啊!更何況她還一心求死,全無求生之意。好了好了,你若是再扯着老夫說個沒完沒了,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寧大夫一臉煩躁,拂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鄧啓芳大叫一聲“谕姈”便要沖進屋裏,卻被守在門外的宮中侍衛給擋住了去路。
“你們讓開,裏面的是我的夫人,那是我的夫人啊!你們憑什麽不讓我進去?!”他瘋了一般又跳又罵,可那兩名侍衛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更沒有回應他半句。
“太後駕到。”随着內侍一聲尖細的唱喏聲,本欲進屋去見妹妹最後一面的馮瑜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轉而恭迎太後駕臨。
馮谕瑧目不斜視地直接進了正屋,連翹只候在門外,與那兩名侍衛一般,只守着房門不讓任何人進入。
“你來了?”被寧大夫斷言救不了了的馮谕姈,許是回光返照,察覺有人進屋來,居然還蘊起了淺淺的笑容主動招呼。
馮谕瑧眼神複雜地望着她,好一會兒才低聲回答:“是,哀家來了。”
她緩步走至床榻旁,凝望着氣息微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弱,仿佛下一刻便會離去的二姐,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又氣又恨:“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若生氣,要報複,怎麽做不行?為何竟選擇這般愚蠢的做法?為何要這般輕賤自己的性命!”
馮谕姈不答反問:“先帝當初背叛你,納了萬氏,并與之生了兒子,你難道不生氣麽?難道不恨麽?”
馮谕瑧不妨她竟然如此反問自己,不過也不惱,平靜地回答:“不,哀家既不生氣,也不恨,只是失望。失望他終究和別的男子沒什麽兩樣。對一個已經不值得的男人,任何生氣、任何恨意,都是在為難自己,都是在給自己增添煩擾。”
“人生何其短暫,哀家要做之事那麽的多,又豈會讓那些糟心事萦繞于心間,圖增煩擾。”
“可是……”馮谕姈咳了咳,而後緩緩地拭去嘴角的血跡,“可是,他背叛我,背叛我們之間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攜手百年續前緣’的諾言,我還活着做什麽?”
青梅竹馬的夫君早就已經背叛了自己,這麽多年來的恩愛全然是一場笑話,這讓一直視與夫君的感情如生命一般的她怎麽受得了。
于是,了無生趣。
“所以,你因為一個背叛了你的男人尋死覓活,連自己的女兒也不管了。”
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兒可能還活着,可她依然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想方設法把女兒找回來。
“我……咳咳咳……”馮谕姈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待咳嗽停下後,才苦澀地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對不起自己的孩子……可是瑧瑧,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在這世上活下去了……”
馮谕瑧聞言只是冷笑,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也沒有用,因為她們的觀念、想法已經完全不在同一條道上。
“瑧瑧,這些年你當這個勞什子太後,難道便高興麽?”馮谕姈不知她心中所想,喃喃地問。
“高興啊!”
馮谕姈被她噎得又咳了幾下,好半晌才緩了過來,推開馮谕瑧為她順氣的手,決定無視對方方才的回答,低低地又道:“我原以為,姐妹三人當中,我是最幸福的。”
“怎麽可能?你怎會這般想的?明明哀家才是最幸福的。身為太後,大權在握,地位至高無上,誰也不敢給哀家使臉色,誰也不敢惹哀家不高興。這天底下還能有人比哀家更幸福麽?”馮谕瑧皺眉反問。
馮谕姈:“……”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只緊緊地盯着對方,良久,緩緩地阖上眼眸,氣息漸弱,一直到手臂陡然滑落,再無氣息。
馮谕瑧定定地望着她,神情漠然,少頃,冷笑出聲:“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恨他背叛你,可是卻沒有勇氣去傷害他,傷害那個占據你心房十幾年的男人。所以,便将所有的恨發洩到張氏母子身上。”
“你選擇死,不是無法面對背叛自己的夫君,只是想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讓對方一輩子活在後悔當中!”
“真是愚不可及!後悔能有什麽用處?他完全可以另娶一房妻室,與之生兒育女,子孫滿堂,大不了便是夜深人靜之時,想想你這位曾經深愛過的元配,心中湧起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後悔罷了。”
“後悔,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最不值錢的東西!”
“不過你放心,姐妹一場,你的心願,哀家必然會幫你達成!”
她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床榻上那早已沒了氣息的女子,轉身離開。
剛邁出房門,迎面便見急急上前來詢問情況的馮谕袖。
“谕姈呢?谕姈怎樣了?”
“死了。”她平靜地回答,末了又加了一句,“哀家氣死的。”
與其死在她自己手上,還不如被哀家氣死的好。
馮谕袖被她噎住了,再想要問,可對方已經帶着連翹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鄧府正院的那一刻,馮谕瑧聽到了身後驟然傳來的一陣陣哭聲。
她神情漠然,只是握着連翹手掌的力度越來越大。
“為了一個男人,她一心求死,甚至連向哀家托孤的念頭都沒有。”連翹用力穩住她的身子,聞言只是低聲道,“她終究不如太後……”
“當斷則斷,該棄則棄,哀家能做到的,她為什麽就是不能呢?”
連翹這下卻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将她扶得更穩。
馮谕瑧也沒有想要她的答案。
“哀家不明白,為什麽天底下竟會有這般蠢的女子?”
“她甚至都不舍得對付真正的罪魁禍首,而是拿婦孺來報複發洩。”
連翹愈發沉默,只是扶着主子又走出了好一段距離。
半晌,她聽到主子在喚自己。
“……連翹。”
“連翹在。”
“哀家又失去一個親人了……”
連翹喉嚨一哽,想起了記憶中那張和藹的臉龐,連忙低下頭去掩飾微紅的雙眸。
一時無話,直到她正要将主子扶上鳳辇,便聽到了主子那已經冷靜如初的嗓音——
“傳哀家旨意,查封鄧府。”
“立刻對鄧啓芳執行宮刑,着其終生守其元配夫人陵墓,非死不得離開半步!”
“命大理寺徹查鄧馮氏當年産女一事,不論用什麽辦法,不論生死,哀家要在一個月內知道那女嬰下落。”
連翹好不容易平複心緒時,便聽到了主子連下的三道旨意。
說完最後一個字後,馮谕瑧才坐上鳳辇,啓程返回宮中。
你要與他攜手百年,哀家便成全你!
你要讓他餘生活在後悔當中,哀家亦成全你!
哀家就不信,一個沒了子孫根,沒了任何期盼,只能守一輩子墓的男人,回想曾經的榮華富貴,兩廂對比,還能不後悔!
要後悔,那便後悔個夠,後悔到死!
鄧府一案傳開的時候,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衆人皆知,鄧大人與夫人乃是青梅竹馬的恩愛夫妻,夫妻二人歷經生死,情比金堅,鄧夫人之所以子嗣艱難,也是因為救夫受傷才導致的,而鄧大人也并沒有因此嫌棄夫人,更沒有另納新人之意,與夫人一如既往的恩愛。
所幸上蒼憐憫這對夫妻的不易,沒過幾年,鄧夫人便有了身孕,懷胎十月一朝産子,從此夫妻便得到了圓滿,一時傳為佳話。
哪想到事隔多年,突然爆出鄧府那小公子并非鄧夫人所生,竟是鄧大人私下所置外室所出之子,鄧夫人當年産下的是女兒,是鄧大人偷龍轉鳳,以外室子假充嫡子,嫡女卻命人丢棄了。
丢了一個嫡女,換了個外室子,他仍是對夫人情深意重、京城人人誇贊的鄧大人。嬌妻愛子、似錦前程,一時同時擁有,這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精。
一時間,人人唾棄,更有甚者,還有人以此為本,編了一出戲,首演之時,滿堂喝彩,竟讓這段公案愈發傳揚開來了。
這倒是馮谕瑧沒有想到的,不過她也不在意便是了。
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別人說。你既能做,旁人自然亦能說。
她自從鄧府回來之後,便又忙于政事,同時還要分心去關注一下馮谕姈之女下落,自然就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到長明軒去。
不過她不就山,山卻來就她。穆元甫隔三差五便到明德殿來,倒不是為了打探朝堂之事,更多的是不願久呆在長明軒,那會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成了一個只能以色侍人的“面首”。
對他的頻繁到來,馮谕瑧倒不曾說什麽,只是慢慢習慣在正明殿把政事處理完畢,才會回明德殿去。
這日,她處理完政事,前腳剛回到明德殿,後腳穆元甫便到了。
偏偏此時連翹前來禀報,只道大理寺那邊已經查到了當年女嬰的下落。
原來當日奉命把女嬰扔掉的鄧府下人,不忍見這小小生命剛一降世便要離開,故而并沒有按要求将女嬰溺亡,而是将她安置在路旁一處,看到有過路之人把她帶走了才離開。
又怕日後被主子發現,故而隔了半年之後便想了個法子,詐死逃離了京城。
前段時間大理寺好不容易才尋到此人,又通過此人證詞四處尋找當年帶走了女嬰的那位老漢,直到今日方有消息傳回。
馮谕瑧又驚又喜。雖然當日審問涉案一幹人時,曾有下人嚷着小姐可能未死,但一直未有确鑿證據,誰也不敢保證。